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舊時怨
慕容離回到閑王為他準備的院落,第一件事便是進了書房,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直罵蕭家欺人太甚,連他們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五小姐都敢指着他的鼻子罵,發誓定要報這個仇,而後怒氣沖沖的出了閑王府,直奔瑤池城最大的酒樓。
開了最好的包廂,點了最好的酒菜,坐在桌邊猛灌,十足十的纨绔表現。
卻在沒人知道的角落,早已吩咐暗衛去查梓汐的一切。
哪知不消兩刻鐘,樓下街道就鬧騰了起來,他原沒打算理會,卻聽得看熱鬧的仆從驚呼,“那不是蕭五小姐嗎?”
一句話,引得他走至窗前往下瞧去,那被衙役押着正往縣衙走去的人可不就是蕭梓汐!
細長的手指落在窗框上,有一下沒一下敲着,半響後,他大手一揮,遣散仆從,“都給老子滾!”
一聲暴吼,吓得仆從連滾帶爬出了包廂。
而後他便開始砸桌子,砸板凳,砸各種東西,緊接着開始咒罵,好一會兒才歸于平靜。
暗衛絕影将手中花瓶拿起又放下,結束手中的活計,走到慕容離面前,聽從吩咐。
“這是怎麽回事?”
他指的,是梓汐被押一事。
絕影便是被他留在梓汐身邊監視的那個暗衛,聞言将事情經過陳述了一遍,而後道:“屬下也不知道她為何這般做,依屬下看來,蕭五小姐明明有能力自保,就算不能自保,那風家大小姐卻也并不像傳言中的那般愚昧無知,兩個人都有辦法及能力,卻偏偏不出手,不知是何用意?”
“她想坐牢。”
慕容離扣着手中的玉扳指,眸光微沉。
若是不想坐牢,何必不去反抗,可她為何想坐牢?
“你繼續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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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答案,就只能跟着。何況,在沒弄清楚她的底細前,也不能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不管她是誰的人,若真知道閑王的事情,他就有辦法讓她老實交代。
“是。”
絕影應着,轉瞬不見。
緊接着,離世子醉倒挽香樓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瑤池城,閑王無奈,只得親自領人将他帶回府中。
而這邊廂,劉德貴将梓汐押走後,并沒有過堂,而是直接将人關進了大牢。
梓汐帶着枷鎖走在潮濕陰暗的甬道裏,無奈的嘆了口氣。
照着這個速度,想必不出兩個時辰,劉維就該來折磨她了。
劉維便是知縣大人劉德貴的獨子,長得肥頭大耳,眼小身矮,令人着急啊。可偏偏他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總覺得自己是整個瑤池城最帥的男人,常常做那等子強搶民女之事。
要說梓汐與他的恩怨,也就是因了這事。
那還得從上次的鬥花大賽說起。
瑤池城作為大晉唯一的花城,每年十月都會舉行一場盛大的鬥花大賽。
所謂鬥花,乃是以家庭為單位,将這一年中培育得最好的花拿出來比賽,誰家的票數高,花王的稱號就花落誰家。
而得了稱號的人家,也就會得到次年進貢鮮花的機會。若是入了皇上或後宮貴人的眼,不僅能得些賞賜,還能打響自家養花的名聲,那麽生意自然而然就來了。
所以,每年的鬥花大賽,都十分精彩。
去年十月,梓汐像往年一樣溜進綠柳莊帶了風輕染出來湊熱鬧,不巧正撞見劉維當街縱馬,強搶民女,便命常言姑姑救了那女子,并打了劉維一頓。
常言姑姑原就是個江湖人,最看不慣這種事,下手自然十分狠毒,劉維因此差點喪命,将養了大半年才好。
劉德貴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疼得跟什麽似的,哪裏能夠忍受他被如此對待,便帶人上門捉拿常言姑姑,可是梓汐以身份鎮壓,揚言誰要敢動蕭家的人,就是與南安侯府為敵。
劉德貴只是個小縣令,自然不敢得罪蕭家,但心裏這口氣可一直憋着呢,今兒個,梓汐自己殺了人,入了大牢,劉維不來報仇都說不過去。
“所以,還是得快點出去啊。”
梓汐自言自語一番,正好走到最盡頭的牢房門口。
“進去!”
衙役解了她的枷鎖,在她身後狠狠推了一把,将她推到牢房內,而後扭頭看着立在那裏的獄卒,“老爺說了,讓你們好生招待她。”
這個‘好生’,自然意義不一樣。
“是是是。”
那獄卒個頭矮小,雙眼透着精光,一看就不似個平常當差的。
待他點頭哈腰的将衙役送走後,便折回身子靠在牢門口,感嘆着,“哎,如此嬌滴滴的美人啊,真是造的什麽孽。”
梓汐沒有接他話,只道:“把你家主子叫來。”
“姑娘可是要見知縣大人?我跟你說,咱們這位知縣......”
“我說的是主子,不是大人!”
梓汐打斷他的話,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文章是她寫的,筆下所有人、所有背景都出自她的手,除了不可避免的劇情偏離軌道外,其他一切都還是在掌控中的。
這位精明的獄卒,可不僅僅是名獄卒,他是慕容離安插在大牢裏的眼線。
“我不知道姑娘是什麽意思,小老兒在大牢當差,這主子自然是縣令大人,可姑娘找的卻不是大人。”
獄卒一臉迷惑,好像并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梓汐也沒想過一兩句話就讓他老老實實的去找慕容離,便又道:“我找的自然不是劉德貴,而是離世子。”
此話一出,獄卒瞬間變了臉色,滿臉警惕的同時,眼中殺意也是一閃而過。
“姑娘知道什麽?”
若說方才他還以為梓汐只是在說笑,甚至存心試探,那麽現在,他是确定她知道了一些事情,該不該殺?能不能殺?此人是敵是友?
“我知道什麽你家主子最是清楚,你去請他,我要見他。”
“姑娘稍等。”
獄卒摸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與主子又是什麽樣的關系,所以不敢貿然出手,只能先去禀報主子。
半柱香的時間,慕容離席卷一身酒氣來到了大牢。
“怎麽,才一會兒不見,五小姐就想念本世子了?”
習慣性的裝成纨绔,他一上來便挑了梓汐的下巴。
梓汐笑笑,拍掉他的手,“世子不用裝,你怎麽來的,大家心知肚明。”
必定是瞞着衆人來的呗,所以,裝給誰看?
慕容離聞言瞬間斂了神色,好看的桃眼滿是懷疑與殺意,“你怎知何大是本世子的人?”
“天機不可洩露。”
梓汐一派高深的模樣。
慕容離自是嗤之以鼻,但派去查她的人卻回禀說她确實是蕭家五小姐,十年來一直生活在瑤池城,從未離開,也不可能擁有特殊的秘術,那麽,她究竟是怎麽知道他是為了閑王而來的呢?
要知道,他可是頂着纨绔的名聲,揚言要來瑤池城看花神節盛況,帶着一大群侍衛仆從浩浩蕩蕩前來的,沒有人知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包括他親爹。
“你還知道什麽?”
既然不答,就換個問題。
“不多,也就是你安插在知縣、知州、巡撫、閑王府中的那些暗探。”
其實這些她在下筆的時候沒有細細提及,只粗粗一筆帶過,畢竟不是主角,戲份不會那般多。只是這個獄卒,原著中卻因風輕染提過一次,所以有了實名。
其他暗樁,她只提過在哪裏,卻并沒有安排實際身份。
所以,人還是存在的,但其實她也不太清楚具體是誰。
勁風一過,梓汐只覺眼前一花,慕容離的大手就扣上了她纖細的脖子。
“你究竟是誰?”
雖然下面派去查的人證明了她确實是蕭家小姐,但他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我是誰世子還不清楚嗎?”
“南安侯府的五小姐可是個病秧子。”
不然也不會被送到這景色優美的瑤池城來養身體。
“我自小練武,體弱的毛病自然不治而愈。”
這個千真萬确是真的,她筆下的這個女配,就是這種設定。
“她十年來從未出過瑤池城。”
否則,調查起來怎麽可能那麽輕松,短短兩個時辰就搞定,可不就是因為她生活得太過簡單了嗎?
所以,她是不可能接觸到什麽能人異士的,也就不可能練就什麽奇特異術。
當然,這個世界根本也不存在什麽異術。
“偶爾貪玩,也要去摸摸魚的。”
言下之意,還是去城外玩過,只是走得不遠。
“那麽,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知道本世子來此的目的,以及本世子在各地安插的眼線?”
脖子上的力道重了幾分,令梓汐蹙緊了眉頭,說話也不通順了,“咳咳,我說,我說。”
扣在脖子上的大手瞬間松開,慕容離冷眼掃過去,梓汐連忙後退一步,“你若答應救我出去,我便告訴你。”
“我若拒絕呢?”
他不喜歡別人威脅他。
“那我只能帶着秘密被劉維折磨死了。”
他查過她,肯定知道她與劉維的恩怨。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倒也放心了。”
知道他秘密的人死了,于他來說沒有壞處。
梓汐氣結,瞬間就改了口,“既然如此,為了讓世子不放心,那我便将這個消息傳播開去吧。”
只要傳到了閑王耳裏,不管他信不信,都會防範的,到時候慕容離要再查他謀反的證據,比登天還難。
慕容離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應變能力還不錯,當即又道:“俗話說得好,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不若本世子今天就開開殺戒。”
說着,一步一步朝着梓汐走了去,周身的殺氣很是可怖。
梓汐被逼得連連後退,“世子可要想清楚,我若死了,雖然帶走了你的秘密,可也帶走了閑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