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既然決定要實行一石三鳥之計,赫穆厲對德雪開始認真了起來,首先決定弄清楚她的一切。
根據這些時日的觀察,他發現德雪的性情頗為單純率直,這樣并沒有什麽不好,可是這就很奇怪了,他不認為這樣毫無心機的她可以在他的追捕下逃過那麽多回,他之前曾認為她應該是個狡猾的人,但現在看來,她确實有本領,但并不狡猾。
這樣的德雪可以屢屢逃過他手下的追捕,到底是她的運氣太好了,還是他的手下都太沒用了呢?
知道赫穆厲有這樣的疑慮後,被派去追捕德雪的侯府侍衛們心中都很不平,因為他們真的盡心盡力執行侯爺的交代,可是每次發現她的蹤跡後,她總是能先他們一步轉移居處,他們也很納悶,總覺得暗中像有什麽強大的勢力幫助着她那般。
赫穆厲就是對這股勢力感到有興趣,對方如此幫着德雪,到底是因為觊觎她的本領,還是另有所圖?
既然他已将德雪視為勢在必得的獵物,就絕不容許其他人觊觎!
因此,他對德雪的過去及這股的勢力進行深入的追查,竟然讓他得到了非常有意思的答案。
原來德雪的父親就是赫赫有名的兵法及兵器大師徳若青。
當年赫穆厲的父親在世時,也曾派人去請過徳大師,希望他能來亥州擔任大将軍的幕僚,可是被徳若青拒絕了,事實上,有無數的人前去延請徳若青,希望他能為他們所用,但都為他所拒。
德雪竟然是徳若青的獨生女?雖然「徳」這個姓氏并不常見,但赫穆厲确實未曾想過德雪會是徳若青的女兒。
據說徳若青極為寵愛這個女兒,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她,并不因為她是女兒而有所保留。赫穆厲心想,難怪她在冶煉兵器上有這麽深的造詣,除了天分外,她父親對她的悉心栽培應該也是主因之一。
但既然如此,徳若青怎麽會任由自己的女兒在外漂泊?
關于這個疑問,他得到了十分令人玩味的消息,正因為徳若青非常寵愛女兒,所以希望德雪能嫁給将繼承他衣缽的得意大弟子,據說,德雪就是因為反抗這門親事而離家出走。
但在德雪出走之後,徳若青并沒有追回女兒,反而是私下處處照顧她。
這一點,赫穆厲倒猜得出原因,他料想,徳若青是希望女兒在外頭歷練過後能夠體會父親的一番苦心,讓她吃吃苦頭後好收心回家,願意乖乖的成親,可能也還有些縱容女兒去做她自己想做之事的想法。
但徳若青又擔心女兒的安危,所以派人小心翼翼的暗中保護着,所以德雪一直受到她父親的暗中庇護,也才能這麽逍遙的當她的鍛冶師,從沒受到觊觎或妒恨她能力之人的傷害,直到遇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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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德雪能在他赫穆家的追捕下逃脫,也全是徳若青在暗中幫助的緣故,直到最後一次他派出親兵出馬逮人,加上她人在亥州,已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徳若青終究鞭長莫及,她才落入他手中。
赫穆厲沉吟着。看來他的時間不多了,以徳若青對女兒的疼愛,應該不久後就會有人上門來和他搶人了吧,不行,在這之前他得把小貓的心收服,不然到時她跟着逃回家去,想再抓回來就難了。
經過這番思索,赫穆厲決定去和德雪好好聊聊。
這陣子,他發現他的小貓總躲着他,原本他是不想逼她,想給她時間好适應侯府的生活,也接受他的存在,但是現在,他認為該是好好培養一下兩人感情的時候。
赫穆厲一邊部署着阻攔徳若青勢力進入亥州的準備,好拖延有人來和他搶人的時間,一邊下定決心要加速捕獲德雪的芳心。
想要收服德雪的心,得要有個切入點,赫穆厲毫不猶豫就選擇以修複飓風這件事來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這些日子,他讓胡嬷好好照料德雪,看在胡嬷的面子上,德雪終于讓步,答應要為他修複飓風。
因為老人家知道她會修複兵器後又把她誇上了天,一直說是老天有眼,他們找了二十年都找不到可以修複飓風的煉劍師,沒想到她人長得美,又有這項獨特的才華,和他們少爺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對于胡嬷的用心湊合,德雪已經放棄解釋和掙紮了,她也不想見老人家難過,所以她後來便決定,胡嬷喜歡怎麽說就由她去吧。
只是進來胡嬷一直問她,如果寶劍損傷了沒有修複,到時上戰場厮殺時,少爺會不會有事?
這種話聽一次還沒感覺,兩次、三次直到十幾次後,連德雪都覺得她不幫赫穆厲修複飓風真是令人發指的行徑了,是故意讓他置身于可能的危險下,讓老人家憂心,她才沒這麽小雞肚腸呢。
因此,赫穆厲就在胡嬷的大力協助下,順利得到德雪的承諾。
她表示一定會幫他修複好飓風,但就這一次!德雪也不忘加上最重要的這一句。
見她終于點頭,赫穆厲向來冷厲的臉上浮起一絲溫柔,以誠懇的态度向她致謝。
這反而讓一直對他充滿警戒的德雪無從招架,一下子又緋紅了臉。
「小雪,謝謝你,你願意為我修複飓風,我真是太高興了,你需要什麽材料盡管和我說,我一定會馬上備齊的。」
明明是意思一樣的話,他這次只是換了點字詞和口氣,就讓德雪說不出狠話來應對。
「你……我要先研究飓風的損傷後才能知道需要什麽材料,确定後我會寫份清單給你的。」德雪支支吾吾地回應,根本不敢看他的臉,只希望他快點走開,因為她覺得自己又要臉紅了。
可是赫穆厲不但沒有離去,還步步逼近她,讓她在心裏不停吶喊着,你快走開啊!
「小雪,你怎麽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掌貼上她的額頭。
她驚訝的倒抽口氣,然後擡頭瞪向他。他是故意戲弄她嗎?
但他的表情似乎很認真,還帶着些關懷和憐惜,連一點調笑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德雪的心微微發顫。
「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勉強,我雖然很想快點修複飓風,但絕不希望你為了飓風而累壞了。」赫穆厲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
德雪震驚地望着他,就見到他臉上勾起一抹刻意溫柔的笑容。
然而,出乎赫穆厲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懷柔之策不但沒有将美人軟化,反而把她吓着了。
「……赫穆厲,你是吃錯藥了啊?你不要突然變了個人,很可怕呀。」
「咳!」他讪讪地幹咳了聲。
「我都說我會幫你修複飓風了,一定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你別再耍花招了。我不知道胡嬷有和你說了什麽,但請你保持原來的态度對我就可以,不要故意跟我裝溫柔,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啦!」德雪邊撫着手臂邊驚叫着。
因為胡嬷之前一直對她說,他們少爺太冷酷了,一點都不懂得溫柔,所以她猜想,他會如此轉變是因為胡嬷和他說了什麽,她也知道他對胡嬷向來是很順從的。
說真的,之前那有點冷厲、說一不二的赫穆厲她比較習慣,剛剛那樣刻意深情款款……感覺好假啊!
方才他表現出來的溫柔,和之前吻她的那次完全不一樣,很像在演戲,而他吻她時的溫柔,卻讓她不由得心悸……
一直避免想起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讓德雪覺得已無法再面對他。
「我先回房去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她匆匆逃離,心裏卻有種莫名的哀傷浮現,他刻意的做戲還是傷到她敏感的心了。
赫穆厲有些愣然,他努力表現出體貼和溫柔,竟沒能打動到美人的心?他還以為她會因此對他改觀,對他更有好感,結果反而把人吓跑了?
他擰起劍眉,認真思考着到底是哪裏出問題,心裏突然回蕩着她剛剛說過的話,她說,不要他演戲,寧願要他以原來的态度對她。
用他原來的态度嗎?意思是,他剛剛的态度有問題?他明明比之前更體貼了啊?
沉思了好半晌,廳裏慢慢暗下來了,沒有一個人敢進來打擾他,直到窗外已可以見到天邊斜挂的月牙時,赫穆厲臉上幽晦深沉的神情才緩緩有了變化,他劍眉揚起,隐隐透出一絲喜色,仿佛終于想清楚了什麽。
是他的行為和态度上的落差吧?她指責的應該是他刻意為之的行為。
會需要刻意表現某種行為,是因為心不在此,要是發自內心,哪還需要刻意表現?和練劍時是一樣的道理,劍在心在。他好像可以理解,她是因為感受到這樣的差異,所以才不開心嗎?
因為她覺得他是哄騙或設計她嗎?女人真是敏感而多心啊!赫穆厲不禁感嘆。
不過他也體悟到,如果不是發自真心的對待,她都能察覺出來吧,那他真的要專心一致地攻陷她的心了。
他從沒有想過需要費心追求女人,更未曾遇上讓他心動的女人,但這次,他真的很想捕獲這只率直可愛小貓的心。
次日一早,用過膳後,赫穆厲開口邀德雪一起外出,逛逛亥州城。
住進侯府二十多天,這還是他第一次邀她出門,德雪不禁有些訝異的問:「你不怕我跑了?」
她一直被軟禁在侯府中,從沒踏出過大門一步,且在府裏她不論走到哪裏身後都有人跟着,她知道這些都是赫穆厲刻意安排的。
「之前是我失禮了,小雪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答應為我修複飓風就一定會信守承諾,我又怎麽會怕你跑了呢?」他沉聲應道,臉上的表情依然冷硬,但眉宇間卻隐隐帶着一絲柔軟。
德雪仔細打量着他。
因為今日不辦公,所以他穿着一襲石青色的織錦窄袖長袍,腰間系着嵌着寶石的玉帶,頭上則是一頂鑲嵌着墨玉的頭冠,這樣的裝扮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大将軍的威煞氣勢,卻多了幾分富貴侯爺的倜傥。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胸前繡着的蒼鷹及雲彩的紋飾上,蒼鷹正翺翔于雲端,顯得不可一世。
德雪心裏暗笑着想,這蒼鷹的神态和他倒是很像。
最後,她的目光才停在他陽剛俊朗的臉上,見他确實十分誠懇,她才點點頭說:「你還是這樣我比較習慣,那我們走吧。」
聽出她還介意他昨天的态度,赫穆厲低下頭,将臉湊近她說:「小雪,昨天是我不對,我和你賠罪。」
聽到他道歉的話語,她愣了下,細白的耳朵倏地泛紅,她擡起頭,翡翠般的綠眸對上他專注而認真的雙眼,她直直盯視着他,但這次在他眼裏只看到真誠的歉意。
「你要賠罪的可多了,何止昨天啊……」她桃腮泛紅,別開眼去,低聲嬌嗔道。
赫穆厲薄唇勾起,知道她是原諒他了,他并不怕她和他算舊賬,就怕她不算賬。德雪性情直率,她既然說了原諒,就不會再把事情放在心裏生悶氣,這一點他是很喜歡的。
「是啊,我昨晚認真的想過,這陣子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吃了許多苦頭,小雪,你能原諒我嗎?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他雙手輕輕捧住她嬌俏的小臉,低聲問道。
臉被他的大掌捧着,德雪只覺得頰面像被火燒着般熱辣辣的。他的神态非常認真,沒有一絲做戲或刻意僞裝,那張依舊冷肅的臉上,英挺的劍眉輕揚,隐隐透出一絲溫柔,就像那日他突然吻她時的感覺一樣,讓她心悸,也感到心慌。
她羞怯地垂下眸子。其實她心裏已經不太生氣了,但也不想太輕易便放過他。「那要看你怎麽補償了。」她語氣極輕地說。
「我一定會做到讓小雪滿意為止。」赫穆厲許下承諾。
然後,德雪感覺一絲滾燙的氣息逼近,晶眸不禁微眯,緊張地握緊小手,以為他又要吻她了,可是他的唇卻輕輕落在她額間,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帶着點憐寵的意味。
當他的大掌松開她的臉後,她仍感覺有點恍惚,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情緒混雜着,好像有點開心,有點羞怯,有點喜歡,還有點失望……
她為什麽會覺得失望?因為他吻的是她的額頭而不是她的唇嗎?意會到這點時,德雪羞得退了一大步,轉過身不敢看他。
赫穆厲不打算逼她太緊,只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小雪,我們走吧。」
感覺到衣袖被他輕輕扯住,德雪一頓,最終還是低着頭轉回身,心情複雜地跟着他一起出門。
他們乘馬車來到街市外的大路上。
見馬車在這兒停了下來,德雪有些不解地望向赫穆厲。
他伸手輕輕撩過她鬓邊垂下的一绺發,對她解釋道:「這裏是亥州城裏最熱鬧的街市,坐在馬車裏可不好逛,我們下去走走吧。」
聽到他這麽說,德雪臉上綻出一絲喜色,晶眸亮燦燦的,顯得很開心。
「看來這陣子真是悶壞你了。」見到她燦爛的笑眸,赫穆厲的心情也跟着飛揚,大掌輕撫着她的面頰,有些感慨的說。
「那是當然啊,換你給關在府裏二十幾天,看你悶不悶!」她嘴裏嗔怨着,但并沒有躲開他親暱的觸碰,心裏并不讨厭他的示好。
「是,是我的錯,待會兒小雪若喜歡什麽或想吃什麽盡管開口,全由我負責,當是我的賠罪。」從未向人低頭的赫穆厲,唯有面對德雪時特別心軟,只要能哄得她高興,他可以步步退讓。
「當然由你負責!告訴你,你等着被我洗劫一空吧。」她獰笑着恐吓道。
「你若做得到的話就盡管做吧。」他語氣淡然,一點都不在乎被她洗劫。
他那狂傲的姿态讓德雪蹙起眉,璀璨的晶眸睨着他。「赫穆厲,你好大的口氣啊!」真當自己是土皇帝呀?
「小雪。」他的鐵臂突然一把攬上她纖柔的腰身,把她吓了一跳,不敢妄動。「你怎麽還連名帶姓的叫我?我都叫你小雪了,你不能好好回應我嗎?」他一直很想糾正她稱呼的問題,剛好趁今天這個的機會改變。
「你……小雪是你擅自叫的,又不是我讓你叫的。」德雪別開頭不看他,語氣卻顯得有點心虛。
「可是我覺得小雪很好聽啊,但你老是對我連名帶姓的喊,感覺不太好啊。」他知道她吃軟不吃硬,所以不從道理上和她說,而是用感覺來說服她。
其實德雪也知道他是侯爺又是大将軍,她老是連名帶姓的喊他是很不尊重的,是他沒有和她計較過,若被旁人聽見了,必定覺得她太過無禮。
之前她是因為心裏氣惱他,所以故意和他作對,但現在她再維持這樣的态度,好像成了她不懂得進退、粗野無禮了。
「那你要我怎麽叫你?将軍還是侯爺?」她有點迷惘地望着他問。
「叫我将軍或侯爺又太見外了,我們的關系有不同于一般,我想想,私底下你喊我什麽好呢?」赫穆厲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聽到他說他們的關系不同于一般,德雪的心不由得怦怦地狂跳起來,雖然覺得他說的話太暧昧,但又不想糾正他。
赫穆厲從之前就一直偷偷打量着她的反應,發現她并未抗拒他的親近後,心情大好,他看得出來,她對他應該也是有好感的。
「這樣吧,我叫你小雪,你就叫我厲大哥,如何?」原本他覺得讓她叫他厲哥哥更好聽,但他估量她臉皮薄,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來說也太急進了,她一定不肯,要是讓她心生戒備,反而壞了事。
「厲大哥?」她輕輕重複他的話。
「小雪。」他收臂攬近她,很喜歡她對他的新稱呼。
德雪垂着眸不說話,赫穆厲也沒有開口,他們就這樣靜靜相依了一會兒,馬車裏一片靜谧,卻帶着淡淡的情思。
半晌後,德雪才輕輕開口打破了寧靜。
「我們下車吧,厲大哥。」
「好,我們走吧。」赫穆厲應道,率先跳下車去。他站在車外,将手伸進車裏欲攙扶她。「小雪,下來吧。」
德雪看了他一眼,緩緩伸出柔荑。赫穆厲的大掌握住她滑膩的小手,另一只手臂已去攬她的腰身,就這樣半攬半抱地把她請下車來。
這不是第一次被圈擁着,卻是最讓德雪心慌意亂的一次,且下車後他還故意不放開她,把她攬在懷裏好一會兒,而她也不想這麽快就推開他,兩人維持着相擁的姿态,直到她聽到路旁的喧鬧聲,意會到他們身在何處,才羞得想推開他。
感覺懷裏小美人嬌羞的掙紮,赫穆厲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臂。
「小雪。」但他的大掌還握着她的小手。「你的手怎麽這麽細滑?」
聽見這輕薄的話語從赫穆厲口中吐出,德雪愣了下,卻發現他一臉正經,并不像是調戲她。
「我的手有什麽不對嗎?」她不解地問。
「我只是好奇,你不是鍛冶師嗎?怎麽手還可以這麽滑,這麽軟?」
就像練劍之人會因為長期握劍而在手上留下硬繭一般,鍛冶師要鍛煉兵器,手上應該也會留下很多厚繭的,但德雪的小手卻非常滑膩柔軟。
「原來如此,這當然有秘密了。」她笑着說。
「是什麽秘密?」他追問道。
「不告訴你!」德雪調皮地搖搖頭,順勢抽回原本被包在他大掌中的小手。
見她不打算說,赫穆厲也沒有強人所難,只是領着她走入熱鬧的街市中。
亥州是岚國最靠近沙漠之處,因此有許多德雪從前不曾見過的特産,飲食習慣也都與內陸不大相同。
這裏的水果都很甜,尤其是瓜果類還有葡萄,她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甜的葡萄。
聽了她的感想,赫穆厲揚起眉。
德雪發現,這個向來缺乏表情的男人,一張冷肅的臉上最容易看出情緒的地方就是他英挺的眉宇了,心情好和心情差時,那雙劍眉揚起的高度不同,呈現出的感覺也不一樣。
像他這時候心情不錯,平時顯得淩厲的劍眉就透出一絲柔軟,表情也顯得容易親近許多。
「這是當然的,亥州夏日高溫少雨,是最合适種植瓜果類和葡萄了,除了這些水果外,無花果和蟠桃也都很好吃,你要是喜歡吃什麽,可以和胡嬷說,包你到時吃到吃不下。」赫穆厲對亥州的特産頗為自豪。
「嗯,看起來厲大哥不止專注于練兵,對亥州的民生也很關心?」德雪好奇的問。
「當然,我不只是個将軍、侯爺,亥州也是我的家。我赫穆家世世代代都守在這裏,對赫穆家而言,亥州的百姓能生活富庶是很重要的。」他們的根在這裏,當然希望亥州興盛。
聽了他的話,她認真的望着他自豪的表情,心裏頭不禁泛起欽佩與仰慕之情,好像越接近他、越了解他,就越覺得他不是她原來想象中那麽讨厭的人。
他是有霸道又自大的一面,但也是個很厲害的大将軍,現在看來還是個關心百姓的好侯爺,雖然被他派人追捕了一年讓她吃了很多苦頭,但仔細想想,從他們見面後,他對她其實也挺不錯的,是,他剛開始時确實很嚣張,可是并沒有真的虐待或欺壓過她。
德雪突然覺得,他有時好像很壞,但有時又很好,但不管是好是壞,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不讨厭他了,甚至還有些欣賞他。
「怎麽,走累了嗎?」發現她好半晌沒有說話,赫穆厲停下腳步關心地詢問。
但德雪只是望着他,晶亮的綠眸裏閃爍着探究的光彩。
他忍不住伸手以拇指指腹輕輕蹭過她的眼角下方,說:「你這雙眼睛美極了,就像綠色的寶石,被你這樣直直盯着,我會淪陷的。」
聽到他調笑又像調情的話語,德雪小臉通紅,幽綠的晶眸掃了他一眼。感覺出他不是可以做戲後,她迷惑地眨眼,沒有氣惱,接着便轉身徑自往前走,但她紅潤的唇卻緩緩揚起,眼中帶着連她自己都還弄不懂原因的喜色。
看出她正害羞,赫穆厲默默跟在她身後,過了一會兒,他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與她同行,并和她說起關于亥州的種種趣聞。
德雪覺得很新奇,璀璨的綠眸睜的大大的,認真地聽着,臉上的神情随着他所說的內容而充滿變化。
真是可愛極了,赫穆厲在心裏暗笑着,見她如此專注的模樣,也讓他說得更加起勁。他從不是個話多的人,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說話是要看對象的,如果是他的小貓,他很樂意一直說下去。
從這天兩人一同逛街市回來後,德雪和赫穆厲的感情就明顯好了許多,只要赫穆厲處理完公務,閑暇時他們便常常黏在一起,同進同出,相處得很愉快。
這讓胡嬷感到非常高興,甚至和管家偷偷商量,認為他們赫穆家應該就要準備辦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