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早起來,富錦春雖是想到昨夜的事情就還有些羞澀,但是安排好府裏的事後,就連忙和歐陽祎兩個人來到了書房,将這些日子他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下。
歐陽祎沉默了半晌,一開口也不先說想法,反而說起昨日他進城後的事情。
「我一進宮裏見了皇上就被劈頭痛罵,說我收受銀兩,企圖掩蓋河工不力,罔顧百姓的性命,還把那些禦史彈劾的奏折都給我看了一次,而我确定我沒做過那些事情,便求了皇上讓人來府裏找證據,但那些奏折上寫得有憑有據,更別提又搜出了那封信,皇上即使有想法,表面上的懲戒還是要的,才會有這道旨意下來。」
富錦春聽了皺着眉頭說道:「這些事情放在一起看,怎麽好像說不太通,還有那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也是個問題。」
他這書房平常可不會随便讓那些下人進來,家裏人對書房也沒興趣,除了他們兩個人會常來以外,根本就沒人有機會把那封信放進來.
歐陽祎心中其實有了一些推論,只不過聽她這麽一說也忍不住想聽聽看她的意見,故笑看着她,「喔,哪裏說不通了?」
富錦春皺着眉,扳着手指說着自己的推論,「那封信還有二少爺身上多出來的那些銀兩肯定是有問題的,而那奏折彈劾的內容也是真的。我本來想那些銀子是有人送來要陷害你的,好當成彈劾的證據,但是我想了想又覺得奇怪。因為從二少爺的話聽來,那些人給銀子是對你有所求,說不定就是先前負責河工的人賄賂你,要你保密,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彈劾你?」
她越想越頭疼,只覺得事情好像都纏在了一起,讓人難以一窺全貌。
歐陽祎笑着看她苦惱的模樣,覺得這樣的她真是太可愛了,忍不住撫了撫她緊皺的眉頭,輕聲解釋着,「你一開始就把所有的事當成同一批人做的,自然是覺得矛盾了。」
富錦春一聽這話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眼睛吃驚的一瞪,「你是說…」
「嗯,就我推測,這件事情至少是兩路人馬做的。」歐陽祎神色淡然,慢慢的說道:「一路應該是之前負責河工的那群人,他們貪污導致河工修護不力,想遮掩事實,另一路就是想把之前那些人做的事翻出來的人,後者知道前者想要送銀子賄賂或拿我弟弟的事威脅我,便把這件事直接報到皇上那裏去,這樣一來,皇上震怒之下或許就會徹查到底,如此後面那一派人又可博得好名聲,又可以讓他們的人補上空缺。」可謂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富錦春忍不住咋舌,想不到這其中竟然如此的複雜,「只是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那些人事他們的,卻莫名其妙把你給拉下水!你也真是的,幹麽不相這些事情告訴皇上,也不會有昨天那道旨意了。」
這也是讓她最氣憤的地方,別的方法不用,幹麽把他給拖下水啊!.
歐陽祎笑了笑,沒告訴她,就是說了才有昨天那個旨意。雖然他那時不知道縱容家人收取銀兩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但說他隐瞞負責河工的人辦事不力還藉此要脅收賄的事他是萬萬沒做過的,要不然依照昨天的那情形,別說是罷官免職了,就是直接下獄抄家都是有可能的,畢竟皇上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而且最見不得這種貪污銀兩的行為。
不過他大概也猜到了,皇上是想用這件事情整治一下那群要名聲又想要位置的官員,并打算借着這些人的手,順便一舉揪出之前那些貪污的人。
是哪些人在搞鬼,他心裏也有一份名單了,之前的工部尚書也是沒做多久就被找了個錯處被撤換了,如今他又是如此,要說工部裏幹幹淨淨的沒有人插手這件事他根本不信。
富錦春想了想覺得也是,她也算是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了,雖然不像清秋一樣跟在皇上身邊對一些政事提意見,但發生了什麽大事都是有耳聞的,對皇上的手段也算是有幾分了解,昨兒個那份旨意看着是嚴厲非常,但細細品來,雖罷官免職了卻沒去了功名,又沒讓他搬出宅子,只是先封府候傳,那一番搜索也沒有太大影響,擺明就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一想到這,她擔了一天一夜的心總算是放松不少,臉上也終于露出了笑容。
歐陽祎見她表情從皺眉到了然,最後展露放松的微笑,心中好笑,忍不住将她拉進懷裏抱着,「聽我這麽說就放心了,忘了那封信是誰放的了?」
她嬌俏的睨了他一眼,哼了兩聲,「你別又說些有的沒的,我知道你既然心裏都明白了,就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這樣我都還不能放心,那要什麽時候放心?」
歐陽祎看到她那一眼裏的萬種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随後又低頭吻上了她噘起的紅唇。
不過輕輕一啄,她就滿臉通紅的推開了他,「幹什麽呢,現在還是白天…」
這一吻讓她想起了昨兒個晚上兩人的熱情,讓她忍不住又羞又惱。
昨晚天色昏暗,兩個人親密起來好像也沒那麽拘束,大白天的在書房裏他卻這個樣子,就讓她渾身不自在了。
歐陽祎和她一樣想起昨晚的事,只是他腦子裏想的跟她想的可是南轅北轍,他看着她在他懷裏羞怯不安的模樣,更是心神一蕩,聲音低沉了許多,附在她耳邊輕喃,「白天不行,難道晚上就可以了?」
她被他的調笑鬧得臉更紅了,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快步離開他幾步遠,微惱的說着,「大少爺你太不正經了!被免職了也不做些正事,卻在這調戲小女子,不和你多說了,家裏還有事要忙呢!」
說完,她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像是落荒而逃。
歐陽祎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慢慢的收起了笑容,拿出這次帶回來的水利圖,攤在案上拿起筆開始寫着。
至于那封信是誰放的其實也很好猜,就如同富錦春所猜測的那樣,把家裏人一個個排除後,那個可能不請自來進入書房,然後放下東西的就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柳梳兒。
至于誰指示的他不管,總之一定是其中一方人馬下令的,但無論是誰安排的圈套,他都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當初他坐上這個位置,有一部分原因是皇上知道他沒有投靠朝中任何一派,注定在這位置上做個孤臣,他也不必去擔心官場上的是是非非,現在他該做的只有一件事,做好萬全的準備,等一切風平浪靜之後,趕快把那些河工有疏漏的地方修整完善。
至于那些閑雜人等和雜事等這些事都了了之後,他有的是辦法收拾。
他雖沒什麽靠山,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到頭上來的。
河工一案像是一塊小石頭落入一灘混水中,在朝廷裏激蕩出不小的漣漪。
先是工部的一批官員先後被免職抄家,只是這些人的下場可沒歐陽祎這麽好了,家裏的人通通被抽走不說,錢財也是能拿的幾乎都被搬到皇上面前當作證據,又惹來皇上的一通怒斥。
緊接着則是禦史彈劾的部分,皇上丢下歐陽祎遞上的折子,同樣冷言冷語的質問他們什麽時候不提出這河工的問題,卻偏偏挑需要加強河防的時候出頭,又訓又罵了一通,最後罰了一幹人等幾個月的偉祿,而歐陽祎因是被人誣陷所以無罪,重回工部尚書之位。
只是事情結束的第一天,歐陽祎也沒閑着,直接将這些日子被他狠狠教訓了的歐陽爾帶到他欠人銀兩的地方,替他還清了欠款,才算把這回的鬧劇全部結束。
回去的馬車上,歐陽爾一臉心虛的看着歐陽祎,「大哥…」
歐陽祎正閉目休息,聽到他的聲音,睜開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等着聽他要說些什麽。
歐陽爾被看得心虛,但仍忍不住鼓足了勇氣問道:「大哥,我們為什麽還要付那些銀子呢?明明就是他們給我下套,才讓我簽了那些借據的,現在事情都已經過了,我們就是不付也不會怎樣,你又何必何必去付了那些銀兩?」他在兄長銳利的眼神下越來越心虛,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幾不可聞。
歐陽祎看着這個弟弟,談不上恨鐵不成鋼,心情卻也是有些沉重的,他輕嘆了口氣後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拿了那些銀子去賭場去青樓了?」
歐陽爾漲紅了臉,低頭嗫嚅的說着,「是…」
歐陽祎又問:「那當初簽下那些借據時,是你自願簽下的還是他們逼迫的?」
歐陽爾頓了頓,聲音更小了,「是我自願簽下的。」
歐陽祎看他低下頭,嚴厲的說着,「既然你的确拿了那些銀兩去花用,又是自顧簽下借條,那怎麽能說是他們設了陷阱給你跳所以就不去還那些銀兩呢?!」
歐陽爾說得巴不得挖個洞鑽進去,加上最近又因為被關在府裏更加抑郁,令他忍不住流淚,聲音哽咽,「是我…都是我不好,讓大哥平白的拿出那些銀子,還害大官被免職,我…」
「二少爺是因為讓大少爺白白花了銀子心裏不安嗎?」馬車的簾子突然被撩起,富錦春探頭進來問着。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兄弟倆沒注意到還繼續說話沒下車,才會讓出來迎接的富錦春聽到了。
歐陽祎看她一探頭進來就拚命朝他使眼色,心中就明白她是要讓歐陽爾吃點苦頭了。
一開始她跟他提到這些借條時他便說了,不管結局如何,這銀兩總歸是要還的,她雖然心痛府裏又白白花了這些銀子,還幾乎要掏空了家底,但也是同意的,可她又說找到了機會就要好好的整整不學無術的弟弟。
他那時候也同意了她的做法,只是現下弟弟好像已經知道自己的錯了,也很是後悔,讓他有些猶豫了起來。
歐陽爾一聽到富錦春的聲音就忍不住害怕。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家裏的丫頭和雜工都少了,富錦春一想到會造成這種情況他也算是元兇之一,所以故意找活給他做,讓他累得半死,現在他幾乎是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想躲了。
「怎麽?難道是我想錯了?二少爺不是因為大少爺付了那筆銀子而不安?」她笑咪咪看着他,歐陽爾卻從那笑臉裏看出威脅的味道。
「是是…是這樣沒錯。」他結結巴巴的回了話,心中卻哀嘆怎麽會被她給聽見了。
「那好,既然二少爺想為大少爺分憂,剛好有件事情還真的需要你去做呢!」富錦春笑得眼眯眯的,一副有好事要告訴他的感覺。
歐陽爾一聽到「有事」兩個字就打顫,但看了看歐陽祎,只見他只微笑的看着富錦春,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也只能硬着頭皮接了話問:「有什麽事?」
富錦春笑嘻嘻的先請歐陽祎下車,然後對着還坐在車上的歐陽爾道:「也沒什麽,就是府裏本來置辦的一些田地莊子都賣了,只剩下一個之前剛買的還來不及整理的小院子和幾畝田地,想說二少爺最近沒事,不如就去把莊子收拾整齊了再回來。」
歐陽爾驚訝的看着她,眼中帶着狐疑,「就這麽簡單?」
富錦春一臉「我很善良」的神情,拚命的點頭說着,「當然就這麽簡單!二少爺,這事情雖小,還是早去早回吧,就請你現在起程。那裏也有廚娘和人可以使喚,所以二少爺不用擔心,事情辦完就可以回來了,這期間我還會讓清風或者是清竹過去看看二少爺有什麽需要,再幫忙拿過去。」
她一連串的話說下來,歐陽爾就是想說不也沒機會了,只能順從的被馬車給送走,富錦春一臉高興的在門口搖帕子,歡送他離開。
等到馬車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她才收了笑,冷哼了聲,「簡單?!當然不會簡單!二少爺可要好好的在院子裏享受享受,要不怎麽對得起大少爺,還有那白白送人的銀子。」
下地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她保證他會被操得哀哀叫,也希望他能因此有所成長。
歐陽祎失笑,看着她為他不平的臉,牽着她的手往裏頭走,輕聲安撫着,「好了,不過就是一些一銀子。」
富錦春側首看着他,噘起唇不高興的問:「怎麽?少爺嫌我踰矩不高興了?」
在外頭,她還是習慣稱他少爺,歐陽祎也不介意,反正兩人獨處時還是怎麽親密怎麽喊。
「不,有人願意好好管管他也是不錯的。」歐陽祎雖有些猶豫,可明白她自有分寸,最後仍是未開口幹涉,一看到她威脅的眼神瞄來,更是識時務的應和她,「只是…」
富錦春本來聽他這麽說,正要滿意的點點頭,卻聽到他又接了一句,害人心情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停下腳步看着他。
「只是什麽?」
歐陽祎柔柔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說:「只是你做這些身分不夠,這陣子你把弟弟指使得團團轉,爹娘看在眼裏雖然沒有說什麽,心底卻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的,這次又如此,你說該如何是好呢?」
該如何是好?富錦春一時楞在那裏,弄不清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好不容易回了一神,她才明白他剛剛那些話是在說她的身分不夠,管教歐陽爾會讓人說話,藏在心底的不安一下冒出頭,令她又氣又委屈,忍不住踩了踩腳,小嘴嘟得老高,俏顏上滿是不忿的神情,「所以少爺現在是嫌棄我了?那好!我這就去請二少爺回來。」
說着,她甩開了他的手,回頭就要往外跑去,眼眶也紅了,心中卻恨恨的想着。
她也是為了大夥兒好才扮黑臉,可他卻不領情;原本說不在意她身分,現下卻又嫌棄她…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那句話--男人的話要能信,豬都能上樹了!在此時此刻她還真覺得無比的有道理。
歐陽祎其實沒有把人給氣跑的意思,只是想着剛好用這句話來鋪墊等等要說的話,沒想到她誤解了,讓他連忙回頭追着她,拉住她的手,兩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往回走。
方才歐陽祎的馬車是停在側門的地方,側門這平時除了守門的也沒有了別人,兩人一路拉扯,一下子就到了富錦春規劃出來讓歐陽老爹種菜養雞豬的地方。
雖然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奇怪的味道,還有雞豬等動物高低不同的叫聲作亂,但是正在争執的兩個人倒是都沒有注意到這地方的不妥,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個生氣,一個無奈,卻都同時選擇了沉默。
他不說話,卻也沒打算放手讓她走,讓富錦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賭氣的說,「又拉着我做什麽?不是說我身分不夠嗎,不是說我…」
她還想說下去,卻越說越覺得委屈,忍不住撇過頭去,咬着唇忍着不掉淚。
歐陽祎輕嘆了口氣,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轉過身來看着自己,只是富錦春還是個強地偏過頭,不想多看他一眼。
「好了!剛剛是我說錯了,我要說的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她氣呼呼的截斷了他的話,「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你明明就是說我身分不夠!是啊,我是身分不夠,我連這個管家的身分也不要了,你讓我走…唔--」
歐陽祎突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兩人往後退到難舍前的一堆幹草堆後頭,附在她耳邊低聲說着,「小聲點!有人來了。」
富錦春一聽連忙安靜下來,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外頭,心髒跳得飛快。
走向雞舍的是歐陽老爹和黃氏兩個人,歐陽老爹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嘟嚷着,「剛剛明明聽見雞舍這裏有聲音,怎麽又沒看見什麽人影?」
黃氏不以為然,「哪裏有聲音,是老頭子你聽錯了吧。」
「大概是吧。」歐陽老爺子張望了一圈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也就和黃氏一起走了。
見兩個人都離開了,富錦春和歐陽祎兩個人才松了口氣,他們不是怕被歐陽老爹和黃氏看見兩個人獨處,而是自從歐陽祎被免職那件事情後,兩位老人家像是被吓壞了一樣,無論做什麽都要先問問他們其中一個,讓兩個人現在看到他們都有點無奈了。
「好了,人已經走了,可以放開我了!」富錦春拉下他的手,卻發現他另外一只手還摟着她的腰,于是沒好氣的嗔道。
歐陽祎卻把握這機會,又把人給緊緊摟在懷裏,他将她扣在身前,沉聲說着,「你聽我把話給說完。我想說的是,你以這管家的身分管教我弟弟是不夠,你願不願意做尚書夫人,替我好好把持這個家,教導弟妹們?」
富錦春沒想到他想說的是這個,楞楞的微張了嘴,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我…我們之前不是約定一年為期嗎?如今還不到一年呢…」
本來以為他是嫌棄她的身分因而感到委屈難過,卻又突然聽到他原來不是這麽想,而是打算明媒正娶的娶她進門,就是富錦春再怎麽大而化之也感到羞澀不已。
歐陽祎深深的看着她的眼,那眼中的柔情讓她霎時無法轉移視線。
「一年的時間這麽久,你舍得讓我們倆的佳期再蹉跎下去?」
歐陽祎對女子的心思原本可算是完全不懂,但是發生過幾次把她給氣得半死的事件後,也特地做了功課,背了幾句話本子裏能把姑娘們給說動的句子,而此情此景與他看過的某一個橋段不謀而合,那柔情蜜意的話也就自然而然的從嘴裏說了出來。
富錦春是有些詫異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的,可比起詫異,心中更多的卻是嬌羞和歡喜,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照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由雙方父母來提的,只是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她也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他心中開始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他說的話她不愛聽,還是她還在考慮?越想越心慌,他忍不住就催促了起來。「錦春,難道你不顧意嗎?」
富錦春抿了抿唇,含羞瞅了他一眼後又馬上低下頭,飛快地說着,「我自然是願意的…」
「你願意就行了。」他直接截斷了她的話,拉着她走出那剛剛躲避的幹草堆說道:「那我等等就去跟爹娘說…」
「要跟我說什麽?」
歐陽老爹的聲音突然傳來,讓他們兩人吓了一大跷,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就撞倒了那一堆幹草。
但即便是兩個人已經盡快穩住了身子,卻還是撞上了幹草堆,身子馬上就沾了不少的草屑,讓他們看起來狼狽不堪。
歐陽老爺子有點尴尬又有點不解的看着從幹草堆後頭鑽出來的兩人。
歐陽祎臉皮厚,一下子就恢複了鎮定,放開了她的手後,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若無其事的問着,「爹,您怎麽會在這裏呢?」
富錦春側臉對着歐陽老爹站着,她在忙着拍身上的草屑時耳朵也是豎得高高的,也想知道歐陽老爹剛剛明明就已經走了,怎麽又突然出現在這裏。
還有就是,兩個人後來的話歐陽老爹到底聽到了多少?這是歐陽祎和富錦春心裏同樣的問題。
歐陽老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桶雞食說道:「我想說今兒個還沒喂雞和撿雞蛋,就又過來喂食順便摸摸看這草堆裏有沒有雞在下蛋。可你們又在這裏做什麽呢?我今兒個還沒清理這些雞糞,還有股味道在呢!」
歐陽祎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找了一個多麽不适當的地方來訴衷情,神色尴尬了下,和富錦春對望了一眼,随口應付父親幾句,就要落荒而逃。
「爹,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爺,我前頭還有些事沒交代,我也先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快速逃走,沒注意到歐陽老爹在褪去尴尬的神色後換上滿臉笑意,又以了然的眼神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他提起身旁裝雞食的桶子,拿起勺子一邊喂雞一邊喃喃自語着,「呵呵,兩個年輕人還真以為我老得聽不清楚了,沒想到我老頭子耳朵還靈敏得很吧,我可是聽明白了,這雞蛋沒有,可兒媳婦有了!嘿嘿,很快的連孫子都會有啦!
「只是這個兒子真是不像我,怎麽挑在這雞舍前跟姑娘說親事呢!一股臭味這麽重,也虧那錦春姑娘忍得住。」
歐陽老爹就這樣嘟嘟囔囔的好一會,又搖了搖頭,直到将一桶雞食給喂完,才想起自己本來想要跟他們說的話。
「哎喲!剛才忘了說了,他們兩個人頭上插了不少的幹草呢!」他恍然大悟的說,臉上卻帶着調侃的笑容。
雖說老人家忘性大,一下子就忘了要說的話,可那兩個人也實在跑得太快了,要不他也能好好的把話給說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