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樊星漢的血一路走一路滴,待下了城門之後,忽然清醒。

死倒是容易,能不能再活,真的得看幸運。

她說的對,她與他處了月餘,恐怕只有這一句話是真心實意。

逃,當然要逃。

他還要去長安,他還得讓當今的聖上知道章得之的天雷是個何等東西。

他一想起當今的聖上,那個年幼的稚|兒,又心神一晃。

算了算了,幼主也是主,昔日蔣家的祖宗助姜家這一脈登基,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樊星漢原本想着從北門出去,可一看自己滿身的血,即便能到城門邊,也一定出不去。

他又像原先關着昭娘的房子走去,那房子雖說不夠隐蔽,但與那房子相隔的一條街上,他還悄悄買下了一個二進的院子。

因着那先前的炸雷聲音,許許多多的人都出了屋子,街面上的人已經亂作了一團。

他擠過紛擾的人群,踉跄着走了許久,一進了大門,便瞧見了守在院門前的慧珠,她哪兒也沒有,焦急地等在那裏。

慧珠一瞧見他,驚恐地喊出了聲音。

“爺,流了好多血啊爺!”

他喘了口氣:“別喊。收拾幾件衣物,帶上些金銀,與我離開這裏。”

餘下的事情,他只能等過了這個關口再想。

血流的多了,居然能讓他變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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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就想起了那日昭娘說的話——轉世,他起先還以為在說他,可如今他明白過來了,那是在說她自己。

一個人就是生了再大的變故,也不可能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一點都沒有先前的痕跡。

他覺得自己遍體身寒,他怎麽也想不到昭娘不是昭娘。

那昭娘會是誰呢?

——

洛陽城門外的軍帳內。

“我舉了手中的青玉符,你當真能看見?”

“離的如此遠,只有陳鷹能看的到。”

“陳鷹?”

“嗯,我讓他率領了先鋒營。”

“因為他有一雙鷹眼?”

“你不是知道!”

章得之從案前擡了頭,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

徐昭星白了他一眼,原本規規矩矩地坐着,就蹦噠到了案前。

章得之的十萬大軍并沒有全數進城,只派了先鋒營進城,其餘的就連章得之自己,也暫時駐紮在洛陽城外。

此時若站在城門上看,能看見四處飄起的炊煙,和密密麻麻的兵丁。

畢竟城中剛經歷過混亂,要收編守城的五萬大軍,還要安撫人心。

如果此時進城,只能讓民心更加的恐慌。

先鋒營的人進城,要辦的事情很多,就主要的就是要讓所有的人信服,并且願意順應天命。

火|藥的事情要解釋成天雷,如此既省事,又具有威懾力。

再加上,徐昭星在城樓上吆喝的那一句,早已傳了出去。

反正,古往今來的造反派,哪個不是有點什麽天機或者玄機。

這剩下的事情,徐昭星就不管了,安撫好了蔣瑤笙,賴在章得之的軍帳裏不走。

她在想,既然陳鷹的眼睛那麽厲害,那一定看見了她放走樊星漢。

可章得之這個老狐貍居然只字不提。

既然打定了主意合作,那就得打消了頂頭上司的疑慮。

徐昭星已經湊到了桌案前,伸長了胳膊,擾亂他的眼,“你就不問我點什麽?”

“我為什麽要問?”

“不問拉倒。”

徐昭星轉了身,正想要收回手,可來的容易,想走就難了。

章得之擱下了筆,将案前的那只手按住。

她一橫眉,他就瞪眼。

這是他就不問,讓她自己說的意思。

徐昭星覺得自己反正也走不了,想了想道:“我覺得東顏這地兒邪。”

她說的篤定,惹的章得之失笑道:“怎麽個邪法?”

徐昭星看了他一眼,“做夢的人太多。”

“多?是多少?”章得之斂住了笑。

“你一個,我一個,嗯……還有一個。”

兩個人一對視,就好似有了心靈感應。

章得之道:“你放走的那個?”

徐昭星沒有正面回答,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看着他笑。

答案不言而喻了,他本就覺得樊星漢奇怪,是這一世多出來的。

徐昭星趁着章得之愣神的功夫,抽回了手,下意識問了一句:“在你的夢裏蔣福是什麽時候死的?”

可問完就後悔了,這不是明擺着說樊星漢就是蔣福。

那只老狐貍也不驚訝,只擡了下眼皮道:“哦,和你知道的一樣。”

他的眼神不善,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徐昭星才不承認自己是心虛,準備逃。

她邁出了一只腳,卻被老狐貍順手一扯,往後倒。

他踢走了桌案,她不偏不倚,倒在了他想讓她倒的地方。

章得之攬了她,擒住了她的下巴。

先不說樊星漢就是蔣福,他驚不驚心,單只說眼前的這一只,他怎麽樣才能牢牢地攬在懷裏。

不離了不知道,一離了才發現一日都離不了。

管他是不是蔣福,莫說換了個模樣,就是原樣的蔣福跳出來,他也沒準備讓。

他就沒讓她回神,低了頭“咬”。

也不是頭一次被他攬住了腰,心大的徐昭星還以為又和以前一樣——來啊,互相調戲啊。

誰怕誰!真是的。

她瞪大了眼睛,見證了他是怎麽親下來的,腦子裏轟鳴了一聲,然後心裏想到的是樊星漢說的那句——說喜歡她愛她都是騙她的話。

不不不,他沒有騙她,尼瑪,他都是來直接的。

徐昭星一開始還能閉緊了嘴巴,到後來就是憋了口氣,不讓自己喘息出聲。

她有點兒暈,還有點兒迷糊,心跳的按耐不住,一陣一陣的心慌。

更覺得他有病,一會兒像個餓狼,就像是想把她吃掉,一會兒又溫柔的像只阿汪,舔的她連連閉眼,招架不住。

至于吻技什麽的不知道,根本無從比較。她雖說是閱男無數,但這個閱,除了看,就沒別的意思了。

她除了被自家養的金毛丹丹舔過嘴以外,哦,聽名字就知道了,丹丹還是個母的。

除了丹丹,她還真沒被異性這麽折騰過,連反抗都忘記了。

章得之是親夠了,才松開的她。

也就是才松開,又覺得還是不夠,低頭又親啄了兩下,才泛着醋意道:“以前總是‘我家二爺’說個不停,如今見了你家的二爺,你怎麽不和他走?”

“我家二爺早死了。”徐昭星還有些迷糊,醋意她是沒聽出來,倒是聽見他磨牙的聲音了。

再說,她又不傻,蔣福是必須已經死了才行的。

章得之也不是真糾結這個,又問了句其他的:“你在夢裏成親了沒有?”

“沒有。”

“談過…你說的戀愛嗎?”

“……談過!”徐昭星是怔了一下,才答的。

一說謊就忍不住眼神亂飄,章得之淺笑,沒有揭穿她:“我是六年前做的夢,你呢?”

“哦,我就是尋死不成,才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章得之點頭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只親了你一下,你就慌。”章得之笑。

笑,笑個屁啊!

徐昭星惱羞成怒,正要反抗,卻聽他道:“我與你還真是半斤對八兩,這一世,我雖說是成了親,可和沒成親一個樣。而你,雖說是成過親,也和沒成親一樣。”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還有點兒繞,徐昭星解了半天,才将繞繞解了一半,就發現了異樣。

她不是正坐在他的懷裏,自然會坐在不該坐的地方。

那地方是會變的,如今就直直地頂着她的側腰。

她一下子就解開了繞繞,瞪着他瞧。

又不是情窦初開,真的什麽都不懂的年紀。

若當真是那個年紀,女孩子說不定就咋呼出了聲音“天啊,什麽東西?”

男孩子一定羞紅了臉,含着腰道:“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換到了徐昭星和章得之這裏,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別過了臉。

不知道是誰先笑出的聲音,反正,兩個人都笑了。

笑到最後,是章得之有些惱。因為那個會變的地方,笑着笑着就…趴了下去。

欲|望來的快,走的也急。

沒有用過的東西,确實有些擔心,好不好用呢。

他又捏了她的臉,惡狠狠道:“信不信,我……”

可他頓了一下,還是松開了她:“算了,再給你些時間,好好想一想,可願跟着我……”

章得之立了起來,走出大帳。

今晚,他還有許多事情要理清。

——

可能是怕步子太大,扯到蛋。

章得之奪下了洛陽之後,便沒有了接下來的動作。

瞧那樣子,倒是像想在洛陽常駐下去。

旁的人不明白他的心思,徐昭星多少還能猜出來一些。

她知道他在練兵,說的有十萬大軍,可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

奪下新安等地,靠的是奇襲。

奪下洛|陽,完全是靠火|藥狂轟亂炸。

別說如今硝石難買,就是火|藥充足,他也需要一支嫡系的精兵。

徐昭星是不急,在哪兒都是住,安心在洛陽住下就好。

她住的是郡守騰出來的宅院,蔣瑤笙自然是跟着她,姜高良和餘良策也拎着自己的兩三件衣裳,住進了前院。

徐昭星聽說,射樊星漢那一弩|箭,是餘良策發的。

她感謝了他的救命之恩,和他說了句:“既已經回不去了,你也就別糾結了。若實在擔心家裏,我明日便讓章得之給你家中送個信,就說讓他們拿一萬黃金來贖你,叫長安相信,你是被俘,而不是謀反。等理順了此間的事情,攻下長安,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見識過了火|藥的威力,餘良策自然曉得,跟着誰才是正道。

正如她所說,他擔心的就是長安的事情。

餘家人口不多,也有四十多人。更何況,那裏還有他的至親。

他喜道:“如此甚好,良策在此先行謝過了夫人。”

說着要跪,一旁的蔣瑤笙道:“餘家的哥哥就別跪了,只當是我和我娘謝了你的救命之恩。”

蔣瑤笙是實打實地感謝餘良策,那時,她在底下看着,瞧着那人舉起了劍,吓得死去活來,又不得主意。

多虧了他那利索的一弩|箭射過去。

餘良策還是跪了道:“夫人遇險,良策斷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況且,是我自己選擇留在了這裏,與夫人無關。夫人卻挂念着我家中事宜,只叩一個頭,并不能表達謝意。”

他叩了三個頭,直了身,又道:“我給幹娘奉茶。”

這時,有丫頭端上了茶水,餘良策跪着将茶水奉到了她的跟前,她接了。

得,幹親的名分已定。

章得之并不多過問徐昭星的事情,倒是徐昭星讓他幹什麽,他照着做了就行。

初入洛陽,不止要安民心,還得安撫好了那些本地世家和有些頭面的鄉紳。

他白日裏很忙,可入了夜,還是得翻牆去找徐昭星。

自那日嘗過了她雙唇的滋味,他也沒敢再激進。

到了她那兒,與她說上幾句話,有時回去,有時累的急了,就和衣在她的床上躺一躺。

反正,他們也不是沒在一處睡過,不過是早上起的早些,不讓人撞見。

他還真讓人往長安送了一封信,讓餘家拿一萬兩黃金贖人,且不管那封信給長安城帶去了多少風雲變化。

眼看,夏去秋來,連庭院的楓樹都變成了紅的。

這一日,章得之回的晚。

徐昭星已經睡下,不知他今晚還來不來,留了盞燈給他。

興許是有燈亮,三更都過了,她還沒能睡踏實。

正迷迷糊糊間,一轉身,身邊多了一人。

徐昭星才将上來的睡意,又被他攪得一絲不剩。

軟玉在側,章得之今日就沒打算安分守己,雙手抱了她的腰,将她揉進了懷裏,從頭發開始,亂親。

徐昭星被他親的渾身發熱,一時沒忍住,喘息出了聲音。

倒是猶如當頭一棒,叫他清醒。

他停了下來,平躺。

徐昭星卻一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坐上去還在想,婚前試婚行為,到底是必要還是不必要?尤其是像她這種,表面上看起來是結二次婚的,思想還和這兒的人不一樣。

關鍵有兩點:一,她會不會婚不知道,若一輩子不婚、不開葷,恐怕她到死的時候後悔呢;二,即使她會婚,萬一他要是不行,那這婚姻得多糟糕。若紅杏出牆,那是她道德有問題。若不紅杏出牆,那她多虧啊。

哎喲,不就是試個婚嘛,有什麽大不了。

章得之見她愣了會神,忽地動手開始解衣裳,還是她自己的衣裳。

如今秋初,她穿的中衣還是很薄的那種。

他看着她。解開了一顆扣子,露出了脖頸。

又開了一顆,露出了鎖骨。

再開一顆,露出的就是……

他捏住了她的手。

徐昭星也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不讓解她自己的,那就…他的好了。

她掙開了他的手,身子往下趴了一點,去解他的盤扣。

他的衣裳就費勁多了,解開了外衣,才是中衣,不僅麻煩,盤扣還難解的要命,要不然直接脫褲子?

徐昭星解開了他的一顆扣子後,思索了一下,騰出了手,往下,又被他給捏住了。

章得之要瘋,她俯下身的時候,他已然看見了中衣裏頭青色的小衣裳,和小衣裳上頭的白潤肌膚。

女人和男人長的太不一樣,雖說有一樣的地方,可觸感不同。

她的身子抱起來柔若無骨,不知道摸起來又是什麽樣?

還有她身上的香味,先前包裹着中衣時,就像是阻隔了香味傳出來。

如今,敞開了點兒口,那味道一絲一絲地飄散出來,就像迷|魂藥。

他捏住了她的手,道:“你可想好?”

徐昭星一時沒悟出來,他讓她想什麽,偏了頭看他道:“你到底讓我想什麽?不就是睡個覺!”

章得之一惱,拉了她的手,将她拽了上來,又一翻滾,将她扣在下,狠了聲道:“不就是睡個覺?既如此,那就睡吧,睡完了之後,我看你怎麽跑!”

他是給了她機會想的,可轉念一想,她若是想逃,他也不會撒手就是了。

所以,還有什麽想不想的,先要了人再說。

剩下的事情,徐昭星又開始犯迷糊。

解盤扣這事兒,想來因為他是土著,比她快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她也就是愣個神的功夫,他已然脫了自己的外衣和中衣,只剩一條底褲了。

徐昭星驚訝之餘,還有空欣賞。

一根手指頭劃過了他的胸肌、腹肌,還有好看的腰線。

心大啊,心大,哪裏會想到這種事情,也是會死人的。

她看光了別人,總是會輪到自己的。

他來解她的衣裳,她捏了他的手道:“熄燈。”

猜,這時,還由不由得了她?

章得之解開了她的中衣,将她的小衣裳扯掉。

被人一覽無餘,還是在燈下。

燈光在閃爍,她的眼神也在閃爍,只有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然後,就是手指劃過,手掌輕揉,雙唇自上而下。

一開始,輕的叫人心癢。

中間,又把人揉搓的死去活來,卻還不吞下。

是什麽時候一絲不剩的,她早就不記得了。

要問她試用的結果如何……

答案得輕顫着回答,啊,受不了了,你快滾蛋吧!

徐昭星也不記得自己被揉搓了幾遍,又吆喝了幾聲叫他滾蛋。

興許是早就想過有這麽一天,自打住進了洛陽城,就沒有丫頭守夜。

慧玉幾個住着的廂房和她的房間隔了整整一個院子,別說完事了,要熱水,就連什麽時候完事的,她都不知曉。

累了,困了,做夢了,還在雲裏頭飄啊飄的,才想飄走,就又被人拉回來了。

還記得,她在夢裏頭說:“章得之,你還有完沒完了?”

那人……好像在笑。

意識徹底清醒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

屋外頭有聲響,她輕哼了一聲,就聽屋外有人道:“娘,你是不是病了?娘,你回個話好不好?”

其實依蔣瑤笙的脾氣,她早就闖進去了。

可慧圓死拉着沒讓,昨夜她睡下的晚,起夜的時候,可是親眼瞧見誰進了房。

一聽見蔣瑤笙的聲音,徐昭星翻坐了起來,也顧不上腰酸腿顫,推了身邊的人,小聲道:“你怎麽還沒走?”

“睡都睡了,為何還走?”

這就是章得之的理論,從前是因為沒真睡,叫別人誤會了不好。

如今已經翻來覆去地睡過,就沒有怕誤會那一說了,還怕別人不誤會呢。

“你你你,趕緊給我走。”徐昭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了他下床。

章得之光條着道:“如今天已大亮,你倒是教教我怎麽走,才能不被人瞧見呢?”

徐昭星心慌的不得了,開始往身上套衣裳,還順手撿了他的扔給他:“那你趕緊穿好了衣裳,趕緊趕緊,穿好了躲櫃子裏。”

“我不躲。”

徐昭星跺腳。

“跺腳也不躲。”

她咬了牙道:“成啊,咱們絕交。”

又不是三五歲的小娃,說絕交就能絕交的了。

如今都這樣“坦誠相對”了,連身上的痣都數過,說絕交……呵呵,也不怕人笑話。

章得之慢條斯理地套上了底褲,又慢條斯理地穿好了中衣,徐昭星将他的袍子往他懷中一塞,還有鞋子,再連同他,一齊塞到了衣櫃裏。

衣櫃門也就是才将關上,就聽房門一響,蔣瑤笙的聲音便傳來了:“娘,你到底是怎麽了?叫了這半天的門,你怎麽都不吱聲呢?”

又聽見徐昭星道:“還能有什麽事!睡的沉了,沒聽到,難不成,我還能在屋子裏藏一個奸|夫?”

章得之在櫃中想,可不是藏了個奸|夫,就在櫃中窩着呢!

還想,她這麽對他,晚上走着瞧。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改。正式進入試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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