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他的主子複命。
素鳴閣。
楚子煜披着一件長衫靜靜的立在窗前,偌大的庭院沐浴着淡淡的月光,沉靜裏透着神秘莫測的氣息。屋裏沒有點蠟燭,到處都黑漆漆靜悄悄的,昭寧派過來的下人都已經被他打發去休息了。側耳傾聽,遠處有夜鳥柔和的啼叫,風聲裏夾雜着樹的聲音,流水的聲音和隐隐約約的音樂聲。
身後的黑暗裏傳來一絲微弱的異動,楚子煜沒有回頭,輕聲問:“怎樣?”
疾風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黑暗中只能看到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走了。”
楚子煜點點頭,“那個人呢?”
疾風似乎輕輕笑了一聲:“還是風度翩翩的,不過離開蓮沁閣的時候臉色很陰沉。爺,您沒有參加他的宴請,他會不會對咱們起疑心?”
楚子煜淡淡一笑:“無妨,他要向國師提親,這事還要仰仗我呢。再說,他明知我們是舊識,竟然還敢打她的主意,真真是昏了頭了。”
疾風想了想:“原姑娘身邊那個青年身手極好。”
楚子煜挑起眉頭,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與你相比呢?”
疾風沉吟片刻,小心翼翼的說:“在我之上。”
楚子煜蹙起眉頭:“查查這人來歷。”
疾風垂手答應,靜靜的退了出去。
她的身邊有這樣一個高手保護,他倒是能松一口氣。問題就是這樣身手的一個人若是有問題,那她豈不是很危險麽?不期然想起她說“我們來做一個交易”時的表情,原來她一直在介意他當時的措辭,可是,以她的聰明伶俐,又怎麽會看不出他冷靜的面具下所隐藏的心慌意亂呢?還是她實在過于單純,根本不能察覺自己對于一個男子而言,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
若鴻,若鴻,楚子煜在心裏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你到現在還是不明白我麽?
“唉呦……”
Advertisement
又一聲慘叫。
吳煙忍無可忍,抱着腦袋跳到一邊,沖着若鴻怒目而視。
若鴻抓起身旁的樹枝往他頭上敲過去:“以為這就逃得開啦?”
吳煙一把抓住樹枝,臉上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老姐,饒了我吧。”
若鴻面不改色,用力抽回樹枝:“說吧。我聽着。”
吳煙苦着臉靠在她旁邊坐下:“我已經說了,功夫嘛我是會一點,可是是你主動要帶我同路走的啊,你又沒有問過我。”
“死小孩”若鴻扭住他的耳朵:“還說不是存心騙我?”
吳煙索性順着她的手勁往她的肩膀上一靠,“我真不是成心騙你,再說,有我這樣忠心耿耿的一個保镖,你這樣一個大美人不是很安全嗎?老姐,怎麽算,你可都是占了便宜的啊。”
若鴻推開他的腦袋。
“老姐”吳煙開始求饒了:“這事你氣了好幾天了。以後我什麽事也不瞞你了還不成嗎?”
若鴻在他頭頂狠狠拍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吳煙躺倒在軟軟的草地上,在他們的頭頂,不知名的大樹枝葉交錯,綠葉之間星星點點的白色碎花随風搖曳,午後的陽光暖暖的透過樹梢灑在他們身上,不遠處的平地上傳來薩日族孩子們的嬉鬧聲。
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已經餓了兩天的他們十分幸運的遇到了薩日族,這個神秘的民族終年在平原地帶游蕩,他們的男人擅長打獵并且都有一雙巧手,會用野外的草根樹枝之類的東西制作各種精巧的物品,遇到有人煙的地方,他們會把這些東西和獵到的野味拿到市集上出售。偶爾能歌善舞的薩日族婦女也會在市集上表演歌舞。
若鴻治好了他們的幾個病人。行醫的人在薩日族是受歡迎的,所以若鴻和吳煙就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再過兩天,就要到了北蘇國邊境了,那時他們也就要分開了。若鴻趁着這幾天的時間拉着吳煙給他們搜集了不少草藥,她打算配一些方便的藥丸以備他們自己對付常見的頭痛腦熱的小毛病。
“原姐姐,原姐姐”幾個小孩子驚慌的朝這邊跑了過來。
若鴻連忙答應一聲,剛站起來,小孩子們已經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着什麽事。若鴻一頭霧水的聽了半天,才勉強聽出來事情的大概:草叢裏有一只受傷的小狗,其中一個孩子想去抱它,結果被抓傷了。
若鴻連忙指使吳煙去拿她的包袱,自己拉着兩個孩子帶路去看看情況。
穿過樹林,遠遠看見一群孩子圍着一個土凹,受傷的是個壯壯實實的男孩子,手臂上幾道醒目的爪子印,略微出了點血。男孩子挺着一副倔強的表情不讓她看傷口,被若鴻硬按住了。從吳煙的手裏接過包袱,洗淨了傷口,抹了一些雪花散在傷口上,叮囑他:“不可沾水,晚上我再給你換一次藥。”
男孩子滿不在意的哼了一聲。
土凹裏發出低低的兩聲吠叫,聲音不象示威,倒象是滿懷委屈的撒嬌。若鴻回頭看,草叢裏露出一個小小的黑腦袋,一雙晶瑩剔透的圓眼睛正盯着她看,若鴻不由地心裏一動:它是看到自己給男孩子上藥了嗎?好個聰明的狗兒!
她試探的向它伸出手,小狗向四周圍看了看,低低的哼唧了兩聲。
“姐姐小心!”受傷的男孩子伸開手臂攔住她。
若鴻揮手讓孩子們往後退,自己慢慢的往前湊。小狗又哼唧了兩聲,想往後退。它身體一動,若鴻就發現了它身上的傷口,它的右腿象是被猛獸咬傷了,一塊皮肉翻了起來,它的一邊耳朵也受了傷,不過似乎要輕得多。
若鴻再靠近一些,嘴裏用柔和的聲音輕聲和它說話。小狗沒有再後退,但是卻顯出不安的樣子,擺了擺頭,從鼻子裏輕輕噴着氣。若鴻在離它三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人和狗四目交投,若鴻再次感覺到它的目光裏有一種異乎尋常的靈性。
她當着它的面輕手輕腳打開包袱,取出治療外傷的藥粉和一卷洗幹淨的繃帶。然後擡起頭靜靜的看它。小狗明顯的猶豫起來,小圓鼻子往前湊了湊。
“你這個多疑的小家夥”若鴻看得出它對自己沒有敵意,伸手把它抱了過來。
小狗不滿的哼唧了兩聲,卻沒有再掙紮。
若鴻就着吳煙皮囊裏的清水淨了它的傷口,灑上藥粉,再用繃帶包好。小狗似乎開始習慣了若鴻雙手的撫弄,身體也慢慢的放松,不多時居然窩在她的懷裏睡眼朦胧起來。若鴻輕輕撫摸它的小身體,它的全身上下都是清一色的黑毛,茸茸的,她感覺到它的小身體在微微的發抖,忍不住低頭在它的小腦袋上親了一口。
吳煙皺了皺眉,“髒死了。”
若鴻白了他一眼,然後對小狗說:“他說你髒呢,以後咱們不理他。”
象配合她的話一樣,小狗哼唧了一聲,更深的縮進她的懷裏。
“原姑娘好福氣”一個四平八穩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這是薩日族的族長,一個名叫曼多的老婦人。她的年齡大概有六十歲了,皮膚象普通的男子一樣曬的黝黑,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黃褐色眼睛,身材幹枯瘦小,頭發梳成了一把小辮子,發梢別着叮當做響的首飾。
若鴻彎彎腰,向她行了個薩日族問候的禮。
曼多的眼睛始終盯着她懷裏的狗,自顧自的說:“這只優獸應該是剛從獸群裏被驅逐出來,恩,受的傷還不輕呢。”
“優獸?”若鴻疑惑的問她:“它……不是狗?”
曼多笑着搖搖頭:“成年的優獸比老虎還要兇猛,它們生性殘暴,經常因為争奪領地發生戰争,一旦獸群的頭獸敗了,那這個獸群裏的幼獸通常是被對手咬死吃掉。這一只,恐怕是逃出來的吧。”
若鴻憐惜的看看懷裏睡的正香的小家夥,沒想到它的經歷如此的坎坷呢。她愛憐的摸摸它的小腦袋,睡夢中的小優獸晃了晃耳朵,輕輕哼唧了一聲。
“等養好了傷,我得把它放生到森林裏嗎?”若鴻好奇的問。
曼多搖頭:“優獸是有靈性的,它生性善鬥,十分不易馴服。但是一旦認了主人就會忠心不二的跟随。這也是姑娘的福氣啊。我們族裏很多人都開始眼紅了。”說着呵呵笑了起來。
若鴻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懷裏的小東西,怎麽看都是一只狗啊,是不是長大以後會後所不同呢?
二十六
一羽信鴿翩然落在毓瀾殿露臺外的欄杆上,飛鷹從一堆奏折裏擡起頭,雙眼灼灼發亮。
禦前侍衛恭恭敬敬的把一段小竹管呈到禦案上,飛鷹打開封口,從裏面抽出小小的一個紙卷。一眼掃過,兩道濃眉緊緊的鎖了起來。
沉思片刻,犀利的目光轉向容圖:“昭寧要向北蘇國師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