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秦苑西非要來帝都, 攔都攔不住。
就因為跟楚恬微信視頻的時候聽她說了句，這幾天她媽要來帝都, 說是霍峰的演唱會沒多久就要開場，楚恬也忙，都沒人給倆人做頓熱乎飯吃。
秦苑西一聽, 臉上的面膜都笑裂了：“我也去我也要去，正好跟親家母商量下你們倆的婚禮怎麽弄呢。”
霍峰說這陣子太忙, 等演唱會過去再說，秦苑西不樂意了：“怎麽着, 不想見我？我又不沖你，我沖恬恬, 再說了, 我跟親家母商量，又不用你操心，現在酒席都得提前幾個月定, 不然好日子都沒了。”
行行行，你是祖宗你說了算。
于是，風和日麗的這麽一天, 機場上午接了個媽, 下午又接了個媽。
霍峰實在抽不出空來, 是鄭圖陪着楚恬一起去接人的, 上午倆人先接到紀書蔓，楚恬讓鄭圖先送她回家，自己在機場等了倆小時, 省的折騰了。
秦苑西推着行李車從一衆人群中脫穎而出，想不認出都難。
她穿了件火紅火紅的旗袍，那個精致，那個……紅。
離老遠看見楚恬，不停地揮手，還喊：“恬恬！”周圍人本來專注走自己的路，沒太注意她，一聽聲音，下意識往那邊看，頓時視線就像黏住一樣移不開了。
在這麽一堆的黑灰白色系的衣服中，那身火紅實在是紮眼，跟範冰冰當年那個龍袍的效果差不多，秦苑西還不自知，恍若無人的往外沖，離着楚恬三米遠就把行李車往旁邊一扔，直接來了個大熊抱。
“哎呦我閨女，想死我了。”胳膊箍的死緊，楚恬笑着拍拍她後背：“媽，淡定，淡定。”
秦苑西松開她，上下打量，不住點頭：“胖了點，胖了好，太瘦不健康。”
楚恬掙紮了一下，還是問：“您這……又不走紅毯，太誇張了吧。”
“不不不，”秦苑西一本正經：“走紅毯不能穿這個，順色，走紅毯最好的效果是寶石藍，我也有一件寶石藍的旗袍，沒帶來，下次穿給你看。”
說着擰了擰腰身，360度展示了一下：“怎麽樣，準備你婚禮那天穿的，齁貴，今兒特地給你看看效果，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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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恬點頭：“好看。”又說：“日子都沒定呢，您這準備的也太早了。”
“不早不早，看看日歷，沒準就下個月呢，說着話就到了。”秦苑西挽着楚恬，楚恬推着行李車，倆人往外走，出了機場大樓，打了個車，直奔霍峰那房子。
紀書蔓先到家，她是個閑不住的人，一來就開始給倆人收拾屋子，擦地，把堆外面的零零碎碎都收拾幹淨。
她不愛用掃地機器人，覺得那玩意兒弄不幹淨，邊邊角角都擦不到，說楚恬亂花錢，越來越懶，将來所有東西都用機器人，大活人啥都不會幹了。
楚恬說：“發明這玩意兒不就是給人用的麽，我還想買洗碗機呢。”
秦苑西進家門的時候，正看見紀書蔓撅着屁股，趴在電視櫃前面，手探到櫃子底下擦灰。
她沒想那麽多，回頭就問：“雇鐘點工了？行，你們倆也沒時間，家裏是該好好打掃打掃。”
聽到聲音，紀書蔓皺了皺眉，不悅的站起來，回頭看。
楚恬心道不妙，趕緊拉了拉秦苑西胳膊，悄聲說：“那是我媽。”
說完擺開笑臉，給倆人介紹：“媽，這是我婆婆。”
又暗中推了推秦苑西的後腰，再次大聲說：“這是我媽。”
兩位媽媽第一次見面，氣氛還是很不錯的，秦苑西很會找補，連誇紀書蔓有氣質，一看就是知識分子，養出的閨女又漂亮，又水靈。
紀書蔓也沒跟她計較，說了幾句客套話，畢竟是楚恬的婆婆，婆媳關系本就敏感，紀書蔓不想給閨女添堵。
楚恬去廚房切水果，兩位媽媽坐在沙發兩側，端正的跟兩國首腦會見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閑嗑。
過了一會終于進入正題。
紀書蔓：“我看過日子了，下月十八，宜嫁娶。”
秦苑西：“哎呦不行的呦，我跟小峰他爸離婚那天就是十八號，這個不吉利。”
紀書蔓：“二十六也不錯。”
秦苑西：“也不好，那天不是周末，親友們都沒時間參加婚禮的呀。”
紀書蔓：“……”
秦苑西：“婚禮我看就在帝都辦好了，倆孩子都在這邊，也方便。”
紀書蔓：“他們倆所有親戚都在岳城，還是回去辦更方便。”
秦苑西：“……”
秦苑西：“中式婚禮好，現在流行這個，大紅嫁衣往床上一坐。”
紀書蔓：“中式漂亮，但不上鏡，還是西式比較好，随大流，不會出什麽岔子。”
……
楚恬不好插話，偷偷溜去卧室，關上門，給霍峰打電話：“老公，你什麽時候回來？”
霍峰正開車呢，他把車停到路邊的臨時停車位，專心接電話：“怎麽了？我在回去的路上。”
“場面有點失控，我搞不定了。”
三言兩語聽完楚恬的解釋，霍峰有點收不住笑：“這倆人，服了，那你別出去了，就在屋裏待着吧，萬一打起來別傷着你。”
霍峰到家的時候，倆人正吵得火熱。
秦苑西：“什麽？蜜月居然不出國？開什麽玩笑，國內有什麽好玩的。”
紀書蔓：“國外太亂，不安全，盡量別出去為好。”
倆人誰也沒注意門口的動靜，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據理力争，唾沫星子橫飛。
霍峰咳了一聲：“媽。”
省事兒了，一下叫倆人。
“小峰回來了？”紀書蔓笑眯眯的。
秦苑西不樂意了，那是我兒子，你搞一副跟你比跟我還親的樣子幹什麽？
她完全忘了自己當初一心一意要跟親家母探讨“防盜門”的問題……
秦苑西直接走過去把霍峰拉坐在自己那邊：“你回來的正好，我跟親家母商量你跟恬恬的婚禮呢，哎呦細節好多的，一個都馬虎不得。”
霍峰剛要開口，紀書蔓淡淡的說：“是馬虎不得，幸虧碰個面商量下，不然婚禮不知道要搞成什麽樣子。”
秦苑西一下毛了，急的上海話普通話夾雜着說：“哎呦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子的啦，故意跟我擡杠是哇？”
楚恬早就從卧室冒了個頭出來，看見霍峰趕緊撅起嘴吹了個小小聲的口哨，霍峰聽見，起身走過去。
楚恬拉住他胸口的衣服布料，愁眉不展：“怎麽辦啊，吵半天了，我的大溪地不會泡湯了吧。”
霍峰擡手彈了個腦瓜崩，眼神柔柔的：“笨死了。”
說完牽着她的手，倆人走到客廳中間，清了清嗓子：“兩位老媽，請安靜一下。”
紀書蔓和秦苑西正互不相讓，聽到動靜雙雙轉頭看這倆孩子。
“婚禮的問題，我跟小恬已經想好了。”
秦苑西直起身子，微微前傾：“想好了？”
紀書蔓也一臉緊張：“那你們怎麽考慮的？”
霍峰看了眼楚恬，轉頭說：“帝都辦一場西式婚禮，邀請媒體和圈裏人，過些日子再回岳城辦場中式的，只邀請咱們兩家的親戚朋友，不帶記者，具體日子我還要跟公司商量，安排檔期，還要看小恬工作室的時間。”
“至于蜜月，我們倆想去的地兒多了，國內國外都有，我答應你們，不管去哪，都及時給你們消息，報個平安，這樣總可以了吧。”
倆媽都消停了。
霍峰的演唱會已經在最後的籌備階段，場館已經開始搭建，票早就賣光了，田輝安排了個時間給霍峰試了不少當晚準備穿的演出服。
霍峰在那個工作室碰見了韓潇潇。
這工作室經常為明星們提供服裝飾品，所以霍峰看見韓潇潇一點也不意外。
不似每次的冷淡，這次霍峰主動叫住了她，韓潇潇有點意外，優雅地笑了一下，等霍峰走到她面前，韓潇潇抿唇：“有事？”
霍峰挺真誠的：“那件事兒，謝謝你。”
韓潇潇俏皮地歪着頭裝聽不懂：“什麽事？”
霍峰不知道怎麽說。
韓潇潇看了他一會，噗嗤笑了：“不逗你了，你們夫妻倆都不禁逗。”
“好了，你的謝我收到了。”
霍峰琢磨着還想說點什麽，忽然韓潇潇表情變得認真，她說：“霍峰，你有個好老婆，我自愧不如的。”
她從未明确跟霍峰表示過自己對他的那點兒小心思，所以這句“自愧不如”就顯得莫名其妙。
霍峰倒是沒注意到她後半句話，只聽到她說“你有個好老婆”，他笑了下：“嗯，她是挺好的。”
韓潇潇悄悄抓了抓自己的裙擺，起身準備走了：“我設計師在叫我。”
剛走了幾步，就聽後面霍峰說：“韓潇潇。”
她轉身。
霍峰沖她展開了一個很大的笑容，很陽光，就像她第一次見他一樣。
他說：“以後有需要，我還給你站臺。”
韓潇潇抿了抿唇，笑了，點頭：“嗯。”
—
終于到了演唱會的日子。
這天天氣特別好，大晴天，帝都少有的無霧霾天氣，到了晚上依舊如此。
演唱會定在帝都最大的體育場——紅光體育場。
時間從晚上八點整開始，預計兩個半小時，不到六點，就有很多提早到的人路續排隊進場。
安保工作做的不錯，場外的人都比較有秩序，遠遠看去，大票的小女生，有的估計是第一次看演唱會，瞅着還挺激動，外面那條街上有不少人從批發市場批了一大堆熒光棒擺地攤賣，還有熒光指甲，拍拍扇，頭上戴的熒光小牛角和各種發光耳朵什麽的。
霍峰給自己人留好了票，二層第一排視野最好的位置。
七點左右，所有人都來了。
楚恬帶着兩位媽媽，鄭圖扶着已經顯懷的喬畫，沈奪牽着自己媳婦兒，何佑晨依舊老哥一個，另外楚恬工作室那三個合作夥伴，鄭格格，陳侶，邢憶深也都來了。
一堆人約好了一樣前後腳趕到，紮堆坐在一起，這個位置前面沒一點遮擋，下頭的大舞臺和舞臺後面超級大的屏幕看得清清楚楚。
楚恬身邊坐着喬畫，倆人有陣子沒見了，都是鄭圖太小心，呵護備至，不敢讓她到處走，喬畫經常給楚恬打電話抱怨，說他太粘人。
看見喬畫有些顯懷的肚子，楚恬很高興，不停的摸：“真好。”
喬畫小臉兒圓了不少，劉海已經梳起來了，露出飽滿的額頭，她見楚恬那樣子，打趣道：“羨慕？羨慕自己也生一個啊。”
楚恬笑笑沒做聲。
身後不知從哪個地方傳出來一年輕小夥子的聲音：“你不信？我是說真的，我真認識霍峰，我倆還在一個寝室住過呢，我還給他買過雞爪子呢，他在我們景區跟我關系最好！”
楚恬回頭看去，隔了三四排的後面，一個小姑娘拽了拽身邊男孩的衣服：“海子，你小點兒聲！不顯擺能死啊？”
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見過。
這時場上的燈光“啪”的滅了，全場的熒光棒瞬間顯出亮來，眼前一片小光點，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奪目。
沒有廢話，開場就是一支勁爆的舞蹈，霍峰在十幾個伴舞中間，穿着拉風的皮衣，肩頭一塊鏡面金屬，各種折射反光，全場數他——的肩膀最亮。
觀衆席都要瘋了，一個個全都站起來蹦跳着叫着他的名字，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和寫着他名字的燈牌，大概有半首歌的時間，楚恬都聽不清霍峰唱的什麽，耳邊全是嗡嗡響。
他一連唱了幾首快歌，中間隔了幾分鐘下去換衣服，臺上自有人負責活躍現場氣氛。
沒一會，霍峰重新上場，這次是一套比較收斂規矩的白色西服，袖口和領口的細節很俏皮，顯得西服一點也不死板，他随意坐在臺階上安安靜靜唱了幾首歌。
說實話，這套西服其實跟這幾首歌不太搭配，也不知道服裝設計師怎麽想的，好在觀衆們都看臉，只要那人是霍峰，就算穿個大花褲衩，或者披個麻袋，她們也能一樣尖叫。
一曲唱畢，霍峰從臺階上站起來，握着無線話筒走到臺中央，音樂一直沒響，底下開始竊竊私語。
霍峰掃了臺下一圈，眼神最終落在二層，嘴角上揚，笑了，話筒舉到唇邊，說：“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場演唱會，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一天。”
“所以，我想做一件事。”
底下都蒙了，沒反應過來，場上漸漸安靜。
霍峰繼續說。
“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有那麽一個人，來到我身邊，”他頓了下，抿唇，“不，應該說，回到我身邊。”
“她一直堅強樂觀，陪着我，安慰我，愛着我。”
“所以，我們結婚了。”
臺下人愣了兩秒，突然炸開！
已婚？？？霍峰剛才說的啥！他已經結婚了？？？
眼看着觀衆們都開始躁動不淡定，霍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搭在薄薄的唇上：“噓……”
性感極了。
似乎有魔力一樣，場上居然真的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盯着他，二樓的楚恬更是一臉懵逼——他這是要幹啥。
霍峰的眼睛像是會發光：“一直不公開，是因為她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不想被打擾。”
“也許你們認識她，就算不認識，也一定聽過她的聲音，對，她是個配音演員，她叫——楚恬。”
臺下開始尖叫，震驚，這他媽太勁爆了，霍峰已婚不說，跟他結婚的還是那個神秘的不得了，從未在大衆面前露過面的配音女神楚恬？？
這倆人八竿子打不着怎麽可能結婚！
哦，不對，也不算八竿子打不着，倆人之前不是還傳過緋聞麽，就因為霍峰在人家微博下面發了兩個親親的表情，現在才知道，這他媽就是妥妥的一盆狗糧啊。
場下有點控制不住，霍峰索性聲音大了些，目光扔過去，直到二層：“樓上第一排中間那個女人，你下來。”
後臺應該是跟霍峰約好的，聽到這句話，鏡頭刷的甩過去，瞬間舞臺後面的大屏幕出現了楚恬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她第一反應：你妹啊霍峰我今天穿的很随便。
确實很随便，她甚至連高跟鞋都沒穿，一身休閑運動外加旅游鞋就來了。
全場人都沸騰了，氣氛達到開場以來的最高點，一方面驚嘆女主角楚恬就在現場，另一方面震驚她居然這麽美。
簡直秒殺如今大火的一衆小花旦，所以以前那些說楚恬因為醜才低調的人，打臉疼麽。
她身子有些僵，坐那沒動，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都通過大屏幕落到了全場每個人的眼裏，大家開始起哄，開始只有幾個人喊，後來好多好多人大喊：“下來！下樓啊！”
身邊喬畫推了推她：“去啊。”
楚恬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始往下走。
從左側繞到樓梯口，下樓，再從邊上往舞臺方向走，挺遠的，楚恬覺得自己走了好久，霍峰就那麽盯着她看，沒有催促，一直到她上臺，走到他身邊。
霍峰側過身去，面對她，話筒舉到唇邊。
場上的人太默契，都屏息着想聽他到底要幹嘛。
“老婆。”霍峰說。
“結婚的時候，我什麽都沒有，只有你。”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選擇，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
“謝謝你願意回來，謝謝你願意等我，謝謝你——願意繼續愛我。”
“我想當着全世界的面，再向你求一次婚。”
楚恬早已淚流滿面，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一只手背輕抵着唇，有些抽噎。
霍峰單膝跪地，眼神不離她，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寶藍色戒指盒，打開，舉在空中。
小盒裏是一款精致的鑽戒，比上次那顆大很多，他說：“楚恬，我是霍峰。”
“我是騙過你，欺負過你，八年來從沒停止過愛你的霍峰。”
“你願意嫁給我嗎？”
楚恬轉頭将臉沖向裏側，用手不停的扇風，想讓眼淚倒回去，可是沒用，小淚珠逃脫不了地球的萬有引力，一粒粒噗噗往下掉。
臺下已經開始有人帶節奏了，漸漸全場的觀衆全部激動的替霍峰助威：“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霍峰就那麽單膝跪着，擡頭看她。
楚恬緩了一會，抹了把臉，伸手接過他的話筒，放在自己唇邊，聲音還略微帶着些顫音：“我願意。”
全場再次沸騰，好好一場演唱會活活演變成了求婚現場。
過了會，楚恬忽然學霍峰沖臺下“噓”了一聲，場下漸漸安靜，楚恬亮着眼睛，說：“那我也宣布一件事。”
她看着霍峰，一字一句：“老公，你的小驚喜，她來了。”
別人不懂，霍峰卻心裏一動，很快反應過來，還沒等他說什麽，楚恬後面跟了一句：
“還有小驚吓。”
……
世界上總會有那麽一個人，跟你最匹配。
你們喜歡同一種音樂，喜歡雨天，喜歡吃香草味的冰激淩。
世界上也會有那麽一個人，跟你最互補。
番茄炒蛋，你愛吃番茄，他喜歡雞蛋。
兩個人一起走路，他喜歡左邊，你喜歡右邊，于是你在他的右邊，挽着他。
世界上一定會有那麽一個人。
像你愛他一樣，愛着你。
如果你還沒遇到那個人，請靜靜等待。
因為，他一定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