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服沒有穿錯啊。

大廳裏不同尋常的氣氛終于驚動了櫃臺後面埋頭算帳的一個胖子,他放下手裏的算盤,一溜小跑來到若鴻的面前,客客氣氣的行了個禮:“這位姑娘樓上請,您的朋友已經訂好了雅間。”

若鴻跟在胖子的身後走上樓梯,眼角餘光一瞥,大廳裏的人還在對她行注目禮。

胖子也許察覺了若鴻的不快,呵呵一笑,說:“姑娘不要在意。姑娘天仙絕色,難免引人注意。連小人也覺得蓬荜生輝呢。最裏面的這間就是伍公子兩天前預訂的。”說話間已将若鴻引到雅間門口。

推開琉璃合扇,房間裏竟然空無一人,若鴻走到窗前,伸手卷起竹簾。

正是日落時分,天邊一片絢麗的晚霞,這是一天之中最美麗的時刻吧。窗外郁郁蔥蔥一片竹林,清一色的紅燈籠已經亮了起來。依稀可見三三兩兩的人影在園中徜徉。

若鴻望着眼前的景色,心裏的郁悶也一掃而空。

身後門扇輕響,若鴻回頭,看到那夜的不速之客正呆立在門前。在明亮的光線裏看他,似乎要比夜裏更高大俊朗。只是雙眼之中光彩流轉,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若鴻嫣然一笑,算是跟他打招呼:“客人先來了,等下可要罰你三杯酒。”

不速之客微微一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別來無恙?”

若鴻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不好。這兩天走黴運。我上了個大當。”

不速之客挑起眉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笑意:“你不是奸商嗎?怎麽會上了別人的當?”

若鴻真心實意的嘆氣:“我這個奸商道行太淺。原本以為是做生意,沒想到自己還是掉進別人的陷阱裏了。世風日下,狐貍當道。我一個小奸商又怎麽是老狐貍的對手?”

若鴻見這家夥居然笑的花枝亂顫,忍不住對他怒目而視,“我這麽信任你,你居然笑成這個樣子?太不講義氣了吧?”

不速之客忍住笑,反問她:“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就叫你小奸商嗎?”

若鴻嘆了口氣:“就叫奸商吧,我以此自勉。你是姓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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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搖搖頭:“你就叫我初五好了。”

合扇打開,店裏的夥計魚貫而入在桌上布好酒菜。

初五端起酒杯在若鴻杯上輕輕一碰,“你算是我在北蘇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多少也有幾個夠分量的朋友。你上當的事如果我可以幫忙,你盡管吩咐就是。”他身上有種讓人信服的東西,盡管只是第二次見面。

若鴻眼珠一轉:“你有沒有擅長攔路打劫的朋友?”

初五一口酒噴了出來,随即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合扇再次打開,一股涼風灌了進來。耳畔一個邪魅的聲音哈哈笑道:“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聽我的小厮說酒樓來了一位紫色眼睛的美女,原來還真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出嫁前夕在酒樓私會情郎。偏偏我們就在隔壁宴請呼倫國的使臣巴洛大人,這件事要是傳到鷹王的耳朵裏……”

若鴻的心沉了下去。手裏的酒杯緩緩放下。瞥一眼初五,他似乎也大吃一驚。

若鴻斜着眼睛打量六王子子密那張嚣張的臉,唇邊浮起淡淡的笑容:“六王子威脅人的本領還和小時候一樣,沒有什麽長進。如果覺得流言傳播起來太慢,六王子盡可以親自去告訴鷹王。至于現在,我和朋友還有事情要談,就不耽誤殿下的時間了。”

楚子密臉色一沉,冷笑兩聲:“我就不信你不在乎姚家上下幾千條姓名。”

若鴻看他臉色陰沉,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我自己都沒命了,你說我會不會在乎別人是死是活?”

楚子密冷哼一聲。他身後還有人,除了那個形影不離的八世子子英,還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身着呼倫國傳統的獵裝服飾,高瘦的身材頗有威儀。他應該就是那個使臣巴洛大人。只是他注意力并不在若鴻的身上,而是神情古怪的打量着初五。

初五神情自若的站起身,沖着楚子密拱手為禮,嘴裏輕描淡寫的說:“王子殿下說的不錯,真是無巧不成書。在下呼倫國禦前禁軍統領易穆天· 容圖。奉鷹王陛下的密令,有要事與公主殿下商量。如果王子殿下還有什麽疑問,盡可以詢問巴大人。”

楚子密和楚子英對視一眼,一起把目光轉向了巴洛。巴洛似乎也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捋着白胡子幹咳了兩聲,呵呵笑道:“确實如此,确實如此。只是老臣只知道有這道密令,卻不知道具體內容。統領大人選中這裏和公主殿下見面,也是知道我們今晚要來,方便跟老臣複命。”

楚子密和楚子英臉色都變的很難看,易穆天是呼倫國皇族的姓氏,不論容圖的話是真是假,有這個皇族的身份,他們都不便公開的得罪。只得不鹹不淡的寒暄幾句,客客氣氣的退了出去。

世界終于又清淨了。

若鴻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驚魂未定的打量容圖:“你真是鷹王的表弟?”

容圖挑起眉頭,不懷好意的一笑:“是不是後悔與熊謀皮?”

若鴻嘆了口氣:“是。我信錯人了。我原本以為你可以是朋友。”

容圖的目光深不可測。

“其實假扮打劫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地點選在兩國邊境,”若鴻又嘆了口氣,自己都覺得越來越沒有說服力了:“兩個國家不會翻臉,也沒有人會丢面子。”

容圖幽深的目光裏潛藏着某種隐而不發的怒意:“鷹王文武雙全,相貌出衆,雖然登基只有三年,卻深受民衆愛戴。請問公主殿下,他哪裏不中你的意?”

若鴻凝視着容圖,據說飛鷹與這位表弟感情極好,看來傳言不虛啊。她拿起酒壇斟滿容圖的酒杯。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若鴻淺抿了一口酒,“鷹王也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但是他不是我要的。”

容圖臉色陰沉,雙眼閃動着危險的光芒。若鴻感覺自己象一只被貓捉住的老鼠,如果辯詞不能打動貓,是不是會被貓一口吞掉呢?

“我小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風土人情,我甚至兩次出海,在神仙島、新州、爪窪島生活了将近一年。”若鴻凝視着容圖漂亮的黑眼睛,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神往:“那就是我想過的生活,成為一個大奸商,帶着自己的商隊,有一個心意相通的伴侶陪伴左右,自由自在,游遍天下。”

容圖若有所動。

若鴻嫣然一笑,接着說道:“我不想成為後宮衆多寵愛之一。王妃的身份縱然可以盡享榮華富貴。但是失去了自由,金籠子和草籠子又有什麽區別?”

容圖沒有再說話,目光卻變的柔和了。

若鴻忽然想到回去以後還得承受來自太後的一輪轟炸,不禁萬分頭痛。

她長長的嘆一口氣,“今天過的還真是精彩啊。”

十二

出乎若鴻的意料,太後并沒有追究這件事。接下來的幾天,日子也過得相當平靜。除了給太後配藥,每天又多了一項內容,就是使臣巴洛大人進宮來給若鴻講解呼倫國皇室的種種禮儀傳統。

若鴻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過分靈敏,總覺得在這一片平靜裏潛伏着某種山雨欲來的危機。她原本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但是現在看到宦官宮女在一起竊竊私語,她都會無緣無故的心頭一沉。

坐在她對面的巴洛也許是注意到她又不知神游到哪裏去了,象征性的咳嗽了幾聲,等若鴻的目光轉回他臉上,才接着說:“所以說,公主殿下并不需要每天到太後的寝宮問安……”

若鴻心不在焉的從窗口望出去,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沿着小徑慢慢的朝書房走來。他垂着頭,仿佛每走一步都耗費他極大的力氣。

若鴻“騰”的站起來,三步兩步沖了出去。巴洛被她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她聽見他吃驚的叫了一聲“公主殿下”,但是她無暇顧及。她的滿腔怒火就等着這個突破口。

但是當她氣喘籲籲的沖到楚子煜的面前,看到他滿臉的憔悴,早已預備好要質問他的話卻堵在唇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楚子煜深深的凝視着她,幽深的眼睛裏滿是痛楚。

若鴻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就算揭穿他算計自己又能改變些什麽呢?畢竟還是得靠自己來救自己不是嗎?

她後退了兩步,轉身想要回書房去。

“若鴻,” 楚子煜從身後叫住她,聲音微微發顫:“我對不起你。”

若鴻的心似乎迸裂出一道裂紋,她再也忍不住,仰頭大笑了起來:“對不起?你要說的就只有這個?”

她回頭緊盯着他,紫色的眼眸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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