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悠寧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還帶着止不住的顫抖,她朝着前面走了幾步。
“老師!老師!”
她跑到浴桶的邊上,看着裴子玄緊閉着的雙眸,整個人頭腦仿佛暈了漿糊一樣,瞬間發熱,甚至有些思緒不清,悠寧太害怕了,也可以說是太過于擔心,她不能面對裴子玄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這樣的假設,即便她并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能接受。
但是在這一瞬間,她深切地感覺到從她心口翻湧出來的一種酸脹感,又痛又麻,她甚至想用一切去換裴子玄沒事,哪怕付出生命。
悠寧的眼淚唰地滾落了下來,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再也沒有在意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悠寧直接拉過裴子玄的胳膊,他穿着一層很薄的寝衣,寝衣透過已經冷掉的水,濕噠噠地貼在他的肌膚上。
她一雙素手,緊緊地握住裴子玄的手腕,用力地晃着。
“老師!老師!你怎麽了!老師,你醒醒,我是寧兒啊,你睜眼看看寧兒!”
悠寧的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滾落,嬌柔的嗓音在這個時候顯得愈發凄涼。
依稀中,裴子玄覺得似乎有手腕上纏上一處溫暖的柔軟,又仿若帶着些嬌軟的香味,裴子玄的眸輕輕地顫了一下,順帶着睫羽,也随着皺眉而輕輕有所動作,悠寧一直目光分寸不離他的面龐,突然見他有了些許反應,心頭跟着猛得一顫。
她整個人更上前了幾分,雙手觸碰着裴子玄近乎失去溫度的臉。
“老師,你醒了是嗎?老師!求你睜開眼看看寧兒,好不好……”
悠寧一張漂亮的小臉哭得泛起團團紅暈,喉嚨裏也止不住的抽噎着,她的臉離裴子玄愈發近了,一雙小手緊緊包裹着他的下巴,許是夜了,裴子玄的下巴上有着些許胡茬,刺得悠寧的手有些疼,只不過她并未有所在意,悠寧生怕裴子玄聽不到她的聲音,然後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黑暗裏,裴子玄的思緒有些不太清醒,今日夜裏,笙河離開以後,亓骨沒多久便也就走了,裴子玄覺得身上哪裏都緊乏的很,就自去了屏風後面浴桶裏泡着,可許是,他的時日本就所剩無幾,時間越來越向後拖,他的身體越發扛不住,突然一陣心口地刺痛,一口血溢出他的嘴角,裴子玄緊接着就暈了過去。
其實,這種情況,對于他來說,并不是少事,甚至說,是很常見,不過今日,與往日卻很是不同,今日,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見到了身邊的人兒,哭得梨花帶雨,滴滴眼淚皆為他,他醒過來的那一刻,竟覺得心疼得比昏迷之前的那瞬間,還厲害上千萬倍。
裴子玄耳邊的聲音愈發清晰了起來,他的睫毛撕開黑暗的束縛,略有些妖異的眼眸随之睜開,正對上的,便是一張哭得讓人心疼的臉。
“寧兒?”
裴子玄的聲音愈發啞了起來。
悠寧的雙手撫在裴子玄的臉上,見他終于醒了過來,一顆心充斥進了濃濃的喜悅,她本一直都不相信喜極而泣這個詞的,可是,今天,在見到他那雙眸睜開的時候,她哭得更兇了,甚至哭到一雙手都慢慢蜷縮起來,手筋發麻,難以伸直。
裴子玄看着面前的悠寧,眉緊緊地皺了起來,他随意拘了一捧水,拂去唇角幹涸的血痕。
“哭什麽?本宮只不過是太累了,睡着了罷了。”
裴子玄醒了,悠寧剛才強忍着的力氣,也用完了,她發現自己的胳膊無比酸麻,針紮般的疼,她的雙手無力地向水中劃去,裴子玄的眸色緊了緊,握住了悠寧的一雙略有些冰涼的雙手。
“手這麽冰,又想要生病?”
裴子玄語氣裏難得的溫柔。
悠寧擡起一雙暈着霧氣的眸子看向他。
“老師,求你,能不能不要再騙我,你到底怎麽了,剛才,絕對不可能是睡着了,老師,寧兒真的好怕,真的好怕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吓唬我,老師你鬧我,笑我,惱我,都好,可不可以,不要再這般了……”
悠寧一邊說着,一邊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流,随着每一句話,她的眼淚斷了線一般,順着臉頰,滑向下巴,再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
裴子玄緊緊地攥着悠寧的手,他一直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今日,他終究是知道了他怕的是什麽,悠寧的每一滴淚,都好像是千錘重擊砸在他的心尖上一樣,甚至切膚之痛還要痛上幾分。
他看着面前的悠寧,心中突然有了改變,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從來沒有像現在一般,如此想活下去。
裴子玄的手握住悠寧的手腕,把她朝自己的方向帶過來,他指腹撫上她的臉頰,一下又一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乖,不哭了,本宮答應你,若是我哪一日真的死了,當提前告知與你,若本座未與你言說,就算天下人都說本宮已亡故,你也可不信,如此,可好?”
他認識了悠寧以後,似乎,此生的好脾氣都只給了一個人。
悠寧的淚漸漸止了,看着裴子玄,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哭腔嗯了一聲。
“一言為定。”
她眨下最後一滴眼角的晶瑩,對上裴子玄的目光。
“一言為定。”
裴子玄血唇輕啓,四字千金。
“是了,你今日,究竟何事前來?”
他此刻倒是想起了正事,問她原委。
悠寧心頭一驚,猛得想起了當下來的目的。
“老師,時岳出事了,今日,哦不,就是剛才,我看見她暈倒在院子裏,渾身冰冷,我知曉不能叫太醫,便趕緊朝着老師這裏來了。”
裴子玄的眸色眯了眯。
“竟有此事?好,你先去偏殿候着,本宮需要更衣。”
悠寧此時的腦海裏,還有些渾濁不清,哭得太久,她依稀覺得太陽穴還在發麻,故剛才裴子玄讓她去偏殿候着的事情,悠寧沒有怎麽聽清楚。
裴子玄見着邊上的她沒有絲毫作為,一雙眸眯了眯,舌尖輕輕掃過尖利的狼牙。
“作何還不走,難道,是想看着本宮寬衣?”
思緒混亂成一鍋粥的人,自然這句話也是沒有聽清楚的,悠寧看着裴子玄好像是在說着什麽話,她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他方才,好像是說,要與我商議時岳的事?”
悠寧把裴子玄說的話在腦海裏簡略處理成了這樣一句。
如此,她又重重地點了下頭。
“正是正是。”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奔波,終于結束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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