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猝不及防的攻下來,她尚未來得及思考便被他攪的天翻地覆。

不是說不親她的麽?

有些酸澀, 又有些甜蜜。

她一時歡喜起來, 想更靠近他,小手一伸, 便想環住他的脖頸, 卻被他一下子握住, 按在軟被上,随後,人也退了開去。

她一時空落落的,茫然無措的望着他。

怎麽走了啊。

真的就親這麽一下麽?

想抱他他也不讓,心裏好難受。

她看着他冷冰冰的樣子, 實在受不了, 湊上去,軟軟的叫喚:“墨白……師兄……”

殷勤又乖巧的樣子,就差搖尾巴了。

墨白低眸瞅了她一眼, 她正要笑, 他卻擡手拿過白布, 塞進她的嘴裏。

……

嗚……好兇哦……

她叼着白布, 拽緊他的袖子,不再說話,一雙晶亮又漆黑的眼眸小心的瞅着他。

腳踝處驟然一冰,随後經脈中的氣針便被吸引,在經脈中快速穿行,那拉扯經脈的痛立刻讓她臉色發白。

她死死咬着布, 一聲也沒吭,那雙眸子立時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額上沁出的細小汗珠和明顯繃直的青筋顯出她的掙紮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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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針終于穿透皮膚,被吸入靈器之內。

她一個顫抖,迅速将身體蜷縮起來,胸腔劇烈的起伏着。

墨白勾起她的小臉,查看她的表情,确認她無礙之後,沉聲道:“手伸出來。”

古七七沒猶豫,立刻把手遞給他。

說實在的,忍痛她十分在行,若不是對面的人是墨白,即便這氣針破體,她大概也是咬牙生受,絕不掉一滴眼淚。

但對面的人是墨白。

她心裏難受,大抵也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他不理她。

他冰涼的手指握了她細白的腕,微微攥緊,卻久久沒有動作。

古七七詫異的擡頭,他垂了眸,表情藏在暗處,瞧不分明。

她覺得他在難過。

心裏更難受了。

頭一回哭的厲害是帶了些故意的成分,希望他能心軟不再跟自己生氣,第二回 見不管用便只微微紅了眼圈,可他攥着她的手腕默不吭聲的時候,她心裏是真的疼了。

她知道他不願意傷她,實在是沒辦法,她甚至開心他沒有放水,而是與自己公平較量,比賽場上刀劍無眼,受傷實屬正常。

她想她要是說不疼,他便沒那麽難受了吧?

她湊近他,扯了扯他的袖子,仰起臉看他的眼,紅着眼圈道:“你別難過,你這樣,我……我受不了。”

“我真的不疼,其實也沒什麽,不過四枚氣針,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我方才哭,就是想讓你心疼我,我不應該的。”

“其實我不疼,這點疼,比起從前來都不算什麽。”

“你別難過了,都是我的錯,我道歉,只要你別難過。”

那人指尖一動,手腕驀然傳來尖銳的痛,她沒做好準備,一時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人卻俯身吻了下來。

粗暴的、憤怒的、苦澀的,拉扯的她生疼。

她甚至覺得,這個吻比那氣針刺破皮膚還要疼。

她沒有後退,努力笨拙的回應,只希望他不要再生氣。

待得兩枚氣針全部破體而出,他卻沒有給她任何和緩的時間,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翻身壓了上來。

唇舌還在發麻,腦子也不甚清醒,身體卻愈來愈熱。

就在她以為他要更近一步的時候,他卻松開她,離開了床鋪。

古七七還在迷蒙之際,忽而身體一空,空虛之感瞬間将她包圍,她茫然無措的爬起來,看見他坐在床邊,滿臉陰郁。

她爬過去,跪坐在他面前,輕扯着他的衣領,陡然的空虛讓她很難受,微微不滿的問:“怎麽了?”

他漆黑的眼眸望着她的臉,說:“生氣,不抱。”

诶?

可是……

剛剛明明……

她都已經……怎麽可以……點了火就跑……

往常一見面便親親抱抱,她都是一邊叫着流氓一邊拒絕,被他折騰的下不了床,今日他刻意保持距離,難受的反倒成了她。

可她終究面皮薄,女孩兒說不出想要他抱這種話,紅着一張臉,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漆黑墨瞳看着她,冷冰冰的,明明看出來她想要什麽,偏偏一個字兒也不說。

她憋了半天,還是拗不過那點羞恥心,只悶悶的問:“真的不抱麽?”

他道:“自己去睡。”

她不想自己去睡,厚着臉皮不走,依然跪坐在他面前,像是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撲到他懷裏去。

她問:“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墨白卻問:“那你知道我氣什麽?”

古七七愣了。

她真的……不知道!

墨白冷冷道:“你只是想要我不生氣才道歉,可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氣什麽,這樣的話,有什麽意義?下次還是會因為同樣的事兒惹我生氣。”

古七七有些喪氣,問:“那你究竟為什麽生氣?”

墨白又無奈又氣悶。

他要怎麽說?

因為你不愛惜自己,因為你眼裏只有宗門。因為你總是為了別人把自己弄傷,因為你從來沒想過我會難過。

因為我覺得,你心裏裝的東西太多了。

我越來越貪心。

原本只想抱着你就好,後來便想要你只看着我一個人,現在,連你的心裏,也想獨占。

可他也知道。

她一直在努力的對他好,在努力的改變,她的心裏已經滿滿都是他了。

可他,還是時常空蕩蕩的。

要怎麽辦才好?

這些話,他同她說了,她一定很難過。

她大概會立刻眼淚汪汪的拽着他的袖子,說,對不起,我不想你難受,可是,宗門是宗門啊,我怎麽能随意對待,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

一副可憐兮兮又惹人憐愛的乖巧樣子。

認錯的态度很好,也溫軟可愛,尤其在他面前哭起來,那副怯怯不敢言,又努力讨好的樣子,屬實讨人喜歡。

那是她從未在別人面前展露出的模樣,只有在他面前,才那般肆無忌憚的真性情,撒嬌嗔怒又臉紅害羞。

他是很喜歡,喜歡的松不開手。

可又有什麽用?

道歉之後,絕不悔改,下次還是這樣。

但他絲毫辦法沒有,只能自己難受。

她眼巴巴的看着他,還在期待的等。

等什麽?連錯哪都不知道,愈瞧愈生氣!

他冷冷的道:“看什麽,自己去睡。”

古七七跪直了,貼在他懷裏,往常他早就一把攬住纖腰壓下來了,今天卻一動也未動。

古七七說:“我知道哪裏惹你生氣了。”

他目光微微一凝。

她仔細想了想,肯定的道:“因為你們比賽時我多看了木師兄吧?你吃醋了?我知道我光顧着給他加油是不對……”

她比賽時那麽專注,忍着疼都不走,他當她在看他呢,原來看的是木承?

還光顧着給木承加油?

墨白臉立刻黑了。

方才積郁的火氣和憤怒一下子爆發了。

他一把拽過她,将她壓在膝上,一只手箍着她的纖腰,不顧她的掙紮,揚起手掌便照着粉臀重重打了幾下。

古七七羞的立刻尖叫起來,待他松手,她一骨碌爬起來,臉頰漲的通紅,結結巴巴的直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整張臉又紅又燙,羞的無地自容。

墨白握着她的脖頸,将她按進被窩裏,又用被子将她仔細蓋好,涼涼的道:“接下來三天,你給我在這裏好好養傷,哪裏也不許去。”

古七七蜷成一只小蝦子,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微微發紅。

他居高臨下,問:“聽見了沒有?”

古七七用被子蒙着臉,只露出兩只黑不溜丢的眼睛,她眨眨眼,聲音悶在被子裏,小小的,“聽見了。”

“要是被我知道你跑出去。”墨白威脅的手指劃過她的嘴唇,平靜的道,“腿都給你打斷。”

好兇!

古七七往被子裏縮了縮。

“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

墨白冷哼一聲,和衣上了床,靠在牆上。

就算是要拼命,也給他養好了去。

古七七以為自己睡不着,沒想到睡的極香。

一早醒來,便發現墨白不在房裏。

她正要走出房門,忽而想起他昨晚的告誡,他應當是開玩笑的吧?雖然氣血虧損,的确需要休養,可當真要在這房裏待三天?也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可一想起要走,又想起他冷冰冰的模樣。

他好不容易有一絲要原諒她的意思,萬一她一走,他更生氣了怎麽辦?

一時之間,她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幹脆在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踱步。

踱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打算出門,她匆匆走到門口,剛把門拉開,便同迎面走來的人打了個照面。

正是端着一方托盤的墨白。

古七七立刻慌了。

墨白冷笑着看她。

她立刻接過托盤,心虛的轉過身,背對着他說:“我聽見腳步聲,特意來給你開門,沒有要出去。”

墨白走進門來,反手将門關上,淡淡的道:“我以劍禦氣,沒有聲音。”

嗯……

她擱下托盤,轉身走到他面前,去握他的手,道:“我太想你了,你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轉移話題過于明顯,不過他愛聽。

他指了指托盤:“喝藥。”

古七七一看,陰影便籠上心頭,那極苦極苦的藥。

她偷偷望了一眼他,拿起藥盅,視死如歸,仰頭就灌。

诶?

絲毫不苦,還有些甜。

她喝光了藥,有些詫異的看向墨白。

墨白站在光影交錯處,目光深邃,聲音微沉:“疼記不住,苦記不住,甜能不能記住?”

古七七被他看的臉頰又開始發燙,她慌不擇路的道:“能……能記住。”

墨白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氣惱的道:“能記住什麽啊。”

古七七捂着腦袋,認真的說:“記住你。”

墨白一怔,忍不住又敲了一下。

古七七老實了,一整個下午都在房間裏休養,當真哪都沒去。

第三天的下午,指尖忽然一燙。

傳音符?

古七七打開一看,是公子染。

“七七,要事相商,速來三月酒樓。”

古七七苦着一張臉,她被禁足了啊。

“改日吧,今日不成。”

“怎麽了?很重要的事兒,關乎宗門興亡。”

“關乎宗門興亡?”

“不錯,成敗在此一舉,你也不想天玄總是被人壓一頭吧?”

“自然不想。”

“我等你,速來。”

可她被禁足了啊。

出去會被打斷腿的。

這要怎麽辦?

“問一下洛青衣,墨白在什麽地方。”

“嗯?關墨白什麽事兒?”

“叫你問就問。”

片刻後。

“禦劍宗今日有預選賽,墨白在淩霄峰上。”

“那就是一時半會下不來了。”

“肯定啊。”

“好,你等我,三月酒樓見。”

古七七掐滅傳音符,一個閃身,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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