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貍精
這是一間坐落于洛杉矶富人區的山頂豪宅，占地面積廣闊，可供近百人同時居住，豪宅內外植被茂盛，山腳下便是碧藍的大海。幾個世紀以前，此處被享負盛名的貴族擁有，現在，這座古堡式的建築已經易主，重新翻修後的外觀與內設猶如中國古時的園林亭閣，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面貌。
建築之內布滿了看不見的妖術陣法，以此避免現代人類高端科技的滲透，凡是進入園林範圍，所有電子儀器都會失靈。
豪宅的大門外兩側立着巨大的白玉做成的狐貍雕像，只有感受到主人的氣息，鐵質的大門才會自動開啓。進入正門，走上幾步，便是大理石堆砌的小拱橋，唐佩苓和齊航穿過拱橋盡頭設置的陣法，一個寬闊的庭院印入眼簾。
院子四周種滿了稀有花卉，數不盡的發光草木散出五顏六色的光彩，一只體型如成年雄獅個頭的貓科動物追逐着被植物吸引過來的蛾子。
“傑瑞。”唐佩苓對着大貓喚了一聲。
傑瑞是大貓的名字，他周身通白，毛色很好。
大白貓的耳朵遁着聲音的方向轉了轉，随後扭過頭，接着縱身跳到唐佩苓的面前乖順的坐下，嘴邊還含着一只跟它同樣顏色的飛蛾。
唐佩苓道：“餓了？”
大白貓身體起了一層白煙，逐漸化成人形，但是他的耳朵和尾巴卻沒能順利地随着人類身體的出現而消失。
“師尊。”傑瑞單膝及地，向唐佩苓行禮，白色的飛蛾還被他捏在手裏。
那是個看上去不足10歲的小男孩兒，他的頭發和眉毛是淺金色的，虹膜的顏色偏灰白。傑瑞長得相當标志，臉上有些許白種男孩兒特有的小雀斑，他個頭不高，有些瘦，木讷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神使他稍顯笨拙，就連吐詞也含混不清。
齊航走上前，将傑瑞的脖子提起來，把他的身體從左邊板到面朝唐佩苓的這邊：“你跪反了。”
傑瑞老老實實地仍由齊航擺弄。
“托尼。”傑瑞保持着跪立的姿勢動也不動，語調就像一臺不怎麽好使的複讀機，他只能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往外蹦，“托尼，味道。”
“是的，托尼，我和他見過面，你聞到味道了對嗎。”唐佩苓把傑瑞抱起來，小男孩兒的胳膊自然而然地圈住她的脖子，“托尼長大了，比你想象得大得多。”
傑瑞的眼神沒有焦距，當唐佩苓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的視線總是停留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向：“托尼。”他再次重複着對他來說意義重大的名字。
唐佩苓摸了摸傑瑞的頭發：“他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托尼了，小白貓，20年對人類而言是很漫長的時間，他們有可能變成任何你無法想象的樣子。”
“餓了。”傑瑞說，他的耳朵扁了下去，似乎不想聽到數落斯塔克的話語，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師尊。
“齊航，去廚房做點吃點。”唐佩苓吩咐道。
唐佩苓和她的徒弟住在古堡最深處的樓苑，這個地方與外界完全隔絕，任何人都闖不進來。
傑瑞是20年前小托尼買漢堡時遇到的流浪貓，小托尼之所以被轎車撞到就是為了他，當時，傑瑞察覺到有什麽可疑的東西向他們靠近，匆忙逃竄到公路上差點被轎車碾過，小托尼幫他擋下了最為致命的傷害。
唐佩苓和齊航路過時看到了這一幕，便将還是小貓形态的傑瑞帶回去撫養，教他如何變成人。
傑瑞的修為不深，資質也非常平庸，他現在還在練習怎樣把耳朵和尾巴藏起來，傑瑞很努力，他必須完全變成人的樣子才能找托尼報恩。
“托尼，是，什麽樣子？”傑瑞用兩只手抱着煮熟的魚肉撕咬，湯汁吃得滿臉都是。
“傑瑞，用刀叉好好吃。”齊航把魚從傑瑞嘴裏奪過來放在餐盤上，強行将刀叉塞進傑瑞的手裏。
傑瑞對齊航龇了龇牙，眼神卻是看的別處。
“人的樣子。”唐佩苓對他說，“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好聞嗎？”傑瑞嘴裏包着魚肉，含含糊糊地問。
傑瑞的眼睛看不見，他還是貓的時候就瞎了，據他自己說，是被人類用煙頭燙傷不治後才失去視力的，但他已經記不得那個人的樣子和味道，他當時太小了，才從貓媽媽的肚子裏出來，連奶都沒斷，即使獲得妖力也無法恢複他的視覺。
“不好聞。”唐佩苓說，“大/麻的味道。”
盡管斯塔克的西裝上有着昂貴古龍水特有的暗香，但竄進唐佩苓鼻腔的，只有濃濃的煙草以及油膩的氣味兒。那是他本人骨頭裏散發出來的氣息，人類聞不到，妖怪卻可以。
“大/麻？”
“一種毒品。”
傑瑞不能像正常的人類那樣用嘴表達情緒，他的心智因缺少本該屬于貓的九條性命變得殘缺，甚至不能分清楚左右前後，他為了讓托尼活過來，貢獻了三條命。傑瑞也不在意是否可以像其他妖怪那樣厲害，他一心只想見到托尼，然後報答他。
“好聞。”傑瑞木讷地道。
他的腦袋被齊航拍了一下：“說什麽胡話。”
傑瑞皺了皺眉頭。
吃過晚餐，傑瑞繼續到院子去練功了，唐佩苓斜卧在卧室的長沙發上閱讀。
齊航拿着雞毛撣裝模作樣地收拾着房間裏的薄灰，雖然他能在幾秒鐘之內将這間超過一百平米的內室迅速打掃幹淨，但他實在無事可做，直到他看清唐佩苓手上的書名。
“師尊。”他忍不住開口。
“什麽事？”
“你是在看微波爐使用說明書嗎？”
唐佩苓道：“顯而易見。”
“我沒記錯的話，師尊，你已經看了快兩個小時。”齊航看了一眼牆上的古董挂鐘，“三小時了。”
唐佩苓盯着齊航沒有立刻回應。
認真的，唐佩苓不想承認自己對現代科技一竅不通，她活了近千年不表示她對人類世界的每次變化都能很快适應。要知道，她不需要依靠人類的電子“玩具”也可以生活便捷。
唐佩苓每隔200年才到人類世界走一圈，20年前她已經見識過新時代的不可思議，沒想到20年後，更多的高端科技充斥着她所到之處的每個角落。
“我說錯什麽了嗎。”這明顯不是一個問句，齊航有着一張刀削似的硬朗面孔，身材纖細，比唐佩苓高出整整一個頭。他眼睛細長，目光銳利，內心和他的外表一樣冷酷，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平直得沒有情緒的起伏。
唐佩苓合上說明書：“你很閑？”
“嗯。”
齊航是一條還未完全修煉成形的眼鏡王蛇，他的妻子也是一條毒蛇，齊航夫婦就像所有冷血動物那樣是沒有感情的，他們在一起是為了繁衍，而人類，僅僅只存在于他的食物鏈裏。400年前，人類的除妖師将齊航的妻子殺死，當時她的肚子裏孕育着新生命，齊航暴怒之下，乘着夜色，吃掉了除妖師居住的村子裏的所有人。
唐佩苓遇到他的時候，他正被上百名除妖師圍剿，這條世界上最毒的蛇妖差點斷成兩截
唐佩苓将齊航帶回到自己的妖怪領域，引導他學習如何與人類共處，和齊航不一樣的是，唐佩苓和她的家族對人類的感情豐富許多。
“那就去把院子裏裏外外包括每個房間都打掃一遍。”唐佩苓帶着濃濃地笑意說，“禁止用妖術。”
“是，師尊。”齊航沒走兩步，困惑地回頭，“師尊，你是在，懲罰我嗎？”
“是的。”唐佩苓道。
“我做錯了什麽？”齊航面無表情地問。
唐佩苓聳聳肩：“我是你的師尊，我叫你做什麽用不着理由。”
齊航點點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突然又道：“師尊，我沒有看不起你炸掉兩個微波爐這件事。”
唐佩苓的笑容更豔麗了：“把院子打掃兩遍。”
唐佩苓是一只接近千年的八尾銀狐，她來自地球最寒冷的北極，一年後的今天，她的尾巴就能變成九條。
銀狐族是妖怪中最古老的種族，他們一出生便擁有強大的法力，數十萬年以前，當整個世界還處于冰河時期，連人類都沒有的遠古年代，銀狐族族長率先掌握自然之力，由動物的形态慢慢趨向于直立行走的人類。
那個時候，還沒有其他動物擁有銀狐族長老的絕頂智慧，幾千年過去，狐族長老實在太孤獨了，于是他用自己的力量使一部分動物也獲得了變成人的能力。随着時間的推移，北極銀狐逐漸為萬妖之首，直到人類出現前的幾萬年間，都是妖怪和動物共享地球資源的和睦時代。
卧室外的法陣觸動了一瞬，發出短暫的轟響。
“師尊，凱莉回來了。”齊航道。
“回來的真是時候。”唐佩苓揮動右手手腕，蓋在她身上的毛絨薄毯立刻被一層薄透的輕紗長裙取代，紗織的材料難以完全遮掩唐佩苓的身體，“不知道她和斯塔克的約會進行得怎麽樣。”
齊航立刻把頭扭到別處，雞毛撣子成了他擋住香豔畫面的道具：“我看不怎麽樣，她都沒留下來和斯塔克過夜。”
唐佩苓側着身子，以半卧的姿态靠着枕頭的邊緣，她此時的頭發已經從黑色變成了銀白，藍色的眼睛含着戲谑的嘲弄：“你倒是對斯塔克很了解。”
“網上随處可見他的新聞，還有他睡過的女人。”齊航頓了一下，“抱歉，師尊，我忘了你不會上網。”
唐佩苓仍由八條雪白的尾巴在屁股後面肆意搖擺，蓬松的絨毛像棉花一樣柔軟，她把雙腿交疊到一起，姿勢極為妖嬈：“你必須得承認，齊航，跟着我，你已經沒那麽冷血了，甚至學會了取笑我。”
“這是好事嗎，師尊？”
“你修行的目的，不就是讓自己像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南浦的地雷打賞！！
九尾狐要修行1000年，女主現在是999年，只有八尾，不過變九尾是遲早的。時間和年齡對于妖怪來說沒有意義，女主的心态也就2,30歲。
大家可以猜一下凱莉是什麽妖怪。
傑瑞的人形請直接代入唐尼小時候。
另外，貓雖然不是蛇的天敵，但貓天生就會有攻擊蛇的行為，龍虎鬥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