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時不凡先動的手,現場瞬間亂成一團,甄元白驚的趕緊躲得遠遠的。他是真的害怕打架,哪怕是老家裏兩條小奶狗互相追着咬他都不敢輕易靠近。
誰要跟時不凡打架……那根本稱不上打架,分明是時不凡單方面的揍人。
周圍的女生有人吓得尖叫起來,風紀處的也不敢拉架,匆匆跑去請了老師,校長拿着廣播匆匆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誰,誰在打架!都給我住手!!”
林坤被打的根本沒有反抗能力,心裏卧槽了一聲,心想他媽的他根本沒動手!
幾個年輕力壯的男老師蹬蹬蹬跑過來拉架,校長一見到時不凡就開始抖:“時不凡!!你給我住手,按住他,給我把他拉起來!
男老師氣喘籲籲,時不凡犟的跟驢一樣,被扯起來的時候還又踢了對方一腳,校長眼皮子一跳,呵斥:“你頭都成這樣了,怎麽不在家好好休息?過來幹嘛?”
廣播的聲音響在操場上,校長以一人之聲表達了全體師生的訴求,是啊,腦袋都受傷了,過來上什麽課啊。
真是有時不凡的地方就有動亂,大家都無比希望他能夠在家好好養身體。
時不凡大拇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說的跟真的似的:“學生應該以學習為重,我得堅守職責。”
校長老爺子一臉我信了你的邪,他瞪了時不凡一會兒,打着哆嗦道:“班主任呢?都哪個班的?給我帶走!”
兩個班級的班主任匆匆跑過來,季豔萍一看到時不凡就頭皮發麻,她磨了磨牙:“跟我過來!”
甄元白默默的站在人群裏面,臉色微微發白。時不凡太可怕了,他腦補了一下對方知道腦袋是被他弄爛的之後的情景,就忍不住腿肚子發軟。
時不凡并沒有急着跟上班主任的腳步,他忽然扭頭一眼甄元白,後者條件反射的後退,躲在了宋默後頭。
但這依然沒擋住時不凡的遙遙一指:“我是為了甄元白才打架的。”
甄元白:“!!!”
可以說,甄元白這輩子都沒有參加過打架這個神聖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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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國旗儀式,甄元白從來沒有缺過席。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林坤被他班主任揪走,甄元白則默默的坐在時不凡旁邊,自娛自樂的想,今天是他人生第一次參與打架鬥毆事件,不知道老爸知道了會不會給他鼓掌呢。
季豔萍揉了揉額頭。
時不凡是老客了,哪怕失憶了,氣焰也沒見下去一丁半點兒,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低頭玩手機,甄元白則乖乖坐的筆直。
季豔萍的眼睛在他倆身上來回看,道:“甄元白,你先說,今天怎麽回事兒?”
甄元白更加坐直了一點兒,解釋道:“是他先喊我外號,然後因為我不是救了時不凡麽,他就幫我出頭了一下。”
季豔萍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看了一眼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的時不凡,心裏有些惱火:“時不凡,你怎麽又打人呢?”
“他不是說了,我在幫他出頭呢。”時不凡終于擡起頭,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不是老師您教的麽?”
他說完,扭頭看了一眼甄元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甄元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這時,林坤的班主任也過來了,季豔萍急忙站起來走出去,兩個老師在外面叽叽咕咕說了什麽,季豔萍走回來,看了一眼甄元白,道:“先回去上課吧,放學過來寫檢讨。”
甄元白懵了一下:“我,我也寫呀?”
季豔萍沒好氣:“都得寫,好學生也沒例外。”
甄元白郁悶的走出去,時不凡跟在他身後,聽到他小聲抱怨:“你打的人怎麽還喊我呢?”
“你不是希望我出現幫你治他們嗎?”時不凡道:“怎麽我打人的時候你居然躲那麽遠,真夠意思的。”
甄元白扭頭看他,心裏狐疑:“你幫我出頭?”
“不然呢?”
“不是因為他暗示你不愛國,污蔑你不遵守校紀校規,還罵你他媽嗎?”
“……”時不凡對上他真情實感的眼神,忽然擡手推了一下他腦門兒,甄元白一哆嗦,被他推的後退好幾步,表情活像要碰瓷兒。
時不凡只好收回手,道:“我頭還疼着呢,最近不想惹事,懂嗎?”
他一提自己頭疼,甄元白就一陣內疚和心虛,他道:“那,姑且就當你是為了我吧。”
時不凡突然覺得心肝兒疼,他伸手一把扭住甄元白的手臂,把他抓到自己跟前,道:“姑且?嗯?”
他一皺眉就活像要吃人,還離自己那麽近,甄元白屏住呼吸,聽他道:“老子就是為了你,還姑且,你再姑且個試試?”
甄元白平白無故背了一頂大鍋,也不敢甩,只能用力點頭。
為了他就為了他吧,誰讓他現在是時不凡的大恩人兼好兄弟呢。
他跟在時不凡身後回了班裏,邱旌三人已經在自己座位上開始補眠,時不凡停下腳步,問他:“我座位在哪?”
甄元白急忙給他指了指最後一排的窗前,時不凡瞥了他一眼,走過去坐下了。
班級裏面為了防止早戀,都是男生男生坐一起,女生女生坐一起。雖然現在他們班的座位都是根據成績自己選的,但是因為甄元白身高不低,所以他哪怕每次都是第一個選座位,也沒選過前排,至于宋默,因為成績每次都排在第二,所以每次都跟他選在一起。
甄元白坐下去之後,總感覺身後有只眼睛盯着自己,他坐立不安的偷偷側頭,果然就見到時不凡正轉着筆盯着他看,甄元白立刻把視線收了回來,心裏有種惶恐。
宋默突然在課桌上給他畫了個點贊的手勢,還在下面寫:“時不凡果然懂“江湖規矩”,今天幫你打架,有沒有很感動?”
甄元白不敢動。
他看到了,但是沒有回,埋頭開始死命記筆記。
課上到半截,他突然被什麽砸了一下,伸手去摸,脖領子裏卡了個小紙團,甄元白看了一眼講臺上唾沫橫飛的老師,懷着對師長的敬畏之情,他把小紙團放到了文具盒裏,沒有展開。
宋默偷偷看了一眼,又寫了一句話挪了過來:“你不看看嗎?”
甄元白沒理。
接着,又一個紙團砸了過來,又一次準确無誤的卡到他脖領子裏,甄元白默默的摸出來,再次放到文具盒,還是沒展開。
身後忽然嘩啦一聲巨響——
是時不凡大力挪動椅子的聲音。
老師在講臺上皺了皺眉,甄元白跟着扭頭,看到時不凡正環着胸側靠在牆壁上,冷冰冰的看着他。
迫于壓力,他在老師又開始講課的時候,捏過紙團打了開:怎麽不看?
甄元白一邊豎起耳朵聽老師講課,一邊把前一個也打開:中午吃什麽?
時不凡真的有病。
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下課的時候再問。
甄元白又開始埋頭記筆記,等到老師終于停下來讓自己默背詩詞的時候,他才在時不凡潦草的字跡下面回複:去食堂再看。你不要在上課的時候給我傳紙條,有話下課說,好嗎?
他第一次在課上跟人傳小紙條,心裏十分膽怯,捏在手裏好半天,也沒敢扔給時不凡。
時不凡盯着他垂下來的手,那只手反複捏着手裏的紙團,他感覺就好像在捏着自己的心,啧。
他伸手戳了一下側前面的學生,“喂。”
乍然被時不凡喊,對方立刻身體後傾,眼睛盯着老師:“怎麽了?”
“把甄元白手裏的紙條給我拿來。”
這廂甄元白的手突然被人抓了一把,手裏的紙條直接被人給抓過去,條件反射的扭頭,就見到側後方的同學跟他比了個手勢,把紙條遞給了時不凡。
時不凡接過紙條,又看了一眼那男生的後腦勺,表情有些不悅。
他低頭展開紙團,目光落在那個“好嗎?”上面,心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撓了一下,勾了勾唇,他回了一個“好”,然後又扔到了甄元白的脖領子裏。
課間甄元白一向是除了上廁所哪裏都不去的,他要麽看書,要麽寫作業,沒作業就寫卷子,一年平均下來,他每天至少要寫五張卷子,有時候壓力大了或者太高興,能寫到十張以上。
很多同學也會跟風買一些卷子,但一般都是放到下學期還是空白的,甄元白的就不,無論是哪一科目的卷子,他都寫的滿滿當當,一道題都不漏過。
宋默經常給甄元白發一張雙手乖巧垂在腹部保持微笑的圖,上面寫着“這大概就是學霸吧”的文字,那張圖完美的表達了他的內心。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這輩子都追不上甄元白的腳步。
因為甄元白的心裏,真的只有學習。
一下課,時不凡就從座位上走了出來,他坐在最後一排,所以即使身邊的人不挪位子,他也可以輕松走出。
甄元白的桌面被人敲了敲,班級裏的人都默默的看了過來,甄元白正寫作業起勁兒,仰起臉一見到他,肩膀立刻塌了下去:“幹嘛呀?”
這小鼻音,還撒嬌呢。
時不凡道:“上廁所。”
甄元白再次确定他腦子有病,他皺眉道:“我不上。”
“我上。”時不凡道:“陪我。”
“……”甄元白跟他對視兩秒,心裏有點憋得慌,他挪動椅子跟上時不凡的腳步,道:“學校裏你別跟我走那麽近行嗎?”
他害怕時不凡的仇家過來找他。
時不凡安慰他:“放心,他們都以為我是因為你救了才跟你好的,不知道咱倆真正關系。”
甄元白無言以對。
到了廁所,時不凡問他:“你不順便解決一下?”
甄元白沒好氣:“我不上。”
他靠在門口展開手機。
班級裏其實大部分學生的手機都要上交的,但是甄元白是個例外,因為老師知道他自控力強,所以一般也就不限制非要收繳。
事實證明,好學生是真的會有優待的。
時不凡洗完手走出來,腦袋忽然從他肩膀探過來,兩人離的太近,呼吸都噴在甄元白耳朵上:“玩什麽呢?”
甄元白條件反射的跟他拉開距離,時不凡輕笑了一聲:“咱倆關系都這麽好了,你怎麽還一驚一乍的?”
甄元白把手機裝起來,扒拉了一下自己微卷的劉海,道:“回去了。”
他其實不太敢跟時不凡談論“好兄弟”這個話題,說到底這都是他忽悠時不凡的。
他現在只希望高考之前時不凡不要恢複記憶,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回去的路上,時不凡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甄元白懵逼的給他勾到胸前,走廊上的人都紛紛側目,并避若蛇蠍似的側着身子從他倆身邊經過。
時不凡對他道:“以後遇到什麽事兒都別怕,誰敢罵你你就罵回去,誰敢打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兒我給你兜着,嗯?”
老實說,他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喜歡這麽勾肩搭背,被人勾着脖子一點兒都不舒服,尤其是對方比自己高比自己壯,手臂還那麽有力的情況下,甄元白臉頰泛紅,伸手去掰他的手,道:“我知道了,你,你松一點兒。”
時不凡聽話的松了點兒,甄元白眼珠子轉過來,忽然有種在利用他的羞恥感,他抿了抿嘴,吶吶道:“你幹嘛突然……這麽好?”
“你不是我……”時不凡頓了頓,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勾唇道:“大恩人嘛。”
他的手按住甄元白的肩膀,用力把他朝懷裏怼了一下。
腦袋重重撞在他胸口的甄元白:“……”
你真的是腦子有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元元: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動手動腳?
時哥:罩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