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速之客
無論對哪個時代的妖怪來說，狐靈珠都是極具吸引力的寶物，它由銀狐族的祖先使用妖力煉制數萬年而成，天底下只有一顆。誰得到寶珠，就能獲得上萬年的妖力，等同于成仙。狐靈珠本身不具備自我意識，沒有好壞之分，它可以長時間寄宿在使用者的體內，為宿主提供源源不斷的妖力。
當宿主的邪惡力量與珠子的氣息産生共鳴時，它會散發出非常強烈的特殊氣味兒以示對使用者的警告。
狐靈珠在人類身上的反應本來應該最小，特別是在孩子身上，除非人類的邪念擴大到足以讓狐靈珠散發警示味道的地步。
顯然20年來，斯塔克早就将他的良心踩在了地底下，他不但讓狐靈珠的氣息擴散得到處都是，連他自己的味道也難聞至極。那些在斯塔克放縱過後殘留于體內的毒品和酒精日積月累，全都通過狐靈珠的牽引而溢出皮膚的表面。
斯塔克之所以會嘔吐也是由于他脆弱的內髒對狐靈珠産生了依賴，失去珠子的保護，他的身體立刻出現了不良征兆。
唐佩苓必須确保斯塔克要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取珠，否則狐靈珠會在吸出的過程中折損妖力，盡管滿月的光華能夠減緩損傷，卻不能徹底修複，如果是那樣，狐靈珠的價值和用途就減半了。
“怎麽了托尼？”唐佩苓收斂起自身妖氣，僞裝成普通的人類，她不意外地想，妖怪搶奪狐靈珠幾百年了，斯塔克恐怕早就名聲在外。
他能活到唐佩苓出現，恐怕也是因為不好吃的關系。
“有什麽人在石頭後面。”斯塔克看向他感到異樣的位置，“可能是狗仔記者，我猜……他們是什麽時候跟着來的？”
不遠處的石碓後面人影攢動，唐佩苓知道那些肯定不是狗仔記者，來的妖怪不止一個，他們的味道很弱，混合着狼的氣息，
“嘿，你們從那兒冒出來的？”斯塔克看到了黑暗中的人影，他左右顧盼，意識到哈皮和保镖車隊已經被他甩的遠遠的了，公路盡頭連車影子都看不到。
人影沒有回答，只是晃晃悠悠地往唐佩苓和斯塔克這邊靠近，他們的舉動根本不像狗仔記者。
“你們最好不要離我們太近，不管你們為哪家公司服務，相信我，你們會吃上官司的？”斯塔克警告道，“你們藏起來才能拍到好料，知道嗎，就差一點兒我就能給你們的相機留下值錢的畫面了。”
唐佩苓發現斯塔克在緊張，他的體溫正在迅速升高。
斯塔克擅長應付記者，他不該緊張，所以，他已經察覺到這些來者不明的家夥不是記者。
他假裝鎮定地拿出手機，撥出號碼：“你們還有三分鐘時間撤離現場夥計們，如果你們不想丢掉自己的飯碗，我勸你們乖乖待在原地別動。”
可能是緊急情況下的求助電話，唐佩苓不确定，她只是覺得斯塔克的手機很別致，跟市面上流行的不太一樣。手機是透明的，從側面看不到斯塔克到底輸了什麽樣的號碼，只有微弱的反光。
“佩妮，你先到車裏去。”斯塔克低聲說，下意識的，他把唐佩苓護在身後，“如果你不希望你的臉被記者拍到的話。”他有點後悔沒有聽取霍根的意見和他們同坐一輛車，這裏有兩個身價過億的富翁，而他們連一個像樣的保镖都沒有。
“我不介意。”唐佩苓道。
“很遺憾，我介意。”斯塔克不客氣地說，他看着若隐若現的人影，冷汗濕透了襯衫，“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靠我出名的話，最好打消這個念頭。”他突然提高音量，一改往日體面的形象，像個十足的混蛋，“我只想和你上床，不想跟你有多餘的關系，我們同時出現在報紙上會給我帶來麻煩，我有很多女伴，我不想被她們挨個打爆我的私人電話造成困擾，知道嗎，請你上車去，唐小姐。”
有那麽一瞬間，唐佩苓聞到了一股非常好聞的肉香，是從斯塔克身上傳出來的，沒有煙草和酒精的刺鼻氣味兒夾雜其中，斯塔克在這時變得異常可口。
唐佩苓仰着頭，愣了大約一秒鐘，她的嘴角勾起迷人至極的弧度：“你真令我感到驚訝。”
斯塔克不明白她在笑什麽，但他為這個笑容心曠神怡，那顆點在唐佩苓左邊眼角下的黑痣一遍又一遍的擾亂着斯塔克的思緒：“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當然。”唐佩苓對着他的臉輕輕吹了一口氣。
斯塔克倦意席卷，幾乎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唐佩苓把斯塔克扶穩，讓他躺在地上。
不知名的小妖怪蠢蠢欲動，很快便全部現身，借着月光，唐佩苓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總共五個，高矮不一，似人似狼。
“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嗎。”唐佩苓釋放出妖力，用只有妖怪才能聽懂的語言說。
五只小妖頓了一下，小聲地竊竊私語。
絕大多數的妖怪都無法掩蓋妖氣，唐佩苓是為數不多的，能夠完全隐藏自己本來面貌也包括氣味兒的妖。
“你也妖怪？”其中一只妖怪用相同的語言回應道。
“理論上來講，我跟你們還是有區別的。”唐佩苓說，她的聲音低沉，鼻音厚重，帶着回響，和她講人類語言時的音調完全不同，“我是狐仙。”
對方好像沒有聽懂“狐仙”這個詞，他們也不打算深究：“把人類留下，你滾出我們的地盤兒，不然我們連你也吃掉。”
唐佩苓笑了笑：“你們來晚了，他是我先看上的，我再問一遍，你們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嗎，或者我先報上姓名也可以。”
這是五只還未練成人形的狼妖，耳朵和尾巴都露在外面，臉上的毛也沒褪幹淨，亂七八糟的妖氣意味着他們非常的年輕。或許就是最近幾個月才勉強做到直立行走的，滿月讓他們的妖力有了一定的提升。
“吃了她吧。”一只狼妖對其他同類道，“這可是意外收獲。”
“你在說什麽，我們不能傷害同類。”另一只狼妖說。
“她又不是我們的同類，妖氣這麽弱，就算我們不吃，也有別的妖怪會吃掉她。”說話的狼妖，眼睛透着綠光，“想一想，我們要花上幾百倍的時間才能變成人樣，這是難得的機會，吃掉她，然後再吃掉那個人類，趁着沒有其他妖怪跟我們搶。”
狼妖們像是被說服了，他們毫不猶豫地朝唐佩苓沖過去，連詢問她來歷都覺得多餘。
妖界的法律并不像人類世界那樣繁瑣，從古至今就只有兩條，不能被人類發現，以及，不能傷害同類。
顯然狼妖的出現一次性觸犯了全部的法令，而這不是唐佩苓初到美利堅遭遇的第一起事件，新生的妖怪已經完全忘記妖界的規定，他們近幾年來，毫無忌憚地把自己暴露在人類的視野，甚至為了達成目的不惜自相殘殺。
唐佩苓扯了一下嘴角，一個未成形的笑容稍閃而逝，她不動不移，任由狼妖朝她撲過來。頃刻間，空氣凝固了兩秒，五只狼妖被突然出現的外力打出原型，趴在地上吐出猩紅色的舌頭，它們的個頭很小，像是五只未成年的幼狼。
“師尊，看來你的名字不夠深入人心。”齊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五只狼妖的後面，他甩了甩手，看了一眼斷氣地狼妖，“我以為聽到你的名字，他們就會乖乖離開，或是對你下跪。”
“我都沒來得及報上名字。”唐佩苓上前，提起一只端詳了一會兒，“怎麽回事？”
齊航的蛇眼瞳孔在黑夜中縮成了一條豎線。
“這些不是真的妖怪。”唐佩苓道，她把幼狼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像一只取掉電池的毛絨玩具，“它們只是普通的狼。”
齊航湊近聞了聞。
唐佩苓繼續道：“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這些小畜生竟然能直立行走和說話。”
“我也在奇怪。”齊航道，“我剛剛都沒怎麽用力。”
“相信你的力氣已經足夠讓一只真正的狼妖吐出內丹。”唐佩苓看到幼狼的舌頭底下流出綠色的不明液體，沒有異味，唐佩苓謹慎地将液體包裹進一個由空氣形成的屏障之內。
“這是什麽？”齊航問道。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東西。”唐佩苓把剩下的幼狼屍體用狐火燒盡，只留下了手裏的這只，“你先回去，把今天遇到的事告訴凱莉，讓她小心一點。”
“是，師尊。”齊航想了想道，“斯塔克，你打算怎麽處理，我想他已經看到狼妖了，盡管它們不能算是真正的妖怪。”
“你認為他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嗎。”唐佩苓笑着說道。
“師尊。”齊航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快點說。”唐佩苓道，“我的約會還沒結束呢。”
“耳朵……”他頓了頓，“你喝酒了？”
三角形的狐貍耳朵頂在唐佩苓的頭發兩邊，她摸了摸，有點尴尬地解釋：“喝得不多。”
斯塔克醒來的時候留意到他躺在自己的勞斯萊斯後車廂的長椅上，窗外是他的保镖團隊，以及對着他們表達不滿的哈皮.霍根說着類似“投訴”的詞語。斯塔克沒有任何不适，他撐着椅子邊緣坐起來，一臉的茫然，他沒明白為什麽會睡着，他記得他們在山頂遇到了不懷好意的家夥，哪怕他沒有看清對方長什麽樣子。
“我已經把記者打發走了。”唐佩苓的聲音喚起了斯塔克的精神，她坐在他的對面。
“你說記者？”斯塔克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們真的是記者？不，等等，我怎麽會睡着，我記得……”
他不記得什麽了，至少一些關鍵的東西，唐佩苓讓他暫時忘記了。
“當然，他們不能算是記者，他們只為自己做事，靠偷拍的照片賣錢，我給了他們封口費，他們不會把我們兩個的照片登在同一個板塊的。”唐佩苓保持着令人舒适的微笑，或許她只是長着一張帶有笑意的嘴唇，總之，她的笑容讓斯塔克沒有懷疑內容的真實。
“謝謝。”斯塔克總算擺正了姿勢，他閉着眼睛捏了捏鼻子，“抱歉，佩妮，可能是我喝多了，當然，我覺得也跟那些偷拍狂脫不了關系。”
“是的，我們剛剛本來在外面，他們一路開着車跟着我們，後來你發現了他們，但是聊得不愉快，你突然頭暈，我把你你扶到車裏休息了一會兒。”唐佩苓将早已備好的說辭講出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很好。”斯塔克不确定地說，他再次看了一眼車窗，霍根對保镖的失職感到非常憤怒，“我還以為他們是綁匪之類的，你知道，我和你……”斯塔克頓了頓，“佩妮，我覺得你也應該配一隊保镖，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信譽還不錯的公司，好吧，肯定不是外面這些，他們被炒鱿魚了。”
看得出來，斯塔克對幾分鐘前的經歷有些半信半疑，他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不過，就算他想明白，也不會認為自己見到了妖怪。
“我有保镖。”唐佩苓說，她的語調平靜，“那麽，斯塔克先生，我想我們的約會到此結束了，你能把我送回公司嗎？”
“什麽？”斯塔克愣了一下，“不，我是說，你說的對，約會結束了。是我的失誤，我不該喝這麽多酒，還有那些該死的狗仔隊和不敬業的保镖，但是佩妮，你依然可以叫我托尼。”
“也許可以等到你不再擔心我和你的臉同時登上報紙那天我再叫你托尼。”唐佩苓假裝矜持地說，“我有些工作上的事還沒有處理完，希望你能讓你的司機送我回唐氏大廈。”
斯塔克想開口解釋，最終卻放棄了，他勉強擠出笑容，說：“我會補償我們的約會，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明天你有空嗎，我可以帶你參觀紐約，看過自由女神像嗎？”
唐佩苓冷冰冰地道：“明天不行，我有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請記住女主不能喝酒！
明天老時間有更新哦，不需要等到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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