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界上只有你才是最美的。”
大火已經整整燒了兩天兩夜。在暗夜裏,沖天的烈焰幾乎燒紅了半邊天。
禁宮高大的城牆上,兩個戎裝的男人靜靜的注視着這觸目驚心的景色,火光跳動在他們平靜無波的臉上,變幻出詭異的陰影,兩個人的表情都顯得神秘莫測。
他們身後不遠處,衣甲鮮明的禦林軍靜靜的沐浴着火光,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頭頂的戰旗在獵獵作響。
突然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沉悶的寂靜。身着戎裝的疾風快步來到他們的身後,高聲禀報:“回禀殿下,逆賊洛摘星已經被其下屬許舵、王大年斬殺于城西梯堡。”
兩個各懷心事的男人象被驚醒了似的對視一眼,楚子煜沉聲問道:“洛老賊呢?”
疾風的身上已經多處帶傷,盔甲也顯得淩亂不堪。但他的神色卻十分振奮,聲音也顯得底氣十足:“洛驚風和他的幕僚沉音道長的屍首也被許舵和王大年交給了穆統領。”
楚子煜淡淡的說:“呈上來。”
疾風擺了擺手,兩個禁兵手持條盤快步走上前來,畢恭畢敬的垂首跪在楚子煜的面前。條盤上面赫然排列着兩枚鮮血淋漓的人頭。左面的人頭低眉阖目,依稀看得出是位眉目清秀的年輕公子。右面的人頭卻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憤怒表情,淩亂的發絲沾滿了血污。一對紫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中依然煥發着妖異的光彩。
注視良久,楚子煜終于疲憊的擺了擺手,示意禁兵拿下去。
楚子煜的目光投向身邊的飛鷹,無比鄭重的說:“陛下的恩德楚某沒齒難忘。”
飛鷹仍然怔怔的注視着遠方,火光在他空洞的臉上反複跳動,良久,他回過頭淡淡的瞟了一眼楚子煜:“不用謝,我這麽做,原本也不是為了你。”
楚子煜垂下眼睑,伸手在城牆上拍了拍:“楚某答應過陛下的事,将會在一個月之內開始籌備。”
飛鷹點了點頭。
楚子煜深深的呼吸着春夜裏綿軟沁涼的夜風,心裏卻并沒有預料的那般痛快。籌劃了多年的目标就這樣在短短的三天裏實現了,反而讓他心裏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國師洛驚風被圍困在城西梯堡的當天,皇帝陛下親手将國玺交到了楚子煜手中,第二天,六王子子密和八世子子英已經上書陳情,自請去軍前效力。朝中的一幫牆頭草也開始争先恐後的上書痛斥國師濫用職權,營私舞弊的種種罪行,所謂的牆倒衆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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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北蘇國已經是楚子煜的囊中之物了。
已經過了二更。夜風裏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梯堡的火勢已經漸漸的弱了下來。
“你還是會不死心的一直找她吧?” 楚子煜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會。”飛鷹的語氣淡淡的,卻散發着不容動搖的堅決。
“沒有人從那麽高的山崖上摔下去還能留住命。” 楚子煜幽深的目光凝視着黑黝黝的遠處,聲音裏帶着一絲難以覺察的輕顫:“這你也知道。”
飛鷹緊緊閉上雙眼。再睜開的時候,重又變得波瀾不驚:“不是還沒有找到屍體麽。”
楚子煜的唇邊浮起一個無聲的淺笑:“碰到你這樣會死纏爛打的男人,女人恐怕很難逃得開吧,不管她有沒有迷上你。不過,我也終于明白了一件事。”他瞟了一眼飛鷹微微挑起的眉頭,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亮光:“若她還活着,我也是有機會的。”
飛鷹有些氣惱,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睬他。
楚子煜似乎很得意于惹惱了他,聲音竟然變得輕松了起來:“看你那麽有信心,我也開始覺得也許她真的是福大命大呢。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說我要不要先封原家那小子一官半職?畢竟日後他就是當朝國舅……”
飛鷹冷冷瞟了他一眼:“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楚子煜淡淡一笑:“不是還沒有過門嗎?何況也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得數。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飛鷹臉色更難看了。
楚子煜象沒看到一樣,沉吟片刻揮手叫來一個侍衛吩咐道:“把全城的鐵匠都集中起來,我要他們日夜開工打造鐵鏈,要結實不會斷的。越長越好,快去。”
飛鷹眼前頓時一亮。
楚子煜回眸凝視着飛鷹,神情萬分鄭重:“既然附近都已經找遍,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崖上下去了。”
飛鷹微微颌首:“我們也曾拿繩索試過,都沒有成功。光有鐵鏈不夠,還得帶上我的烈火鳥,或者是她養的那只優獸。”
兩個男人步履匆匆的沿着城牆往回走。
“我們中那奸賊埋伏的時候,出來解圍的到底是什麽人?” 楚子煜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到底什麽時候埋伏了那麽一支精兵?居然連我的探子都瞞過了?”
“幹嘛要告訴你?”飛鷹的聲音頗有些不耐煩,挑釁似的将他的話頂了回去:“反正是幫了你的忙。現在要斬草除根,晚了。”
“你這人……小人之心……”
“……”
“……”
四十六
樹影婆娑。
金色的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斑斑點點的灑落在絲絨一樣的草地上,微風中絲絲縷縷的白色碎花搖曳生姿,空氣中彌漫着醉人的甜香。
耳畔隐隐傳來飛星瀑潺潺的水聲。什麽時候又回到了藥仙谷的呢?若鴻心裏又驚又喜,環顧四周,依然是雲霧缭繞,峰巒疊翠。近處重重楓葉環繞着清雅山居,一道飛瀑直瀉而下,飛花碎玉一般。景色竟然絲毫也沒有改變。
擡起頭,耀眼的陽光晃得人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眼,斑斑點點的陽光依舊晃人眼目,卻已不是白櫻樹高大濃密的樹冠。
若鴻目光迷朦的打量眼前模糊的景致,慢慢感覺出自己的身體正随着奇怪的節奏緩慢的晃動着,原來目光所及的東西是馬車的頂棚。金色的陽光正穿過破舊頂棚的大洞小洞,肆無忌憚的灑滿她一身。
被人救了?那麽她的腿……
她呼的一聲掀開身上的薄被想要坐起來,卻被一雙大手用力按住了,耳邊一個蒼老的聲音欣喜的說:“終于醒了?”
若鴻扭過頭去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正俯身看着她,她的皮膚象男子一樣曬的黝黑,瘦削的臉上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黃褐色眼睛,幾根小辮子垂落在肩頭,發梢別着叮當做響的首飾。
“曼多?”若鴻遲疑的望着她,“我不是做夢吧?”
曼多臉上浮現出菊花一般紋路複雜的笑容:“沒想到我這老婆子跟姑娘緣分還挺深,竟然在這荒山老林裏又見面了。你的優獸呢?”
若鴻搖搖頭,悠悠應該是和飛鷹他們在一起吧?
“我的腿……”她緊張的想要坐起來看,卻被曼多用力按着又躺了回去:“腿還在,就是耽誤的時間太久,恐怕要留下難看的傷疤了。”
若鴻一把抓住她的手,雙眼急切的在她臉上求證這番話的真實性:“你老人家真的沒有騙我?”
曼多笑眯眯的點點頭:“放心吧,姑娘。你的腿真的保住了。希望你将來的相公不要嫌棄,那個傷疤就算好徹底了也會很大,而且很難看。”
若鴻喜極而泣,拉着她的兩只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這時,她才隐約感覺出從傷腿上傳來的微弱的痛感。她鼓起勇氣輕輕摸了一把,果然已經消腫了,傷口上敷着草藥,已經十分仔細的包紮好了。
曼多拍了拍她的臉頰:“你曾經幫助過我們,薩日族的人是從來不欺騙自己的朋友的。而且這治療外傷的藥還是照你原來留下的方子配的。這就是緣分吧。”
若鴻的心情微微平複了下來,有點不好意思的放開了她的手:“你們怎麽會路過這裏?又是怎麽發現我的?我睡了很久了嗎?”
曼多扶她靠着厚墊子坐了起來,打開随身攜帶的皮囊讓她喝水。
“我們族裏有兩個姑娘要嫁到北邊的喀末族去。因為要趕在夏天喀末族金刀大會之前到達他們的駐地,所以不得不抄這條近路。正好遇到你的那個同伴。”曼多扶她躺好,慢悠悠的說:“你呢,已經睡了三天還多啦。也該醒了。他都急壞了。”
若鴻大喜過望:“玉笙他也沒事吧?”
曼多笑微微的說:“沒事,他在馬車上躺了一天就好了。現在和我們的小夥子一起去打獵了,太陽下山之前我們會在前面的山崗彙合。”
若鴻心裏對這瘦小的老人充滿了感激之情。她側過頭,按照薩日族最隆重的禮節吻了吻曼多的指尖。
曼多微微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額角,安心的靠在車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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