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龍香府在九宗之中,很是神秘, 門徒全是女孩, 個個膚如凝脂,嬌憨鮮豔, 像一株株含露的薔薇。

女孩們不像其他宗門那般粗糙, 出行禦劍或飛舟, 或是掐訣施展遁術,她們全都一身紅衣,踏鶴而來。

委實潇灑。

龍香府雖然整體修為不高,卻是九宗中最難惹的,因為他們的道侶深入九宗之中, 大有一呼百應之勢, 誰也不敢輕易招惹。

龍香兒就是龍香府最嬌豔的一朵花兒。

無數人想摘,但都被她一笑打發了,誰都不知道她那一顆心裏, 裝着誰。

古七七現在知道了, 可不就是那混蛋墨白。

怎麽越說靠的越近, 什麽事兒需要貼的那麽近?

洛青衣在旁邊笑, 問:“七七,去喝酒麽?”

古七七冷冰冰的道:“好。”

兩人和言書便出了淩霄峰,往山下城鎮走去。

此次大比舉辦方輪到天一宗,因此山腳下最繁華的城鎮便是三月城,富庶豐饒,內河環繞。

古七七曾帶着言書來過, 後來為找洛青衣也來過。

古七七經過那間三月酒肆的時候,發現老板已經換了,她忍不住看了看洛青衣。

洛青衣沖她笑了笑,揉了揉言書的腦袋。

言書忽而被寵幸,摸不着頭腦的高興,反正快樂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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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拐進了城中最大的酒樓,春風酒樓,直接進了包間,裏面已經坐了幾個人。

唐不苦、公子染,成緋衣,靠着成緋衣坐着的,還有一個白白嫩嫩的小丫頭,白芍,是藥王谷的小師妹,白芍臉頰微圓,再加上一對圓溜溜的眼睛,十分可愛。

古七七剛要坐下,緊接着便陸續又走進來幾個人。

竟是蘇清清、蘇長決、沈之昂、方辭雲、以及龍香兒,最後走進來的那人,自是墨白。

古七七扭頭看洛青衣。

洛青衣很無辜,說:“我只是想找你喝酒,再找幾個人,誰料到大家都在這兒,只好一并喊了。”

這也喊的太齊全了。

除了煉器宗那位沒有露面的大師兄,可不是都到齊了。

古七七站在洛青衣身邊,面容清冷。

墨白默默看她一眼,唇角一勾,擡腳便要朝她走去,古七七卻一個轉身,坐在了洛青衣的裏側。

墨白眼眸微微一壓,明顯有些不悅。

龍香兒笑意盈盈,柔聲道:“師兄這裏坐。”

衆人紛紛落座,墨白撩起袍邊,便坐了,左側是龍香兒,右側則是方辭雲。

片刻後,酒菜便上了桌。

白芍拿出自己特釀的梨花白,擺了一酒桌,滿滿當當,拍開泥封,醇香甘烈。

古七七便取了酒杯盛酒喝。

越喝越氣悶,目光忍不住往那人身上瞧。

就見龍香兒單手微微掀開袖子,露出一截皓腕,白皙瘦弱的手腕上墜着枚玉镯,冰肌玉骨,嬌媚動人,她用那雙好看的手拿了酒壇子,給身邊的墨白滿上,又給周圍的人都倒上,這才坐了回去,舉起自己的酒杯,同墨白輕輕碰了碰,同他輕聲說着什麽,又笑了笑。

墨白倒是沒什麽反應,也沒動手碰那酒杯,一雙眼睛,懶洋洋的看着古七七。

古七七瞪了他一眼,仰頭灌下一杯酒。

洛青衣在旁邊笑。

古七七更氣了,問:“她美麽?”

洛青衣:“美啊。”

古七七:“你喜歡她麽?”

洛青衣:“喜歡啊,哪個男人不喜歡她?”

古七七惱了:“我都沒說是誰,你就知道了。”

洛青衣笑:“這桌上,除了龍香兒還有誰能讓你生氣?”

古七七挫敗的垂下眼,道:“你又知道了。”

洛青衣慢悠悠抿了口酒:“人家溫柔又漂亮,善解人意,小梨渦更是醉人,你呢?像個冰塊,沒有趣味,硬邦邦,還別扭不讨喜。”

古七七更難受了。

洛青衣把梨花白放在她面前,安慰道:“喝吧,醉了就不難受了。”

古七七來了脾氣,怒道:“我不。”

洛青衣幾乎要笑出聲了。

“逗你的,你也有你的好啊。”

“哪裏好?”

“一惹就生氣炸毛的時候,挺可愛的。”

“閉嘴!”

坐在古七七旁邊的公子染察覺到古七七的低氣壓,湊過來問:“七七,怎麽了?”

古七七冷着臉。

公子染急了,問洛青衣:“她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平常一直這個樣子,我也看不出來,你跟我說說?”

古七七:“……”

你也把嘴給我閉上!

那邊沈之昂一直偷看龍香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而龍香兒卻一直仰臉看着墨白,還裝作不經意的撩了撩頭發。

公子染瞅了瞅,道:“沒想到龍香兒跟墨白坐在一起,意外的般配啊。”

古七七打算跟他絕交。

說起來,她跟墨白這事兒,唐不苦和狐貍因為一直在一起住着,是以知道實情,洛青衣是那日林中墨白親口同他說了,所以知道。

而其餘的人,公子染、成緋衣和沈之昂,在他們三人面前,他們并沒有過多的表現,是以并不知情,只知道他們二人不似傳言中那般仇視,萬萬想不到他們倆是那種關系。

古七七問:“哪裏般配。”

公子染道:“哪哪都般配。”

古七七更氣了,低頭喝酒。

公子染道:“你少喝些,小妮子這批酒不簡單,喝多了要醉。”

古七七煩悶,明明從前什麽也不在乎,怎麽這會兒這麽小肚雞腸,龍香兒同墨白不過說了兩句話,她這股子煩躁是打哪來的?

還愈來愈旺的樣子。

不爽到了極點。

默默抱着酒壇子,一壇接一壇。

那邊龍香兒的笑聲傳進耳中,她的焦躁立時到達了頂峰,難受,她抱起酒壇子,輕手輕腳的站起來,默默的出去了。

洛青衣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笑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緊接着,一道青色的人影掠過,跟着走出門去。

古七七出了包房,外面人聲鼎沸,實在吵鬧,她一時煩悶,便直接一個閃身,上了房頂。

月高風冷,吹的她有些暈。

酒勁兒立刻泛上來,頭腦便有些發熱,好似一切都不對頭了。

她一個站不穩,歪歪斜斜的跌坐在屋脊上,暈的厲害,像是屋脊都坐不住,立刻反手抱住凸起的飛檐。

腦子頓時變成了漿糊,白芍這酒着實烈了些,她一時渾渾噩噩,看什麽都模糊,又哆哆嗦嗦低頭一瞅,小臉立時白了,這屋頂怎麽看怎麽高,下方黑魆魆的,像深淵一般,這麽高,她怎麽上來的?

重要的是,她又要怎麽下去呢?

果然無論是誰,醉起來都傻乎乎的,堂堂一個元嬰修士,居然開始怕起高來。

戲谑的、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要我抱你下來麽?”

她眯着眼兒一瞅,青衫寬袖,哦,讨人厭的家夥。

“我不要。”

他墨瞳半斂,懶洋洋的,俊顏上有幾分笑意:“那你準備在這裏坐多久?”

“不要你管。”

男人站在一側,耐心的勸:“他們快要出來了,若是被他們看到,可是會很丢臉的。”

“那也不要你管。”

男人笑意一斂,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問:“那你要誰管?”

她想了想,說:“總有人會帶我下去的。”

男人氣笑了,問:“我不行麽?”

“你不行。”

“為什麽?”

“我讨厭你。”

男人無奈的問:“好端端的,怎麽讨厭起我來了?”

古七七想了半天,也沒有正當理由,便咬唇不語。

忽而樓裏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是熟悉的說笑的聲音。

男人看着她慘白的小臉,問:“他們要出來了,要不要我抱?”

古七七抱着飛檐,又緊張又不知所措,聽着衆人愈走愈近的聲音,顯然在做劇烈的思想鬥争。

墨白也不催,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古七七有些急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哎呀天哪,怎麽這麽高,風吹過,頭暈目眩。

可那人,着實讨厭。

怎麽辦?

可被人發現她困在高處下不去,也實在很丢臉,臉頰由于醉酒紅撲撲的,那雙眼也因為醉意霧蒙蒙的。

腳步聲愈來愈近。

古七七明顯焦慮了,她張張紅潤的唇,終于妥協,小聲對墨白道:“那……你抱。”

話音剛落,男人好聞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她被拉進了溫暖的懷抱,臉蛋被迫貼上他的胸膛。

耳邊是他低而好聽的聲音。

“笨蛋,還不是要我來救你。”

古七七還沒來得及反駁,耳邊便響起風聲,随後腳尖便落了地,她剛要從他懷裏撤出來,卻被他一個轉身,壓在身後的磚石牆面上,抱的緊緊的,一步也挪不開。

他低頭輕觸她的鼻尖,語氣不滿,問:“為什麽讨厭我?”

古七七低下頭,垂眸不語。

他問:“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古七七依然不語。

墨白有些惱:“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開心就說出來,絕不藏着掖着麽?怎麽總這麽別扭?那我怎麽知道哪裏不對,要怎麽哄你呢?”

“別的小姑娘都軟軟的,會撒嬌,你怎麽就這麽倔強。”

本來那酒勁湧上來,就将古七七刺激的有些脆弱敏感,一聽他這麽說,立刻委屈上了,眼淚瞬間湧上來。

“是啊,我別扭,倔強,硬邦邦的,不會撒嬌,不讨人喜歡,那你別管我,去找軟綿綿的姑娘啊。”

“我又沒求着你,你走好了,我絕不攔着。”

男人咬牙切齒的道:“古七七。”

他甚少這樣喊她的全名,那股子氣惱的勁兒,吓了她一跳,立刻住了口,一句話不敢說,但眼淚卻止不住,一顆一顆的掉出來。

那股子委屈勁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偏偏還不敢出聲,拼命憋着,就眼眶紅紅的,往外掉眼淚,明明是她無理取鬧,倒弄的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墨白狠心道:“古七七,你再胡說,我要生氣了。”

古七七擡手擦了擦眼淚,委屈巴巴:“我沒胡說,你不就是喜歡軟綿綿的姑娘麽。”

墨白握着她的手,不讓她揉眼睛,沉聲道:“把話說清楚。”

古七七一想,就酸,她小聲道:“你不就是喜歡龍香兒那種麽,我哪裏說錯了。”

墨白這才明白症結,問:“你在淩霄峰上看到我同她在一起了?”

古七七點點頭。

墨白道:“她來找我,不過說些宗門事宜,并無其他。”

古七七不滿:“誰都能看出她對你有意思,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揣着明白裝……”

墨白打斷她,認真的望着她的眼,道:“我同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有心上人了’。”

诶?

他說了什麽?

古七七臉一紅,又言不由衷的道:“人家同你說宗門事宜,你說這個做什……”

墨白墨瞳一眯,咬牙道:“古七七。”

古七七立刻閉嘴。

墨白沉聲道:“七七,你再要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我保證你會後悔,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把話說清楚。”

怎麽這麽兇。

她也沒說什麽啊。

有些委屈,又有些難受。

眼圈一紅,她扁扁嘴,可憐兮兮的擦擦眼淚,小聲道:“我……我……我就是吃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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