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知府死
閑王正與劉德貴說着話,聽得侍衛來報,忙擡手止了話題。
“何事如此驚慌?”
“知府大人......遇刺身亡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你說什麽?”
坐在慕容離身邊的藍衣少年驀然站起,三兩步就沖到侍衛面前,提了他的衣領雙眼充血的低吼,“有種再說一遍。”
侍衛顯然吓得不輕,額上很快就浸了汗水,“回......回魏公子,魏大人在來王府的路上遭遇刺客,被殺身亡了。”
“不可能!”
魏博然大吼,甩開了侍衛,同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無形象。
“我爹他為官清正,深受百姓愛戴,從未有過仇家,怎麽可能會有人來行刺他?不可能的。”
他喃喃。
閑王這邊終于反應了過來,“帶本王去。”
去哪裏?
當然是事發地點。
侍衛不敢多留,轉身就走在前頭。
閑王二話沒說跟了上去,其餘三三兩兩的富商官員見此情形,便是想留也不敢留,都急匆匆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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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離見人都走了,玩世不恭的臉上才終于露出一抹深思與震撼,他看着魏博然,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幽幽道:“此時并非傷心的時候,魏兄難道還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嗎?”
魏博然不是笨蛋,他在聽到父親死訊的第一時間就知道誰是兇手,但他卻奈何不了這個人。
為什麽?父親明明只想做個好官,不與那些人同流合污,他只想報效朝廷、服務百姓啊,可為何落得這樣的下場?
反觀那些像劉德貴的貪官污吏,他們為什麽會活得好好的?為什麽?
這不公平!
魏博然自地上站起,眼中的仇恨一覽無遺。
他看着慕容離,深深作了個揖,“世子,還煩請你給家父一個交代。”
慕容離點頭,“放心吧。”
應着,他便也轉身跟了上去,魏博然亦然。
魏知府是在瑤池城最繁華的柳桐街遇刺身亡的。
衆人趕到的時候,街道上一片淩亂,衙役、家丁以及身穿黑衣的刺客皆有倒地死亡的,青蓬小轎被劈成了兩半,兩側的小販攤子全被破壞,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漬,場面十分淩亂。
有大膽的百姓正透過門縫小心翼翼的查看外面的情景,見王爺來了,才大開了房門,從裏面走出。
魏知府的屍體就倒在被劈的轎子旁,一道長長的刀痕從額頭一直劃到胸前,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爹!”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魏博然此時,卻早已淚流滿面。
他沖上前去,抱起魏知府的屍體,一聲聲叫喚着,撕心裂肺。
閑王看着不忍,閉了閉眼,移了目光。
“劉德貴,此事交給你去查!”
他是瑤池城的縣令,交給他查,很是合适不過。
劉德貴連忙點頭,指揮着人先收拾了屍體,賠付了攤販損失的銀子,将現場整理好後,才同着魏博然一起将魏知府的屍體送回魏家。
慕容離自始至終沒怎麽說話,只細細觀察了現場,而後折身回王府。
後院的夫人小姐們早已聽到了消息,知府大人死了,魏夫人及魏小姐當場暈了過去,閑王妃的賞花宴自然不能再繼續,忙命人請了大夫,看過魏家夫人小姐後,又與其他衆人道歉,而後匆匆散了。
梓汐也與風輕染說了幾句,将她送至門口,折身回了慕容離的院子。
“喲,美人回來了。”
慕容離剛換了衣服,轉眼便瞧見梓汐推門進去,立刻迎上去将她摟在懷裏,同時伸手挑了她的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樣子。
身後的茗香與春槿吓得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卻被梓汐一句話打發了出去,“你們先出去吧,我與世子有話說。”
她這個有話,顯然與她們想的不一樣。
茗香死死咬着唇,想說什麽,卻又不敢。
倒是春槿姑姑,深吸一口氣後,一臉平靜的看向了梓汐,“小姐,你乃堂堂南安侯府的嫡五小姐,外祖為兵部尚書,舅舅是大理寺卿,二叔在禦史臺任職,哥哥亦進了翰林院,如此身份,難道不知自愛嗎?”
“你可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你名聲有損,連帶着,整個蕭家、乃至是整個白家,都會因你而受累。”
“姑姑......我......”
梓汐想開口解釋,卻被慕容離用力捏了下腰間的軟肉,頓時一驚,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春槿姑姑,你要清楚,我是主你是仆,我要做什麽事,你管不着,現在,本小姐命令你趕緊出去。”
“小姐!”
春槿姑姑一臉的痛心疾首。
梓汐有些煩躁,一雙小手不由自主扣上了慕容離腰間的帶子,漸漸用力。
“怎麽,如今我說的話不管用了嗎?”
“小姐......”
“出去!”
“小姐......”
“我說最後一次,出去!”
“......”
春槿見梓汐真的怒了,只能将話憋回肚子,拉着茗香轉身離去。
梓汐見門被關上,猛地吐出一口氣來,握着慕容離腰帶的手也瞬間松開,整個人毫無力氣的趴在了桌上。
一杯水是時候的出現在眼前,她順着那只白皙的大手向上看去,便見慕容離站在她旁邊,勾唇笑着,“喝吧。”
他并不是不讓她解釋,只是這院子裏到處是耳目,他不想讓閑王懷疑。
梓汐嘆了口氣,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你說這瑤池城有花神守着,什麽樣的人有這個膽子敢冒着得罪神靈的風險在大街上公然行兇?”
她說着,眉心緊緊擰了起來。
當初下筆的時候,可未曾寫過這一段。
“這整個錦州,除了魏大人,皆與閑王府來往密切。”
慕容離心中十分明白,怕是魏大人上報的折子被閑王發現了,一氣之下才将其殺死。
只是,他這邊還沒掌握證據,那邊魏大人便死了。
若說這折子沒遞到聖上跟前,閑王肯定是不信的,那麽,就需得再派個人來完成這場戲。
想到這裏,慕容離也沒再理會梓汐,自取了紙筆開始寫信,兩刻鐘後,招了絕影進來,将信交給了他。
“要快,送到聖上手裏。”
“是。”
絕影接了信,轉身便走,一刻都不停留。
慕容離望着外面的天色,命人傳了午膳。
飯後,他倒難得的沒有出府去‘尋歡作樂’,而是待在院子裏,與梓汐‘玩鬧’。
閑王聽得下人禀報,只揮了揮手,什麽也沒說。
倒是閑王妃端着湯碗從外走進,笑着說了起來,“算他小子還知道收斂,否則咱們集體參上去,有得他的苦頭吃。”
錦州知府魏大人被刺身亡,如今屍體還停放在靈堂,若是鎮國公世子在這個時候還大張旗鼓出去吃喝玩樂,這要是傳到了聖上的耳裏,便是不死,幾十個板子是跑不了的。
“他也不笨,只是心思沒用到正道上而已。”
閑王自認為對慕容離了如指掌。
“是不笨,只是太過不思進取,終究是一灘爛泥,否則霜兒那般喜歡,妾身早就撮合了去。”
閑王聽得此話,臉色頓時一沉,看着王妃,倒是十分嚴肅,“他便是文韬武略又如何,終究是姓了慕容,到時大事做成,慕容一族,豈容存活于世。”
慕容家是皇後娘娘的娘家,太子乃是皇後所出,閑王若奪了皇位,太子肯定不能留,不僅太子,包括太子的母族、甚至所有支持太子的家族,全都得除掉!
是以,慕容離對于閑王來說,只是暫時将腦袋別在自己身上的一個死人罷了。
雲霜作為他的女兒,未來的公主,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區區一個慕容離,怎配!
閑王妃自是聽了進去,忙道妾身糊塗。
夜幕降臨的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沿着屋頂的青瓦落在地面,濺起無數漣漪。
院中的杏樹在清風中搖搖晃晃,枝頭的杏花被雨水滋潤,片片晶瑩。
梓汐站在廊下,透過朦胧的煙雨,看着院中的一切,抽了抽嘴角。
真他娘的糟心!
不是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嗎?為什麽慕容離這厮就這麽難攻略?
整整一下午,他們關在一個屋子裏,外人聽着是他與她在親親我我,誰他娘知道只是兩名婢女在屋裏練口技呢?
她睡了整整一下午!
而他,寫了整整一下午的字!
到現在,她是睡意全無,他倒好,合衣小憩去了。
關鍵是,她還沒有吃晚飯。
偏這王府的下人也是搞笑,說什麽世子沒傳膳,不給上!倒巴巴的給她端了一大桌子糕點水果。
拜托,她相當滿意現在這具身體的身材,不需要減肥啊,她想吃大蝦、吃燒鵝、吃乳鴿,不想吃那些沒多少味道的東西。
不行,她忍不了了!
梓汐腦中想着美酒佳肴,轉身就進了屋子,直朝床榻走去。
“慕容離,你起來。”
她推了推他的手臂,試圖喚醒他。
奈何某人只是動了動,非但沒醒,還翻了個身,睡得更香了。
梓汐站在床邊瞧着,将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而後摸着下巴沉思,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去,自桌上取了茶壺過來,探了溫度,揚手全灑在床上之人的身上。
“我讓你起來!”
這聲音,不可謂不洪亮。
慕容離氣得夠嗆,猛地翻身坐起,一把就拽過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眼前,一雙桃眼裏滿是憤怒與兇狠。
“蕭梓汐,你想死?”
居然敢用水潑他。
梓汐翻了個白眼,杏眼圓瞪,很是不爽,“誰讓你裝睡。”
“本世子那是在想事情。”
慕容離已然咬牙切齒。
他又将魏大人被刺這事想了一圈,覺得也不那麽簡單。
若說閑王要殺他,應該不會選擇現在這個時候,畢竟他參閑王的奏折已經送到了聖上手裏,閑王現在要做的該是夾緊尾巴做人,先讓聖上放松警惕,再暗中操作舉事,倒時再來殺他豈不毫無風險?
為何又要在這緊要關頭做這樣的事情呢?這不明擺着給自己找麻煩嗎?
可若不是閑王殺的,又是誰殺的?
慕容離想不透徹,幹脆閉目小憩,順便捋捋頭緒。
哪知正想到關鍵處,梓汐卻跑來搗亂,他不想理她,她就給他澆了一壺水,這若不氣,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