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裏怎麽有流浪漢住過的痕跡!

廚房裏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 裴多律一會兒拍蒜,一會兒翻炒,動靜隔着玻璃門傳出來。

紀喬閉了閉眼, 這幾人是不是腦子不好, 被裴多律營造出的聽不見的假象蒙騙,講話不過腦子,這個廚師耳朵可好了!

王猛感慨地看着裴多律忙碌的背影, “大喬, 你家庭地位真不錯。”

他一開始擔心紀喬結婚後要給前男友當牛做馬贖罪,看這架勢, 感覺一直都是裴多律做飯啊?

紀喬:“還行吧。”

他倚在沙發上,給大嘴巴郝飛昂發微信,務必把嘴巴閉好。

他有點後悔聽裴多律的意見請這麽多朋友。郝飛昂知道他沒錢,紀梅雲留的房子是剛得到的。趙明博知道他住過爛尾樓。王猛知道他這五年過得摳摳索索……這三個人坐在一起,就能把他過去拼個完整。

唯一不知情的傅亦,一下子顯得無辜而可愛起來。

紀喬趁裴多律沒出來, 挨個發短信強調一遍禁忌話題,再接着倒水的功夫, 挨個提醒他們看。

郝飛昂來了, 管住了嘴,繞着中央的大蛋糕啧啧稱奇:“我記錯了嗎今天不是裴正生日才邀請我們嗎?啊, 難道其實是你們結婚一個月滿月紀念日?”

紀喬:“……都算吧,我給你們切蛋糕, 少吃點,一會兒就開飯了。”

最上層最小的一盤都吃不完, 而下面還有整整兩盤。

太浪費了, 這要怎麽處理?

裴多律出來, 用銀叉挖了一口帶着巧克力碎的蛋糕,遞到紀喬嘴邊:“皺什麽眉?”

紀喬張口吃掉,絲滑冰涼的奶油混着淡淡的藍莓香:“你買得太大了。”

裴多律:“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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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喬看着他,明知故問啊?

裴多律笑了一下,很久之前,他就覺得紀喬被數學題難倒的樣子特別可愛,讓人想摟在懷裏要挾點什麽。

他把最上面的一盤取下來,放在茶幾上:“剩下兩盤待會兒我讓秘書取了送公司裏當夜宵。”

現在還不能動,擺着威懾情敵。

一棟辦公大樓,工作日晚上有幾十個人加班是常态,都不夠分。

紀喬眼睛一亮,随後有點不好意思道:“那這上面的花紋……”

裴多律:“我結婚請他們吃蛋糕誰有意見 ?”

意思就是恩愛要秀到公司裏面去了。

紀喬抿了下唇,反正他又不去裴多律的公司,裴多律愛怎麽怎麽,八卦看不到他身上去。

又過一會兒,蔣平風來了,這人的禮物似乎尤其單一,除了酒還是酒。

比起紀喬的迅速發展起來的新朋友,他發現裴多律其實也沒有什麽朋友,說商場上的朋友不必請來家裏聚會,有空可以在外面介紹認識。

紀喬看着蔣平風的酒,想起自己上次發瘋砸碎的那些,眼眸動了下。

蔣平風僵硬地抱着一箱酒,他今天是有任務在身。

裴多律打算從紀喬朋友嘴裏問點過去,不是說要灌醉誰,而是男人大抵坐在一起喝酒就容易稱兄道弟降低戒心拉近關系。他也沒指望在人多的時候套出什麽,總不能當衆攤開紀喬的隐私。

朋友從胡瀚海那頭短時間查不到東西了,裴多律總覺得紀喬在瞞着他什麽,他只要一兩句話,一點點線索啓發,事後再找這些人逐個擊破……

但他有老婆,不方便喝酒,讓蔣平風喝。

沒老婆的人就活該要喝酒是吧!多得罪嫂子啊!你看這不善的目光!

蔣平風痛心疾首,交友不慎,你坑老婆幹嘛找我。

紀喬扯了扯裴多律的袖子:“還要喝酒嗎?”

家裏沒酒,食材清單上只有飲料,怎麽突然冒出酒來了?

他立刻回想這群人的酒量……嗯,他一無所知。

裴多律一臉正直:“我不喝,讓他們喝。”

紀喬期期艾艾:“酒對身體不好。”

蔣平風硬着頭皮:“就一點點,沒關系,搞個氣氛。”

紀喬撅了撅嘴,總不能過生日請朋友吃飯,朋友想喝酒還阻止吧?

裴多律把他的表情收入眼裏:“一起上菜。”

紀喬跟裴多律把菜從保溫櫃裏端上桌的功夫,蔣平風已經熱情地自我介紹完畢,給每個人都倒上了紅酒,還拉了一個微信群。

裴多律默默掏出手機,點開群聊的成員頭像,一一發送添加好友申請。

他們決不會再有五年前的致命誤會,就算紀喬不說,或者就算紀喬撒謊,裴多律也會先把朋友求證一番。

論吃貨,誰都比不過王猛,身似猛虎,心思細膩,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八道菜,“大喬,哪道菜是你做的,我好久沒吃到你做的菜了。”

表情宛若在外打工八年沒吃到媽媽做的菜一樣。

裴多律淡淡道:“你經常吃看不出來嗎?”

王猛确實看不出來,紀喬以前做的大多數小蔥拌豆腐等家常小菜,今天桌上的食材屬于紀喬肯定不會買的山珍海味,沒做過的,他哪裏知道。

紀喬連忙道:“都是裴多律做的,我只是洗個菜,刀都沒碰上。”

裴多律的廚藝進步了好多,剛結婚時紀喬自信能秒殺裴多律,漸漸地就趕不上了,他做菜再好吃,沒有高級食材練手,在這一方面就比不過了。

王猛對裴多律肅然起敬!家裏放着一個超級會做菜的老婆,還能主動晉升大廚,這都是愛啊!

裴多律若有所思,他用了經常二字,沒有人反駁。

王猛是紀喬那個老破小房子的租客,如果兩人經常一起吃,是不是意味着是室友?

紀喬耳提面命“追求者不能上樓”,他已經加上了王猛的微信,有空就抽個時間單獨拜訪,不算違反條例。

裴多律看向趙明博,真誠請教:“紀喬好像很喜歡跟你一起逛街,但跟我逛街就沒那麽盡興,你們喜歡去哪裏逛,有什麽秘訣嗎?”

紀喬以為裴多律在吃醋:“誰說我不喜歡跟你逛街?”

可喜歡了,就是你老愛交智商稅。

趙明博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啊這,難道要說他們去逛九點半後打折的生鮮區?清倉處理的店鋪?開業送抽紙的超市?

紀喬眼也不眨道:“就逛一些冷門的小店,偶爾會有驚喜發現。”

趙明博:“對,探索小店。”

裴多律沉眉思索,紀喬有什麽小衆愛好自己沒發現嗎?

裴多律思索的時候,蔣平風插科打诨,掩蓋兄弟的審問痕跡,舉起酒杯:“來,一起走一個,祝裴多律生日快樂,感謝招待!”

裴多律和紀喬喝鮮榨橙汁,其餘人喝酒。

他抿了一口,看向傅亦,扯了兩句小區物業的話題,道:“現在的媒人挺馬虎的。”

傅亦沉痛點頭:“都沒有帥哥資源,好不容易有了,又結婚了,這馬虎的。”

蔣平風适時插嘴:“哪個媒人,我也避個雷。”

傅亦:“咱市的緣分一聲婚介所!”

裴多律瞥着紀喬:“那你的媒人是誰?也在婚介所報名了?”

傅亦:“紀喬不是,要不我早就認識了……”

媒人當初說紀喬是她一個朋友的租客,沒房沒車,但長得好會做飯。

紀喬萬萬想不到傅亦這剛認識的也能爆個雷,可不能說是房東太太,“一個熱心的阿姨!”

“哪個阿姨?”這種過分熱心還能說服紀喬去見面的阿姨,一定要親眼見見,告訴她紀喬不用相親。

“都是誤會,以後不會了,你給我剝個蝦。”紀喬把筷子放下,不得不當衆耍個任性,再不給裴多律找點事做,他心髒病要犯了。

郝飛昂一直悶頭吃飯,頭都不敢擡,生怕對上裴正的視線被點名。

幸好,由于他上次自爆,裴多律認為他榨不出什麽消息了,暫時放過他。

紀喬都開始撒嬌了,裴多律見好就收,接下來的時間賓主盡歡,氣氛融洽。

紀喬本來話就很多,和蔣平風一起,話題叨叨個沒完。

最後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裴多律在紀喬的起哄下,頗為正式地許了一個生日願望。

刨除步行回家的傅亦,剩下四個人正好讓司機一輛車送回去。

家裏重歸安靜,渾身露餡的紀喬毫無所覺,彎起眼睛:“我是不是還沒送禮物?”

裴多律放松地吻他:“嗯?”

紀喬:“你放在蛋糕上的對戒我看見了。”

切蛋糕之前收起來了,他重新拿出:“給我再戴一次。”

裴多律接過來,托住紀喬的手指,捏住戒圈,緩緩推上去,啞聲道:“我愛你。”

紀喬眼眶一紅,小聲解釋:“上次我以為你不是真心給我的,我嫌棄它不如上一枚,對不起。”

現在他知道了,情比金堅,雖然金戒指丢了。

裴多律一愣,如今他自然不會再覺得紀喬是随随便便把他送的第一枚金戒指丢棄,應該是不小心的。

紀喬應該很舍不得,再問怎麽丢的不合适了。

“我再給你打一枚一模一樣的,金的。”

紀喬高興起來:“真的?”

裴多律:“嗯。”

紀喬抱住裴多律的腰,小小聲地詢問:“你想看我戴貓耳朵嗎?”

裴多律呼吸一重:“買了?”

“嗯。”

……

裴多律直到把紀喬送進公司,還在反省自己不知節制,下次不可中紀喬的圈套。

又不樂意第二天請假又要勾着他……裴多律恨不得代替紀喬去上班。

上班後他就沒有時間反省了。

他今天的行程很滿,先要處理很多文件,接着陪市局領導巡視鼎盛家園的爛尾樓接手進度,配合拍幾張宣傳照。

正好,熟悉紀喬的楊姐昨天沒來,楊楊飯館就在工地邊,他要去會一會。

中午空出時間,拜訪紀喬和王猛住的老破小。

下午找趙明博談談人生,再找傅亦聊聊“媒人”。

一切順利的話,他再回公司處理一點公務,然後接老婆下班。

鼎盛家園爛尾工程是海市的膿瘡,如今慢慢愈合,作為本屆政績,當然要好好宣傳一番。

每棟樓的進度不一,有的外牆動工完畢,有的還罩着綠布,有的重新動工,有的保持原樣。

正在開工的樓棟不适合進去,因此他們選了一棟未複工但外立面已做完的樓,登高觀察對面,适合拍素材。

裴多律上一次悄悄以“裴工”的身份視察過,今天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游刃有餘的流程。

他目光越過重重障礙,投向工地邊的那個灰撲撲的小飯館。

直覺告訴他那裏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一行人轉身下樓,裴多律走在後面,下完樓他就去——

“這裏又有流浪漢住過的痕跡!”

“爛尾樓嘛,正常,嗯?我怎麽看不出來?”

“這個流浪漢比較講究吧,還會打掃,我不會弄錯的,你看牆上還有圖釘。”

工人踢了踢:“這邊有一堆突兀的磚頭木頭,肯定是有人搬上來的……”

兩個工人閑聊着,裴多律知道不關他的事,但莫名喘不上氣,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咦?!操!這裏怎麽有一枚金戒指?”工人匪夷所思地從磚頭堆裏撿出了一枚戒指,風吹日曬沒有氧化,是真金!

“流浪漢掉的?不可能吧?”

裴多律心髒一緊,駭然回頭。

戒指頂端反射出閃閃的光芒,剎那間刺痛了他的眼。

那幾步仿佛是從漫長的屍山血海裏爬出來,裴多律面無人色地走到兩個工人面前。

“我看看。”裴多律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控制說這句話時聲線如常不顫抖。

那是一枚仿若桂冠造型的戒指,戒圈是桂葉舒展的枝條,中間是兩片相銜接的桂葉。

因為裴多律是摘得桂冠的狀元,而這頂“桂冠”又被紀喬摘下,永遠屬于紀喬了。

全世界獨一無二。

哪個粗心的流浪漢掉了戒指?

裴多律像被拍了一個悶磚,嘴裏彌散開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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