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整個一天, 只要得空都是常逦的事情, 按理說莫氏不會那麽傻。她那大外甥已經三十有餘, 都可以做小五的爹了。将一個庶女嫁給一個如今已經敗落得沒有一點子家底的人家, 她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常遠不這麽認為,他聽我說完傳言之後, 問我:“你既然能想到查訪莫氏家裏的所有女眷在後宅的作為, 并且認為莫氏對我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這位堂姐教的。而這一次這位楊太太來了之後, 她在清河郡王這件事上可有推波助瀾?可有為莫氏出主意的嫌疑?”

“豈止是推波助瀾,簡直就跟狗頭軍師似得。我們自己引導他們往這方面想是一回事,還有就是她日日在莫氏那裏鼓動。而且自從你自請出族之後, 我相信莫氏對她這位堂姐必然更是信任。”我分析道, 剛開始莫氏沒有将她的堂姐放在心上,讓陳氏去招待。但是自從我們透露了毆打清河郡王的事情出去後,這位楊太太找到了機會, 到了莫氏跟前, 之後莫氏就對她信任有佳。

常遠嗯了一聲之後說:“小五的姨娘死了, 即便這丫頭城府深, 依然對莫氏言聽計從, 你覺得莫氏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她嗎?只當她是條養在身邊的狗?”

“當然不會, 她肯定會防着小五。而且小五跟她姨娘在一起那麽久,她姨娘知道的事情, 她未必不知道。要不然那天晚上她不會那麽緊張,并且最後的結局也是如她所料。所以莫氏最想做的就是将小五嫁得遠遠的。不要在京城。”順着他的思路想, 我理清了莫氏可能的想法。今日一天在外挺累的,常遠将我的小腿放在他腿上慢慢地按着,緩解了酸脹,懷孕是個苦差使。

“那麽這個看上去很不般配的楊表兄,就成了很合适的人選。如果還有她堂姐在旁邊慫恿的話,她會聽進去也很正常。”常遠與我分析。

“是啊!可是畢竟将庶女嫁給那麽一個人,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這種事情悄悄辦了即可,畢竟一個庶女嗎?為什麽讓這件事情在京城流傳開來。別跟我說侯府門前蹲點的,他們即便知道點什麽,也不會讓那些夫人們都知道吧?這是有人在有心散布這些話。”

“小五自己,她不想嫁,她也頗有些門道,這些年她去哪兒都不會漏的,閨中密友很多,她如果想辦法透露給那些與她相交的姐妹。還有萬姨娘可是城北教坊裏出來的,手段極多。”常遠跟我說,我十分清楚,這種所謂的閨蜜,都是塑料花,很假。尤其是那些小庶女,一聽見這種八卦,為了能博得嫡母的好感,都是第一時間去告訴她的嫡母,那位萬姨娘就那日隔牆操作,已經讓我印象深刻。

我突然想起來問道:“你不會幫着她傳遞消息吧?”

“既然妹妹想要我幫忙,我自然讓人順便帶了一兩封信給劉大人家和黃大人家。”他承認了幫五姑娘傳信。

“還有一個問題,莫氏還不知道傳言是嗎?”

“誰會像她求證?沒有人會當面問她。她以為是低調行事,能完美地解決這件事情。”常遠将我的腿按好了之後,我下來細細地貫通地想了一遍。

“接下來該怎麽辦?”我問。

常遠說:“小五既然豁的出去,咱們就硬幹!”我不得不佩服五姑娘,真是個厲害角色。

“你得讓小五當心些,我是說萬一你那莫氏對她動手?”

“有人會看顧她,你放心!”他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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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強烈要求圍觀的吃瓜群衆,我穿了一身布裙,一臉的鹹菜色,讓人看起來就是一個進城的農婦,來歇歇腳的。坐在了賭坊邊上一家飯館的窗邊,此處視線清晰,能将賭坊裏出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我肚子已經開始大了,常遠平時慎重非常,能不讓我出門絕不讓我出門。不過這件事情,我的好奇心已經爆棚,所以使盡渾身解數,方才讓常遠答應同行。

“呦呵!掃把星表弟!這是幹嘛呢?”我真不知道莫氏她堂姐既然能夠用算命之言,謀奪人財産,就算得上腦子頗為靈光的人了,為什麽生出個兒子就這麽白癡?她的那些心思放哪裏了?所以兒子沒有教育好就是坑自己,女兒沒教育好就是坑別人。

我看常遠逼近他,他那歪嘴呵呵笑道:“哦!我不能叫你表弟了,以後得叫你大舅哥了!你那五妹妹配給我了,不知道你會來喝口喜酒嗎?哦,你不會來。你一個災星,侯府怎麽會讓你進來?”

還不用常遠引導,他已經把話說了出來。

“小五不會嫁給你!”他聲音很響說:“識相些,你給我滾回老家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你不客氣,你打算怎麽不客氣?你都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了,還給我擺臭架子,侯府的事情幹你什麽事?我娶五姑娘,她嫡母做的主,你算個什麽東西?”那姓楊的如此回答,說完他還笑,很是猖狂。

常遠也不多廢話上前就是揪住他的衣領威脅道:“我的話,你最好聽進去!”

“我就是要娶你妹妹,今兒晚上回去,就讓她成我的人!”這句話我是聽到了,可特麽圍觀群衆已經太多了,将窗口的視線密密實實地給堵了,我郁悶。但是到底不敢出去。

“打得好!”我聽見這個聲音,還有“別打了!要出人命了!”緊接着“快松手!”然後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過了一會兒鳥獸散了。

聽雨說:“嫂子,咱們走吧,回去了!”哦!事情結束了。我跟着她出了門,走了幾步到了一個小巷子裏,寄槐在馬車邊上,我進了車裏,回到家。等我剛剛換洗下衣服,擦好臉。寄松看似急急忙忙地跑回來,我剛好在廊下站着,他說:“奶奶不好了,大爺把人給打了,被抓進五城兵馬司去了!”

“他這是打誰了?”我狀似焦急地問。

寄松聲音不高不低,保證咱們家新舊人員全部能聽到說:“楊家那位爺要娶五姑娘,咱們爺去賭坊截住他,讓他回老家去,歇了這份心思!那人口出穢語被咱們爺給打了。”

“都出族了,還管這些閑事!說他什麽好?”我抱怨着說,“備車,去國公府!”

等我進了國公府,早有人跟我說:“表少奶奶先去老太太那裏等着,大老爺已經去了五城兵馬司了!”。

我進了康泰堂行了禮,外祖母在婢女伺候下喝着燕窩,她讓人拿了一盞給我說:“瞧着肚子跟吹了氣似得長大,最近開始乏累了吧?”

“可不就是!阿遠還不省心,鬧出這等事來!”我說道。

“你也莫慌,這等都是小事。五城兵馬司也是胡鬧,這點子事情,還用得着興師動衆?我原就說莫氏是個狠辣的,如今居然把庶女配給這等吃喝嫖賭無一不精的人,你那公公實在是個混人,也絲毫不管管。我就說你外祖幹的糊塗事,我當初就瞧不上這個人,偏偏這老頭子糊塗,才讓我那蘅娘早早沒了!也苦了阿遠這孩子,從小讓人說刑克父母,受了多少白眼?”老太太開始想當初了,回顧我那親婆婆了。

“外祖母不要傷心了!”我勸慰她道:“我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語,家和萬事興。原本作為小輩不該多言長輩,只是我那公公實在,怎麽說呢?明明沒本事将家宅中的女人安撫太平,還左一個右一個,鬧得後宅不得安生。這才是家裏事情頻發的根本緣故,比如這件事情,但凡他硬氣一些,不讓我那後婆婆胡鬧,常遠也不會氣不過,想要為他妹妹解決這個事情。所以我同意您的說法,我婆婆實在是許錯了人!我肚子裏的這個如果是姑娘,一定給她挑一個正直可靠的。”

“燕娘,這話說到我心裏去了……”

我倆說會子話,我又去表弟媳那裏,她與我幾乎同時懷上孩子,如今月份大了,已經能落地走走,只是絲毫不敢累着,不像我,人與人還真是不同。

常遠回來,我們一起在靖國公府用了晚膳,他與我同車回家,他道:“舅舅已經派人去楊家接楊家大房來京,而且他将那混蛋捆了扔在了莊子上。”

“楊家這位還真是,我不過是打他兩下,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居然說自己是貴人的命,讓我小心他發達了,弄死我!”

“這些話我沒聽到!”我說。

“那時候人多,你自然沒聽見。學你,寄松他們呆在人群中已經跟人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通,還跟人說,這位表兄整日在侯府說自己是貴人,讓侯爺給他找個官職。”他說得很是興奮。

“寄松也是個妙人!”我不由地贊道:“這一句話,就是後面故事的引言啊!”

我倆到家,還未完成洗漱,就聽說定西侯來訪。

不管出不出族,爹還是那個爹,血緣是無法改變的,常遠穿了鞋匆匆迎了出去。我至少将身上穿整齊了,頭上将發髻重新挽了起來,走到廳堂間去,常遠躬身立着,我踏進去,蹲了行了福禮道:“見過侯爺!”他揮了揮手表示罷了。

“父親,五妹妹算得是會鑽營的,尚且被太太要嫁給潑皮。你知道八妹妹過的是什麽日子嗎?這事情本不該我這樣出面,可您作為五妹妹的生身之父,您幹了什麽?”常遠問他。

“相公,你想多了,他連你這個嫡子都沒有關心過,哪裏會管庶女的死活?咱們帶走九妹妹這麽久,他發現了嗎?沒有吧?”我冷笑着說道。

他爹耐着怒氣道:“将楊丙奎交給我帶回去。”

“這涉及到一個舊案,大舅舅已經将他押了!等事情水落石出,自然會将人放了!”

“你想怎樣?即便有什麽那也是家醜,豈可外揚?”侯爺說道。

常遠搖頭笑道:“父親怎麽還這麽糊塗?外面什麽傳言沒人講給你聽?侯府現在是什麽名聲?您不知道?我勸父親好好打聽打聽。父親先回去吧!燕娘身子笨重,今日已經太晚了,莫要讓她多添心事了。”侯爺就這麽被常遠給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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