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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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綠出差了，她，出國了，對，公司很重視她，等她一回來我就讓她回家一趟。”佟思宇挂了電話，抱着頭磕到桌上，一把揉了那些稿紙，說他設計有問題，得改，現在他哪有心思理這些。汪采綠的父母都要跑來A市找她了，還好她把他的號碼給了父母，在她還沒消息前他都不敢告訴她父母她的失蹤，她的父母大約默認了他是她的男朋友甚至默認了他會是女婿才打這個電話給他的。
她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如果知道她出事一定會崩潰。
阿綠，快點回來吧，我要撐不下去了。
佟母是個精明模樣婦人，旗袍，盤頭。
佟母走進來：“阿宇，森森明天生日，你陪他過。”
“我知道了。”佟思宇擡頭又轉過身看窗外。
“在煩汪采綠的事？”佟母坐在一邊，“最近沒聽你給她打電話，是不是她知道森森存在了不理你了？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傲了這麽多年都是因為她，你說要不是她，你會招惹上江寧，會弄出這麽多事？”
“她沒有。”
“沒有？兒子，人是現實的，沒有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給別人當後媽替別人養孩子，汪采綠你看她傻傻愣愣的，其實比誰都明白現實，我一說讓她離開你可以讓她繼續安穩讀書，她就立馬放棄你，就算之後你死纏爛打她也沒松口是不？她聰明，不聲不響讓你和家裏鬧，可她算的再好怕是也沒料到有江寧這着，兒子，如今你可看清楚她了？”
佟思宇全身微微發抖：“媽，不要用你的心态眼光去看她，她是現實是聰明，但她沒錯，她的家庭需要她好好讀大學，我沒有她的父母重要是常情，她不點破我對她的感情不是什麽試探，而是她心裏還有別人，她不想傷害任何人，這個城市并沒有善待過她，可她用心去對待每一個對她好的人，對我是，對房東是，甚至對您對江寧都是，她不想我和您反目，不想報複江寧，她只想有份能養活父母養活自己的工作安安穩穩地生活，這和我想的一樣，您和父親都希望我從政，可我不想，我不想成為父親那樣的人，不想，我的妻子将來和您一樣。”
“佟思宇——”佟母憤怒起身“為了一個汪采綠你要和這個家鬧成什麽樣？你要當設計師，工程師，你以為沒有你的父親，你又能輕易進入歧晨？佟思宇，你不是小孩了，你已經是一個父親，你有沒有關心過你的父母關心過這個家？你又知不知道你父親現在舉步維艱，臨到換選，別人家父子上陣，到處找關系，你父親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如果你父親不再是市委書記你覺得你還能安然當你的工程師？”
佟思宇握緊拳：“是不是菀晨工程也是這樣來的？父親走後門來的？”
“佟思宇——你太任性了，好。”佟母背過身“你要汪采綠，可以，只要她肯認下森森，只要你願意去幫你的父親，我就同意她進這個門。你自己掂量吧。”
佟母摔門而去。佟思宇跌坐回椅子上，母親說的對，他是任性，從小他是少爺樣的長大，任性地選了建築系，父親與他交流從小到大十個指頭可以算過來，關系僵硬，父親總是冰冷的，有人上門哭過，他還記得曾經有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跪趴在父親腳下，父親還是不留情地把人踢開，冰冷地走開。母親永遠不會抱着他問他想吃什麽，她總是會随父親外出，有時在家會客，就是沒有時間問問他的功課。他除了任性似乎沒什麽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只想有個歡樂和美的家，一家人每天可以一起吃飯，可以一起出去旅行，就算不是太富裕也可以。
阿綠，希望我的努力可以實現我們兩個共同的夢想，你快點回來吧，我有好多事要跟你說，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佟思宇看了看桌子上的設計稿，苦笑着全掃進垃圾桶，将那支筆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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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喬司面朝着窗，身後病床上的老人在不停地咳嗽。
柯喬司聲音仿佛幽靈般：“還是不說嗎？那個人到底是誰？你當年把那份情報賣給了誰？”
老人瑟瑟說着：“喬司。你放棄吧，沒有人。，”
“我不信除了你和那個人就沒有其他人知道，爸，聽說大哥的醫療費又該交了，戒毒所費用不少的。”
“你，畜生，那是你，大哥，”
柯喬司轉過身，看不清臉，他逼近老人：“我媽，沒進門被他找人弄死，我，進門就天天被他揍，我小姨，到現在都不能站起來，我第一個愛的女孩，就被我出賣了，就為了得到那份情報，得到一個翻身的機會，那個女孩因為我差點沒了父親，沒了母親，回頭，我的大哥，我的好大哥，盜了我的情報，我甚至跪下來求他告訴我賣給了誰，我只是想知道是誰知道我要怎麽保護我的女孩，他給我的是什麽？他給了我一腳，一頓嘲笑，我那麽愛着的女孩我只能放棄，我夾着尾巴從C市跑到A市，我像狗似的求人，黑的白的我都沾，我他媽連自己都嫌自己髒，我在這紮根了，你們又巴巴來了，帶着柯氏投靠我，還是把我當那個狗一樣的柯喬司，也對，我他媽現在在也還是狗樣，我能把我的好大哥送到戒毒所，把你安排在醫院，可我還是找不到那個買情報的人，我還是沒臉去見我的女孩，我把柯氏做大做好，為了能把勢力伸到各處我裝孫子裝大爺，就想着能找出那個人，可如今，我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還顧什麽大哥，老頭子，我告訴你，今天你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明天我就讓你看到你的大兒子，橫着的。”
“你，你，你敢。”老人眼珠快要瞪出來“畜生，”
“怎麽不罵賤人養的賤貨了？哼哼，以前不都那麽罵麽？老頭子，現在我沒什麽敢不敢，你要不讓我能給我的女孩一個交代，我什麽都做的出來，說，那個人是誰？”柯喬司扯着老人頭發問“是誰？”
“呵呵，呵呵，你去找吧，”老頭呼吸急促起來“我不會說的，”
柯喬司緊了緊手，突然放手：“哼，不說嗎？你以為我沒其他辦法了？等我找出來是誰，我會讓你後悔沒有告訴我。明天，你會看到你大兒子在戒毒所的，好，表現，看看你那麽寵着那麽寶貝的，雜種，是怎麽像個鬼一樣求饒的。”
“你，你，”老人一口氣喘不上來，眼睛瞪老大。
“沒錯，本來，我還不想告訴你，你的寶貝大兒子，上次逃出戒毒所時出了車禍，醫院讓我出醫療費，我無意間看到他的血型，和我不一樣，我還開心啊，我有可能不是你的兒子，多好啊，可惜啊，我沒那麽好運，結果，是他的DNA和你一點都配不上，你說，為什麽這麽好的事輪不到我呢？”柯喬司笑的很是殘忍地出門去了，“醫生，一號病房病人危急。”
醫生護士擠滿了病房搶救只出氣不進氣的老人。柯喬司冷冷看了看老人不可置信的臉，轉頭走了。
老人盯着他離去方向，嘴唇顫抖，翻了白眼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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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桓看了看柯喬司：“柯總不奇怪阿成是誰了？”
“秦老板不想說我又有什麽辦法，回頭又把我的柯氏捏的喘不過氣就不好了。”
“很好，你說吧，想要什麽？”秦桓翻了翻手中的資産書，“是什麽值得你拿出柯氏一半的資産？我記得不錯，上次柯總為了家族為了柯氏可是，給阿成行了大禮。”
“查出我當年拿到的那份情報最後到了誰的手裏。”柯喬司面無表情，“查到了，這些資産歸你。”
“你賣的不知道賣給了誰？”
“我說我沒賣你信不信？”
秦桓挑了挑眉，“信。”秦桓将手裏合同扔回兩人之間的桌子上，“等查到我會告訴你，雖然我覺得沒什麽意義。”
柯喬司起身走了，秦桓沉頓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起來去了隔壁包廂：“佟書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佟思宇面色冷漠，看着不茍言笑的父親竟然揚起那麽親切的笑容：“秦老板，不敢，鄙人來，就是想和秦老板交個朋友。”
秦桓不禁笑出聲：“三年前，佟書記打黑，秦某人也想交一交佟書記，可惜沒見到，兩年前，秦某人想合法上市，佟書記說不行，得好好審，一年前，秦某人的幾個兄弟還托佟書記的福到現在也沒出來。嘶，佟書記，今天是怎麽了？您怎麽親自來了？”
佟思宇被他父親壓着不讓說話，他是故意的，把他們晾在這兩個小時才來，來了有冷嘲熱諷的，不氣才怪。
“秦老板，都是鄙人眼拙，勿怪，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佟争鋒笑呵呵地，“咱們都得往前看不是，來日方長。”
秦桓也笑：“話是不錯呢，來日方長，我記得不錯的話，再有半年咱們市要換屆了，佟書記，這書記，啊，我沒什麽意思，就是，上個月，侯市長也來跟我交朋友，貌似，你們不合已久，您說我是背叛朋友和您結交呢還是忠誠朋友，畢竟三年前是他給了我合法牌照，兩年前他從財政給我了資助讓我上市，一年前也免了我的牢獄之災，啊，可能也奪了您立功機會，真是不好，佟書記，您教教我，我該怎麽辦？”
佟争鋒臉色忽黑忽白：“如此，秦老板是看不起鄙人這個朋友了？”
秦桓大刺刺坐下又翹起二郎腿：“佟書記哪的話，坐坐坐。”
佟家父子都在忍氣，哪能坐。
秦桓又起身倒了酒：“來者是客，請。”
佟思宇忍不住掙開父親，一把打落秦桓遞來的酒杯：“姓秦的，适可而止。”
佟争鋒臉色又變：“阿宇。”
秦桓看了看空了的手，眉目間冷了下去，看着佟思宇：“佟思宇？佟大設計師，久仰大名，怎麽不去管你的工程，跑來摻和這麽黑暗的事，這不适合你。”
“姓秦的，山不轉水轉，我勸你給人一點餘地，也給你自己一條後路。”佟思宇終是多了一份書卷氣。
秦桓錯過他，看向模糊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這個道理我比誰都明白，你問問你父親有沒有給過別人餘地，他要功名，就要我的兄弟背上足以槍斃的罪名，他要政績，就得暗夜受創，暗夜能到今天，你問問你的父親，他坑了我多少兄弟，吞了我多少回扣，佟思宇，今天不是我不給你們餘地，是你父親從來沒給自己留後路。”
佟思宇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父親，佟争鋒又是一臉冷漠。
秦桓回頭看佟思宇：“佟思宇，你是個好孩子，我喜歡，我答應你，三個月內，我不會有任何動作，不會協助任何一方，你們可以找尋其他助力，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餘地。”
佟思宇神游般跟着父親出了暗夜，車上，他問：“爸，他說的。”
“阿宇，政治，不是你的設計，他是侯光榮的人。”
“爸，你能說，你為官問心無愧？能說，沒有私心？”
沒有回答，也是回答。
佟思宇手抓緊了西服邊緣。
半天，佟争鋒睜開眼：“這個月末，B市的縣委書記升上來當教育局副局長，他有個女兒。”
“爸——”佟思宇失聲喊道。
“那個女兒風評不好，不配進佟家門，你只要穩住她到大選之後就好。”
“爸，停車，停車——”佟思宇受不了了，推開車門，不顧車沒停穩就跳下去了。
佟争鋒淡淡看他一眼：“阿宇，你的任性到此結束。”
佟思宇看着車遠去，從未有過的失望抑郁難耐如潮水般湧來，鋪天蓋地的黑暗将他壓的喘不過氣，他擡頭看着并不明朗的星空：“阿綠，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在黑暗光明間掙紮，被他們撕扯？你快回來好不好？我怕我堅持不下去，我不想那樣生活，不想。阿綠，你快回來吧。”
“滴——”刺耳的汽鳴聲響起，佟思宇轉頭，一道強光打到他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