第44章
這個晚上沈聽肆給了她不到半小時時間, 期間都是艾絮單方面輸出,他幾乎沒作聲, 甚至連表情都欠奉。
看起來對過往真的完全沒有了念想, 那幾年或好或壞的回憶只有她自己牢記在心。
因此也更受折磨,更不甘心,盡管是自找的。
沈聽肆上車後第一時間啓動車子, 但并沒有開出去,甚至沒一會又熄了火。
茶座外門是木制的,紅燈籠高挂, 一旁幾棵青竹映襯,非常具有古風氣息。
艾絮從裏面出來,走的很緩慢, 身子時不時傾斜一下。
長發散在肩頭, 面容帶着一絲憂色,看過去并不狼狽,相反是我見猶憐。
隔着一定的距離,沈聽肆默默看着, 看着跟記憶中有着一定差異, 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他的态度表達的很明确,并不希望再有牽扯。
因此就算艾絮坐等一天, 他原本也沒打算跟她對坐閑聊。
只是在往外走時, 艾絮追的急, 不巧扭了腳踝。
也是這個變故,才有了剛才茶座那一出。
艾絮走到檐下,駐足好半晌沒動靜。
有服務員出來詢問, 她只搖了搖頭。
沈聽肆蹙眉, 說不上是不耐煩還是其他情緒的看着她。
他不懂, 當初走的幹脆,多年後又擺着出癡情種的模樣是幾個意思,還不夠膈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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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動了動,有心想直接走人算了。
兩個年輕男人路過,注意到在那頭獨自失落的艾絮,腳步遲滞了一下後轉了過去。
三人簡短交談後,艾絮明顯要走,其中一個伸手攔住了她。
沈聽肆側頭閉了下眼,終于将車開了過去。
停到他們跟前,車窗降下,涼涼瞟了兩個表情謹慎的陌生人一眼。
“還不上車?”他說。
艾絮拉開副駕駛坐進來。
夜風裹挾着她的氣息送進車廂。
沈聽肆的思緒突然晃了下,想起不久前陸爾說他身上的味道好聞。
“聽肆?”艾絮叫了他一聲,“我好了。”
沈聽肆回神,将車子開出去。
一路無話,霓虹飛逝。
艾絮抓着包的手緊了緊。
她沒想到沈聽肆還沒走,至于為什麽還沒走,她不敢多想,但不管如何這都是個好現象。
至少說明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到完全無路可走的地步。
“住哪裏?”
艾絮說了個小區名字,距離四季華府并不遠。
“對南城不怎麽了解,托中介随便找了個先住着,适應了就還好,如果不适應後面再換。”艾絮說完快速看了他一眼。
沈聽肆沒有任何反應。
她低頭,微微思考了下說:“我們倆就算不再是戀人,也能做朋友吧?我在……”
“沒必要。”沈聽肆利落的打斷她,“我有女朋友,你換位思考一下。”
艾絮轉頭看窗外。
到小區門口後,沈聽肆停車,解鎖,便坐在一旁等。
半晌,艾絮沒有下去,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沈聽肆指骨敲了敲方向盤,提醒說:“到了。”
“你能不能再送我一程?”
沈聽肆不可思議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一聲輕笑:“你倒是真會想。”
艾絮深深的吸了口氣,艱難的說:“那件事之後我總是很怕黑,總覺得身後有人跟着我,這兩天裏面有段路燈壞了,不知道今天換了沒有。”
艾中震入獄前,那幫讨債的曾跟蹤過艾絮,某一次甚至見色起意将她逼進死胡同,差點釀成大禍。
這也算是艾中震爆發的催化劑之一。
沈聽肆平靜的聽完,問了句:“之前你都是怎麽走的?就今天過不去了?”
艾絮微微睜大眼,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神色驟變,震驚中摻雜着明顯的失望。
她愣了幾秒,扭身下車,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
直到身影消失,沈聽肆将車開走。
配音決賽降至,之前都是錄播,節目正式播出後觀衆反應良好,收視率在一堆綜藝節目中殺出血路。
導演組多方考慮後,再次決定将決賽時間後延,到時候進行現場直播。
這導致中間有個很長一段休息時間,對于參賽者來說是不利的,心态狀态都将重新做調整。
陸爾每天保持三小時以上配音練習,同時收到了飛音聲工廠的簽約邀請。
這意味着她可以有穩定工作,可觀收入,就算跟頭部配音員無法比,也比自己之前的收入好很多。
她幾乎沒做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隔天過去認識了一下新同事,都是圈內找得到足跡的,因此見到了也不算多陌生。
簽完合同後一起聚餐吃了頓飯。
至于工作在賽事結束後進行安排。
當晚沈聽肆先回的家,兩人陰差陽錯最近都沒聯系,雖說住的上下樓,卻愣是沒碰到面。
他問陸爾什麽時候回。
陸爾:想我啦!
沈聽肆:[微笑]
“師傅,麻煩停一下。”
陸爾從網約車上下來,走去了日嘗。
心血來潮想買點面包或者甜點回去,明天可以當早飯。
這是陸爾離開後第一次來,跟前同事打了聲招呼。
吳楚懷特意從蛋糕房出來,笑着沖她說:“厲害了,都開始上電視了,有機會幫忙給我們拿個明星簽名。”
陸爾說:“如果我開始見到明星了的話。”
“這比賽有男朋友當評委,是不是怎麽着都得送你個冠軍玩玩?”
陸爾一愣,解釋說:“我可不是靠關系走到這的,公事公辦。”
“行,公事公辦。”
陸爾知道他不信,跟沈聽肆的關系若爆出來,換誰都不信,很正常。
這就是她不想在外跟沈聽肆走的近的原因。
怎麽說都不公平。
顧客還在陸續進來,陸爾在貨架旁游蕩,挑揀着沈聽肆可能喜歡的拿了兩個。
轉去付款時餘光掃到一個窈窕的身影。
陸爾将盤子擱到收銀臺上,目光時不時朝那個方向看。
前凸後翹的身材,身量高,脊背挺直,氣質尤為出衆。
“好看是不是?我估計是模特,太漂亮了。”收銀員小聲在她耳邊說。
陸爾朝那邊又看了眼,笑了笑沒作聲。
“借用一下你們的洗手間。”
“那我先幫你裝起來,老板剛才吩咐過了,不收你錢。”
“不收我錢下次就不好過來了,打個內部折扣我倒是接受。”
陸爾愣是把錢給結了。
站在水槽前洗了個手,又特意站了會才出去。
掃了圈賣場,剛才那位女士恰好推門離開。
陸爾拎上自己的東西跟上。
她們往西走,路過四季華府時對方駐足看了片刻。
暖色路燈下,她的側影看過去有種時間沉澱下來的落寞。
過去很久她才又繼續往西走去。
陸爾站在一棵大樹旁沒再跟,若一開始還有懷疑,就憑她這一停留,便能确定就是艾絮了。
沈聽肆心中的白月光,當年傾心相對的摯愛。
他們碰過面了嗎?
艾絮裏裏外外都渴望着破鏡重圓,那麽沈聽肆呢?
欣然接受,還是斷然拒絕?
陸爾心頭猛地升起一股子煩躁,原本不錯的心情碎的七七八八。
回到家後不久門鈴響了。
她知道來的是誰。
搬過來時沈聽肆囑咐她換密碼和指紋,但陸爾最後什麽都沒做,所以沈聽肆其實是可以直接進來的。
但出于禮節,他并沒有擅自進入過。
陸爾在切橙子,一個分心切到了指尖,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好在傷口并不深。
拿紙巾随意一裹,便過去給他開門。
閑聊着進屋,陸爾去廚房将橙子端出來。
“手怎麽了?”沈聽肆一把将她的手拽過去。
“不小心切到一點,問題不大。”
沈聽肆輕手将紙巾拿下,傷口确實不深,但是表皮切開的縫還是很明顯,血絲仍舊在往外滲。
“這麽不小心,貼個創可貼。”
陸爾将手收回來,“沒備這個,真不要緊。”
她拿起一塊橙子塞進沈聽肆嘴裏,笑嘻嘻的說:“甜不甜?”
“你自己吃吃看。”
陸爾轉頭要拿,沈聽肆傾身過去,将她壓進沙發中吻了上去。
片刻後,稍稍分開些許,呼吸中都是橙子甜膩的香味。
他的聲音喑啞:“甜不甜?”
陸爾緩慢點頭“嗯”了一聲。
男人的手掌牢牢掐在她的腰上,有那麽一個瞬間陸爾感覺自己幾乎要溺斃在他的氣息中。
成年人之間的親吻和撫觸,搭配着靜寂的夜,在無人的屋檐下最易插槍走火。
然而混沌的思緒中卻突然冒出艾絮立于等下的身影。
所有的旖旎轉眼被擊退,陸爾的腦子清醒過來。
她推了推埋在自己脖頸間的沈聽肆。
啃咬的動作立止。
他緩慢擡起頭,眸底還有令人心悸的暗潮。
陸爾捧住這張讓人分外迷戀的臉,突然問說:“你有沒有騙過我什麽?”
沈聽肆一愣,緊接着眉梢輕揚:“為什麽這麽問?”
“今天刷到一個帖子,關于情侶矛盾的,好奇問問。”
“別一天到晚看這些沒營養的,沒意義。”他翻身坐起,方才的激情已然消退。
而陸爾的問題他并沒有正面回答。
恰好有電話進來。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陸爾下意識以為是工作室哪個同事。
“你好,哪位?”
那頭靜了好一會,才開口:“你居然把我號碼忘了!”
這道咬牙切齒的聲音極為耳熟,陸爾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居然是柳慕遠。
她一邊起身往別處走,一邊說:“你怎麽會有我號碼?”
柳慕遠一聲冷哼:“我為什麽不能有你號碼?”
“找我什麽事?”
“老朋友聯絡聯絡感情不行?”
“沒必要。”
“陸、爾!”
“沒別的事我就挂了。”
“你……”
陸爾直接掐斷了通話。
然而下一秒鈴聲又此起彼伏的響起。
陸爾有心想掐掉,又覺得這人可能不會就此消停。
因此再次接了起來。
倒是沒有預想中的氣急敗壞。
柳慕遠在那頭說:“成年人了,不要這麽幼稚。”
陸爾想笑。
他突然又真誠地說:“決賽加油,配音表現不錯。”
陸爾表情微斂,停頓了下才開口:“謝謝。”
便是這時候沈聽肆過來問了她一句:“要煮點東西吃嗎?肚子餓了。”
陸爾點頭表示可以。
沈聽肆問完又走了。
陸爾說:“很晚了,我……”
這次換柳慕遠陰恻恻地打斷她:“你在跟男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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