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紛亂

裴功名點頭:“姑娘請說。”

丁嬌咽了口口水,緩緩道:“你是不是我師父以前的相好?”

裴功名一口茶噴在嗓子眼,劇烈地咳嗽起來。

“哎,你不要那麽激動嘛,我就随便問問。”

丁嬌見眼前之人大有要咳成百日咳的架勢,忙補充了一句。

裴功名咳嗽得更厲害了。

“娘,什麽是相好?”小石頭拿出嘴裏的糖葫蘆,好奇地眨巴眼。

裴功名咳得彎下了腰。

好一會,他暗暗擦掉眼角的淚,尴尬地道:“我,我與你師父曾經确實有些淵源。”

相好兩字,他實在說不出口。

丁嬌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啧,這麽矜持,活該師父不理你。

“好吧,我也不問了,”她敷衍地朝他擺手,“不就煎藥麽,我知道了。”

她一把拿起藥包就要走。

“等等,”裴功名拉住她,“你們缺不缺銀子花?”

見丁嬌盯着他眼珠子動也不動,忙道,“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師父她要吃藥,那些補藥都很貴,不能斷。還有,平日裏也要多補補,上回我給她把脈,她的身子虧空得厲害。”

話說到最後,已是帶上了哽咽。

丁嬌原先敲詐的心也軟了。

她想了想道:“藥我收下了,銀子就不要了。”

眼前這人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她就發發善心吧。至于銀子,她自己能賺。

她收了東西準備走,裴功名再次叮囑道:“莫要告訴你師父藥是我買的。”

丁嬌答應了,買齊了東西就往盧家村趕。

魯家。

丁嬌把藥拿出來正要說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就聽魯大娘已道:“藥收了就收了,以後把銀子還他。”

丁嬌“哦”了一聲,邊煎藥邊問:“這藥要多少銀子啊,我們再去徐家做一桌菜總夠了吧?”

“嗯,也不貴,二兩銀子一副吧。”魯大娘淡淡地道。

丁嬌扇扇子的手一抖,差點給跪了。

二兩銀子,不是兩個銅板!

我的親親師父喂,你當我們是開銀莊的。

“這裏頭都是溫補的藥材,人參燕窩算下來,真算不上貴。”

嗯,不貴,不貴,丁嬌的心在滴血。

她發現一個極可怕的事實。

她如今除了兩個兒子,又多了個病重的娘,她的房子車子什麽時候才能攢夠啊!

魯大娘卻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般,道:“怎麽,怕我拖累你?”

“沒有,沒有,”丁嬌急急擺手,“師父的病就算要當今皇帝老子的心頭血,我也想辦法給您弄來。”

她一臉誠摯,只差在腦門上寫倆大字——“孝順”。

魯大娘笑着敲她的頭:“胡咧咧什麽,這話不能亂說。”

丁嬌縮了縮脖子,嘿嘿幹笑。

她看着魯大娘蒼老疲倦的面孔,腦中滑過兩人相識的所有畫面,一股溫暖從心底沖上眼眶。

她暗暗在心底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标。

就是不吃不喝餓着兒子們與自己,她也要給魯大娘治病。

“喂,你這個蠢女人,你敢餓着我,你知不知道只有我吃飽了,你才能……”

丁嬌默念了一句“禁言”,耳朵根總算清靜了。

這是她前兩日解鎖的新技能。

作為的主人,她能對聖物裏的洛貝實施限制。

接下來的半天,丁嬌搶着幹活,便是被罵也嬉皮笑臉。這模樣,幾乎讓魯大娘懷疑自己只有幾天好活。

一整日過得飛快,丁嬌收拾好晚飯後的殘局便拉着小石頭回盧家。

進了盧家大門,裏頭是三堂會審的架勢。

“咦,都還沒睡啊,”丁嬌打着招呼,笑道,“你們聊,我跟石頭累了,先回去睡覺。”

“嘿,有人攀上高枝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趙桂花率先發難,陰陽怪氣地道。

丁嬌看也沒看她一眼,拍着小石頭的肩膀道:“你先進屋,娘一會就來了。”

小石頭磨磨蹭蹭,在他娘威脅的眼神中,不情不願進去屋子了。

“表妹,我聽說你發財了,正好表哥手頭緊,你借點錢給我使使呗,回頭準還你。”盧老二開門見山提出自己的意圖。

丁嬌冷笑。

約莫是自己拜師的消息傳到盧家來了。

她攤着手道:“哥哥嫂嫂聽誰胡說呢,我哪裏來的銀子。”

“你們母子都穿上了新衣服,還說沒有錢,表姐,你也太不厚道了。”盧有鳳指着丁嬌身上的衣服質疑。

“就是,小石頭穿新衣服,還有糖吃,我也要。”大毛也跟着姑姑嚷嚷。

丁嬌笑起來,她一臉無辜地對盧有鳳道:“表妹,你們應該也聽說了,魯嬸子收我為徒,我跟小石頭的衣服都是她老人家買的。”

盧老二是個混不吝的,當即接話道:“那你就跟她說,先借點銀子使使呗,她一個寡婦,将來老了,東西還不都是你的。”

“就是,就是,她也不吃虧。”

丁嬌抱着胳膊看盧家人表演,只冷冷說了倆字:“憑啥!”

仿佛她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劉芝香瞬間被點着了。她一蹦老高,唱打念輪番上場,大意就是丁嬌忘恩負義,是盧家村第一白眼狼。

丁嬌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只看熱鬧不搭腔。

劉芝香哭累了中場休息之時,一直沒吭聲的張萍忽然道:“嬌娘,嫂子從沒求過你,這回請你看在鐵蛋的份上,借點銀子出來給他念學堂,将來他是泥腿子還是秀才,全在你手裏捏着。”

說着,竟是要拉着鐵蛋跪在她跟前。

丁嬌猛地回退幾步,高聲道:“二嫂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啊,我手裏頭是個啥情形,你還不知道。鐵蛋要念書,他有父有母,有伯伯祖母,哪裏就能淪落到依靠我們孤兒寡母的。”

“再說,念書是好事,我有銀子了也要送我家石頭去念書呢。”

言下之意,不止你有兒子,我也有兒子要養呢。

張萍似乎被丁嬌說到了傷心處,嗚嗚嗚地抹起淚來。

丁嬌捂住臉也準備開哭,随即想到沒有發揮的舞臺,讪讪地放下了手。

随後她見招拆招,好險才脫身。

第二天。

丁嬌去了魯大娘家,看着院子裏擺好的東西便垮下了臉。

“師父,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照着我切的樣子切,切不好不許吃飯。小石頭,跟奶奶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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