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天晚上,歐陽祎就在飯桌前宣布他要娶富錦春為妻,本以為會引起軒然大波,誰知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早該如此的樣子。

歐陽祎和富錦春為此很疑惑,殊不知歐陽一家以為兩個人早就有了什麽情愫,要不然當初怎麽會突然帶回來一個宮女,還把管家的權力交給她。

再加上經過了那些事,富錦春早己得到了他們的尊敬和認同,自然不會有人再反對什麽。

因為兒子年紀也不小了,所以心急抱孫的黃氏對于這樁婚事特別的激動和興奮,才剛說要成親,第二天就拿着兩個人的八字去給人批算,得了個大吉大利的批示後,又開始翻黃歷選日子,準備婚事。

而富錦春也不能像個普通的新娘子一樣,只要繡好自己的嫁衣和一些小東西就好,由于她是府裏的管家,這上上下下的布置,還有準備禮品什麽的也都是要她來負責,她竟比之前還要忙碌上許多。

因為時間訂得急,所以六禮的前三禮也走得比較快,但即使如此,納征、請期還有接下來的迎親卻一件比一件還繁瑣,讓幫忙打理的黃氏和歐陽姍不但恨不得多出兩只手來,還主動提議多買幾個人回來。

富錦春聽了只能對着兩人苦笑,這法子她也不是沒想過,但是之前因為歐陽爾的事情,家裏的銀兩說不上捉襟見肘,但也是有點緊了,而且在京城裏這婚禮又不是能簡單舉行的,一場婚禮下來也是要花上不少銀兩,怎麽還有多餘的錢去買人回來幫忙呢!

而且她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出嫁的那天,她總該找個地方出嫁,而不是從尚書府裏出去又回來吧?!

這個問題困擾了富錦春幾天,誰知最後卻用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解決了。

這一天,那個穿着藍衣的陳公公又上門來,門房一看到是「老熟人」了,差點軟了腳,慌慌張張的跑進屋子裏又把主子們給叫了出來。

經過上次那件事,黃氏等人看到他都是心中惴惴,一群人不安的站在那裏,也不知如何應對,直到富錦春盤點完東西從最後頭的屋子出來後,他們才松口氣的把視線轉向她。

「陳公公,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富錦春一臉笑意,慢慢的走過去問道。她一眼掃過,看見陳公公一個人站在前頭,門外卻立了一排的人分別捧着或擡着東西,那架式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什麽壞事。

陳公公自然明白上次的事情吓到工部尚書的家人了,對于他們沒立刻招待他進去喝茶也就不以為意。

他笑了笑,輕輕地朝她行了個禮,「先給錦春姑娘道喜了,皇上和太後聽說錦春姑娘要成親了心中高興得不得了,都為錦春姑娘能有個好歸宿歡喜,所以特意讓咱家來給姑娘送禮。」

富錦春有些詫異,她知道自己以前在宮中還算得寵,但成親的事她沒打算送消息進去宮裏,怎麽皇上和太後會知道呢?

陳公公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替她解答。

「錦春姑娘可是忘了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工部尚書了?整個朝廷裏有不少人接到了帖子,皇上偶然見到了帖子,加上上次咱家回禀皇上姑娘正在歐陽大人府裏,一打聽下就明白了。」

她聽完點點頭,「多謝陳公公替我解釋了一番,否則我到現在還摸不着頭緒呢,不過是一點小事而己,居然會驚動了皇上還有太後。」

陳公公沒接這話,而是笑着說:「那還請姑娘一個人接旨了。」

「是。」富錦春應了聲,随後翩然跪了下來。

「太後憐情,賜富氏錦春院落一座,嫁妝一擡,錦鍛十匹,寶石頭面一副。」富錦春明白這些東西看起來不多,但是是太後所賜,那象征的意義可多了,一聽宣完旨意,連忙叩首。

陳公公并沒有喊她起來,而是又拿出了另外一份聖旨繼續念,「皇上禦賜嫁妝一擡,紋銀百兩,玉如意一支,錦鍛五匹,珍珠頭面一副。」

富錦春同樣叩拜了一次,最後讓陳公公輕攙着站了起來,然後看見門外的那一排人進來一字排開,并且把那些箱子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來。

「錦春姑娘,這些就是禦賜的東西,您要不要盤點看看?」

富錦春只掃了一眼就望向他笑了笑,「陳公公說笑了,這宮裏賞賜的東西我們只能歡喜的接了,哪裏有什麽盤點不盤點的。」

陳公公點了點頭,「是咱家說岔了,只不過皇上和太後還交代了件事情,還請姑娘移步。」

富錦春臉上有些猶疑,還是跟着他往旁邊挪了幾步,看見陳公公從懷裏拿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她。

富錦春別的認不準,但是那張紙一面蓋着錢莊銀票的戳章她可不會認錯,忍不住疑惑的看着他。

陳公公小聲的說明着,「皇上交代了,說上次的事情讓歐陽大人委屈了,又說歐陽大人認真公務為人正直,即使身處險境也挂心百姓,報告河工上的疏漏以及對策,其心可嘉,且歐陽大人平日節約,沒什麽大收入,這也算是給歐陽大人的一點補償,讓錦春姑娘收下。」

富錦春雖然意外,卻還是收下了,這可是皇上的賞賜,哪能讓她推辭來推辭去的。

陳公公繼續交代下去,「錦春姑娘,我出來之前太後特別吩咐,說這院落是讓姑娘待嫁用的,說是不能讓宮裏出去的好姑娘連一個待嫁的地方都沒有,姑娘千萬別辜負了太後的美意。」

富錦春這才明白那賞賜裏怎麽會有一個院落,臉上滿是感激,朝宮裏的方向福了福,才又說道:「還請陳公公幫我向太後謝恩了,說是錦春感謝太後的美意,必然會照辦的,假如有機會,錦春必定會親到太後面前叩頭感恩。」

「等姑娘成了尚書夫人,這機會一定有的。」陳公公說完還朝她眨了眨眼,臨走前又低聲說着,「聽說到時候太後還會給個恩典,請姑娘期待吧。」

等到陳公公帶着一群人走了,黃氏和歐陽姍才沖到那些箱子前面,看着一大箱的紋銀,一匹匹專門進貢的布料和珍寶玉器,加上那些寶石和珍珠首飾,兩人看得眼睛都要花了還舍不得挪開視線,而歐陽老爹也直勾勾的看着那柄翠綠剔透的玉如意。

「這…天啊…」黃氏看着眼前從來沒有看過的東西,覺得眼睛幾乎要閃瞎了,甚至連話都沒辦法好好說了。

歐陽姍只比黃氏好一點,但也只是能夠說出一些完整的句子。

「娘!這是都是皇上賞賜的,看看這寶石,再看這珍珠,我還沒看過這麽大顆的珍珠呢!」

不能怪她如此激動,自從富錦春開始控制她們花在首飾上的銀子後,她采買的頻率就降低了不少,又因為富錦春插手她們平常的打扮方式,她們已經很久沒打扮得像只插滿了金子和簪子的刺猬,看到喜愛的漂亮首飾自是十分高興。

富錦春笑着看她們幾乎在繞着那些箱子轉圈,也沒去阻攔,看到剛從大門走進來的歐陽祎才有些興奮的笑着迎了上去。

歐陽祎剛剛和陳公公等人擦身而過,本來還以為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卻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激動的家人圍在一擡擡的箱子邊,不停的東摸摸西摸摸的。

「這是宮裏送來的?」歐陽祎挑了挑眉問着。

他停下了腳步,不想去和家人一起在那些箱子旁邊繞圈圈。

富錦春将他拉到一邊,然後把剛剛陳公公送來了什麽東西略略的說了一遍,最後把陳公公說要交給他的東西拿出來放到他手上,笑咪咪的看着他,「這是你的份,據說是皇上交代要給你的,還說這次你委屈了,又說你太節儉了,所以特地給你一點補償。」

歐陽祎一發現她話裏那突然出現的停頓,就知道她少根筋的毛病又犯了,對方說的一些話肯定是被她給遺忘了,最後東拼西湊的把她記得的說了出來。

只不過到底是什麽話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到手的東西。他将那張銀票攤了開來,上頭清楚顯眼的五千兩字樣讓他挑了挑眉。

不必問也知道,這筆錢絕對不可能是國庫出的,不過,據說從那些貪官家裏所抄出的財産似乎就少了五千兩和幾箱紋銀,他可以大膽的猜測那消失的東西就在他手上還有地上那兩口箱子裏。

說到這個,他就想起有些貪官抄家沒被抄得太仔細,讓他動了些手腳在他們帶着偷藏的金銀珠寶被押送回鄉,途經那些遭受水患的地方時,,運財寶的車子卻半路壞了,東西灑了滿街,送給了當地百姓,這是他小小的報複,也是造福百姓。

富錦春見他看着銀票不說話,還以為他看傻了眼,便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該不會看傻了吧?大少爺?」

他那些思緒在腦中轉了一圈也不過就是一會兒的工夫,她小手在眼前一揮更是馬上就回了一神,「沒有,我是在想我才得了這些銀兩,不知道娶個娘子回來是否夠用。」

他說的也是實話,他本來還擔心到時候給她的聘禮會不夠體面風光,現在總算是安了一半的心了。

但是聽在富錦春的耳裏,此話跟調戲她沒什麽兩樣,頓時就紅了臉,跺了跺腳,又羞又急的說着,「說什麽呢!我哪有哪有要這些銀兩!」

歐陽祎雖然不大懂她怎麽又惱了起來,但看着她豔色突生的芙頰,眼神還是頓時幽深了許多。

富錦春被他這樣一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想到兩人就等着成婚的日子,欲語還休的瞅了他一眼後便害羞的側過身去,只敢用餘光偷偷的看着他。

然後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彼此的情意似乎盡在不言中。

歐陽姍好不容易把視線從那些東西裏挪了開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霎時,她心中也泛起了淡淡的豔羨。

這樣的感慨不過一瞬,她便轉過頭去,不再繼續往兩人那裏看,總覺得自己即使只是站在一邊看着他們,也像是打擾了他們一樣。

她擡頭望天,看着那晴朗的藍天中幾朵潔白的雲,心中忍不住期盼的想。

唉,她的良人在哪裏啊?

工部尚書的婚禮不算盛大,宴客的規模也不是足以讓人談論的,但是進尚書府喝喜酒的人都明白,今日這新娘雖說是個大齡出宮的宮女,可在皇上和太後面前想必是非常的受寵,不只賞賜了嫁妝,還允許宮裏以前的幾個小姊妹和兩個嬷嬷出宮來送嫁。

「聽說這是太後特地給今兒個的新娘子的恩典呢!」

「可不只如此,今兒個來的嬷嬷說都是太後的身邊人,在太後身邊可是說得上話的,還有聽說那些嬷嬷還讓尚書夫人以後多進宮裏去看看太後,這要有多受太後歡心才能有這般的待遇啊!」

幾個早到來幫忙的夫人看着內院裏來來去去的宮女和太後欽點的嬷嬷指揮有度的操持着,忍不住咋舌低語,甚至都忍不住暗忖,就這派頭,除了嫁妝不同外,跟那公主出嫁也快差不多了。

一早,富錦春就被宮裏派來的嬷嬷和幾個在宮裏的小姊妹給拉起來梳洗,然後被梳了一個飛雲髻,戴上了那副禦賜的寶石頭面,最後又在頭上替上了一串紅色小花,行走之間随着她的步伐擺動,看起來喜氣又活潑。

梳好了頭發,嬷嬷用五色棉線替她開面,接着在一句又一句的道喜中快速的上好妝容,穿上繡着金邊的紅色肚兜,又披上繡着富貴花開的嫁衣,最後端坐在榻上,等着迎娶的吉時到來。

富錦春緊張的坐在榻上,聽着清風和清竹來回跑着,報告着外頭進行到哪個地方了。

「進大門了,大少爺做第一首催妝詩。」

「進二門了,大少爺又做了一首催妝詩!」

當第二首催妝詩的消息報進來時,起先幫忙梳妝的嬷嬷從一邊的桌上拿起來一碗飯,給富錦春喂了一口。

「上轎飯吃了。」

嬷嬷喊了一聲,一邊的喜娘還有小宮女們拿鳳冠、蓋頭過來,等到新郎已經進了內室準備迎新娘時,她蓋上了蓋頭,由一個健壯的喜娘代替她的兄弟背了她出去。

坐上轎子之後,鞭炮炸得劈哩啪啦響,她手上幾乎全是汗水,眼前是一片的大紅,她忍住想要掀開帕子的沖動,坐着轎子晃悠着一路從太後所賜的院落出了門,逛了京城大半圈才又進入工部尚書府。

從早上到現在那流程多得讓富錦春都頭暈了起來,一下轎之後也沒辦法想什麽,只能被喜娘攙扶着,跟着路走在她前頭的歐陽祎的腳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拜堂時,她緊緊的攢着手中的彩綢,恭敬的做完每一個動作,卻在最後要進入洞房的時候,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打斷了所有的流程,也讓心裏緊張又喜悅的她一愣。

「表哥--」那平素柔弱的聲音此刻卻極為刺耳,柳梳兒那身接近白色的粉色衣裳更令她在這一片喜慶的紅色中顯得刺目無比。

柳梳兒是特地挑這個時間來的,之前她一聽歐陽祎被罷官免職就收了包袱離開,誰知道才過不到大半個月,朝中官員起起落落換過一批之後,歐陽祎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又回到工部尚書的位置。

這讓她又氣又惱,恨得差點咬斷了牙,她雖又想着要怎麽再和歐陽祎攀上關系,可思來想去,就是想不到該怎麽求得歐陽家原諒她逃走的行為,更糟的是還傳來了歐陽祎即将成親的消息。

她也顧不了什麽原諒,連忙上門找人,誰知道尚書府前前後後都圍得像個鐵桶一樣,不管她怎麽說就是不讓她進門。

她想着,平時她進不了,成親這天總攔不了她吧!果然,就在這一天,她順利的混了進來,可看着歐陽祎一家子那欣喜的神情,那仿佛被蝼蟻啃齧般難受的妒意讓她忍不住高喊了一聲,如願以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歐陽祎一聽那聲音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一眼就看見有如弱柳扶風般的柳梳兒站在人群中,一臉哀凄的看着他。

她打定主意要破壞這場婚禮,于是也不多說,只雙目含淚,滿臉的傷心,狀似低喃卻字字清楚,「表哥你真要娶她?她可是一個宮女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她不配她不配…」

那不清不楚的話語,如果讓不明白前因後果的人聽了,必定會以為歐陽祎抛棄了她。

果然不少人因為柳梳兒的話而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歐陽祎,可這時候歐陽姍和歐陽爾卻站了出來,歐陽姍直接一個巴掌搧了過去,讓柳梳兒捂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兩人。

歐陽姍冷哼了聲,回頭對歐陽祎說:「大哥,先帶嫂子進去吧,這個不要臉來破壞你們婚禮的女人就讓我們來解決就好。」

在外頭被磨練一番的歐陽爾也充滿氣勢的站在一邊幫腔,「就是,大哥,這就讓我們來處理就好,你放心的進去吧。」

歐陽祎笑了笑,朝他們兩個點了點頭,就牽着喜綢,帶着富錦春走向他們的新房。

柳梳兒不敢相信這兩個以前說着要把富錦春趕出府中、與她合作的人,現在卻用這種态度對待她。

「表弟表妹,你們又何必如此?我記得你們之前不是也覺得她配不上表哥?!」就算他們不諒解她,也不至于這麽快就接受那女人吧?

「那是之前,現在我們只認定她是我們大嫂,至于你…」歐陽姍鄙視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們看不上貪生怕死的人!」

柳梳兒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轉頭看向歐陽爾,「表弟你…」

歐陽爾同樣用不屑的眼神看她,「表姊啊,下次咱們遇難時你如果跑慢一點,或許我會稱贊你一點…哎喲!這大喜的日子我胡說什麽呢!」呸了幾聲後,他朝她無奈的攤手,「不好意思,這壞事可不能随便亂說的,別發生最好,所以表姊你是沒這機會了!」

兩兄妹順便和大家解釋柳梳兒之前的所作所為,她頓時面白如雪,最後在衆人的鄙夷和哄堂大笑下落荒而逃。

這些話經過了賓客幾番傳話後,導致柳梳兒最後過了花齡也找不到好婚事,不得己又被賣了一次,這次是被一個關外行商給買走當小妾,之後又給賣了幾次,從此離了京城再也沒聽說過消息,只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慢慢走往後頭新房的富錦春和歐陽祎聽着外頭的熱鬧也忍俊不住的笑了,雖然紅色帕子阻隔了兩人的視線,但兩個人卻像是順着喜綢輕輕牽起的雙手,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看來他們現在可比尊敬我這個大哥還尊敬你了。」歐陽祎笑着說。

富錦春淺笑着,「不過是用真心換真心罷了。」她雖是把許多事情管得嚴厲些,但是他們也知道那是對他們好的。

他稍稍俯下身,貼在她耳邊輕問:「那我呢?我可用真心換得了真心?」

富錦春看了看四周的人和喜娘全都拿出了充耳不聞的本事,雙眼只看前面,像是一點都沒聽到他們兩個的話一般,心中雖然有點害羞,卻還是輕輕地回答。「你不是說了,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那我心自然與君同。」

歐陽祎聽了她的回答,眸光像是燦亮的豔陽,暖得讓人無法直視,富錦春一說完就害羞的低垂着頭,不敢再擡頭說半句話。

被裝飾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就在前方,當兩個人穿過那月洞門走進新房所在的院落時,一陣輕風吹起,灑落片片花瓣。

他們在一片紅豔飛舞中前進,兩人的手緊緊相牽,就像是承諾以後再也不放手,一起走向幸福。

尾聲

不知不覺中又到桃花盛開的春游好時節,幾輛馬車緩緩的來到京城外不遠的一個小莊圍前。

這裏說小也占了好幾畝的地,這些土地沒有種植莊藤而是栽了一大片的桃樹,每當春季來臨,桃樹綻放的嬌豔花朵就成為這座小莊子的獨特一景。

在莊子裏,一個穿着鵝黃色衣裳搭織花墜地裙的女子被一個男人給攬着站在二門外,頻頻張望着。

「好了,剛剛不是說人都已經到了正往這裏來嗎?你又何必這麽着急,還來這裏等。」鳳文熙穿着一身紫色的長袍,腰上一圈鑲金玉帶,頭發簡單用一條淡綠繡有暗紋的帶子綁上,風流貴氣的打扮更襯得他像個翩翩佳公子。

陸芹香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嗔道:「你懂什麽,今日可是我們出宮後第一次全員到齊的日子呢,怎麽能讓人不急。」

先前大家聯絡上,才知道剛出宮的一、兩年內,四個人就全都找到了歸宿,也全都住在這京城裏,只是想要緊一衆卻總是缺了一、兩個人,原因如果不是孩子太小得照料,就是有人剛好懷了身孕無法出行。

難得今年的賞花會大家竟然都有空,才能在睽違多年後帶着自家良人相聚在一起。

鳳文熙很沒形象的翻了翻白眼,對她的這種急迫完全無法理解,但還是盡量順着她的話低聲勸着,「急歸急,但你可別忘了,你又有了身孕,別這一急連孩子也急着出來了。」

陸芹香尴尬了下,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才默不作聲的撫了撫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

他們前兩天就已經到了莊子裏,誰知道昨天她殺魚時,突然一陣惡心,喚了大夫來看才知道她又有了。幸好她是來到這裏才發現這事,要是早個兩天知道,他才不會讓她挺着肚子出門呢!

鳳文熙見她安分了下來,也靜靜的陪着她又等了一下,不一會兒,下人就領着三對夫妻慢慢的走了進來。

冷清秋一眼望去依舊是淡然模樣,只有在轉頭看向身邊的張揚男人時眼中會多了些許的柔意,淡化了一身的清冷氣息。

跟在她後面的則是即使成了親,那稚氣臉蛋也多添了絲撫媚氣息,性子卻還是有些大而化之的富錦春,她身旁站着個乍看下和冷清秋一樣冷淡的清俊男子,兩人一邊走着似乎還一邊在拌嘴,只是如果細看,便可從男子眼中的溫柔和她依戀的眼神中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那份深情眷戀。

走在最後的是娴靜的夏謹蓮和她的丈夫信朝陵,兩個人手指輕碰相勾,偶爾一個對望似乎就包含着無盡的情意,兩人一身素淨的裝扮,看來極為般配。

「清秋,錦春,謹蓮!」一見到人,陸芹香就忍不住喊出了聲,想快步跑向她們,結果被一邊的鳳文熙給牢牢拉住,才沒讓她不顧自己的身子,像脫疆的馬一樣沖了出去。

被喚到的三人也是很激動,急忙快步走過去。雖說聯系上後,大家都有來往,但畢竟已經都成了親,要打理家中瑣事也不是那麽輕易能出得了門的,最多也不過是讓人替自己捎幾句話,或是出門做客才能偶爾碰上面,哪能像今天這樣開心。

四人握着手,先是彼此相視一笑,就齊齊的看向自家的男人。

衆男子自是與妻子心有靈犀,皆揚起笑容回視。

鳳文熙這個主人先開了口,「在這難得的好日子,我們何不分別出去走走,等等順便讓人在桃花林裏的亭子擺上一桌酒席,飲酒賞花豈不妙哉?」

男人們都明白,這「分別」的意思當然是男人一群女人一群的區分,而不是各家夫妻一起。

男人走在後頭,女人們攜手走在前頭,衆人漫步在花開得濃豔芬芳的桃花林中,帶着微微濕意的暖風輕拂,讓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瑣事。

夏謹蓮閉眼感受這風中的暖意,還有那股桃花甜香,睜開眼後,那花瓣漫天飛舞的景象更是讓她忍不住輕嘆道:「真美。」

冷清秋輕輕捂嘴笑着,輕聲調侃,「是啊,謹蓮這些年來可不是又美上了幾分!瞧我們的信老爺是目不轉睛的直瞅着你呢,真不知道是賞花還是…賞人?」

夏謹蓮一轉頭,果然後頭的信朝陵正滿臉溫柔的看着她笑,那飛舞的桃花像是沒能入得了他的眼,讓她忍不住紅了臉又轉頭看向冷清秋,「你太壞了!這些年跟着你的大将軍只怕都學了這些促狹的本事吧!」

冷清秋這幾年在兒子、女兒加上後頭的牧戰堂之間打轉,臉皮早不知被磨得比在宮裏那時候又厚了多少層,可不會因為這簡單的話就臉紅,還能輕勾嘴角淺笑反問:「謹蓮可是害羞了?呵呵,你可要向我們芹香好好學學,你瞧瞧,人家的王爺夫婿也是直瞅着她,人家可就泰然自若沒有半分羞惱。」

一瞬間,一邊的陸芹香也被拉下了水,她本來還在瞪後頭那眼神太過熱烈的男人,聞言也羞紅臉嚷嚷。

「我…我哪有呢!不過是又…所以他才多看顧我一點罷了!」

冷清秋一臉的不解,看了看她,問道:「又如何了?」

夏謹蓮馬上接口回答,「是又有了身孕了吧。」

陸芹香驚訝的看着她,一臉驚愕的問:「你怎麽知道?」

夏謹蓮笑着看向微笑的冷清秋,「不只我知道了,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吧?錦春。」

富錦春本來走在一邊聽她們打趣說笑,沒想到話題會突然扯到她這裏來,她點了點頭,直接的說:「你的王爺只差沒把眼珠子黏到你肚子上了,光看見你跨過一個小石子就緊張得要命,有眼睛的人看他這樣大概都明白了。」

陸芹香被說得小臉嫣紅,忍不住羞惱的伸手撓了富錦春一下,又忙躲到另兩人身後,富錦春便把矛頭指向兩人,幾人就你撓我一手,我刮你臉一下,在桃花林裏玩鬧了起來,發出陣陣嬌笑聲,只是還是有分寸的沒把陸芹香拉進戰局裏,只讓她偶爾插上幾手。

一直打鬧到桃花林裏的亭子前,幾個人才氣喘籲籲的收了手,互相看了一眼後又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那瞬間,她們想的都是一樣的--

如果那年出宮沒有遇見「他」,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如果沒有「他」,她們是不是還難以忘懷一些傷心的記憶,無法敞開心扉去接納更多的感情?

那答案是肯定的。

正因為遇見了他們,她們才明白了愛情的甜蜜和變成家人後的平淡幸福。

四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後同時回頭望去,看向在漫天飛舞的桃花中慢慢走向自己的男人,臉上同時綻放出絕美的幸福笑靥。

原來,幸福就是你走到我身邊,然後我們牽手一起走下去。

(全書完)

欲知其他備受器重的宮女如何在換個差事的同時覓得良人,請見--

*新月甜檸檬系列472宮女換東家之一《首席醫女》*新月甜檸檬系列484宮女換東家之二《紅顏策士》*新月甜檸檬系列513宮女換東家之三《禦寵妙廚》宮女換東家系列完結! 瑪奇朵

哇哈哈~終于把這套系列給寫完了!

忽然發現我每次寫完序都要歡呼一下,不過這次歡呼是有理由的,因為寫這本的過程特別艱辛啊。

寫稿期間家裏多了一個剛滿一歲的小孩,一開始來家裏的時候她哭個不停,真的是哭到我都快要抓狂了,不要說稿子,連睡覺都睡不好。

可現在總算是漸入佳境了,除了假哭的時候、自己搗蛋摔倒、想喝奶時會哭以外(其實哭的時間好像也沒少欸),其他時間已安分不少,我的日常生活也終于稍稍回歸正常了,灑花灑花~雖然小孩哭的時候很「阿雜」啦,不過教她學會說話時一整個好有成就感,尤其是在努力不懈下讓自己變成複讀機,一直不斷喊着爸爸媽媽阿公之類的話,最後她終于也會了時,超~~~~可愛的!(大心)

特別是老弟哄着她喊出爸爸的畫面,那一瞬間好萌喔!她歪頭嬌羞的感覺很有蘿莉的FU(哈哈!話說她本來就是幼齒蘿莉了。)

我有天因為當了N天的複讀機而有點厭煩,就順便在小孩前面教她玩海帶拳,結果爸爸媽媽幾個字要教好幾天,海帶拳不到十分鐘就學起來了,讓我當場囧了又囧,一整個傻眼,更意外的是,這幾天只要在她前面喊,「×××來玩海帶拳!」

她馬上左右揮舞雙手,激動的喊着海帶海帶~媽啊!我只能說海帶拳真的是太威了,小孩一聽就懂。

咳咳,冷靜冷靜,小孩不是我家的,一整個陷入兒童的魅力漩渦裏了…

最後來提一下接下來的書寶寶吧,就如之前所說的,應該會是接近玄幻的萌戀故事,有人獸(大誤)、有裸男(這個好),總之就是有亂七八糟的種種元素,但還是羅曼史喲。

只不過咧,因為要先寫主題書,也不知道哪一本會先出,所以無法預告啦!只能說不是古代就是現代(又是廢話!),好吧!我承認我想用廢話來混字數!(攤手) 大家古掰啦~下本書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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