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是個多事之秋,皇子遇刺,和親郡主,王妃接連死亡,唐占海作為商海的老油條,嗅到了不好的苗頭。
唐棠回來時,他就坐在正堂等他。
唐棠一見自己老爹僵了一瞬,随即吊兒郎當的晃悠過去,順道從盤中抓了一把瓜子,沒個正行的窩進了唐占海邊上的椅子裏,嬉笑偏頭問,“唐老頭,你這是特意等我?”
唐占海一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就上火,伸手比劃了好幾下最後往桌子上‘啪’的拍了一下怒斥道,“混賬玩意,怎麽跟你爹說話呢。”
唐棠有祖奶奶和娘撐腰,可謂是有恃無恐,裝乖道,“爹,爹還不行。”
“這還差不多。”唐占海的臉色緩和了一瞬,繼續質問道,“又跑出去幹什麽了?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我又不是第一次偷跑了,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現在不一樣,你知道短期內死了多少人嗎?這京都,怕是要不太平了。”
唐老爹是苦口婆心,奈何唐大少爺一臉的無畏,“那能怎麽地,還能有人要來殺我不成。”又把唐占海氣個半死,怒問,“怎麽就不能有人來殺你。”
唐棠也犟,瞪倆眼睛問,“那你說,誰要來殺我。”
有威武的唐夫人坐鎮,爺倆吵架,無論輸贏,唐占海都是吃虧的那個,知道說不過他,,索性一拍桌子斷言道,“別管誰,明天你給我老實打包行李,滾南方去。”
唐棠沒想到自家老頭居然打了這個主意,要是平時,興許他就順了老頭子的意去玩兩天,但念及別莊的嚴峪,他絕對不能走,一扭脖子耍起了橫,“憑什麽呀,我不去。”
唐占海的牛脾氣也上來了,“就憑我是你爹,綁我也得把你綁走,來人,送少爺回房,給我把他看住咯。”
門外兩小厮進門走到唐棠身邊。
“又來這套。”唐棠倏然起身,惡劣的把瓜子皮一把扔到了堅果盤中,倔強道,“反正我不去。”話落轉身離去。
唐占海怒極,一把把瓜子盤掃到地上,指着他的背影大吼,“你不去也得去。”吼完氣的呼呼直喘。
Advertisement
嚴峪一夜安眠,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不經意的扭頭看到了坐在圓桌旁的人影,睡眼惺忪問,“你怎麽…來了?”
唐棠聽到聲音,略顯驚訝的回頭,一臉驚喜的來到床邊道,“你說話順暢多了。”
“唉~是唉。”嚴峪驚奇的摸摸嗓子,又活動了一下手指,發現身體機制也恢複了不少,“好像…身體也沒有…那麽僵了。”
“那好啊,也許沒幾天你就能正常活動了。”
“嗯嗯。”嚴峪也很激動,這身體不便的日子,多一天她都難受,突然,她又想起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你怎麽…來了?”
“我…我無聊,來這兒住幾天,”唐棠一個俯身,撐在了嚴峪的身體上方,惡狠狠的問,“有本少爺陪你,不好嗎?”
這姿勢讓嚴峪覺得有點暧昧,很是不習慣,眼神偏向一邊輕微的點了點頭,“好,不好。”
“什麽叫好不好?”
嚴峪抿唇不語,表情有些尴尬,唐棠也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唇,猛然想起那日馬車中的軟香在懷,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突然起身坐起背對着床鋪急語道,“我去叫人幫你洗漱。”就快步離開了。
唐棠慌亂出門正撞上了路過的來福,對于少爺能被這麽快放出來,他甚是驚奇,“少爺,老爺怎麽這麽快就放你出來了。”
唐棠白了他一眼,擡腿在他屁股上輕踹了一腳,“你管他怎麽放我出來,你手上拿的什麽?”
日常被虐,來福已經習慣了,揉揉屁股委屈道,“回少爺,這是剛買來的補品,我正要送到廚房去呢。”
唐棠随手翻了翻,“行,馬上給她煮上,”轉念又道,“她房裏怎麽沒人守着?你買那倆丫鬟呢?”
來福小聲嘀咕道,“在後院練站姿,你不讓我訓練她們的嘛。”
“那我讓你一起訓練了嗎?啊?”唐棠霎時火了,又朝來福屁股上踹去,這次他肥腰一扭,居然避開了,唐棠少爺頓時不樂意了,立馬補了一腳,“呀呵,還敢躲?今兒要不是我,她讓人非禮了都沒人知道,你是怎麽照顧她的,啊?”
這莊子平時閑置,連個守衛都沒有,這也不能怪他呀,來福委屈壞了,垂個腦袋一聲不吭。
唐棠一看他那出就有些心軟了,搶過他手中的補品道,“行了,補品少爺幫你送去廚房,你把那倆丫鬟叫過來幫她洗漱。”
“是,少爺。”來福平平應了一聲,轉身走時袖子還抹了把臉,唐棠無語的嗤笑一聲,“這哭包。”
唐老爹一早起來發現兒子又跑了,頓時大怒,揚言要把他抓回來打一頓,唐夫人兩眼一瞪,一句“你敢。”頓時給他弄熄火了,小心翼翼的在邊上陪着小心,“夫人,現在京裏的局勢不對,我要把他送走也是為他好啊。”
“那他不想走,又有什麽辦法。”子行千裏母擔憂,唐夫人還是想要把兒子放在眼皮底下,“要我看,你就把多派點人保護他算了。”
唐棠之所以這麽大了還一副胡鬧的性子大部分與唐夫人有關,這次讓他南行唐老爹還是存了別的心思的,看夫人舍不得就把實話說了,“其實我也存了歷練他的念頭,他長這麽大一點苦都沒吃過,整天就知道胡鬧,将來怎麽繼承家業啊。”
一聽這話唐夫人不樂意了,“什麽叫整天就知道胡鬧?你還想讓他去吃苦,唐占海,你膽子肥了啊,他不能繼承家業,你還敢再找別人生一個不成?”唐夫人嘴得吧得吧就像機關槍一樣,越說越激動,氣急時直接扯起了唐老爹的耳朵。
唐老爹護着耳朵趕緊讨饒,“別別別,不敢,不敢,不敢,有夫人在我哪敢呢?”
“什麽叫有我在不敢,沒我在你就敢了了?好哇唐占海,原來你存了這個心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兒子一起走,你說。”唐夫人說着說着眼圈都紅了,可把唐老爹心疼壞了,笨嘴拙舌的一頓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你別哭啊,我不讓他走了,不讓走了還不行。”
“行,你說話可得算數啊。”唐夫人一秒變臉,淚啊委屈啊一下全沒了,把早知如此的唐老爹弄得一臉無奈,嘴裏應道,“算數,算數。”
唐棠住在別莊不肯回家,唐老爹只得把護衛派到了別莊,但為了防止嚴峪被發現,唐棠只讓他們在外圍守着。
半月後,京都的第二場雪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每片雪片都有鵝毛般大小,是場真正的鵝毛大雪,讓身為北方人的嚴峪都看呆了,這幾天她的身體越來越好,行動與說話以與常人無異,但唐棠非說她得好好鞏固,鞏固,把她看在屋裏不讓出門。
而這段時間她雖然足不出戶,但還是從小青和小紅那隐約的聽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由于她死了,靈敏郡主的死也算有了個交代,但南易鎮南王還不肯罷休,當堂向江淮索要她的屍體,被他一口拒絕,現在兩方僵持不下,搞不好又有開戰的可能。
嚴峪斜倚在窗邊賞雪。
院中掃雪的小青道,“你說這臨淵王妃死都死了,屍體就給他們呗,你說這臨淵王也夠犟的。“
小紅道,“臨淵王是我天晟的戰神,把自己王妃的屍體給他,那等于咱們向他們南易示弱,臨淵王才不會那麽幹。”顯然小紅也算是臨淵王的一個小崇拜者,說話處處向着他。
小青道,“示不示弱,事兒還不是那個女人搞出來的,她把人家郡主害死了,把屍體給人家出出氣也是應該的。”
小紅一耿脖子掐腰道,“反正不能給。”
“就該給。”
“不能給。”
“就該給。”
一陣寒風吹來,嚴峪打了個寒噤,推上了窗戶。
捧盒幹果,斜靠在火炕上享福的唐棠咋呼道,“就說那破雪有什麽可看的嘛,冷了吧,來來來,上炕暖和一會。”
嚴峪回身走到火炕邊坐下,沉默的垂首坐了一瞬,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走了。”
“走?”唐棠一骨碌爬了起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呸呸的把嘴裏的瓜子殼吐掉急問,“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反正要離開這裏。”嚴峪滿腹心事的撥弄着手指。
唐棠一看她這是說真的啊,把幹果盒一扔,出溜到炕邊緊挨着她,看着她道,“都不知道去哪你還要走,在我這待着不好嗎?“
“謝謝你糖兒,但我真的要走了。”這段時間兩人都混熟了,嚴峪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糖兒,喊他時尾音有點卷舌,總讓唐棠認為她是在喊狗,但數次抗議無效後,也就由她了,而且反給她起了個外號,鹽兒,現在別莊裏的人也都跟着這麽喊她。
“不走不行嗎?”唐棠的聲音悶悶的,少爺有情緒了。
嚴峪認真的看着他,“不行。”
唐棠這些日子對她很好,不,是非常好,她也很想留下,但如今南易索要她的屍體,若是江淮真動了把她屍體交出去的念頭,那她留在這兒豈不就危險了,她必須在被人發現之前離開這裏。
唐棠心裏抓心撓肝的難受,想不到該用什麽留住她,突然靈機一動道,“那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和你走?”
“嗯,我爹前幾天讓我到南方去,我沒答應,既然你不知道要去哪,那咱們就一起去南方吧。”
唐棠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不想連累他,“你不必為了我這樣,我可以自己走。”
“勉強什麽,要不是因為你,少爺我早走了,就這麽定了啊,我去讓人收拾行李,後天出發。”唐棠唯恐她拒絕,不待她回複起身匆忙走了。
對于自己兒子突然轉性,唐老爹頗為好奇,但由于唐棠保密措施做的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別莊裏藏了一個女人,還因為她要南下。
聽聞兒子突然要遠行,唐夫人連夜給他準備了一大堆的行李,吃穿用度無一不全,就連羽絨被都給他帶了好幾床,唯恐他在路上不舒服。
唐老爹勸道,“娘子,這一路都有咱家的鋪子和錢莊照應着,他吃不了什麽苦的,再說你給他帶這麽多東西出行才麻煩呢。”
唐夫人一聽說兒子要走,嘴唇上立馬起了兩個大泡,此時一聽說什麽也不用帶,把手上東西一扔置氣的往床上一坐道,“我這不是怕棠兒外出受苦嘛,你說這都落雪了,他這突然要走是因為什麽呀?”
唐老爹也陪着坐到了床邊道,“走就走吧,他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收收性子了。”
一聽這話唐夫人不願意了,扯着唐老爹的耳朵嗔道,“你還是說我沒把兒子教好咯?”
夫人一怒,唐老爹趕緊服軟,“沒有,沒有,只是我以後得把家業交給他,唐家主總不好只知道玩玩鬧鬧的不是。”
唐夫人沉默半晌算是被說服了,但一想到兒子要走,眼淚就湧了出來,小鳥依人的窩在唐老爹的懷裏抽泣道,“可我舍不得兒子,他還從來沒獨自出過這麽遠的門呢。”
唐夫人這一哭,把唐老爹也烘得感性了,攬過夫人的肩膀輕拍着哽咽道,“我也舍不得呀。”
哭着哭着,唐夫人突然道,“唉~要不咱把來福叫來問問,咱兒子到底因為什麽突然要走吧,我總覺得這裏面有事。”
“也行。”
兩人一拍即合,大半夜的把來福揪起來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