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若鴻猜不出她到底經歷了什麽事,但是她的樣子卻令她忍不住有些心酸。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雲姬的頭靠了過來,放聲大哭。
玉笙悄無聲息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若鴻知道她這樣哭也是借了酒意,不知道該怎麽勸,就只有摟着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心裏卻疑窦叢生,“他”到底是誰?昭寧存心要讨好的人,恐怕不會是泛泛之輩。問題是他為什麽會将雲姬送到這裏來?而且既有了美人,可想而知必定還有金銀珠寶。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雲姬哭夠了,還是靠在她的懷裏。沉默良久,幽幽的嘆了口氣:“我今天實在是失态了。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哭過,甚至昭寧下藥讓我沒了孩子的時候我都……”
若鴻制止了她再往下說。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茉莉清香,忽然就想起了無雙。在她的印象裏,除了無雙,雲姬是她抱過的第二個女人。都一樣埋頭在她懷裏哭,無雙是因為什麽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侯她已經很瘦弱了,肩膀格外的單薄。
若鴻忍不住問她:“你所說的他到底是什麽人?”
“他……”雲姬剛剛開口,就聽外面長廊上一個男人的聲音厲聲喝道:“大膽!你是什麽人?”
玉笙的聲音淡淡的說:“客人。”
因為背對着窗戶,若鴻看不到是什麽人走進了內院。雲姬連忙站起身來,匆匆忙忙的理了理頭發,上前拉開了房門。
一個雄赳赳的大漢正昂首闊步的從長廊的盡頭走過來。這人四五十歲的年紀,膚色棕紅,寬臉盤上長了一雙狹長的眼睛,不怒而自威。高高的鼻梁下面是一叢修剪的整整齊齊的小胡子。雖然穿着和普通的北蘇國商人沒有什麽區別,但是卻能讓人一眼看出是外族人。
離得很遠,若鴻已經感覺到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的壓力,竟然讓人不由自主的産生了想要往後退的沖動。
身邊的雲姬已經身姿盈盈的拜了下去,口稱:“老爺。”
大漢虛扶了一把,淩厲的目光卻在玉笙和若鴻之間來回流連,目光中頗有疑慮。
雲姬連忙上前攙扶他的手臂,笑盈盈的說:“今天雲兒在市集上遇到了兩位朋友,好久不見了,所以請來聚聚。”
大漢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目光落在若鴻臉上,驚豔的表情一閃即沒。口裏卻淡淡的說:“你的兩位朋友好相貌。不知在哪裏高就?”
雲姬望向若鴻,目光略微有些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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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抱拳行了個禮,彬彬有禮的說:“高就談不上,做點生意而已。”
大漢目光陰郁,卻也不再深究。
雲姬連忙說:“老爺請屋裏坐吧。”
大漢搖搖頭:“你難得有客人,我還要去書房見人,不打擾你們了。”利刃般的目光在玉笙和若鴻身上掃過,帶着随從轉身走了。
這人一走,連雲姬似乎都松了一口氣。
若鴻遲疑的問她:“昭寧就是将你送了給這人?”
雲姬連忙拉着他們進了房裏,頗有些心神不定的說:“原本是說他要四天之後才能回來,沒想到……你們還是快走吧。”
若鴻與玉笙對視一眼,都皺起眉頭。
若鴻反問她:“你是怕他會對付你,還是怕他會對付我們?他到底是什麽人?”
雲姬的模樣宛如驚弓之鳥,搖了搖手:“你們還是別知道的好。算了,現在送你們走,他反而會生疑。還是送你們回客房休息,明天一早你們再走好了。”
若鴻心裏疑窦叢生,但是看到雲姬的樣子又委實不好再問什麽。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若鴻熄滅了蠟燭,思緒紛亂的躺在黑暗中。也許是白天經歷的事情太多,此刻竟然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滿腦子都是雲姬心事重重的臉。
若鴻嘆了口氣,試圖把腦子裏亂成一團的思緒理出個脈絡來。雲姬是昭寧送來的,問題一:送給誰?
雲姬的主人能看出是喀末族人,那麽,值得昭寧去結交的不是皇親國戚也是朝廷重臣。
問題二:昭寧為什麽要巴結喀末有勢力的人?
自然是表示友好,尋求支持。問題是昭寧的行為僅代表他自己,用來給自己奪嫡增加籌碼,還是經過了南夜國王的允許,代表着南夜國的态度?如果真是後者,為什麽要隔着北蘇國來和喀末示好?
而且通常來講,結盟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對付共同的目标,那麽,喀末和南夜共同的目标又是什麽?
若鴻只覺得心頭“突”的一跳,幾乎要使她在黑暗裏驚叫了出來。
窗棱上有人輕輕彈了一下。這低微的聲音在暗夜裏聽來竟然異樣的觸目驚心,若鴻只覺得渾身汗毛直豎,立刻坐了起來。
窗外傳來低低的兩聲貓叫,卻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若鴻愣了一下,半信半疑的披衣下床,走到門邊,将門扇輕輕拉開一條縫。
外面一片靜靜的夜色,月色昏黃,遠處的庭院裏隐約亮着幾盞燈籠。
就在左邊的花叢後面又傳來兩聲貓叫,随即一個細微的聲音飄進了若鴻的耳朵裏:“老姐,真的是我。”
若鴻又驚又喜,正要探出腦袋,就見眼前黑色的人影如煙霧一般,只是一閃之間,就已經進了房間,随即反手關緊了房門。他的舉動不知不覺感染了若鴻,她緊抓住吳煙的手臂,激動不已,卻只是搖了兩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煙靜靜的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然後壓低了聲音問她:“落崖時受傷了?傷在哪裏?”
若鴻拉他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一只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腿上的傷疤:“傷在腿上,已經不礙事了。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這裏不安全呢。”
吳煙發出一聲低微的輕笑:“就因為不安全,才不得不來。白天就找着你們了,但是你們已經上了這裏的馬車。你知道這裏的主人是誰?”
若鴻搖搖頭。
吳煙詭秘的一笑,一字一頓的說:“喀末的國王魯亥。”
若鴻一驚,随即又鎮定下來。腦子裏快速閃過曼多關于魯亥的描述:魯亥是他父親的第十一子,從小不得寵。但是他文才武藝樣樣出色,為人也是極有謀略。魯亥十七歲那年帶領家将收服了喀末境內的七個游牧民族,他的父王不得不把軍權交給魯亥以表示對幾個兒子公平對待。手握軍權的魯亥又在短短三年之內率領能征善戰的喀末族戰士統一了喀末草原,建立了草原上的第一個國家,然後自封為王。
原本就是極有抱負的一個人。既然是他,那麽和南夜結盟之事也就不奇怪了。這到底是他利用南夜還是南夜利用他?或者相互在利用?
就聽吳煙又說:“除了我,一起來的還有疾風和北蘇國的二十名禦前親兵。他們現在負責去引開暗哨了。”
若鴻的思路還圍繞在魯亥的身上,聽他說話,茫然的重複了一遍:“暗哨?”
吳煙白了她一眼:“這裏可是魯亥的居所,怎麽可能沒有高手巡夜?不把他們引開,我怎麽摸進來找你?”
窗戶上忽然透過來一點跳動的紅色,遠遠傳來一陣嘈雜聲,有人大聲喊:“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呀!”
吳煙一躍而起,:“疾風得手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若鴻搖搖頭:“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證實。而且現在走了,就真的連累那個可憐的女人了。”說到這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切的吩咐他:“你出去以後讓疾風轉告楚子煜,讓他大肆宣揚北蘇和呼倫已經結盟的消息。聲勢造得越足越好。不管用什麽方法,鴿子也好,什麽也好,一定要快。要緊!要緊!”
吳煙一愣,點點頭。
窗戶上的紅光已經越來越明亮了,內院的丫鬟們也都紛紛起身,出來探聽消息。
吳煙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塞到她的手裏:“陛下要我轉交給你的。”
手裏的東西掌心大小,觸手柔膩光滑。若鴻詫異的問他:“給我的?他人呢?”
“他現在去了北蘇和呼倫的邊境監督開渠引水工程。”吳煙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解釋說:“這是陛下從不離身之物,在呼倫國境內,它代表的意思就是如朕親臨。”
說完,将房門拉開一條線,閃身出去了。
若鴻滿腹的問題都堵在了嘴裏,只能暗暗的嘆一口氣。攤開手掌,掌中的東西正幽幽然散發着淡淡的藍光,可以看得出是一枚碩大的海藍色寶石斑指,惟妙惟肖的雕刻成了一枚獸頭的形狀,獸頭昂首怒吼,顯得極有氣勢,獸眼裏鑲嵌着兩粒熠熠生輝的黃鑽。果然是很讨人喜歡的東西。
若鴻坐在床沿上發了一會兒呆,想來想去只得解下脖子上的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