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家
蘭國公府是個大府,蘭姓世家在滲城盤踞多年,勢力滲透宮裏宮外。早些年甚至與沈家平分秋色,後來蘭國公府勢微,落了沈家一截,但依舊是滲城的頂級世家。
蘭國公的爵位被世襲三代,本來靠着前人乘涼也乘不了太久,但胥若的爺爺,胥若的父親在政治上皆是不可替代得人才,皇帝恨不得物盡其用,所以蘭國公才能得尊榮至此。
只是十幾年前,蘭夫人在懷胥若的時候蘭喻岩遭人暗算,未傷及性命,但從此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故而,蘭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就注定是整個蘭家的希望。
是嫡長子,也是獨子。
就算不是男子,也要讓是男子。
所幸,胥若驚才絕豔,風華絕代不輸男子。
蘭家是個大家,僅靠蘭喻岩一人在朝中說的上話是不夠的。
這天晌午,胥若換了連輕薄的白色衣衫,讓白蘭帶上了準備好的一大一小兩個檀木盒子,乘上了映着蘭國公府标志的馬車,慢悠悠的出了府。
白蘭作為随侍丫頭,跟着胥若一同坐在馬車裏。
今天的公子有點不太一樣,或者說這幾天的公子都有點不太一樣。
說不上變在哪裏,但就是變了。
胥若把馬車小窗戶的簾子拉開,很是悠閑的看着窗外。有時候目光輕輕淺淺的掃過。看的好像還挺有意思的樣子,時不時還會挑一下唇角。
笑的白蘭坐在旁邊看着都覺得四月的風又輕柔了不少。
等到少爺再長大些,不說他的無雙智謀,就僅僅是公子本身。他的皮囊,他的氣質,他與生俱來的從容,都是別人難以匹敵的。
沒人配的上他。
白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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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若待下屬一向随和,白蘭待在胥若旁邊也向來不用太過拘泥主仆之禮,眨了眨眼睛,問道:“公子,你在看什麽呀。”
胥若目光依舊停在窗外,聞言又彎了下唇角,聲音溫潤:“看滲城的街呀,你看,多熱鬧。”
白蘭也掀開簾子看了眼,撇了撇嘴,道:“街有什麽好看的,市井百姓吵吵鬧鬧罷了。”
胥若神色不變,輕聲道:“這也是百态人生,我們都市井俗人。”
白蘭心道,誰都可以是俗人,唯獨少爺你不會是。
……
沒一會兒,胥若就放下簾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舅舅家到了。”
胥若的母親在她三歲的時候不幸失足落水,沒了性命。
不過,是失足落水還是高府大院裏利益争鬥的犧牲品,這些胥若都不得而知,前世她手握重權,輕而易舉就處死了策劃這場陰謀人的全家。
現在時間還早,胥若姿态從容出了馬車,擡頭看着眼前的謝家大門。
一切都可徐徐圖之。
謝成光是胥若母系那邊的人,這些年蘭國公府與謝家逐漸生疏,只有舅舅與自己家往來還算密切,不然胥若也不會找上他。
胥若一進去,就有小厮前去通報主母,謝夫人連忙趕過來,身後跟了一衆随侍的丫頭。
“舅母”
“胥若啊,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來,坐,胥若。”
胥若掀了下衣擺,坐了下來。
“聽聞舅舅最近身體不太好,父親托我來看望看望。”
提到這個,謝夫人臉色稍稍有點不自然,但還是道:“就是個小小的偏頭風,也不是什麽大病,好好調理就行了。”
“舅母可不要掉以輕心啊,擊垮人的,往往就是這些。”
說罷,對着身後的白蘭招了招手,道:“把東西拿過來。”
身後的白蘭應聲,把手裏的盒子拿了出來,謝夫人的身邊的侍女會意接過。
白蘭接着道:“謝夫人,這可是當初聖上親賜的紫靈芝,用它來調養身體可是很好的。”
謝夫人明顯受寵若驚:“這……這如此貴重,聖上親賜……”
“舅母也不能這樣說,您和舅舅從小看着胥若長大,一顆小小的藥材算得了什麽。”
“老爺今日辦公事去了,這幾天西北大軍蠢蠢欲動,老爺是日夜操勞啊。”
胥若聽聞,狀似疑惑的問道:“舅舅可還是在那軍器監裏待着?”
謝夫人說到這就一臉憂愁:“是啊,可不還在那,聽老爺說,這幾天上面試壓,老爺做的也不容易。”
胥若也跟着感嘆道:“是啊,軍器監可不是輕松活兒。”
說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好像是無意的又道:“我記得我十歲那年舅舅就在軍器監了,現在怎麽還在這,未曾有什麽升遷嗎?”
謝夫人神色頓了一下,道:“這個……”
接着反應過來,又扯出抹笑,道:“老爺一向是不喜官職争鬥的,做好自己事,讓百姓過的好些才是老爺的樂處。”
胥若彎了彎唇,輕抿了下嘴邊的茶,然後道:“舅舅可真是一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啊。”
“昨天我還聽聞我父親說,那大理寺的寺丞最近要遷去江南一帶,這職位正空缺着,聖上也是憂愁,今日随意與我父親提了下,我父親今日還在與我感嘆,到時這洪簡文一走,職位空缺,指不定又是争的翻頭破血流。”
“要是人人都能與我舅舅一般,那這朝堂清明,可是指日可待啊。”
胥若說完,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朝謝夫人拜別,道:“竟然今日舅舅不在,那胥若也就不多叨擾了。”
謝夫人也站起身來,道:“我送你。”
“不用,舅母您那你去吧。”
胥若剛轉身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笑道:“看我這記性,來之前父親還囑咐我送個禮物給舅舅,我差點給忘了。”
“白蘭,去拿過來。”
白蘭把東西拿過來後穩穩當當的放在一個雙手來接的侍女手上,胥若随意掃了一眼,然後對謝夫人道:“舅母可別忘了交給舅舅。”
說完,就轉身帶着白蘭步履悠閑的的走出了謝家廳堂。
謝夫人走過去看了看剛剛白蘭帶過來的東西。
一個是小盒子,裏面裝泛着紫色的有半個手臂長的珍貴紫靈芝。另一個,還沒被打開,但盒子要大的多,透着香氣的檀木盒子上雕着精細的花紋,紋路清晰,折射着光線,乍看來,像是泛着流光。
“夫人,要打開看看嗎?”
謝夫人拒絕:“不,這是送老爺的,我一婦人怎可随意亂動。”
“晚上吧,等老爺回來。”
胥若再次坐上了停在謝家門口的蘭家馬車,白蘭做在旁邊,胥若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白蘭試探性的問:“少爺,謝夫人可是不領情?”
胥若搖搖頭,笑道:“你如何看出來她不領情?”
白蘭一哽:“奴婢看她也不是多熱衷這個。”
“送到手的官職不要,你以為還真有這樣的人?”
“萬一那他是真的不慕名利……”
胥若搖搖頭,道:“且看着吧。”
胥若正閉目養神,馬車略微颠簸,胥若皺眉。
白蘭注意到了少爺的不滿,立馬動身掀開了面前的簾子,質問車夫:“你們怎麽回事?!”
“回少爺,奴才該死,只是前面有人聚衆不知在幹什麽,周邊行人太多,奴才……”
“什麽人敢擋少爺的路,看不到馬車的标識嗎?!”
“奴才這就去警告。”
車內的胥若倒沒什麽反應,擺了擺手,聲音淡淡的:“不用了,繞路吧。”
車夫連聲稱是。
“你可知這位是誰?尚書府家的小公子,這麽公然叫板你可真厲害啊兄弟。”
繞過的時候,一句顯得頗為仗勢欺人的話猝不及防的飄到了胥若的耳邊。
胥若挑了挑眉,開口吩咐道:“停下。”
馬車應聲停了下來。
“外面怎麽回事。”
“奴才過去問一下”
不多時,那去詢問的小厮便過來了,彎腰恭敬道:“回少爺,有位公子侮辱了绾春樓的姑娘,沈小少爺一行人順手救了下來,這會兩方正争執呢。”
“侮辱绾春樓的姑娘?”
“據說那姑娘是被迫賣到這裏強行接客,那位公子态度甚為惡劣,似乎還有什麽不好的……嗯,癖好。”
胥若又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绾春樓的門口果真圍了群看熱鬧的,國家民風開放,百姓對這種惡霸調戲落魄少女,權貴公子出手相救然後把女子帶回家,又發生一段可歌可泣的這種橋段也比較感興趣,不僅看的津津有味還與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胥若記性向來不錯,這位绾春樓的姑娘是誰,胥若心裏差不多已經有了猜測。
沈願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身邊自然不乏為他傾倒的人,只是那些人如過江之鲫,沈願從來都是一笑而過。
不過,以前沈願身旁倒是有個姑娘陪了他挺長時間,據說以前救過的,姑娘以身相許,沈願就收了她,常年留她在身邊服侍,對她很是寬容,當時胥若還一度以為這姑娘是沈願的房裏人。
外人也都覺得沈願當上皇帝後,這女人必定是要寵冠後宮的。
但誰知新皇并未開後宮。
貼身服侍了沈願二十年,沈願死之後,姑娘自願殉葬,雖不在一個棺,但也在一個陵了,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共死了。
胥若見過這姑娘,長的也是美若天仙,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甚是溫婉可人。
沒想到這會竟然恰巧碰見沈願救她,真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這姑娘運氣不好。
“下去看看吧”
胥若放下簾子,眼裏目光意味深長,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