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怎麽又惹到他了?

古七七一頭霧水,明明一直被動挨打的是她啊, 察覺到體能的恢複, 她擦了擦手臂上的血珠。

他們天玄宗本身的戰鬥方式就是符篆與玉笛,本命符篆更是具有多重功效, 效能因人而異, 得本人挖掘, 随着功法的晉升,可挖掘的效能便愈多。

不過像她本命符篆這樣的,整個天玄也沒第二個。

還有一種便是外界坊間出售的輔助和攻擊符篆,傳音符、隐匿符都是其中之一。

而本命符篆則算是每個天玄弟子的本命法寶,同禦劍宗的氣劍相似。

大約還能回複兩次。

這便是古七七的底牌。

她還未站直身體, 幾柄氣劍便直朝着她射來, 她立刻後跳,險險避開,尚未喘息, 便察覺到背後那人凜冽的氣息。

什麽時候到了她身後?

瞳孔一縮, 心頭警鈴大作, 她一個閃身, 便要躲,耳邊傳來他冷冰冰的聲音。

“認輸。”

認輸?

怎麽可能認輸。

古七七一個閃身,便要避開,卻察覺很難拉開距離,他更強了。

不過,這才是他真正的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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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提氣, 勉強從他面前閃開,面前忽然刮起密密麻麻的劍網,很快形成了包圍網,将她困在其中,左右都無法突圍,她眸色一冷,手中玉笛崩碎,化成點點綠芒将她包裹,随後,毫不猶豫沖進了劍網之中。

沈之昂一哆嗦,結結巴巴的說:“小仙女,也太猛了吧?”

洛青衣很坦然,道:“向來如此。”

就見場中的白衣少女一個閃身,沖進劍網,很快,劍網中燃起火光,她一身火焰的沖出來,踉跄幾步站穩,那火焰漸漸消了,露出了她略顯蒼白的臉,随後她擦擦臉頰上的血,面上并沒有任何表情,連那眉毛都不曾皺起。

沈之昂瞠目結舌,道:“我都堅持不了這麽久,這也太厲害了,小仙女冰肌仙骨,還這麽強……”

洛青衣擡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想都別想,得不到的。”

沈之昂被他看穿心思,臉有些紅,說:“沒想,沒想……”

古七七耳邊又響起墨白的傳音,帶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兒。

“認輸。”

怎麽能認輸,這是比賽啊。

古七七不想惹他生氣,但比賽又豈能兒戲。

沈之昂指了指場中,問:“我怎麽覺得小仙女氣勢更強了?”

洛青衣笑:“看着甜軟,其實骨子裏很硬,她素來如此,從不退縮,從不認輸,交給她的事兒,從來拼命去做,就因為這種性格,暗中吃了很多虧,可這麽大了,還是學不會,連個疼都不會喊。”

他望着場中身姿窈窕的少女,忽而想到多年前的事兒。

那時候,九宗還不太平,同魔宗時有摩擦,魔潮季的一天,魔宗趁魔霧籠罩,大舉來攻,幾宗的小輩便一齊去了前線歷練,卻不慎陷入重圍。

死的死、傷的傷,一群年輕小輩哭紅了眼,吓破了膽。

輩分高的師兄組織大家撤離,一個個女孩子哭的梨花帶雨,瑟瑟發抖的躲在人後,唯她擦幹淨臉上的血,目光鎮定。

七七,你斷後,行不行?

她擡頭,可以,但是師兄,你要帶鳴珏和當惜平安出去。

我保證。

他剛從前方回來,便發現她不見了。

他惱怒的問,古七七去哪了?

留下來斷後。

憑什麽?憑什麽讓她去?

只有她有一戰之力,只有她撐得住。

她是個女孩,先前的戰鬥就受了傷,她怎麽可能撐的住?

她心性堅毅,實力又比這裏大部分人強,是最合适的人選。你看沒看到,她連哭都沒哭過,她一直很堅強,你應該相信她。

她年紀那麽小,即便修為再高,又能高過幾個人?你們好幾個,修為明明都在她之上,卻只知道躲在後面哭,讓她一個人面對。

他冷然笑了。

她不哭,所以她就不疼,她不說,所以她就不害怕,她越堅強,就越應該去死,是這個意思吧?

你們真是一群混蛋。

他扭頭就走。

師兄在後面叫他。

洛青衣,你回來,這裏還有這麽多人需要保護,你不能為了她一個,丢下這麽多同門子弟。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麽同門子弟,他想保護的只有那一個。

只有那一個,從來不哭,也從來不喊疼的女孩子。

他匆忙趕到的時候,只能看見滾滾魔物中的一點火光,那是她燃燒本命符篆的樣子。

他立刻化出長劍,沖進戰圈,臉上也不知是誰的血,殺的他眼睛都紅了,好不容易沖進內圈,看見她捂着手臂上的傷口踉跄,卻最終站直的樣子,他終于松了一口氣,朝她伸出手。

“愣着做什麽,走啊。”

她先是驚愕,随後那與年齡不符的,冷冰冰的表情終于有所松動,她猶豫的朝他伸出手,他一把握住,小小軟軟的,分明就是個需要保護的女孩子。

就是太愛逞強了。

他将她拽在身邊,覺得她實在瘦小,到底是哪裏來的錯覺,覺得她可以獨自抵擋一切的?

他細細看了看,大概是那雙眼睛吧。

漆黑的,堅毅的,不服輸又倔強的樣子,做什麽都極認真。

他忽然想,這樣的女孩子,要是喜歡上什麽人,也會如此拼命麽?

她一身素衣,滿身血污,但卻沒有一絲一毫依賴他的樣子,明明受傷了,明明連站都快站不住了,也沒見她退後一步。

很明顯,她不喜歡拖後腿,也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即便這種時候,也想要與他一同戰鬥。

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孩子。

他讓她搬救兵的時候,第一次看見了她的眼淚。

這個女孩子終于會哭了啊。

他站都站不穩,卻有幾分開心。

一旁的沈之昂戳他,說:“小仙女又燒了一張符篆,這也太強了,我現在懷疑我是否能打過她。”

洛青衣涼涼的道:“別在我面前演,你的底牌也不少。”

沈之昂嘿嘿一笑,忽而問:“洛青衣,我有一個問題,挺好奇的。”

洛青衣:“嗯?”

沈之昂看着他,問:“你在魔宗境內的時候,為什麽叫十四啊?”

洛青衣一怔,片刻後笑了,說:“随便取的。”

他笑完,視線落在場上,他在想。

當初那個倔強又孤獨的小孩子,現在是不是找到了讓她肆無忌憚哭,肆無忌憚喊疼的人。

如果真的找到了,想一想,還有些難受呢。

畢竟,從前的她,可只為自己哭過。

古七七有些力竭,她正要摸向靈戒的時候,一柄氣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來,她正要擋,那柄氣劍卻驟然化針,直接刺入了她的手腕之中。

疼痛驟然炸開,氣針在靜脈中瘋狂游走起來,靈氣一凝,手臂幾乎無法動彈,她立刻切斷手臂靈氣供應,轉而用另一只手,結果剎那間又飛來幾枚氣劍,瞬息化針,在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刺入了另一只手腕,随後,兩只腳踝處也刺入了氣針。

這下,靈氣供應完全被切斷,徹底無法動彈了。

渾身疼的要炸裂,額上沁出細密的汗。

她卻渾然沒有在意,滿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哎,輸了。

技不如人。

針還在體內,疼的她直哆嗦,那面上卻忍着不顯露絲毫。

只蒼白着臉道:“謝師兄賜教。”

随後,便落落大方的走下臺。

木承瞧了她一眼,滿是擔心,她卻安慰的道:“師兄,我沒事,你小心。”

在那之後,木承與墨白一戰,卻出乎了衆人意料。

竟然很短。

但是短歸短,卻異常慘烈。

兩人上場便祭出殺招,墨白的氣劍幾乎遮蔽了整個淩霄山頭,衆人臉色紛紛突變,都猜測這家夥是不是瘋了,打算把他們都殺了。

而以性子溫和著稱的天玄宗大師兄,竟在幾次燃燒本命符篆之後,修為得到大幅提升,一柄玉笛游龍一般,白衣潇灑,玉笛騰挪之間,竟形成了一條翠綠神龍,巨型五爪神龍盤旋半空,張口嘶吼,震耳欲聾。

一時間,衆人都吓傻了。

這兩人也太恐怖了吧。

這是拼命的架勢啊。

連各大長老都吓白了臉,急忙出來加固結界。

兩人威能加身,舉手投足,撕裂蒼穹。

這一架當真駭人。

雖然最後木承輸了,但誰也不敢再小看這位大師兄。

一時間,天玄名聲大噪。

支撐宗門繁盛的,還得是源源不斷的優質弟子,只有不斷注入新鮮血液,才能維持的更久,而吸引別人加入的最好方法,便是名望。

經過今日一戰,不少新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天玄宗之上,畢竟禦劍宗門檻過高,大師兄又高不可攀,天玄宗那兩位便瞧着平易近人多了,而且修為這般高深,入天玄宗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也是古七七如此認真的原因。

古七七坐在等待室看木承的比賽,那幾枚氣針在身體裏不斷游走,痛的她直打哆嗦,直到比賽終于結束,才松了一口氣。

她正要迎着木承走過去,眼前忽然一花,便被人扯進了懷中,她甚至連人都沒看清,便被他抱着,一個閃身,離開了淩霄峰。

這是什麽情況,她白着嘴唇,扯那人的衣領,道:“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呀。”

那人充耳不聞,繼續抱着她不斷跨越空間,片刻後,在一條街道落了地,随後直接抱着她進了客棧,徑自進了二樓房間。

他渾身冒着寒氣,雙手打橫抱着她,站在床邊。

古七七覺得他似乎很想把她扔下去,但又在克制自己不要這麽做。

他沉默了片刻,便擡手撕她的衣服。

她驚慌失措急忙攔,被他單手捉了兩只手腕。

她一疼,便輕輕叫了一聲。

他停了,沉聲問:“疼不疼?”

古七七想,她不知為何把他惹毛了,得哄啊,她知道比賽的時候他讓着她,雖然也有一點藏底牌的意思,但歸根結底是讓着她,而且最後氣劍化針,刺了她,他應該也有些難過,她不能過于矯情,比賽是比賽,受傷流血都很正常,不能增加他的心理負擔。

于是強忍着疼,笑着說:“不疼不疼,沒事兒。”

“啪”。

屁股一疼,整個人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上。

可真疼啊。

她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好不容易爬起來,他卻俯下身,湊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問:“古七七,疼不疼?”

古七七揉着屁股,倔勁兒上來了,梗着脖子道:“不疼。”

墨白咬牙切齒:“好。”

說罷,一把抓住她的小腿,将她拽了過來,除了她的鞋襪,随後指尖便出現了一個冰涼的黑色器物。

古七七認得那個東西。

根本就是個魔鬼!

她害怕的瑟縮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卻被墨白按的死死的。

她硬着頭皮問:“你幹嘛?”

墨白冷道:“拔針。”

古七七小臉一白。

墨白看着她,眸中怒火燃燒:“因為你不疼,所以今天我們用劇烈但快速的方法。”

這就過分了!

古七七立刻拽住他的袖子,可憐兮兮的道:“我可以重新回答麽?”

墨白冷眼斜她,恩賜道:“可以。”

古七七伸出雙腕給他看,沿着靜脈處一片紅腫,她小聲道:“可疼了。”

墨白不做聲。

古七七見他心軟,剛準備說什麽,他卻忽而丢過一塊白色的布。

古七七不明白。

墨白道:“疼就自己咬着。”

怎麽這樣,她握着拳頭剛要控訴。

墨白冷冷的瞪過來,輕描淡寫的道:“既然你這麽堅強,我們就事先說好。”

“不許哭,不許抱我,不許拽我的袖子,不許做可憐兮兮的表情試圖讓我心軟,今天沒有糖,因為我在生氣,所以也不會親你。”

啊?

沒有糖,也不會親她?甚至拽袖子也不可以了麽?

她要生氣了啊,怎麽可以這樣……

“墨白你!”

剛要說話,他冷漠的眼風掃過來,她一慫,默默撿起那塊白布,緩慢的卷成筒裝,一邊卷還一邊擡眼偷看他,但他冷着臉生氣,絲毫不理她,她沒得辦法,只好将卷好的白布叼在嘴裏,一副乖順又委屈的模樣。

墨白的靈器開始靠近腳踝,氣針在靈器的吸引下順着靜脈開始游移。

古七七痛的眼睛立刻模糊了,這種疼她曾受過,眼下的疼便與先前的陰影疊加了,疼的她立刻咬緊了口中的布。

在氣針最終由刺入口撕裂皮膚,沒入靈器的時候,那疼便到達了頂峰,古七七哆嗦了一下,眼淚花兒立刻蹦出來了。

墨白擡眸,就見她咬着塊兒白布,可憐兮兮的掉眼淚,肩膀一顫一顫,手指握拳,捏的緊緊的。

他輕輕移開了她口中的布。

她可憐兮兮的哭出聲音,問:“我能抱你一下麽?就一下,我馬上就好……”

他沉着臉看她,不出聲。

她垂下眼,知道不同意,一邊抽泣一邊默默去找白布,忽而一截煙青色袖子遞到眼前。

她擡手拽了。

他撈過她另一條腿,擱在膝上,她拿着白布正要往嘴裏塞,頓了頓,悶悶的問:“今天真的不能抱你麽?”

見他不做聲,聲音便低了下去:“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但應該是我的錯吧,我道歉呀。”

“所以,今天真的沒有糖,也不會親我麽?”

“我道歉也沒有麽?”

“那要怎麽樣才會有啊?”

“我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吻了下來,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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