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狐超甜和唐不苦在船舷上看月亮,不一會兒看見了走出來的古七七。
她一襲白衣, 絕美的臉上平靜恬淡, 像是遇見什麽,都能坦然處之。
唐不苦不禁在想。
這樣美好不可亵渎的女孩子, 臉紅時究竟是多麽叫人豔羨的樣子。
他卻不知道, 她方才哭的有多嬌弱和楚楚可憐。
能瞧見她那般脆弱無助的模樣, 能瞧見她羞澀臉紅不知所措的模樣,能聽她細細哀求,摟着腰說着“別走”的。
這世間,唯那一人而已。
那人矮着身,從船艙裏走了出來。
墨靴踩在月光上, 衣衫劃出優雅的弧度, 他斂着所有情緒,那雙眼黑黑沉沉,落在古七七身上。
卻保持着克制的距離。
唐不苦收回目光, 牽着狐貍的手, 只道:“夜色漸晚, 前方靠岸後, 便回去休息吧。”
古七七應了聲好。
逛了這般久,也是時候回去休息。
随後四人便回了墨白的宅子。
唐不苦和狐貍回了客房,古七七也回了卧房。
她推開門,進了房間,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知道墨白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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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一直如此, 她睡,他便坐在床邊,守着她。
不同她說話,也不親昵,冷冰冰的。
古七七見他坐在椅子上,蹭到他身邊。
他沒說話,但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了想,掏出一把荔枝,紅潤潤的,擱在掌心,随後取了一顆,利落的剝了皮,白嫩嫩,水當當。
她在他面前蹲下來,獻寶似的遞給他。
墨白垂眸下來,便看見她努力讨好,小狗一樣的眼睛。
墨瞳轉深。
他俯下身,輕輕含住荔枝的一邊,忽而勾過她的腦袋,吻上她的唇,将另一半塞進她口中。
古七七有點被嗆到,立刻捂住口舌咳嗽起來。
有點兇吶。
她收起荔枝,忽然有些不敢亂來了。
另一邊廂房。
唐不苦支着臉頰,笑着看狐貍抄經書。
她素白的腕捏着木質的筆,鬼畫符一樣的在宣紙上胡寫,臉頰上都是墨汁。
“你做什麽?”
狐貍很正經,說:“幫七七祈福。”
“祈什麽福?”
“讓墨白原諒她,不要再生氣了,這幾日看着七七,好可伶。”
“可你寫毛筆字有什麽用?”
“不是你說的麽?我佛慈悲,普度衆生。”
“……”
“難道你都是騙我的麽?”
“自然不是。”
“那我要繼續抄。”
“嗯……其實,你有個更好的法子。”
狐貍激動的豎起耳朵,問:“什麽法子?”
唐不苦笑眯眯的撥弄着她的耳朵,問:“你做錯事,求我原諒時,一般是怎麽做的?”
狐貍陷入沉思,越想越臉紅,片刻後,她不确定的問:“這樣真的行麽?”
唐不苦意味深長的道:“你試試。”
狐貍得了他的首肯,化了原型,躍出窗棂,輕盈跳到墨白與古七七的卧房房頂,她踩着灰色的瓦片,随後趴伏下來。
片刻後,從她身體裏湧出無聲無息的靈氣絲,快速的穿透瓦片,挨近了下方的白衣少女,不費吹灰之力便鑽進了少女的身體。
随後,她不敢多待,飛快的跑回了和尚身邊。
而卧房裏,古七七與墨白仍陷入僵局之中。
古七七又愁又無奈,悄悄的打量墨白。
這人看着冷冰冰,但實際上一直都很關心自己,甚至不離自己半步。
可明顯看上去在生氣。
究竟要怎麽哄?
她已經用盡辦法了啊。
古七七長這麽大,尚未如此挫敗過。
方才在船上,他同她說了一句話,她開心不已,以為終于好了,誰知自那句之後,他又不理她了,也不肯同她說話,又恢複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她蹲在他面前,覺得他遙遠又不可觸及。
甚至有些惱了。
到底要怎樣啊?
生氣也好、不原諒也好、惱怒也好,沖她發脾氣啊。
這樣憋着算什麽?
大不了同她打一架,出口氣也行啊。
她也不反對。
總好過這樣吧?
這人,怎麽回事啊。
她越想越氣,豁然站起身,擡手便抓上他的領口,本想說:“你要是氣我,你就說出來,你罵我也好,遠離我也好,就是不要這樣,讓人難受。”
可這話在口裏兜兜轉轉片刻,愣是一個字兒說不出來。
怎麽回事?
她正疑惑,卻忽然鼻尖一酸,眼淚便掉了出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軟軟糯糯,滿滿都是委屈:“那藥劑實在太苦了。”
嗯,怎麽回事?
“你為什麽不給我吃糖?”
嗯?
她為什麽會說這種話?
雖說這都是她曾想過的事兒,但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苦不會說,疼不會說,只會咬緊牙關,死死憋着。
這會兒是怎麽了?
纖腰一緊,卻是被他攬進了懷裏。
她跨坐在他膝上,小臉紅撲撲的,随後埋進他胸口,一接觸他的體溫和氣息,這幾日的委屈便排山倒海的湧上來,她哭的泣不成聲。
“祛除劍氣也好疼,你為什麽都不哄我一下?”
“狐超甜都有糖吃,為什麽我沒有?”
“漿果桃汁也好啊,為什麽不讓我喝?”
“你怎麽能這樣欺負我。”
“我太委屈了。”
越說越傷心,眼淚竟把他的胸膛都哭濕了。
而墨白摟着她,墨瞳微微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古七七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她的頭頂冒出了兩只雪白雪白的狐耳。
正随着她的哭泣耷拉下來,微微顫抖,而她的股間,則冒出了一條雪白蓬松的狐尾,正散落在背上,來回晃動着。
墨白懵了。
懷裏的人還在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朵。
她卻驟然擡起臉來,淚痕明顯,星眸微惱。
“你為什麽不讓我吃糖?”
雪白狐耳嗖的一聲,随着主人的控訴豎了起來。
墨白遮住眼。
這、這、這誰頂的住啊。
她望着他,固執的等答案。
墨白垂首,勾起她的小臉,問:“很苦麽?”
她一愣,萬萬沒想到他竟開口說話了,一時之間開心的忘了哭,一雙漆黑的眼睛睜的溜圓,期期艾艾的說:“你、你、你同我說話了。”
他的手指摩挲過她的紅唇,輕聲問:“很苦麽?”
這話像是觸到了她的傷心事,一雙耳朵立刻垂下來,随着身體一顫一顫,她紅着眼,扁着嘴,哀哀戚戚的說:“可苦了。”
也實在,太可愛了。
墨白深吸了一口氣。
他按捺住想哄她的意願,依然冷冰冰的問:“那為何不聽我的?”
她一愣,心虛的挪開眼,轉身扯下自己的衣衫,露出劍痕,又可憐兮兮的說:“好疼。”
明顯是心虛的轉移話題。
不應該對她心軟的。
可一條蓬松又粗大的雪白狐尾輕輕掃過她的背,毛絨絨的。
讨好的搖晃。
令人窒息的場景。
實在是無法生氣了。
墨白瞅着那殘餘不多的劍氣,聲音也軟了下來,問:“幫你一次性祛除了可好?”
小臉一白,明顯的瑟縮。
“給你吃糖。”
躲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墨白将她好生抱在懷裏,低頭輕觸她的臉頰,哄道:“如果你待會不哭的話,我就原諒你。”
狐尾輕輕的掃過來掃過去,雪白狐耳折下來,顯露出思考的樣子。
很快,認真點了點頭。
墨白摸了一把狐耳,将那蓬松的狐尾撥開,指尖便出現了冰涼的器物,那是吸出氣劍的法器。
在冰涼挨上皮膚的一瞬。
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将她的痛呼堵在喉間。
她想起他說的那句話。
給你吃糖。
她疼的瑟瑟發抖,卻依然覺得好甜。
片刻後,她冷汗直冒,伏在他懷中喘氣。
墨白看着祛除幹淨的劍氣,終于放下心來。
雪白的狐耳落在他的脖頸處,酥酥癢癢的。
她悶悶的道:“我沒哭,你不要生氣了。”
他在她耳邊問:“以後聽話麽?”
她輕輕“嗯”了一聲。
他拎着她的狐耳,輕聲說:“以後要都這麽乖就好了。”
她往他懷裏拱了拱,像是賭氣,像是撒嬌。
同往日那位清冷堅強的大師姐完全不同。
平日裏那個倔強的小孩子,總愛惹他生氣,疼也強撐、苦也強撐、撒嬌不會,還總要把自己弄傷,讓他擔心。
這一只,明顯要可愛多了。
疼了會說,苦了也會說,乖巧聽話,軟萌可愛。
狐耳忽然動了動,撓的他掌心很癢。
他低頭瞅她。
就見她皺着眉,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憤慨:“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苦的藥。”
還念念不忘呢。
墨白挑眉:“本可以不這麽苦的。”
她擡頭,狐耳跟着一跳。
墨白忍不住笑了,說:“我故意的,藥裏加了苦艾靈草。”
苦艾靈草?
那不是只要一滴就能苦的人流淚的毒草嘛?
古七七眼睛一瞬間睜圓了,她就說,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苦的藥,居然是他故意加的,那她受的那些苦,不是白受了麽?怎麽能這麽壞。
她剛要憤怒的指責他,他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随後眯了眼兒,問:“你記住了麽?”
本要指控的人瑟縮一下,很慫的點點頭,一個字沒敢多說。
這麽苦。
誰記不住啊!
屋內一時很安靜。
男人的墨衫在椅子上散開,懷裏抱着嬌小的女人,她的黑發上還晃着兩只軟綿綿毛絨絨的狐耳,巨大的狐尾蓋着她纖細的肩部。
燭火跳動。
空氣裏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忽然女孩出聲了。
嗓音嬌軟,帶着勾人的嬌憨,也有叫人心疼的委屈。
“我難過不是因為藥苦。”
“也不是因為祛除劍氣疼。”
“更不是因為你不同我說話。”
“你要是生氣了,不理我也可以。”
“丢下我也可以。”
“只是。”
“只是你不同我說話我,我就不知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
“不知道你渡雷劫時疼不疼。”
“我真的很擔心你。”
“我一早就想問了。”
“可你不理我。”
她說着說着擡起頭,昂着小臉,認真的問:“你受的傷嚴重麽?”
見他不語,又問:“還疼麽?”
墨白握了她的手,将那柔嫩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胸口。
墨瞳半斂,滿目傷感。
還疼麽?
當然疼啊。
心仿佛都被剜掉了。
從那天起,直到今日。
一閉上眼,便是她鮮血淋漓的樣子。
無法入睡。
無法像從前那樣笑出來。
心沉入黑暗,思緒也沉入黑暗。
痛入骨髓。
怕是……好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七與白白的日常】
狐七:疼。
狐七:苦。
狐七:委屈。
甜白、傷心白、冷漠白、霸道白:這也太可愛了,我們都頂不住,腹黑白交給你了。
腹黑白:你們太心軟了,小孩子就是不能慣,不然……太、太、太可愛了,親親抱抱舉高高。
衆白:……
【一丢丢小叮囑】
寶貝們,“哄不好的七七”,“腹黑白也有今天”,“被媳婦拒之門外委屈白”會有噠~都會有噠~但要再後面一些,莫急哦~
11號的更新比較晚,要在23點以後了,等不及的寶貝可以等到12號起來後看兩章哦~
誠摯的感謝“阿福不接受反駁”10瓶,“花開半夏”5瓶,“空城”12瓶,三位小寶貝的營養液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