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禮物

“……”

白蘭本來已經做好了公子說出一番讓她似懂非懂的話,其中說不定就涉及沈家不可不說的秘辛,或者牽扯巨大的利益糾葛,而且此等玄機一般人還是窺破不了的。

然而……

“就……就這個?”

胥若轉過頭,很是認真的問:“嗯?不好看嗎?我覺得還不錯 啊。”

“這夏婉還是挺有眼光的。”

“可是那沈小少爺啓是甘願被人利用……”

胥若悠悠道:“你看,要是我不在那,她不就成功了一半?”

既然能成功進入尚書府,還怕跟沈願攀不上關系?前世的夏婉,不就成功的在沈願身邊待了幾十年嗎。

雖然不知道夏婉是用了什麽手段讓沈願信任她的,但卻實打實當了個紅顏知己,最後待沈願也算頗為情深,自願殉葬。

在外人看來,也算是可歌可泣了。

扼殺了這麽一段可歌可泣故事的胥若,沒有絲毫的負罪感,并且還打算繼續扼殺下去。

“行了,記得讓人以後看着她點。”

“是,公子。”

兩人剛說完話不久,門外就有小厮來報:“公子,老爺回來了。”

胥若聽聞,站了起來,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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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喻岩身上還穿着一品大員的朝服,進門之後,便是一衆家仆行禮,蘭喻岩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

進了房,胥若問:“父親,今日怎麽樣?”

“照你說的做了,可……”

蘭喻岩皺了皺眉,又道:“可那有什麽實質性的用處嗎,聖上不過念幾句有心了,倒還顯得我溜須拍馬了起來。”

胥若搖頭,笑道:“父親多慮了,倒不至于溜須拍馬,別人頂多就覺得您為人圓滑,迎合聖上喜好。”

蘭喻岩被突然不那麽正經的胥若驚的愣了一下,然後道:“……跟你說正經的呢,你何時也學會開你父親玩笑了?”

胥若依舊從容,嘴角笑意不改:“胥若說的可是實話。”

蘭喻岩:“你這孩子……”

玩笑開到這裏,胥若正了正神色,切入主題,道:“父親,如今這朝堂安穩,聖上龍體康泰,你的話固然是溜須拍馬,或者只是一句不紮眼的祝願,可是父親……”

胥若聲音停了下,然後直視着蘭喻岩的眼睛,道:“依聖上的性子,您一提這個,他定然會思考其中利弊,屆時加強防護是必然的事。”

“若是沒事也就罷了,若是有事,父親您就是陛下提前放在禦攆的厚盾。”

話說到這,蘭喻岩便明白其中意義了。

人一老對生命總是有着特殊的眷戀,舍不得權利,舍不得地位,舍不得這萬裏江山。

只是聖上哪能是說有事就有事的,蘭喻岩想到了什麽,不禁身上一身冷汗,睜大了眼睛,收着聲音道:“胥若……”

“你……你可是要……,這可萬萬不可啊,你這樣會害了蘭家的。”

胥若拍了拍蘭喻岩的手背,示意他鎮定下來,道:“父親您想哪去了,聖上待我蘭家不薄,我豈會籌劃這等狼心狗肺之事。”

我只是袖手旁觀再加一點推波助瀾罷了。

蘭喻岩心稍微放了放,想來胥若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道:“胥若,做什麽事情之前,一定要提前知會我,萬不可一意孤行。”

胥若點頭,道:“兒子知道。”

“不過……”

蘭喻岩轉頭看着胥若,問:“不過什麽?”

“兒子想要去江北看看。”

蘭喻岩皺眉道:“那物資匮乏,難民衆多,去那做什麽?”

“父親,你我畢竟深處皇城,江北之事涉及衆多,既然要利用,那必然是要知根知底,不去江北探探實際情況,那又何異于紙上談兵?”

“可你……”

“白蘭跟我一起,父親您就放心吧。”

蘭喻岩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你也不好就這樣獨自去,我給你尋個由頭。”

“江北巡查史已經确定設立了,目前暫由王子直擔任,這人是季通的人,辦事也算盡心盡力。”

“我去與他說說,就道想讓你去歷練歷練,然後你随他一起。”

“兒子多謝父親。”

……

胥若回到房裏的時候,沈願正坐在窗框上,曲着一條腿,剩下的一條腿正很是悠閑的晃着,而床邊的桌子上,多了個琉璃器具。

胥若交代過白蘭及其他隐在暗處的暗衛,不用對沈願設防,他要是做什麽大可随他,故而小少爺才能如此輕易的說進來就進來。

胥若稍稍驚訝了下,問道:“你怎麽又來了。”

沈願聞言頓時變了神色,兩道好看的劍眉蹙起,道:“什麽叫怎麽又來了啊,你難道都沒有感到受寵若驚嗎?”

一直都在被沈願寵着的胥若并沒有被驚到,步履從容的進了房間,走到沈願面前指着桌子上多出來的那個東西問:“這個……”

沈願從窗框上翻身而下,語氣頗有種‘你快誇我’的意思道;“怎麽樣,喜不喜歡,我舅舅送給我的,我不喜歡,就給你了。”

那是個半透明藍色琉璃瓶,裏面裝着好幾條色彩斑斓的小魚,這時候正游的歡快。

“這是我舅舅去從南方回來帶的,帶了好多,但是在路上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這幾條被我搶來了。”

胥若挑眉,從中順利截取關鍵詞:“不是你舅舅送你的嗎,怎麽還搶了?”

沈願:“……”

媽的,說漏嘴了。

但沈願一向嘴硬,這會還在努力的圓回來:“是啊,本來送我的,但是……後來我有個表弟非要跟我搶,你看看,小爺我的東西,就算是不喜歡也不能讓別人搶走啊!後來我就給那小屁孩打的直叫哥。”

胥若失笑,不戳穿。

沈願問:“怎麽樣,喜不喜歡?”

胥若點點頭,道:“還可以。”

沈願不經有點飄,畢竟胥若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說過他送的禮物還可以了。

說來還是很辛酸的。

白蘭進門,道:“公子,東西準備好了。”

“嗯,下去吧。”

沈願眨眨眼睛,疑惑道:“你要去哪兒嗎?”

胥若沒有要瞞着沈願的意思,道:“父親讓我去一趟江北。”

沈願睜大了眼睛:“江北?!”

不可置信道:“江北現在旱情多嚴重你知道嗎?”

“走哪都是難民,饑荒,暴動,而且……很熱啊,你有什麽想不開的這時候去江北?”

胥若道:“身為大儀子民,理所應當為聖上分憂。”

這話換別人說,沈願早就一腳上去讓他別裝了,但是要是胥若這麽答,他就覺得胥若是真的操心社稷,敬畏聖上。

這讓沈願一瞬間覺得自己很膚淺,但還是道:

“你還沒入朝呢,分什麽憂啊,這些事情他們那些朝臣操心不就夠了。”

胥若說的一本正經:“你我身處滲城世家,入朝也不過時一兩年的事,與其坐而論道,不如深入百姓。”

胥若這麽大義凜然,讓沈願突然詭異的油然而生一股慚愧,心道,胥若果然就是與封绾那等就知道吃喝玩樂的浪蕩子不一樣!

“可是,太危險了……”

“沒關系,父親讓我跟随王子直一起,放心吧。”

“王子直?這不是……”

這不是那個經常來他家對他外公拍馬屁阿谀奉承的小老頭嗎?

沈願也沒指望自己能阻攔胥若,猶豫了下,問道“那你什麽時候走呀。”

“日子還沒定,但江北事态緊急,約莫也就是這幾天了。”

胥若的話略微沖淡了些最開始胥若覺得他送的禮物還可以的喜悅,沈願不太開心,問道:“那你要去多久啊。”

“可能一個多月吧。”

要一個多月見不到胥若,突然有點惆悵。

胥若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問:“你過來就是為了送這個東西?”

胥若這麽一提,沈願才想起來自己把正事忘了,道:“滲城裏新開了個雲影樓,封绾他們說裏面弄的挺好,我尋思着你整天悶在家裏,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胥若雖然清冷,但也并不是說就冷若冰霜,拒人千裏之外了,她偶爾也會為了維系關系,或者達到一些別的目的從而去跟其他名門貴士來些表面上的飲酒作樂或者其他風雅之事。

算來還沒跟沈願在一起吃過飯。

胥若答應的幹脆:“行啊,走吧。”

沈願受寵若驚,他本來沒想到胥若會答應的,但胥若居然答應了。

有那麽一絲絲的激動:“好好好,那就現在,走吧走吧。”

胥若道:“坐蘭府的馬車去吧。”

“行行行,都聽你的。”

馬車裏很寬敞,中間放了個不大不小的矮桌,上面擺着精致的糕點和一壺清茶,沈願坐在胥若旁邊,平白有點緊張。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緊張。

胥若離他不遠,兩個人沒說話。

“胥若,你今天怎麽答應跟我出來走走啦。”

以前胥若都是不理他的。

“你不是說我在家裏待的悶嗎。”

“那……那你以後要是想出來就告訴我,我哪都能帶你去。”

胥若含笑點點頭,道:“嗯”

又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

胥若向來不是會跟人閑聊的人,馬車走的也算平穩,胥若開始閉目養神。

沈願就有點坐立不安了,他想要跟胥若說說話,可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總是覺得,像胥若這種人,即便的閑聊,聊的也應該是經文論策,四書五經。

說其他的,好像都是拉低了胥若的水平的一樣。

沈願有點譴責自己的這種想法,什麽叫拉低水平,有小爺坐在旁邊,那檔次就蹭蹭的往上升好嗎?

想是這麽想,沈願還是有點緊張。

好不容易再次憋了一句話準備說出來,一睜眼卻發現胥若已經閉上了眼睛。

剛剛到嘴邊的話,這會又咽了下去。

胥若的長相像他的性格一樣,清冷矜貴,說話的時候表情淡淡的,身上自帶谪仙風華,就像陽光下的冰雪,自帶一種疏離感,溫潤而又不可亵玩。

五官并不是多淩厲,反倒透着溫柔與秀美,可這內裏的靈魂,卻讓人不敢絲毫小觑。

小時候他就跟在胥若屁股後面跑,所有欺負胥若的人,都被他打的找不着北,漸漸的就沒有人敢欺負胥若了,受小少爺淫威的影響,漸漸的,雖然沒有小孩敢欺負胥若了,但也沒有小孩跟胥若玩了。

他為此還高興了好一段時間。

因為他總覺得,胥若被他獨占了。

後來胥若長大了,漸漸對他疏離,不過還好,現在的胥若又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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