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沉舟喉嚨裏像是堵着血塊,一用力便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這時候, 吓壞了的蘇青青才慘叫的着跑下一樓, 立刻想去扶自己的師兄,卻又不敢在古七七面前動一動分毫。

古七七不介意殺了他, 她對冒犯自己的人向來不客氣。

可身上不時掃過的幾道神識, 卻讓她沒有輕舉妄動。

應當是上清宗的幾位長老。

她冷冷的瞥了一眼蘇青青, 語氣平常:“小師妹還有什麽問題?”

蘇青青一動不敢動,連連搖頭,生怕一個不對,她便會動手。

古七七看着臉色慘白的她,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轉而走向張初, 沖他伸出手。

張初戰戰兢兢的把玉匣和靈草擱在她手上。

這位看着柔弱,跟個小仙女似的,動起手來真是雷霆血腥。

古七七拿着玉匣, 優雅從容的走出了靈丹閣的大門。

幾天後, 這事在整個修真界就傳遍了。

都說古七七紅顏一怒為師弟, 為奪得“喚靈”丹, 雷霆手段打敗上清宗沉舟,飒飒英姿,叫人心折。

古七七都懶得質問洛青衣。

這厮畢定添油加醋,将整件事說的既暧昧又神秘又吊人胃口。

就這職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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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宗之後,鳴珏這事兒不知怎的傳到了天玄祖師耳中,鳴珏便被傳喚到了戒律堂。

礙于戒律堂的限制, 古七七也保他不得。

幾日之後,鳴珏受了風剮之刑。

按說刑罰不該如此重,但古七七從當惜口中得知,鳴珏是因為不肯上交木匣中的東西才受罰的。

古七七嘆口氣,當日他為了保木匣裏的東西,差點送了命,如今又因為不肯上交而受了風剮之刑,這東西,就這麽重要麽?

她尋了個空去看他,他正卧床修養,她勸,捷徑走不得。

少年悶在房子裏,不吭聲。

古七七沒轍,說了聲好自為之便走了。

許久之後,少年的聲音才響起來。

師姐,等等我。

·

古七七搜索了所有的家當,這些年省吃儉用,也才攢下一萬靈石,全部貼進去,還有四萬巨債。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天玄宗小輩都驚訝的看着自家大師姐,接下了天玄宗天榜的所有任務,有标紅的,有極度危險的,有多年懸而未決的。

只要報酬高的,統統接下。

這一個月來,她甚至沒睡過一天完整的覺。

在這之後,坊間突然多出了一位白衣女修,帶着一副皮質面具,專接棘手報酬高的委托,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把散修聯盟的榜給屠了一遍。

一時之間,聲名赫赫,邪魔外道聞風喪膽。

古七七摘下面具,默默嘆口氣。

即便如此,也只不過掙了一萬靈石而已。

還有三萬。

荒山某處洞府

古七七将玉笛從邪修的胸腔中拔、出來,噴出的血濺了她一臉。

她不甚在意,只是将他的魔丹收進靈戒,想着這又是一千靈石。

她有些累了,便坐在枯枝敗葉之間,靜靜的擡頭看月亮,污血從她白皙的臉蛋上流下來。

她用手背抹掉,就這樣安靜的在屍體和橫流的內髒旁休息了片刻。

随後,她站起身,尋了個山泉,用冰冷的泉水洗了個澡。

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肩膀上。

身體湧出靈力,一瞬間蒸幹了身上和發間的水汽。

她一個閃身,竟不是往荒山深處,而是調轉身形,往永寧城方向去了。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少女一襲白衣,輕盈的出現在某處古宅前。

她俏生生的立着,那張慣常冷若冰霜的臉竟微微有些發紅。

纖白手指推開大門,門沒有上鎖,她沿着青石小路來到卧房。

卧房裏點着燈。

燭火在輕輕搖曳。

那日永寧一別,已有月餘。

她站在門前,略有些躊躇,随後試探的,小心的按上門板,輕輕推開。

門“吱呀”一聲,發出輕響,她剛想往裏瞧,卻猛然被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那人将她狠狠的壓進懷裏,懲罰性的咬上她的耳垂,呢喃道:“怎麽才來。”

古七七小巧的耳垂立刻便紅了。

她微微喘息,輕聲說:“對不起。”

男人有絲不悅,擡手摸過她的腰背,沉聲問:“怎的這麽冰?”

古七七剛想說什麽,他卻一把将她抱起,往床榻上走,說:“我幫你暖暖。”

古七七只好緊緊摟着他的脖頸,視線便落在他修長的頸間和喉結上。

臉頰一熱,立刻閉上了眼兒。

耳邊聞得一聲輕笑,随後人便被塞進溫暖的棉被裏,那人也鑽了進來,将她緊緊摟着。

她不敢睜眼,哆哆嗦嗦的往他懷裏鑽,他摩挲着她的臉蛋,将她壓在身下。

“明晚還來好不好?”

少女在火熱與冰冷之間失去了清明,軟軟的應了一聲“好”。

第二天一早,墨白瞧着身邊空蕩蕩的床鋪,眸色漸冷。

下午的時候,唐不苦來下棋。

墨白同他在院中對弈。

和尚清清冷冷,那副表面無欲無求的樣子,真跟古七七一模一樣。

墨白落下一子兒,問:“狐貍不黏你的時候,你怎麽辦?”

唐不苦捏着白子兒,嘴角忍不住上揚:“沒有這種時候。”

墨白:“……”

唐不苦平靜的補充,可聲音怎麽聽怎麽帶着副得意:“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兒,陪你下棋。”

墨白心裏一酸,醋了。

他錯了,他不該問。

兩人又沉默的繼續下棋。

墨白斟酌片刻,又忍不住求教:“那狐貍為什麽總黏你?”

和尚一怔,似是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墨白提醒道:“或許,她常對你說什麽?”

和尚丢下棋子,仔細思考片刻,回:“你……你太厲害了。”

墨白:“……”

風起,吹落泛黃枝葉,有幾枚悠悠蕩蕩,落在棋盤上。

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墨白略有些好奇的聲音響起來。

“有多厲害?”

·

古七七不得不一早走。

她背了滿身債,才接了懸賞任務,還得四處尋人,她瞅瞅天色,此地距永寧已有半日路程。

她答應墨白,今晚過去。

若是照正常腳程,怕是來不及了。

手指翻轉,一枚提氣丹出現在掌心,她将丹藥吞入口中,待丹藥融化,藥效發作之後,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先嗑藥,等過些日子,再煉化殘留毒性吧。

這次的邪修有些麻煩,詭計多端且遁術高明,她一不小心便會落入他的圈套,好不容易将他斬殺,身上卻也多了無數傷痕。

古七七照例坐在屍體旁,聊作休息。

因她所接任務愈來愈危險,邪修又手段詭谲,饒是她,也不能全身而退。

白衣上滿是血漬,元嬰因為靈氣的耗損也縮小了一圈。

她皺起眉毛,細細思考要怎麽去見墨白。

不能用幻象符篆,被他發現肯定要生氣,可這副樣子,委實有些凄凄慘慘戚戚。

她想了想,摸出了一顆丹藥。

能瞬間将氣血提高到滿狀态,可代價卻是之後加倍的氣血虧損,通常在面對強敵或是逃命之時有奇效。

古七七沒什麽猶豫,直接含進口中,随後站起身。

很快,她找到一汪清泉。

縱身躍入,冰冷的泉水沁入骨髓,但很好的洗淨了身上的血污。

總要幹幹淨淨的去見他。

她披星戴月,總算在子時趕到永寧。

洗去一身塵埃,精神飽滿的站在他面前。

墨白将她抵在牆上,吻她的唇,聲音悶悶的,問:“是不是我不夠讓你滿意?”

古七七羞紅了一張臉,想,還能怎麽滿意?

有時候他只是笑着瞅她,或是輕輕一聲笑,就夠她手足無措了。

在他面前,她就像個笨拙又羞澀的小女孩,什麽都要他細細教導。

見她遲遲不出聲,墨白有些惱,按着她的肩膀,拉開了一些距離。

墨瞳微斂,蓋住流瀉而出的情緒,問:“怎麽總是離我那般遠?”

古七七小聲說:“這段日子有些忙。”

墨白瞅了她半天,燭火在他瞳孔中跳躍,顯露出淺淺的、不易察覺的哀傷。

古七七努力解釋道:“等過些日子,過些日子……”

墨白忽而笑了,他一把将她抱起,随後說:“你怎麽總是這麽冷啊。”

這話聽着尋常,他語氣也輕松,但古七七卻分明覺得他有幾分委屈,心口忽然變得酸酸的。

她擡眸看見他繃緊的下巴。

他的聲音同月光一起落下來。

“我給你暖暖。”

·

唐不苦等了許久,對方仍舊遲遲沒有動作,他輕輕敲敲棋盤,對面的人才恍然驚醒,随手撿了顆棋子丢在棋盤上。

唐不苦嘆口氣,問:“你又怎麽了?”

墨白托腮,哀哀戚戚:“留不住。”

唐不苦暗一琢磨,說:“昨天不是同你說過法子了,難道是你不夠……”

墨白瞪他:“閉嘴。”

唐不苦笑笑:“天玄宗根基尚淺,能主事的不過木承和七七,她抽身無暇也很正常。”

墨白抿着唇,沉默不語。

唐不苦又道:“她往常也是如此,你同她雙修,本就月餘才見面,怎麽近些日子,你倒貪了。”

墨白瞅着郁郁蔥蔥的梨花,想起那夜的吻。

“她的心裏裝了太多東西,師兄、師弟、門徒、責任、一整個天玄,甚至狐超甜,甚至你。”

“有幾分是我?”

唐不苦卻笑:“你不就喜歡七七這個樣子麽。”

墨白認命的嘆口氣。

梨花紛紛,宛如一場落雪。

院中又陷入沉寂。

片刻後,墨白忍不住又問:“狐貍喜歡黏你,除了那個……厲害,還有別的麽?”

唐不苦又被難住了。

墨白提醒道:“她常說的話?”

和尚想了想,:“戒疤很好看。”

墨白:“……”

和尚略一琢磨,好心建議:“你要不要試試……”

墨白:“閉嘴。”

唐不苦沉默半天,說:“也許你方法錯了?”

墨白疑惑的看着他。

唐不苦臉頰竟可疑的有些紅:“其實我方才認真想過,其實我同狐貍,是她主動的多,她常說……”

墨白望着他,問:“什麽?”

唐不苦頓了頓,說:“一看見我這樣清心寡欲,又聖潔的和尚,她就想染指……咳咳……你可能過于迫切了,不若你稍微穩一穩,就是那個詞兒,禁欲的氣質……也許七七就會主動了。”

墨白一琢磨,覺得有幾分道理。

當晚,當古七七推門進入的時候,便看見墨白穿了一身秋月白,衣衫規整的遮着頸部,他正握了枝狼毫,安靜又優雅的寫字。

她從未見他穿過這個顏色,也從未見過他如此沉靜若水的模樣。

燭火微微跳動,他英俊的面容便若隐若現。

往常他氣勢強盛、肆無忌憚,此刻卻盡數斂了去。

眉目溫和,清雅如蘭,倒像是那些知識淵博又出塵避世的學者。

真……好看。

還有幾分……勾人。

太嚴整太幹淨了,就讓人有一絲想……弄亂他。

古七七一時間有些發怔,為自己腦海裏的奇怪想法暗暗羞愧。

她走到他身邊,低眸瞅他的字。

忽而面皮一紅。

他寫的是個“敗”字。

她立時想到那日她按着他的腰,将這個字寫在她肩上的事兒來。

臉頰便漸漸滾燙起來,連帶那字兒都不敢看。

墨白提筆蘸墨,優雅無俦。

他墨瞳微彎,那點笑意沾染了月光,說不出的好看:“我瞧今夜月色不錯,正巧有了興致,便随手寫了幾個字。”

古七七回:“師兄修身養性,挺好的。”

墨白瞅她一眼,便說:“往常一見師妹,便急于……修煉,今日不妨做些別的。”

古七七臉頰紅撲撲的,道:“好啊,如果師兄有興致,不……修煉也好。”

笑意一僵,問:“你當真這樣想?”

古七七不疑有他,軟聲道:“是啊。”

墨白那溫和的模樣有了裂痕,他眯了眼兒,問:“你看見我這樣,就沒有別的想法?”

古七七一愣,略略有些心虛,小聲道:“沒有啊……”

墨白忍了忍,咬牙道:“你再仔細想想。”

古七七驅除掉腦子裏的奇怪想法,認真的道:“嗯,往常一來便……也有些無趣,如若不修煉,做些別的,也挺好的。”

“啪”毛筆折了。

無趣?

不修煉也挺好的?

他好不容易把她盼來,就為了做別的?

他想抱她想的都要死掉了,她居然說不修煉也挺好的?

說好的穩重一些就會撲上來呢?

說好的禁欲聖潔,她就會主動呢?

騙鬼呢!

生氣!

可去他的吧。

他就不該讓她選!

他一把丢開斷筆,又把桌上的宣紙和書冊統統掃在地上。

一把捉住受到驚吓想要逃跑的小丫頭,掐着腰将她抱起來,擱在書桌上。

她雙手抵着他的胸膛,驚慌的說:“師兄,不是說做別的麽?”

他将她困在書桌上,單手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好看的鎖骨和胸膛,将嬌小柔軟的她壓進懷裏,說:“你聽岔了,我說的是,到別處做。”

小丫頭不知所措,羞的眼眶和臉蛋一起紅了。

他捉着她的手,壓在自己胸口,惡狠狠的問:“我好不好看?”

小丫頭怯怯糯糯,軟聲細語:“好看。”

他又捏着她的下巴,問:“想不想撕開我的衣服?”

小丫頭連連躲閃,可卻絲毫躲不開,急道:“沒有呀。”

“嗯?”

“想撕想撕……”

“那你來。”

小丫頭結結巴巴,說:“我、我、我……”

“快點。”

哆哆嗦嗦、委屈巴巴,顫抖的指尖摸上他的衣襟。

“我明明沒做什麽呀……”

“沒做什麽都讓我這麽生氣,你做了什麽還得了。”

“……”

師兄他,真的好不講道理啊……哭泣……

他卻像是想起什麽更氣惱的事兒,咬牙切齒的問:“無趣?”

“今夜若不叫你覺出趣兒來,我們便不睡。”

“我、我、我已經覺出趣兒來了。”

“不,你沒有。”

“唔……師兄……”

“我覺得你有,你才能有。”

作者有話要說:  【白白七七小劇場】

萌七:┭┮﹏┭┮ 又騙我。

腹黑白:騙你什麽了?

萌七:你明明說做別的。

腹黑白:既然你強烈要求,那來寫毛筆字吧。

萌七邊哭邊點頭:好……

腹黑白:你想寫在哪?腰上……還是……

萌七:又騙我,我不要了。

腹黑白:你說了算嘛?

萌七:┭┮﹏┭┮

【一丢丢感言】

寶貝們的留言每一條我都看啦,很開心大家喜歡,每天能堅持下去最大的動力就是寶貝們的留言了,謝謝大家~

感謝“不要蔥謝謝”“熱心網友辭辭”兩位小天使的雷~收到雷心情非常好呀~愛你們~

感謝“不要蔥謝謝”5瓶,“:)”5瓶,兩位小天使的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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