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愛情

胥若道:“安頓好那個侍衛的家人吧。”

“是。”

本來這一步是要等到宮宴的時候才實行的,屆時可不止皇宮的皇子公主,還有各大世家,官宦之子都會來,那個時候若是鬧出了這麽一出,那可就是真的無可挽回了。

皇帝把長寧賜婚給沈願的念頭将會被徹底扼殺,三皇子打的算盤也會直接落空,三皇子這邊,可以說長寧這部棋是徹底的廢了。

“對了,把這件事情是我幹的透露給符奕。”

“不要太明顯。”

白蘭得令,疑惑了下,胥若看到白蘭疑惑的表情,十分貼心的解釋道:“就當是給他的一份禮物吧。”

“可公子不是……”

白蘭有些搞不懂胥若的意思,在這之前,胥若的态度不管是在蘭喻岩面前,還是在符奕本人面前,都是直接了當的拒絕啊,可現在這話的意思又仿佛是在幫符奕。

這件事情操作起來不容易,敗壞長寧的名聲簡單,可難就難在如何不留絲毫痕跡的去做這件事情,

要知道,三皇子現在勢頭正猛,讓他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可不是鬧着玩的。

白蘭不會膚淺的認為,公子毀了長寧公主全然是因為與沈小少爺關系好,沈願不想娶長寧,所以胥若就順手幫他解決掉長寧,這根本就不符合公子的行事作風。可這樣一來好像也不對,這件事難道是為了符奕做的?

既然現在幫他,那最開始的拒絕又是什麽意思?

公子改變主意了?

胥若笑了笑,道:“你先這樣做吧。”

“是。”白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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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沈願看向胥若的目光裏,總是赤裸裸的裝着迷戀,他自己可能感覺不到,但外人卻是一眼就可以看穿。

胥若想忽略都難。

看樣子,沈願已經想明白自己的感情了,想到這,胥若鮮少的有點憂愁。

自從重生以來,她有意無意的都在朝着沈願靠攏,但其實靠攏之後的結果,她并沒有完全想清楚。

可能她真的天性涼薄,對沈願與其說是愛意倒不如說是占有欲,她沒感覺到心動,也沒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想和沈願共度餘生的欲望,情緒起伏的也不明顯。

她年紀大了,不跟沈願一樣是十幾歲的少年郎了,她對待愛情和嫁娶的觀念總是和沈願是不一樣的。

将來沈願娶她是因為愛情,那她嫁給沈願是因為什麽呢?

因為恩情嗎,還是因為自己的占有欲?

………

宮宴如期而至,這是胥若第二次見到符奕。

他站在她對面,兩個人中間隔着無數觥籌交錯的衆人,隔着一杯毒酒劃開的兩世距離。

“你幹嘛總看那個七皇子?”

沈願站在胥若旁邊,他已經觀察胥若半天了,胥若尋常是不怎麽觀察人的,就他發現的,胥若已經看了看人五六眼了。

眼神還那麽的難以形容,微妙至極,沈願有點不開心。

胥若聞言移開目光,問:“嗯?”

為了體現自己得懂事,沈願問:“那個符奕有什麽不對勁嗎,你幹嘛總看他?”

“誰說我看他了?”

沈願斜了胥若一眼,別扭道:“那你剛剛看的是屎嗎?”

“我看的是他身邊的柔三。”

沈願雖然不太相信胥若的話,但還是看了看符奕身邊的那個名叫柔三的人,面如冠玉,不卑不亢,一直跟在符奕身邊,對于他人的搭話表現的也算是游刃有餘。

胥若言簡意赅的評價:“這人…挺好的。”

兩人正各懷心思的看着正與旁邊人說話的柔三,猝不及防的,柔三看了過來。

面色沒什麽改變,反倒對着兩人不失恭敬的微微一颔首。

快結束的時候,沈願同胥若走在一起,突然,胥若停下了步子,沈願正不停的跟着胥若說話,話音一頓。

“怎麽了……”

前面站着的是負手而立的符奕,柔三不知為何沒有跟在他身邊,此情此景沈願總覺得說不出來的詭異,旁邊的胥若臉上表情不變,可沈願還是覺察到哪裏不對勁。

“怎麽也沒人用轎辇送一下兩位,招待不周啊。”

“殿下多慮了,我們只是覺得在皇宮裏走一走也是不錯的。”

符奕看了眼旁邊的沈願,暗示意味十分明顯。

胥若側身對沈願道“你先回去吧。”

“你與他……”

“放心,我一會就回去。”

其實沈願還有好多想說的,他提了一口氣,想跟胥若說,要不然我還是在這等你吧,等你把事情處理完了我們一起回去。以前沒見着你跟符奕多熟啊,這幾年也沒看你們倆見過一回。你們倆之間有什麽好說的,單獨在一起被人看見還以為你們蘭家是符奕這一派的。

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胥若就已經邁開步子朝着符奕走了過去,幾句還沒說出來的話,就這樣被沈願再次憋了回去。

他看不明白他們倆之間的暗潮湧動,也不明白這兩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是不是見過許多次,只是恍然間想起了胥若十一歲那年在符奕面前笑的很開心的場景。

胥若和符奕越走越遠,那兩個人挨的其實不近,但走路的時候,胥若的袖擺會時不時掃到符奕的衣服。

符奕問:“胥若你這是考慮清楚了?”

“殿下說的考慮,胥若不甚明白。”

胥若裝傻,符奕也不拆穿,繼續道:“兵行險招,我那哥哥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胥若既然是為我做事,我自然不可袖手旁觀,後續之事,便不勞胥若費心了。”

胥若搖搖頭,道:“不敢勞煩殿下,殿下且忙自己的事情吧。”

符奕微微一笑,話題一轉,道:“沒想到胥若與那沈願關系到是不錯,聽說你們從小便一起長大,哎,我生于皇宮,自小就是一個人,說來還真是羨慕。”

胥若輕飄飄道:“泛泛之交罷了,不可當真。”

符奕狀做疑惑:“泛泛之交?我看那沈願對胥若你可是推心置腹啊。”

胥若挑眉,看向了符奕的眼睛,半晌道:“殿下觀察的,還真是細致入微。”

“我這一份見面禮,殿下可還滿意?”

“滿意,自然是滿意。”

“我托人送到蘭府的那只鷹,不知令尊可還喜歡。”

哦,不說這只鷹,胥若都還要忘了,鷹是好鷹,物種稀缺,好鬥勇猛,難以馴化,卻偏偏又成功的被符奕馴化為一直溫順的家禽。

但失去了勇猛和戾氣,他便配不起他的珍貴了。

待在籠子裏,和供人玩弄的,逗人嬉笑的普通家禽,也沒什麽差別。

“性子溫順,不會傷人,家父很喜歡,胥若在此,替家父謝過殿下了。”

“喜歡就好。”

“胥若啊,可不要小看了三皇子,再怎麽,他手下可還是有一個鎮撫司的。”

“殿下放心,胥若明白。”

“我與皇兄待在一起的時間甚長,胥若若是有什麽困難,與我說說,我或許可以幫到一二。”

“謝殿下,胥若心領了。”

鎮撫司,這個部門不可小瞧,三皇子有這個,也算是奪嫡之争中的一大籌碼。

但胥若向來沒把三皇子放在眼裏,一個憑借母妃和妻子的草包罷了,腦子不好使,籌碼再多,都活不到最後的。

上一世,幫符奕鏟除掉三皇子之後,他手下的那個鎮撫司,胥若可沒少花精力去收服。

若非她早知因果,只怕重來一回,她仍舊會站在符奕這邊。

極擅謀斷,又懂得韬光養晦,比那個三皇子可要好太多。

從前胥若是他手裏所向披靡的劍,後來這把劍飲血歸來,又将刀鋒對準了他。

符奕輕聲問:“胥若啊,你到底在猶豫什麽呢?”

胥若的态度太過模糊,這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他向來是不喜這些不确定的事情的,胥若的模棱兩可讓他驚慌,卻也讓他覺得刺激。

告別符奕,胥若一個人走在皇宮的白磚路上,回想着符奕的面容,細數他曾經犯下的罪行。

符奕做了什麽?那可多了去了。

他親手殺了庇護他許多年的三皇子和他的母親,将自從沈願拒絕後便郁郁寡歡不肯再成親的長寧公主強行送到西域和親,沒過兩年,便傳來了長寧公主的死訊。六皇子的眼疾在四年後有痊愈的可能,他将作為六皇子唯一康複的希望的那個老大夫殺之然後棄之荒野,最後連骨頭都不剩下。在皇帝的死上推波助瀾,對秦老将軍背信棄義,往沈願身上潑髒水……

說來還真是列舉不清楚,不過這些也不能全賴在符奕頭上,畢竟這些都是她自己親自操刀的。

胥若搖了搖頭,沒在回話。

她從不曾猶豫的。

告別了符奕,胥若一個人走在皇宮的紅牆白瓦中。

這條路她其實走過許多次了,那年她高中狀元,被聖上召喚走的便是這條路。那年符奕告訴他,沈願此人,務必殺之,她斟酌之下,走的也是這條路。那年符奕登基,她從蘭府進宮,走的也是這條路。

往事不可追,所幸,一切都還未曾開始。

今日宮宴,被邀入內的人皆可自由進出,守門的侍衛識得胥若身份,所以沒有多加阻攔,胥若剛出宮門,猝不及防的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你終于談完了,我在這等了你半天你知道嗎!”沈願一下子從宮門的右邊走出來,胥若始料未及,确實驚了一下。

他還穿着那一身黑衣,話音雖然在埋怨,可看他的表情竟然有些委屈。

原來沈願一直沒走,一直都在這等她。

這個傻子,他也不想想,萬一她同符奕去了別的地方,出宮門不從這個門出的話,那他豈不是等不到了,堂堂一個世家的嫡子,總是呆在宮門口等着人,也不怕惹人笑話。

剛剛同符奕在一起時升起來得那些陰暗和厚重得過往,在看到沈願那分明委屈的要死卻還故作埋怨的樣子,突然一下子就就消失了。

像是突然放晴的天空,抛開那些,胥若覺得自己輕松了不少。

那會她想的其實也不盡然。

沈願這樣的人,她怎麽可能從來都沒有心動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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