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古七七随手一揮,火焰便消散在空氣裏。
她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被搶并不奇怪,一切還未成定數。
她坐在河邊等。
這是她最擅長的事兒,不思考不玩草根不丢石子,就坐在草地上,靜靜的瞅着遠空。
不久鳴珏便來了。
恭敬的站在她身後,敘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們幾人趕到錢家的時候,才發現禦劍宗的幾個小輩也在,原來他們早在一周前就同錢家老爺說了這事兒,見是仙師,老爺哪敢拒絕一個字,只可惜不是自己的兒女,而是一個小丫鬟,當下就拿出了賣身契。
禦劍宗也沒虧待他們,給了一大筆豐厚的補償。
可結果等他們聯系小丫頭的時候,小丫頭卻直接拒絕了。
古七七聽到這裏有些詫異,她扭頭問:“拒絕了 ?”
鳴珏點頭。
這也是至今禦劍宗逗留不走的原因。
因為沒有辦法說服小丫頭離開。
古七七問:“拒絕的原因是什麽?”
鳴珏說:“我方才趕來之時偷偷聯系過苗兒,她也拒絕了我,我問她原因,她便指指遠處的小少爺錢寶,說她不能走,小少爺離不了她。”
古七七就是喜歡鳴珏這點,不會叫做什麽事兒就做什麽事兒,也并沒有拿禦劍宗現成的拒絕原因來偷懶,而是親自去确認,才來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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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七七不由稱贊道:“做得好。”
鳴珏有些愣,悶悶道:“我事兒沒辦成,哪裏做的好。”
古七七說:“兩件事去查一查。”
鳴珏恭敬的等吩咐。
“一個嬌弱的女孩兒,為什麽會說出,他離不開我這種話,我方才查看過,錢寶也只是拿她當普通雜役使喚,這種活兒什麽人都能幹,有什麽頂替不了的?”
“你去查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兒。”
“還有,雖然靈氣養人,但一個普通的,來歷不明的小丫鬟,身負異靈根的事兒還是比較稀少,想想辦法查一下她的來歷。”
鳴珏沒想到大師姐僅憑這些就能理清思路,不禁對她頗為崇拜,忽然想到一事,問:“師姐,既然苗兒不肯走,會不會是有什麽把柄落在錢寶手上?或者可以去試着恐吓錢寶?”
古七七沒回應他,反倒笑了,問:“你覺得呢?”
鳴珏皺着眉毛,認真思考半天,才說:“禦劍宗一周前就聯系了錢家老爺,按說錢寶早就應該知道苗兒被修士看中,怎麽還會帶着她上街玩樂?仍舊當做雜役使喚?這只說明錢寶尚不知情。”
“禦劍宗的人并沒有去聯系錢寶,甚至叮囑錢老爺,叫他也不要透漏風聲。”
“所以這事兒不能讓錢寶知道?”鳴珏得出了結論,驚訝的挑起眉毛,“為什麽?”
古七七見他理順了,便說:“興許答案就藏在你要去查的事裏。”
鳴珏點頭,随後便急匆匆的走了。
古七七瞅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覺得這樁事的關鍵點,也就看誰能說服苗兒了,而苗兒的決定,只受一個人的影響。
錢寶。
暮色漸漸升起來,淹沒了城鎮。
稀稀碎碎的燭火亮起來,像跌落的星子。
商鋪裏走出小二,捏一把火折子點亮了燈,河岸邊上的暖香閣敞開大門,仿佛一夕之間活了過來,紅綢羅緞,銀镯皓腕,軟玉溫香。
河上又開始飄過畫舫,有琴聲傳出來。
古七七閑來無事,拎一壇子酒,幾個閃落,便上了最近的游舟,她丢下銀子,坐在船舷邊。
一條腿支在船沿上,一條腿伸出去,蕩在外板上。
夜風吹來,揚起她的長發。
古七七拍開泥封,仰頭将酒倒入口中。
倒有幾分灑脫和惬意。
身後的船艙裏有人交談有人哄笑,觥籌交錯的聲響同着水波一起搖晃。
“最近城裏來了好多外地人,個個看着都不好惹。”
“再不好惹能有你媳婦兒不好惹?”
随後船艙裏便傳出了會心的大笑。
“你們最近看見錢寶那個傻子沒?”
“怎麽了?”
“錢家生了他也真是夠了,都十五了,還什麽都做不好,身子骨又弱,還喜歡城南城北的亂竄,苗兒那丫頭天天給他收拾爛攤子。”
“可不麽,前些年被劫,被捅傷了肺,好不容易拉回一條命,還是苗兒沖到匪窩把他給救出來的,這之後更不行了,幾步都離不開苗兒。”
“他再不濟也是少爺,收了苗兒做妾也行啊,苗兒也不虧。”
“他就沒這心思,一天到晚只想找個保镖,你看他對苗兒呼來喝去,又是抗甕又是下水,什麽時候心疼過?”
“說的也是,就是苗兒太苦命了,他逼着苗兒應下了終生伺候他這個條件,苗兒這輩子是別想逃脫了。”
說着說着,那聲音便輕了。
古七七有些聽明白,原來是因為錢寶抱着苗兒這個免費苦力兼保镖不撒手。
苗兒練氣後期,比一般的壯漢都力氣大些,又是個惟命是從的小姑娘,他自然不肯放手。
若是被他知道苗兒要被帶走,以他那纨绔又驕縱的個性,定然不願,有一個修士保镖,那他更可以肆無忌憚了,他雖不敢反抗修士,但他明裏答應暗裏不放人,苗兒必定不肯走。
看來禦劍宗定然是調查過,才沒有向錢寶透露一絲一毫。
這就棘手了。
酒喝完了,古七七将酒壇子丢在身後,剛想再去拎一壇,眼前便冒出一只精巧的小酒壇子。
握着酒壇那人手指修長,骨肉勻稱,極為好看。
垂下來一截月牙白的絲綢寬袖,清雅溫潤,像是常年握筆,身上有油墨的清香。
這位倒真是她的至交好友,青衣書院的大師兄洛青衣。
古七七不客氣的接了酒,拍開泥封,低低一嗅。
眉目驟亮,驚喜的叫道:“梨花白。”
洛青衣看見她的臉,饒是看慣了,也仍舊時時被她驚豔到。
古七七不客氣的仰口就灌,一旁的洛青衣一下子急了。
“喂,這是靈酒,藥王谷小師妹親自培育的梨花,我特意求來釀的。”他伸手便奪,“我們修士尋常酒自是不會醉,這壇我都不敢這麽喝。”
古七七避開他抓來的手指,一邊灌一邊問:“洛八卦,你來永寧做什麽?”
洛青衣見搶不過也就由她去了,撩開袍邊,随她一道坐在船邊,晃蕩着腿,說:“墨白和方辭雲來了永寧,我看看有什麽勁爆的消息。”
古七七聞言冷笑:“洛八卦,你們祖師爺賞賜的‘夢筆紫豪’就被你們拿來記錄這些東西,他老人家的棺材板還壓得住麽?”
洛青衣卻絲毫不氣,只道:“每個宗門都有自己賺錢的方式,我們書院又不像你們,野蠻粗魯,五大三粗擅長挖礦,我們靠筆杆子掙錢,當然有正經書籍,只是銷售量不高,這幾年《九宗秘事錄》銷量節節攀升,利潤可觀,不弄點勁爆的,怎麽行?”
古七七拿眼斜他,涼涼道:“你說誰五大三粗?擅長挖礦?”
洛青衣賠笑:“當然不是說你,你可是小仙女。”
古七七哼了一聲,又把臉悶到酒壇子裏。
洛青衣有些好奇,問:“人家墨白和方辭雲神仙眷侶,來紅塵增進感情,你來幹什麽?”
古七七瞪了他一眼:“他們來得,我為什麽來不得?”
洛青衣卻道:“你冷冰冰的像塊石頭,又對什麽都沒有興趣,石化在天玄宗就行了。”
!
古七七喝光酒,把酒壇子一砸,惱道:“拔劍吧,兄弟。”
洛青衣笑嘻嘻的壓住她的手,忙不疊的道歉。
晚風不住吹來,古七七終于覺得不對勁,腦子裏亂哄哄鬧騰騰的。
洛青衣皺着眉毛,說:“叫你不要喝這麽多,你非不聽。”
古七七傻乎乎的笑,說:“我吹會兒風就好。”話還沒說完,人就“咕咚”一聲摔在了船板上。
洛青衣手忙腳亂的把她扶起來,嘆口氣,說:“本來碰見你,還想叫你給我寫點東西,這下醉醺醺的,怎麽寫。”
古七七重新坐好,歪着腦袋問:“寫什麽?”
洛青衣扶好她,說:“自從登過你的消息後,你是不知道多少人給你留言,寫情詩訴衷腸,可我找你好幾次,你都不給一點回應,我知道你不在乎沒興趣。”
“但就權當是為了幫我,稍微寫點什麽,我登在秘事錄上,保證哄搶。”
古七七美眸盯着他,腦子裏漿糊一片,根本聽不懂,耳邊傳來他的問詢。
行麽?寫麽?
古七七不太明白,但看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說:“好吧。”
洛青衣大喜過望,立刻掏出傳影書,問:“你想寫什麽?”
古七七低垂着腦袋,陷入沉思,一會兒想到大師兄,一會兒想到鳴珏,居然還想到了雙頭蛟龍,最終那畫面定格在墨白那張煩人的臉上。
古七七揮揮手,揮不走,再揮還是揮不走,頓時惱了。
趕不走你是吧?
行!
她表情一陣嚴肅,對着洛青衣,認真的說:“就寫這個。”
洛青衣緊張記錄。
古七七端正坐姿,嚴肅認真,夜色中臉蛋上的紅暈都不是很明顯,不仔細瞧,當着看不出她醉了。
紅唇輕啓,聲音沙糯綿軟。
“人生短短幾個秋,跟誰雙修不是修。”
洛青衣的下巴和筆一起驚掉了。
他哆哆嗦嗦的問:“你當真?”
古七七揪住他的領子,怒道:“給我登。”
随後古七七往後一翻,昏睡在了船板上。
第二天,整個修真界都炸了。
天玄宗天仙大師姐,性感求雙修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七:人生短短幾個秋,只睡一人怎罷休。
墨白:好!很好!你過來。 o( ̄ヘ ̄o#)
七七: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