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射日之征結束後,各大仙門對于之後的格局經常會舉行大大小小的清談會。但漸漸的,會談的重點,從戰後重建,開始向魏無羨手中的陰虎符轉移。尤其是以蘭陵金氏為首的那幫人,見不得別人手中有好東西,總是想冠冕堂皇地據為己有。江澄作為最年輕的一位宗主,經常被那些老狐貍當靶子擠兌。

藍氏甚少讓女修參與這種場合,藍曲靜也不例外。這些事藍啓仁和藍曦臣是不會和藍曲靜說的,她只能在二哥的只言片語中,猜到一些。但只這一些,便也足夠藍曲靜了解江澄的境況了。可惜,射日之征後,藍曲靜就回了雲深不知處,一直沒有機會出去,不能給江澄幫忙。

直到金氏要舉辦百鳳山圍獵大會的消息傳來。

藍曲靜找到藍曦臣提出想要去參加圍獵大會。她很少主動和家裏人提要求。藍曦臣也知道她與江澄之間有些情愫。這些他也不反對,所以很痛快地答應了小妹會帶她一起去,甚至還主動幫她去和藍啓仁說這件事。

打了這麽久的仗,女兒功勞也不小。她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平常也很乖巧,難得想出去玩,藍啓仁也沒多說什麽。交待藍氏兩兄弟照顧好妹妹,就同意了藍曲靜去金陵參加圍獵的事。

只是藍曲靜沒想到,大哥竟然給他安排到了觀獵臺上,而不是像他們一樣,以競争者的身份入場。所以,當藍家子弟騎馬列隊入場時,藍曲靜只能擺出一副雅正的姿态坐在一旁,看着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把手中的花抛給兩位哥哥,讓他們淹沒在鮮花的海洋裏。

“快看,阿澄、阿羨他們來了!”清河聶氏的隊伍過後,輪到了雲夢江氏的列隊入場。一旁的江厭離興奮地拉着藍曲靜的手,将她帶到圍欄旁,給她指江氏隊伍的方向,“快,快把花抛給他們!”

有江厭離地催促,又有一旁許多女眷率先行動。藍曲靜覺得,自己的行為應該也不會太顯眼。她趁着別人沒有注意的空當,快速投了一只花給江澄,精準地砸到了江澄的懷裏。

和魏無羨的享受不同,此時的江澄正被一陣花雨砸得黑了臉。突然,一朵帶着靈氣的芍藥花,準确無誤地別在了他的衣襟上。江澄下意識的擡頭看向觀獵臺。只一眼,他就認出了正在對他微笑的藍曲靜。那一身藍氏特有的白色校服,混在一群五顏六色争奇鬥豔的女眷中,是那麽的耀眼奪目,就像一顆瑩潤的珍珠。而此刻這顆珍珠,被他看的臉頰有些微紅,若不是被一群人圍着擠不出去,早走逃回座位上去了。

一旁的江厭離看弟弟們都望向了這裏,也趕緊抛出了兩朵花。只是她用力過猛,差點擠出圍欄去,把身邊的藍曲靜和臺下的兩兄弟都吓了一跳。看到藍曲靜及時将人護住,江澄和魏無羨雙雙松了一口氣,又将姐姐的花別在心口。這還是第一回,江澄別了倆朵花,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不住了,連那花雨,都不覺得那麽讨厭了。

待金氏的陣隊也走過,金夫人拉了江厭離坐到她身邊。藍曲靜離得有些遠,沒什麽機會同她說話,圍獵正式開始後,她便悄悄離席,打算去找江澄。

剛剛進了獵場沒多久,藍曲靜就聽到了一陣笛聲。不用猜,她也知道一定是魏無羨,剛剛他和江澄一起進的獵場,藍曲靜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便順着笛聲尋去,沒想到卻見到二哥正在偷親魏無羨。

看到這一幕的藍曲靜既尴尬又害羞。可她怕弄出動靜被二哥發現她在一旁,又不敢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二哥是如何“行兇”,又是在“行兇”後如何跑掉的。

好在沒多久,魏無羨也離開了。在确認了二人不會再注意自己以後,藍曲靜打算離開,結果金子軒和江厭離又迎面走了過來。剛剛經歷了那一幕,讓藍曲靜下意識的不敢現身,生怕又撞到什麽不該撞見的。

直至魏無羨和金子軒起了沖突,藍曲靜這才走了出來。不用說,她自是站在自己二哥這一邊,幫着“二嫂”了。不過,今日的江厭離完全沒給別人發揮的機會,幾句話,既護了雲夢江氏的顏面又給魏無羨掙了理回來。若不是場合不對,藍曲靜真想給她拍手叫好。

一場鬧劇,在金子軒突然地表白後,落下了帷幕。藍曦臣問弟弟妹妹可要去給金光瑤幫忙增加圍獵的範圍。藍忘機點頭,藍曲靜卻搖頭,她此行的目的還沒完成呢。藍曦臣也不強求,囑咐她注意安全,便和藍忘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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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曲靜也不搭理林中剩下的幾個人,打算繼續去找江澄。正在這時,一個人從林中轉了出來,正是她要找的人。

“江澄!”藍曲靜和他打招呼。

“曲靜?剛才這裏沒事吧,我看到了劍光,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江澄關心地問。

藍曲靜這邊剛要回答,卻被尚未離去的姚宗主搶了話。話裏話外将江澄、魏無羨、雲夢江氏統統嘲諷了一遍。這還不算,走的時候,他還和其他家主用誰都能聽到的悄悄話挑撥離間了一番。

藍曲靜覺得,剛剛他們說魏無羨的時候,自己并沒什麽感覺,只覺得他是二哥的人,必須要護。當然,主力交給二哥,她在一旁略陣就行了。可此時聽到這些人如此嘲諷江澄,她簡直怒火中燒。當即跑到那些人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江澄不知道她要幹什麽,趕緊追了過去。

“自己沒本事,就酸溜溜地說些怪話。以為挑撥幾句,有能力的人就會轉投你家門下嗎?恕我直言,那些修士們就是想辦法自立門戶,也不會看上你這樣的家主。魏公子是江家人,所做的一切也代表江家,他與江宗主兄弟一心,更願意追随他,門人沖着誰去,都是雲夢江氏的人,還容不得別人置喙!”

一個小門家主見藍曲靜突然冒出來,嗆了他們一頓,有些費解。

“玉華仙子,你這是做什麽?我們說江氏的事,和你無關吧。還是,你和江宗主有什麽……”他的話雖未說盡,但語氣和表情已經把他猥瑣的意思充分表達出來了。

只是這表情還沒有維持多久,那人就被一鞭子抽在了臉上。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離毀容不遠了。

“誰!是誰?!”那名家主的弟子迅速戒備。

江澄将紫電收回指間,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說道:“既然秦家主如此瞧不起我江某人,那以後,秦氏就不要再與我雲夢來往了。”

“啊、啊!”那秦家主臉疼得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雖然自從江楓眠夫婦離世後,江家大不如前,但江氏仍是四大世家之一,何況如今還出了個魏無羨。而且江澄說的不是不要與江家來往,而是不要與雲夢來往,要知道在雲夢還有許多受江氏庇護的附屬宗門,雲夢資源又極其豐富,對于任何一個家族來說,得罪死江家都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只可惜那秦家主再着急,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一旁的姚宗主見狀,以一副長輩的姿态站了出來。

“江澄,論輩分我也算你叔父了。你此舉可甚是不妥啊,秦家主好歹也是金氏請來的客人,你如今不分青紅皂白就用一品靈氣傷人,實在是說不過去,趕緊跟秦家主道個歉,我也好幫說和一番。”

“也許姚宗主也不想和雲夢再有什麽來往?”江澄不理他那一套。

“你!”姚宗主看江澄這麽不給他面子,瞪圓了眼。

“或許,還有我們姑蘇藍氏。”一旁的藍曲靜語氣平淡地加了一句。

“你們!真是世風日下!四大家族的小輩居然如此之猖狂!你們是要翻了天去嗎?!”

江澄和藍曲靜誰也沒理他,相互對視一眼,肩并肩一起離開了。

“江澄。”走出一段之後,藍曲靜開口叫身邊的人。

“嗯?”

“那些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是個人都能聽出來,除了嫉妒,就是挑撥。”藍曲靜跟江澄說。

“我和魏無羨自小睡一張床,喝一碗湯,相識十幾年,還不至于為了幾句犬吠,就生了嫌隙。”江澄說着心裏話。

“可是你從剛才就陰沉着臉,我從沒見過你這副模樣。”藍曲靜有些擔憂。

“吓着你了?”江澄連忙調整表情,他剛才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一直是副駭人的樣子。

“沒有,我有些擔心你。”藍曲靜說。

“我是在想以後的事。”

“以後?”

“嗯。如今江家沒有長輩坐鎮,他們誰都想來踩一腳。魏無羨又因為陰虎符成了衆人眼中的一塊肉。我怕有一天,我護不住他。”江澄看着遠方長出了一口氣,可這口氣并沒有疏解他心中的煩悶。反而讓他更加喘不過氣來。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嗎?什麽都可以。”藍曲靜帶着十二分的真誠對江澄說。

江澄搖搖頭,“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只要能時常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江澄不會說情話,但他不知道,他心裏最實在的話,就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

藍曲靜臉頰泛紅。

江澄繼續說:

“你剛剛好厲害,我都不知道,姑蘇藍氏的玉華仙子,還會和人嗆聲。”

“我這算什麽,說的一點都不犀利。你是沒看到剛才厭離姐姐舌戰金子勳,那真是綿中帶剛、字字珠玑。我都不知道厭離姐姐那麽厲害!”

“真的嗎?你快和我說說。”

“剛剛……”

然而事情還是向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在魏無羨救走了溫情一族後,江澄為了大局,也是為了保護魏無羨,不得不佯裝跟他決裂。為此,兩人還當着許多人的面真刀真槍地打了一架。

沒過多久,魏無羨又從藍忘機口中知道江厭離要成親的消息,他失落不已。

這天,魏無羨帶着溫寧下山來賣蘿蔔,遇到了江澄。原來是江厭離心裏惦念着魏無羨,來看他,順便讓他看看自己穿着嫁衣的樣子。

“你的劍傷幾天好的?”在江厭離給溫寧送湯的時候,江澄問魏無羨。

“七天。”魏無羨有氣無力地答道。

“才七天,你知不知道我這條胳膊吊了半個月,你下手可真狠!”江澄兇他。

“半個月我就狠了?你怎麽不問問我胳膊吊了多長時間?!”魏無羨即委屈又憤怒。

“你的胳膊?我傷你胳膊了嗎?”江澄納悶。

“你是沒傷,但架不住你女人下手狠啊!她差點把我兩條胳膊都卸了!我的傷養了整整三個月啊!要不是溫情在,你現在見到的就不是夷陵老祖魏無羨,而是殘障人士魏無羨了!我說江澄,你下次有什麽計劃的時候能不能跟你女人先通個氣兒,別讓她跟護犢子似的護着你。要不是藍湛及時出現把她拉走……我都不想說了,想起來我就想哭!”

“我女人?你說曲靜?她去找你了?!”江澄完全不知道。

“除了她還有誰?當初聶二說千萬別惹她,太他媽有道理了,她完全不用她爹為她出頭,光她自己就是個大型殺傷性靈器啊!”

“你說話注意點!還不是因為你欺負我,她才看不過眼的!”

“我欺負你?!那以後再打架我躺下任你打,絕不還手,至少你下手還有分寸!”魏無羨真是敗給他們倆了。

“哼,活該!”江澄難得露出了許久未見的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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