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辯駁

回到沈府之後,沈玉嬌徑直回去了娉婷院。

莊夫人也沒猶豫,直接拉着沈玉婵走了,口裏說着老太太院子裏面今日肯定事情多,然後不由分說就帶着沈玉婵走了。

周氏也無心去管什麽沈玉婵,她臉色鐵青,一面讓人去把沈淮叫來,一面讓人把沈玉婳挪到房中去。

周貞娘心中滿滿都是疲憊,只讓人去找太醫來看,卻不想被周氏攔了下來。

周氏道:“這原不是什麽光彩事情,若找了太醫,豈不是嚷嚷得滿城皆知?到時候還怎麽做人?”

“可婳兒到現在還不醒,不找太醫來看,将來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辦?”周貞娘反問道,“這街上的大夫哪裏信得過!還是要請太醫來!”

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沈淮已經來了,他在路上已經聽說了在大慈恩寺發生的事情,此時此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一進門,他便是劈頭痛罵道:“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

周貞娘被這麽一吼,眼淚情不自禁流了下來,她哭道:“我何時讓婳兒怎麽做了?大慈恩寺中兵荒馬亂的,也沒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分明就是在五娘房裏發生的,怎麽知道會是婳兒呢!”

沈淮眉頭一緊,問道:“與五娘有什麽關系?”

一旁沈玉媚忙接了話,道:“五娘派人把大姐叫到她房裏去的,然後便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麽和五娘沒關系了?說不得就是她特地來算計大姐的!”

沈淮哼了一聲,向身旁的人吩咐道:“去娉婷院把五娘叫來,這事情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若是真有人算計,那便讓她好好知道厲害!”

周貞娘用帕子掩面,聽着沈淮這樣話語,心中有些忐忑不定。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沈玉嬌才帶着丫鬟婆子們來到了周氏的萱草園。她身後仍是陪着去過大慈恩寺的那幾人,見到了沈淮,她微微躬身行禮,然後不緊不慢道:“聽說父親召喚,想必就是為着大姐的事情,我便把去了大慈恩寺的丫鬟們也帶過來了,父親若有疑問,問她們便可。”

不等沈淮說話,沈玉媚就譏诮地笑了一聲,道:“就這麽會兒功夫你還換了一身衣服,可見大姐在你心中地位了!父親母親都如此心焦,你為何不來萱草園,反而直接回去娉婷院了?”

沈玉嬌溫柔一笑,道:“四姐也可去換一身衣服。今日在外頭一整天,回到家中自然要換一身衣服再來見父親了,不然豈不是衣冠不整,狼狽不堪?”頓了頓,她不再去理會沈玉媚,而是轉而看向了沈淮,又溫聲道,“父親是有什麽事情要問麽?”

沈淮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衣飾,卻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他對女人的衣飾了解不多,但卻是認得那作為貢品獻上的霞樣紗還有只在宮中才有的珠履,這兩樣除非宮中賞賜,尋常人是穿不了的。安樂侯府中是沒有得過這兩樣的,沈玉嬌身上所穿必然是從宋國公府來的。

想到這裏,沈淮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二,語氣也和藹起來,他道:“你大姐的事情疑點頗多,因是發生在你的禪房當中,所以找你還有你身邊的丫鬟來問一問。”

沈玉嬌看了一眼周貞娘,款款笑道:“事情已經說給太太聽過了,之前四姐要問我也講過,這會兒父親在,我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再說一遍。”頓了頓,她命木樨上前來,又道,“這是那會兒在房中伺候的丫鬟,房中發生的事情,她都是看到了的,一會兒父親有什麽疑問,盡可以問她。”

沈淮點了點頭,示意沈玉嬌繼續說下去。

沈玉嬌道:“今日去大慈恩寺遇着了袁太太還有表哥,晚些時候老太太說要在大慈恩寺住一晚,于是便去找和尚要了禪房。不知為什麽偏偏是我單獨住一間,其他的人,比如大姐和四姐,太太與老太太,都是兩人同住。我覺得有些害怕,連晚飯也吃不下,于是就去請了大姐過來陪我。這一點四姐可以作證,四姐應當是看着我的丫鬟去請大姐的。”

沈玉媚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頭,口中又道:“這就是你在算計大姐!你怎麽狡辯都沒用的!”

沈玉嬌并不接沈玉媚的話,只不慌不忙道:“到了我房中,大姐與我同用了晚飯,然後大姐便說讓我自己出去轉一轉,她要在我禪房中見個人。我便問她要不要讓她身邊的綠柳進來伺候。大姐說不用,還讓戴嬷嬷對綠柳說她已經回去了,讓綠柳去找她,然後又說讓我身邊的木樨鈴蘭留着伺候就行,我也不知道大姐是要做什麽,于是只帶着戴嬷嬷還有何嬷嬷以及木槿,便去大雁塔了。待到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姐與元泰表哥兩人被和尚們抓出來了。”

周貞娘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沈玉嬌話中的漏洞,只要悻悻然閉了嘴,只看着沈淮。

沈淮道:“那木樨在房中看到什麽?”

木樨忙道:“回大老爺,我在房中伺候大姑娘,然後就看到周家大郎招呼也沒打就進來了,顯然是早就約好的樣子,進來之後……周家大郎與大姑娘就直接……”說到這裏,她的臉漲紅,有些羞于說出其中細節了。

“那你為何不上去攔着?是不是故意的?!”沈玉媚狠狠地盯着木樨,“我大姐怎麽可能與那周元泰約好,說不得就是和五妹約定了,然後大姐碰巧就成了受害者!”

木樨道:“四姑娘當時不在,所以沒見着當時情景。若是大姑娘說不要,我與鈴蘭定是要上前阻止的,可……大姑娘也并沒有……”

“夠了!”沈淮打斷了木樨的話,“這事情不必再說了。”

沈玉媚憤恨地瞪了一眼木樨,也不敢再逼問下去了。

這時,在一旁沉默許久的老太太周氏開了口,她向沈淮道:“方才回來之前,袁氏已經帶着元泰來道歉過了。依着你看,這事情應當如何收場?”

沈淮想了想,道:“等婳兒醒來,便問她願不願意嫁給元泰吧!”

“不可啊!”周貞娘尖叫一聲,幾乎是立刻否定了沈淮的意思,“我們家婳兒怎麽能嫁給周元泰那個小廢物!他連個童生都考不過!将來能有什麽出息!”

周氏不悅道:“元泰還小呢!将來是有大造化的!婳兒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元泰願意負責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周貞娘道:“反正不行!婳兒資質容貌,哪怕是進宮做王妃也使得,怎麽能嫁給周元泰!”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談什麽其他!”沈淮煩躁地說道,“若你平日好好教導,婳兒怎麽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不要說進宮了,現在除了周元泰,還有誰願意要她?”

這時,一旁的沈玉媚忽然道:“反正是在五妹房裏發生的事情,就說與表哥發生關系的就是五妹好了!那樣大姐就不用嫁給表哥了!”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沈玉嬌看了一眼沈玉媚,轉而看向了身後的戴嬷嬷,口中只道:“戴嬷嬷,你去教一教我四姐,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戴嬷嬷聞言上前去,也不管旁邊周貞娘等人臉上是什麽顏色,只掄圓了胳膊狠狠給了沈玉媚一個耳光,直打得她跌倒在地,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四姑娘,你要知道,姑娘家的名聲最重要。”戴嬷嬷不緊不慢地說道,“有些話不能胡說,該是誰做的,誰就去負責,若一徑往他人身上推脫……最後會有什麽後果,你能承受得起嗎?”

沈玉媚被打得整個人都懵了,她下意識捂着自己的臉,好半晌才明白了戴嬷嬷話中的意思。

“按照常理來說,這些事情該由太太教你的,只是看起來太太并不想好好教導你,只好讓我來親自動手了。”沈玉嬌慢慢地說道,目光掃過了周貞娘,語氣嘲諷,“大姐不知廉恥地勾搭男人,四姐口無遮攔地胡亂攀扯,太太教導女兒實在不太稱職。幸好當初舅舅外公疼惜我,把我接去了國公府,否則的話我跟着太太過活,說不得現在就成了和大姐四姐一樣的……貨色了。”

周貞娘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讓翻騰的內心稍稍平複,聽到沈玉嬌說起了宋國公府,她也知道這事情再繼續往她身上推也是不可能了。雖然宋國公府上已經回去了西河,但是他們又不是去了不回來……他日回來,再聽到這種事情,宋國公府會做什麽……

“媚兒休要胡說八道了。”周貞娘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藹,“戴嬷嬷做得對,這些話小姑娘就不該說出口,打了就是讓你清醒點,別說這些不能說的話!”

“壓根兒沒發生的事情,便不是‘能不能’的問題了。”沈玉嬌溫聲提醒道,“四姐需知,這醜事是大姐做出來的,你與大姐姊妹情深,可別眼瞎到誰是大姐都認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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