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更)

季聲凝看着這四行字, 瞬間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

是衣櫃裏,保守可愛的熊貓頭,連衣裙的款式, 穿起來倒是不太複雜,只是她一想到那個畫面, 只覺得那一定是她最社死的一刻。

喝到毫無記憶,那必然是爛醉如泥。

她長呼了一口氣。

聲聲不喜:【你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沒看到,如果不想《藝酣》股價下跌, 把你看到的全都忘掉】

祟:【小聲聲, 你好兇!你威脅我!】

聲聲不喜:【那讓了呈言威脅你?】

祟:【小聲聲,你變了!你學會仗勢欺人了!】

聲聲不喜:【乖,釣的魚都給你】

祟:【這還差不多!】

季聲凝跟沈安知鬧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 産生了對人性的極大質疑。

Seth不明所以, 只當季聲凝心情不好, 于是拉着她去釣魚, 說這種事情最是修身養性, 适合思考人生,平複心情。

季聲凝倒也真的跟着他去了,從一開始的湖釣到海釣,最後甚至買了游艇出海,一釣就是一夜。

修身養性尚且不至于,但對着廣袤的大海和夜晚黝黑的天空,人總會想的多了些。

比如想為什麽自己會被沈安知盯上,又為什麽會被了呈言不屑, 愛情之于女孩子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最後得出來的結論簡單, 大抵就是如今最流行的一句話, 智者不入愛河,怨種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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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段時間,因為季爍的日漸成熟,季巍瀾逐漸将季氏所謂的繼承權口頭收回,季聲凝就越發喜歡釣魚了。

魚比人要值得信任的多。

可惜的是,後來她回了國,也就沒了喜歡跟她釣魚的人。

陳煜時曾經跟她提過幾次,但陳大主編畢竟內卷,整夜整夜釣魚的事情,根本不現實。

現在Seth回來,感覺快樂也跟着回來了。

季聲凝剛剛吃飽喝足,賴在地毯上,琢磨着跟陳煜時約定一下二核的時間,就看到手機閃動着,竟然是季巍瀾的名字。

季巍瀾很少會給季聲凝打電話,大多都是通過季爍傳達,事情也很常規,無非是回家吃飯,過節要去拜訪長輩一類的事情。

當下電話打了過來,季聲凝不知道怎麽,心突突了一下。

接聽起來。

“尤家那天那場相親,你拒絕了?”季巍瀾的聲音有些沉,但語氣不是責備,更像是平鋪直敘的詢問。

季聲凝解釋,“我沒見到尤郁,有點急事,我提前先走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事情,爸爸這麽多年也沒要求過你什麽,現在也不是要求,只是朝季的情況非常不好,爸爸也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爸。”季聲凝應着,猜想季巍瀾一定安排了另一場更為嚴肅的相親。

卻沒想到,他提的是旁人,“爸爸聽說,你跟了家走的很近。”

季聲凝的眸色一暗,“爸,誰跟你說的,我跟了家不熟。”

“你尤伯伯來問的我,都能傳到他的耳朵裏,聲聲啊。”

季聲凝閉着眼都能想到,無非就是沈安知把昨晚的情況透漏了出去,哪怕不是說給尤家人聽,也必然是跟尤悠說過。

呵,這麽多年,他還真是可着她一個人欺負那。

“爸爸,真的沒有的事情。”

“聲聲,”季巍瀾的聲音突然迫切了幾分,“你就當幫爸爸這個忙,只是問問而已,爸爸不需要你做什麽。”

“若是了家願意幫那。”

季巍瀾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季聲凝第一次覺得,自己那些所謂的驕矜面子都已經不能作數。

她太了解季巍瀾了,若非當真抗不下去,他一定不會這樣低三下四的跟女兒說話。

在他眼裏,天大地大,男人的尊嚴和面子最大。

“好。”季聲凝深呼了一口氣,應了下來。

挂斷電話,她給了呈言去了一通電話。

但顯示關機狀态。

倒是龔卓把之前整理好的飯店清單發了過來。

季聲凝幹脆問了他。

聲聲不喜:【你老板在忙?】

龔:【BOSS出差了,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估計要下周才回來】

聲聲不喜:【好】

龔:【需要我第一時間聯系BOSS回話嗎?】

聲聲不喜:【不需要,我會再聯系他的。】

季聲凝給季爍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足足響了十聲,季爍才接起來,嗓子有些啞,“姐。”

“朝季現在是什麽情況?”

季爍一頓,卻也不吃驚,“爸跟你說了?”

“爸沒跟我說,所以需要你跟我說,既然讓我跟了呈言開口,至少要告訴我真實情況。”

季爍沉了半響,季聲凝可以聽到他明顯的嘆息聲,眼眸瞬間暗下。

季家這兩個男人,一個咬着牙的死撐,一個不懂事的想當然,一個兩個變成這個樣子,事情一定非常的糟糕。

“資金鏈出了問題,北上廣深的幾個高端店鋪還可以運營維系,二三線城市的運營都很困難,朝季每年将近一半的營收都來自于暑期,今年暑期甚至比平時還要冷,關鍵是沒有人能吃下朝季的盤子。”

“我之前問過了呈言一次,他說要等機會,他也沒有辦法扭轉。”季聲凝想起了此前了呈言的回答。

“但是他跟政/府聯系密切,可以解決很多暫時的資金問題,包括朝季的整體運營,轉型方向,爸爸老了,我又太年輕,朝季內部被父親安插了太多只想中飽私囊的所謂親人,沒有辦法相信。”

是了,朝季最大的問題,出在人上。

各個大區的主要負責人全都是所謂的自己人。

韓心雲的哥哥弟弟,季家那些季聲凝從未聽過的遠房親戚。

她的親生母親雖是豪門大戶的盛家,但自從母親去世,盛家也已經從朝季的盤子裏撤出去,不再蹚這趟渾水。

而季聲凝因為跟季爍的關系親密,盛家頗為不滿,幾乎是不再走動的關系。

季聲凝輕嘆了口氣,聽着季爍說着一些更加真實驚人的數據,最後只留了三個字。

“知道了。”

距離龔卓說的了呈言回來的時間有一周,季聲凝收拾了東西,去海釣。

季家在幾個大型的海岸口都有游艇停靠,她聯系了此前在國外海釣時常用的團隊,效率頗高的在兩天內就把一切準備妥當。

包括駕駛員一共三人直接飛了舟山。

海水的潮腥氣息迎面撲來的時候,季聲凝把手機和電腦全部扔進了包裏,鎖在了岸上。

游艇駛入深海,打窩的工作人員過來詢問季聲凝的釣法,“就路亞吧。”

騙騙魚,也騙騙自己。

她每天的時間,全都用來發呆。

托着腮,坐在折疊椅上,看着魚漂一沉一浮,腦海空空。

這種遠離世俗,什麽都不想的,極致單一的生活,是她現在最想要的快樂。

因為她知道,一旦游艇靠岸,或許未來将會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了。

這些游艇會随着季氏盤點清算而不再屬于她。

她在船上足足呆了三天,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黑了一圈。

魚釣的多,工作人員詢問處理方式的時候,季聲凝想了想,“都打包走海運送回北青市吧,處理好了送到我家。”

手機因為沒有充電,早已經自動關機,等到季聲凝尋到充電寶,重新開機時,已經上了飛機。

沒有信號。

倒是同行的工作人員用ipad給她下載了五花八門的海魚做法。

煎炒烹炸,她從視頻看到文字,理論知識塞滿了整個腦袋。

飛機降落北青機場,季聲凝終于與這個世界恢複了聯系。

呼呼湧來的信息簡直要淹沒了她。

從孫一冉到Seth,還有最初幾天,了呈言的幾通未接電話。

後來應該是打聽到了她在做什麽,就只有一條信息內容。

了:【注意安全】

可惜季聲凝是回了北青才看到這句囑托。

所幸,人是安全落地的。

畢竟在海上漂了三天,又緊接着坐了飛機,頭昏昏沉沉的,可龔卓給她的留言顯示,今天是了呈言回北青的日子。

季聲凝回了家,在浴缸裏蒸了足足半個小時。

熱水沖刷,渾身的酸痛和鹹腥順着流水一點點消逝,她特意選了一個所謂斬男的沐浴香,賀紫妍推薦的,只說每每她用了這個味道,沈佟就像是第一次的小處男,猴急的很。

而後換了兔子耳朵的睡衣,把送來的,已經處理好的魚一一整理出來。

叉着腰靠在島臺上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

還真像是路亞,她買了魚餌騙魚,還要變着花樣的騙人。

也難怪那些年沈安知接近自己的時候收斂了所有個人的情緒和脾氣,現在她也要做同樣的事情了。

呵,這樣想着,她還要感謝沈安知,給她了不少的參考。

了呈言的口味清淡,季聲凝選了清蒸蔥燒兩種做法。

又讓榮齋私房送了一煲腌篤鮮。

這不是季聲凝第一次做飯。

留學時,常常會想念家裏的飯菜,中式餐廳做的再好,也有些奇怪的味道,所以季聲凝跟着陳姨正正經經的學過幾道拿手的好菜。

處理魚,處理肉也非新手,雖不至于是拿手好戲,卻也上的了臺面。

燒汁,澆汁。

最後出鍋擺盤,放置在溫菜器中,所有一切妥當,她這才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

趴着翹着耳朵的聽着門口的聲音,只等第一時間沖出去。

狗腿又熱烈的獻上自己的作品。

哦,更準确的說。

是獻上自己。

作者有話說:

路亞,一種釣魚方式,也叫騙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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