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籍。
刀鋒的長衫已經破碎,身上也有多處刀傷。看到敵人撤走,他的身體晃了兩晃,連忙用刀尖着地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這一仗死傷慘重,僥幸活下來的人也都受了重傷。刀鋒望向依然臉色蒼白的若鴻,綻放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他不知道若鴻此刻卻是慚愧的直想撞牆,她不明白,刀還沒有比劃到自己面前怎麽就怕成了那樣呢?可是自己害怕的似乎又不是受傷或者被捉走這樣的下場。
或者只是……少年時根植于心底的恐懼始終不曾消失過?
她收好剩餘的“胭脂醉”,心裏默默感激着師傅木清。她是怎麽預料到自己會有這麽生死攸關的時刻呢?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取出雪花散,撕開伍強肩膀上的衣服給他上藥。刀口雖險卻沒有傷到筋骨。她小心的裹好傷口,對伍強說:“沒有大礙。回頭再換兩次藥就沒事了。”
伍強失血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原姑娘,你真是個讓人猜不透的人,一會兒吓的神智不清,一會兒又比誰都聰明勇敢。”
若鴻無可奈何的撇了撇嘴:“什麽叫吓得神智不清?我真有那麽狼狽嗎?”
伍強點點頭。
若鴻唇邊彎起一個好看的笑容:“那你就給我保密吧。”
伍強又問:“胭脂醉是已經失傳的至毒,傳說無藥可解。我們……你……”
若鴻得意洋洋的一擡下巴:“等着瞧好了。”
伍強有些放心不下,還想追問,若鴻已經忙着去料理別人的傷口了。他用目光尋找梅紅,看到她已經蘇醒,正閉着眼靠在行李上休息。
天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晨光,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可是……
悠悠突然從火堆旁邊機警的擡起頭,喉嚨裏嗚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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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睜開雙眼,他是衆人之中武功最好的一個,他已經聽到了遠處疾馳而來的馬蹄聲,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目光一一掃過身邊渾身浴血的随從,除了他,只有五六人受傷較輕,但是要再戰一場……他掃視這些激戰後表情疲憊不堪的臉孔,內心泛起前所未有的絕望。
天……要絕我嗎?!
三十二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象天邊越壓越低的一片陰雲,沉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天色越來越亮,天邊已經塗上了最早的一層薄胭脂一樣迷人的緋紅。一群早起的雀鳥唧唧喳喳的飛過頭頂。
清晨的風拂面而過,依然清冷,卻已經不再肅殺。
若在以往,應該是個美好的時刻,而此時這樣的景致卻帶着難以言喻的絕望。
火堆裏的火苗已經虛弱不堪了似的,在晨風裏微弱的晃動。受了傷的人都圍坐在火堆旁邊,在他們前面,六七個還能站住的随從一動不動的持劍而立。
刀鋒站在最前面,他此刻的表情真的象刀鋒一樣堅硬冰冷。只有緊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畢露,粗大的血管“突突”跳個不停。
在朝霞的背景上,一隊疾馳的人馬出現在山崗上。
遠遠的忽然傳來一個男人悠揚的呼呵:“……唉咳……唉咳……”
刀鋒愣了一下,臉上漸漸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回身去看身邊的随從,一個個也都欣喜若狂的扔下兵器,正激動的又跳又叫。
只有若鴻仍然一頭霧水,她一把拉住瘋了一樣喊叫的梅紅,着急的問她:“倒底怎麽了?”
梅紅把她緊緊摟在懷裏,激動的臉色緋紅:“是自己人,是我們的援兵到了!”
若鴻松了一口氣,受了其他人的感染,她心裏也不由的興奮起來。
人馬越來越近,刀鋒幾個還能動的人都迎了上去。連梅紅也興奮不已的跳了過去,全然不理會自己一瘸一拐的姿勢多麽令人擔心。
若鴻興奮了一會兒,忽然間有些悵然若失。悠悠在她身邊撒歡,不知道它是否明白大家是為什麽這麽高興呢?她把悠悠抱進懷裏,它的小身體熱乎乎的,讓她感覺安慰。
喧騰終于慢慢平息了,人群簇擁着朝火堆走過來,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位須發灰白的老人。刀鋒走在他的身邊,神态是少見的恭順。
老人的目光遠遠的就落在了若鴻的身上,其他的人也都好奇的打量着她,這些目光裏有驚豔也有置疑和挑剔,令若鴻渾身不自在。而那個老人,卻奇異的吸引着她的視線。
他有多老呢?若鴻猜不出來,他的皮膚上有很多皺紋,連眉毛都灰白了,但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而且他的神态也驕傲的不得了,活象雞群裏混進來的一只鵝。
若鴻與他四目相對,意外的發覺老人的眼裏竟然溫柔如水。有什麽東西開始在她心裏輕輕敲響:滴答……滴答……
老人站在她的面前,低下頭凝視着她:“雪潔的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了威嚴。
若鴻也許在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然而聽到母親的閨名從他嘴裏說出來,她還是從心底裏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波動。
“信物呢?”老人沖她攤開一只大手:“拿來我看看。”
若鴻反問他:“那你的信物呢?”
老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伸手指了指周圍的人:“他們都是我的證人,可以證明我就是呼和秦。”
若鴻撇了撇嘴:“都是你自己的人,怎麽作數?再說是你要認我,又不是我要認你。”
呼和秦與刀鋒相視一笑。
若鴻看看他再看看刀鋒,不明白他們因何發笑。
刀鋒微笑着向她解釋:“因為你耍賴的時候,無論是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和姑姑一模一樣,所以我相信爺爺用不着再驗證你的信物了。”
呼和秦将她輕輕摟在懷裏,象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無限愛憐的拍着她的後背。若鴻想要掙開他的擁抱,卻聽到他柔聲細氣的在她耳邊說:“好孩子,受委屈了。”
若鴻擡頭看着這個又陌生又熟悉的親人,鼻子開始發酸,她把頭靠在他的懷裏,毫無預料的開始放聲大哭。
萬葵堡座落在安彥國東部兩個最大的城市:扶炎和渦孟之間,因為擁有一片占地極廣的莊院用來種植藥材紫葵,而取名“萬葵堡”。
城堡本身已經有了将近兩百年的歷史,在最近一百年間又擴大了三分之一的面積。刀鋒的父親接手萬葵堡之後,保持了主樓主體部分的原有用途:宴請賓客及接待遠道而來的客商。并且把主樓的側翼也裝修一新,提供給堡中年輕的子弟居住。主樓前方辟作練武場和庫房,又在花園的南側接近常青林的地方開辟了一個馬場。後方的園林經過了翻新,專門供內眷居住。城堡的最北端是紫葵種植園,只有少數種植園的藥農居住在這裏。
城堡附近散居了許多農戶,很多農戶也都樂意将子弟送到堡中學習武藝。
從城堡的西側門出發到扶炎城只需要半天的路程,到達渦孟也不過一整天的路程。交通可謂四通八達。
若鴻在随後的日子裏逐漸了解到萬葵堡名下的不動産還包括兩座銀礦,和四五個種植園。而萬葵堡的主要營生就是與鄰近各國做毛皮和藥材的生意。
城堡主樓的外牆因為年代久遠,爬滿了濃密的青藤。遠遠看去頗有幾分優雅的情調,同時也緩和了城堡新樓和舊樓之間過于明顯的差異。
一條清澈的小河從城堡前方蜿蜒流過,遠近一片郁郁蔥蔥的常青樹。遠處的雪山在陽光下散發着耀眼奪目的光彩。
若鴻幾乎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大隊人馬到達萬葵堡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天空變成了越來越深邃的藍紫色,雪山晶瑩潔白的頂峰上絢麗的晚霞還殘留着最後一絲溫柔的餘韻,迷人的銀河橫貫蒼穹,星光下,萬葵堡傲然而立,原本剛硬的線條因為張燈結彩的喜氣而變得柔和了。
主樓只有年節時才使用的大廳此刻人來人往,下人們正在擺放桌椅擺設,為即将開始的家宴做準備。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萬葵堡好久都沒有這麽熱鬧了。
在園林西側空置已久的“綠閣”,這幢據說當年若鴻的母親曾經居住的繡樓裏。若鴻浸泡在一大桶熱水裏正昏昏欲睡。水面上漂浮着玫瑰的花瓣,水氣和花瓣的清香彌漫在整個房間裏,一個穿着紅衣的小丫鬟站在木桶旁邊幫她洗頭發。
這樣一副柔和的畫面被一陣突然響起的敲門聲破壞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外面喊:“你好了沒有啊?大家都在等着了。”
若鴻不情願的睜開眼,披上幹爽的絨布浴巾勉勉強強的從水裏出來。丫鬟按照她的要求,挑起一縷頭發在頭頂挽住,其餘的披散下來。頭發沒有幹透,散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