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關
“什麽?”苑消消這回更不解,“我克誰了?”
“你媽,你爸,”蘇秦有些咬牙切齒,“現在還有詞銘,還不是因為你,他住進來才一天病情就惡化那麽快!”
苑消消怔住,幾秒後,卻是怒極反笑,“這些跟我有什麽關系?”
她雖然氣憤,眼眶卻不禁有些濕潤,“他們的死跟我有什麽關系?”她就活該生下來沒爹沒媽,自生自滅是嗎?
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會選擇一個幸福圓滿的家庭,當初是誰讓她爸管不住下半身,最後才會有了她?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媽又怎麽會懷着孕還要艱難的去找他,最後好不容易兩人結婚,孩子也有了,卻天天吵着要離婚?
這些,原來都怪她是嗎?
也是,她如果可以選擇,她當初就不會選擇被生下來,這樣她姑姑一家負擔也不會那麽重,她媽媽也許會嫁個愛護她的男人,她爸爸和蘇秦就不會突然被拆散,然後被逼着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
這樣,苑詞銘也會早點來到這個世界,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病痛折磨他。
所以,原來一切都怪她,怪她選擇了活下來。
“怎麽跟你沒有關系?因為你克死了他們!你現在還要來克我的詞銘,如果不是看在林醫生在業界的口碑,我昨天就帶着詞銘轉院了!”蘇秦此時也有些激動,一心認定苑消消身上帶着黴運。
“蘇女士,”林複白此時出現在蘇秦身後,語氣裏壓抑着一些怒氣,卻并不想和她多糾纏,“詞銘醒了,在找你。”
蘇秦瞪了一眼苑消消走進病房。苑消消快速擦掉眼角的淚起身準備離開。
“消消,”林複白叫住她,走近兩步小聲安慰,“我不知道你和詞銘的媽媽有什麽過往,但是你相信我,我會盡最大努力把詞銘治好,讓她知道你不是什麽克星,你身上也沒有什麽黴運,你不知道你出現後有個人多高興,你明明是給他帶來了好運。”
苑消消腦子裏一團亂,被林複白安慰後,鼻子雖酸,卻極力壓制自己流淚的沖動,她不想哭,好像哭了就承認了蘇秦的話。
苑消消眼眶泛紅,眼裏盈滿淚水,卻還是揚起嘴角,跟林複白道了聲謝。
林複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些同情,拿出手機給苑之延發了微信。
苑之延直到中午下班時才看見了林複白的微信,于是中午吃飯時去了神經外科,想找苑消消一起吃飯。
“苑醫生怎麽過來啦?找消消還是找林醫生啊?”護士站的一個女護士看見苑之延後便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一個多月的時間,大家早都知道苑消消是苑之延的“女朋友”。苑消消為顧及苑之延的面子,也不好說出實情,只是兩人也不會故作恩愛,因為都了解苑之延的個性,大家也都沒覺得不對勁。
“我找消消,怎麽沒看見她?”
“我也沒看見消消呢,我幫你問問她們看見沒。”那女護士又問了另外的幾個女生。
此時一個女生正好從電梯出來,聽到她問,于是說道:“我看見了,大概十分鐘前吧,我跟她一起乘電梯,我看見她按了頂樓的按鈕。”
“最頂層都是ICU病房,她去那兒幹嘛?”護士站的女護士不解的問道,卻看見苑之延已經進了電梯。
苑之延直接到了最頂層,卻沒看見苑消消的身影。
他一路走到盡頭,看見消防樓梯,想了想,走樓梯上了醫院樓頂。
推開樓頂的門,他一眼便看見苑消消瘦小的身子蹲坐在旁邊的地上,她雙手抱膝,背抵着牆,愣愣的發着呆。
看着面前這副場景,苑之延的心突然就被揪起,心疼得想立即擁她入懷。
他向着苑消消走了兩步,距離更近,看見她臉上還有未幹透的淚痕。
苑消消不知道在想什麽,都沒察覺到苑之延的腳步聲,直到苑之延出聲叫她,她才被驚醒。
“你怎麽來了?”她問道。
“想你。”苑之延柔聲說道,看她視線立即躲閃開,于是又補充道,“想跟你一起吃飯。”
“我不餓,”苑消消搖頭,“你去吃吧。”
苑之延沒走,卻在她旁邊也靠牆坐下來。
這一幕太過熟悉,讓苑消消想起了他們小時候。
小時候她拉着苑之延坐在天臺邊上,後來被苑之延媽媽發現,苑之延就被他媽媽拉到一個房間裏。苑消消趴在門口偷聽,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又聽到門裏鳳姨質問苑之延,是不是她帶着苑之延做那麽危險的事情,苑之延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說不是。
然而鳳姨卻不相信,只說苑之延從來聽話,不會做那麽危險的事,又叫他以後少跟自己接觸,還說她可能是神經有問題。
苑消消後來沒繼續聽,而是自己躲在房間裏,偷偷哭了一晚。
後來苑消消又聽到鳳姨給她爸爸打電話,讓他趕緊把自己女兒接走,因為苑消消小時候總愛做危險的事,把苑之延媽媽吓得夠嗆。
苑消消脾氣很硬,不想承認自己是被她趕走的,那天從淩晨到天亮苑消消瞪着眼一直沒再睡着過。
第二天早上外面傳來苑之延爸爸和鳳姨的說話聲,他爸爸說着今天會比較忙,晚上不用等他回來吃飯之類的話。
苑消消就那樣睜着一雙眼,躺在床上,突然想象着她媽媽和爸爸出現這樣的對話。然後等她爸爸出了門,她媽媽就會敲着她的房門溫柔的叫她起床吃早飯,她會隔着房門跟媽媽撒嬌再睡會兒懶覺,接着她媽媽會開門進來拍拍她的屁股讓她趕緊起床,再幫她收拾好書包,倒好牛奶,那是她最喜歡喝的早餐奶,她媽媽會一邊念叨着早餐奶沒有純牛奶有營養,一邊擦去她嘴角的奶漬,在她出門前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并溫柔的在她耳邊說:“好好上學,媽媽在家裏等你。”
然而事實是她的确想好好上學,但她媽媽卻從來不管她這些,只一天到晚苦喪着臉,挂念着那個從不曾愛過她的男人。
“消消,醒了嗎?”鳳姨後來在外面敲着她的房門問。
“醒了。”苑消消應着。
她的美夢,也醒了。
那天早上吃早飯,她說:“鳳姨,我想回家,你給我爸爸打電話讓她來接我吧。”
苑之延媽媽沒說什麽,反倒問她怎麽不多待兩天,倒是苑之延當時反應有點大。
“你要回去了?這裏不好嗎?我把糖都給你吃,動畫片我也不跟你搶着看了,還有漫畫書,你想看就看,随便翻都行。”
苑之延當時的表情苑消消大概會記一輩子,他很舍不得,幾乎急得快哭出來,他乞求着說:“妹妹你別走啊”
他媽媽在旁邊拍了下桌子,說這裏終究不是苑消消家,她遲早也得回家,讓苑之延好好跟她道別。
那天下午,苑消消也是這樣坐在樓頂,只是離邊上很遠,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做那樣的事,哪怕她覺得就算摔下去也沒關系。
後來苑之延也上來樓頂,坐到她身邊,還一個勁的挽留她,讓她不要走。
苑消消決絕的搖頭,她知道自己得走,鳳姨已經給她爸爸打過好幾次電話,她不走就是個小賴皮。
苑之延見他再怎麽勸也沒用,很是生氣,不再理她,直到她被她爸爸帶走那天,苑之延也沒從房間裏出來跟她道別。
她坐在車裏,懷裏是苑之延送她的那本漫畫書,車慢慢開出他家,她從車窗往後望去,竟然發現苑之延在後面追,他被他媽媽拉住還一個勁的往車子開走的方向掙紮,他手裏握着什麽,卻以為再也沒有機會給她。
苑消消不再看他,在車裏坐正身子,低垂着頭,眼淚滴在漫畫書上,不一會就浸濕一頁。
......
此時已經六月中旬,天氣有些炎熱起來,苑之延就這樣陪着苑消消坐在天臺的陰涼處,熱氣一陣陣襲來,苑消消的額頭已經有些細汗。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等回想完當時的情景,又轉頭看着面前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她終于開口:“苑之延,你為什麽不說話?”
苑之延側頭望向她,“我不太會安慰人,所以只好安靜的陪你坐會兒。”
苑消消聽到他這話卻笑了,“我不需要你安慰,我很會開解自己,真的。”她的笑容勉強,眼睛裏卻好像閃爍着光,牢牢地鎖住苑之延的視線。
“但我還是希望下次你再遇到這種情況,能來找我。”
苑消消抿起嘴角答應他,又說:“林醫生說我出現後有個人很高興,還說我給他帶來了很多好運,我在想這個人是誰,會不會是...”
“不用想了,我告訴你。”苑消消話還沒說完,被苑之延打斷不讓她再胡亂猜測。
他擡手搭上苑消消的頭,讓她直視自己,“那個人是我。”
苑消消被他的手強制着和他對視,看着他平時平靜幽深的眼眸,此時竟如一汪蜜糖,讓她想一頭沉進去,哪怕會溺死在裏面。
苑之延的眼裏寫滿了渴望,他在渴望一個吻。
周圍只有風吹和不時的鳥叫聲,安靜得苑消消能聽見自己快速的心跳。
她緩緩閉上眼,慢慢地湊近苑之延,也不知道這突然的沖動是誰給她的勇氣。
苑之延低頭,剛要觸上她的唇,背後突然響起咳嗽聲,同時苑消消快速低頭,兩人嘴唇就這樣輕輕劃過,盡管如此,她的心還是顫了下。
苑之延壓住怒火,轉頭,林複白正一臉無辜站在那裏。
他晃了晃手裏的飯盒,知道自己做了件很欠揍的事,此時帥氣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兩位餓了吧,給你們買了飯。”
“不吃!”
“我想吃,”苑消消抿了抿嘴角,無辜地望着苑之延,“我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苑之延:“林!複!白!”
林複白:“我不是怕你們餓壞了嘛,你看把消消給餓的!”
苑消消停下扒飯的動作,點頭。
苑之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