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午膳過後,太後身邊的管事姑姑來了一趟,傳了幾名小姐去慈寧宮,其餘人則由小宮女領着去了廂房休息,只餘些許精力充沛的還留在宣月殿內消食。

皇宮大殿的格局幾乎大同小異,十步一亭臺五步一閣樓,流觞曲水,花草繁盛,宣月殿也不例外。

姑娘們圍坐在亭內,靠着欄杆投喂下面魚池的魚兒,歡聲笑語,不絕入耳。

遠處的七曲橋上,少年們執扇撐在橋柱上,郎朗打趣。

“喂,陳兄,你家妹紙在哪裏?”

白衣少年指着姑娘們嬉笑着詢問,眼裏滿是戲谑。

旁側的紅衣少年舉着扇子朝前指了指,“看見沒,就是那戴着蝴蝶簪子的藍衣女子,怎麽樣,我可沒騙你,我家妹紙漂亮得緊。”

其實這麽遠,沒人能看清姑娘的長相,只依稀能夠看出穿着與打扮。

不過那白衣少年還是笑着附和,“确實天仙般的人物。”

紅衣少年免不了得意,“能娶我妹子,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

“那是那是。”

白衣少年繼續附和,繼而又與旁人玩笑了起來,“你們說,那風家的二小姐在那裏不在?”

有少年搖頭,“定然是不在的,那般花兒一樣的人物,當該養于溫室,不該在外面讓人瞧了去。”

“切,什麽花兒草兒的,不也就是個女人。”

有人不滿。

紅衣少年但聞,深以為然,“再怎麽說也只是個庶女,便是想嫁我,我還不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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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裏清高得很。

白衣少年見他這模樣,頗有幾分不屑,忙道:“我怎麽記着幾年前,陳兄去南安侯府下聘,要娶那家的庶女,結果卻被趕了出來呢。”

此言一出,衆人哈哈大笑。

平日裏他們都這般玩笑,沒少收斂着。

頓時,紅衣少年的臉色就不太好了,惡狠狠瞪了白衣少年一眼,眼神十分冰冷,“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等着。”

原來,他就是當年那個當街調戲了蘭汐又被蕭侯擰斷了手的陳家公子陳天祥,他所說的妹子,就是午膳前幫着風輕語找了風輕染麻煩的陳可盈。

“是,我們等着呢。聽說蕭家那位五小姐剛從瑤池城回來,不如你......”

衆人慫恿,陳天祥陷入了沉思。

沒多久,卻見一名宮女自遠處走來,指名要見陳公子。

衆公子揶揄他,“莫不是看上你了,快去快去。”

陳天祥是個好色胚子,偏偏腦子還不夠靈光,別人一說,他還真當了三分真,以為真是宮女仰慕他好顏色,得意的走了過去。

宮女見他走過來,又朝後退了幾步,拉開與衆公子的距離,才小聲與他說着話,“風家大小姐請陳公子去廂房一敘。”

風家大小姐?

陳天祥腦子一懵,不知道這風家大小姐是什麽人,再要問清楚一點,卻見那宮女已經走遠了。

便自發的想着,是不是她弄錯了人,該是風家二小姐才對,畢竟風家大小姐才剛從錦州回來,哪裏認識他?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一定是風輕語愛慕他,又不好意思說,才約了他去相見。

想着風輕語那曼妙的身子,頓時有點心猿意馬,匆匆往廂房趕去。

卻不知方才那小宮女在走到無人的地方後,将身上的衣服一脫,随手扔進了草叢深處,又将頭上的兩朵珠花摘了,将盤着的髻子放了下來。

慕容離見狀,待那名丫頭走遠了,才從樹後走出,扭頭看着身後竭力控制咳嗽的太子,挑了挑眉,“他們要算計你的太子妃,你幫是不幫?”

太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給了身邊小厮一個眼神,便見那小厮拾了被扔掉的宮女服,回到身邊來站定。

“若是沒有那個本事,最好就不要進太子府。”

這麽說,就是不打算幫了。

慕容離有點于心不忍,又試着替風輕染說好話,“這位風大小姐我在瑤池城接觸過,膽色還是有的,也不像傳言傳的那般愚蠢,她已經沒了娘親又失了母族,親爹也不疼愛,夠可憐的了,你身為未婚夫,要不要盡點責。”

“還有皇祖母。”

太子态度冷漠,說不管就是不管。

對于風輕染,他不喜不厭,若是有本事,就憑自己嫁進去,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會給她應得的尊重與分位,但若是沒那個本事,也就死不足惜了。

畢竟太子妃這個位置,不是有人撐腰就可以坐穩的。

若是他這個病拖得起,那麽遲早卷入風雲詭谲的儲位之争,沒有足夠的聰慧與手腕,怎麽穩得住?若是他這個病拖不起,她剛嫁進來他便撒手人寰,沒點魄力又怎麽撐起整座府邸?怎麽獨自一人面對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

慕容離見他心意已決,便聳了聳肩,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到另一個上面,“我在錦州的時候,聽魏兄提過,說是江湖上有個隐居的神醫,能夠讓人起死回生,說不定你這病,他能治。”

太子晦暗不明的眼裏波瀾不驚,“這些年父皇派去尋的名醫也不少,大多開了些方子,卻沒一個根治的,拖着吧。”

“但凡有一點希望,總是比沒有希望好。”

慕容離也不管他怎麽想,兀自說着,“反正我已經派人去查了,若是尋到蹤跡,便想法子帶了回來,說句不好聽的話,已經這樣了,不怕再壞一點。”

太子點點頭,倒覺得是這個理,“随你吧。”

二人說着話,消失在轉角的盡頭。

梓汐與風輕染回了廂房後,先是讨論了關于開鋪子的事情,如今鋪面還沒找着,不過風輕染在回府這幾日畫了不少花樣子,梓汐也有派人暗地裏打聽做生意的好手及優秀的繡娘等等,反正準備工作正在進行中。

“芸汐那丫頭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可不要等她來,一個上午都得端着,累死了,我要休息。”

事情商量完後,梓汐就伸伸懶腰要睡覺,風輕染見狀笑着搖頭,也跟着躺下。

這一沾床,兩人閉眼就失去了知覺。

守着屋外的兩個丫頭自然不知,還在開心的聊着天。

只是不過片刻,兩人也一陣暈眩感傳來,咚咚兩聲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一道黑色的影子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瞧見地上的兩人,冷哼一聲,進了房間。

而後乒鈴碰隆一陣響,緊接着,黑衣人扛着一個麻袋走了出來,快速離開了此處。

陳天祥入了慶雲殿後,左右瞧了瞧,一時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

日光有些刺眼,直直射了過來,讓他下意識避開眼睛,卻正巧看見旁邊花盆下壓着一張紙條,他走近一看,将其拿了出來。

上面寫着:右廂房第十二間。

他面色一喜,為了謹慎起見,竟是将紙條放在嘴裏吃掉了。而後大搖大擺朝着右廂房走去。

今日是太後大壽,公子小姐衆多,這慶雲殿是專門供人休息的地方,廂房頗多,男男女女都有,便是路上被人瞧見也不會起疑,何況這個時候大多人已經午睡,長廊上安靜得很。

陳天祥一路到了右邊第十二間都沒碰見一人,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旁人都支開了,反正他心裏是極美的。

想着是上京第一美人約他見面,就有些迫不及待。

哪知正當他要推開門的時候,身後突然一道陰影襲來,緊接着,他只覺背後一痛,暈死過去。

來人拍拍手,将他拎進屋內,三下五除二扒了身上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此時,床上已然有了一具白花花的‘女屍’,一動不動,睡得香甜。

“好好享受吧。”

來人丢下一句,快速出了屋子,将房門一關,一個閃身便消失了。

風輕語瞧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與陳可盈使了個眼色,陳可盈秒懂,馬上舉着手中的茶盞朝她走去,“輕語啊,你在做什麽呢?”

話落,腳下一歪,手中的茶水盡數潑在了風輕語的身上。

風輕語身子一顫,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叫一聲啊,将同屋的周真真給驚醒。

“怎麽了?”

陳可盈見狀忙道歉,“對不起輕語,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時手滑。”

風輕語聲音溫柔,“沒關系的可盈,我不怪你,只是今日出府匆忙,忘了帶備用的衣服。”

“啊,那怎麽辦?”

陳可盈一臉歉意與着急,“我也忘了帶。”

周真真立馬道:“我帶了,我拿給你。”

陳可盈瞪了她一眼,馬上阻止,“真真,你的輕語穿不得,畢竟你們身高有些差距。”

周真真比風輕語要矮一點,同時也稍微胖一點,她的衣服,風輕語還真是穿不下。

“那怎麽辦?”

“沒關系,大姐姐有帶,我去她那裏借一套吧。”

風輕語說着就往外面走,陳可盈與周真真自然要陪着。

三人的動靜有點大,免不了将隔壁的姑娘吵醒,詢問原因後也不好追究,瞧着時間怕是也無法再睡了,便也跟着一起,就當是醒醒神也好。

于是乎,原本三人的隊伍,一下子多了兩倍,成了九人隊伍,浩浩蕩蕩的朝着風輕染與梓汐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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