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莫氏的堂姐, 那位楊太太出侯府就被日夜守候的靖國公府的人給逮住了。一起扔到了莊子上, 有侯府內部小道消息稱, 在侯爺地嚴厲逼問下, 莫太太交代了一些內情,如今被禁足在院子裏。
那日午後, 我與春梅姐在一起吃了碗馄饨, 然後商讨有足夠的資金可以支持家居廣場項目的啓動,并且與她讨論選址問題。
這個時候上門了兩位, 其中一位即便我在侯府也難得碰面的常遷,還有老熟人陳氏。
“大嫂!”常遷先叫我,陳氏也叫我道:“嫂子!”春梅姐看我有客, 跟我告辭離開。
我擺擺手道:“兩位, 我和常遠出族了!這個一聲大嫂實在不曉得是當得,還是當不得。”
“我兄長可在家中?”
“我讓他去給我挑幾只鴨子回來,想來應該快回來了!”過年前我打發人去看望了老春頭, 給他送了點銅錢和米糧, 原本打算過年後自己走一趟, 常遠不許。那就讓他去跑一趟, 也算是我親見了。
我站起來到了廳堂中, 聽雨過來上茶, 他們倆環顧了四周,有些局促。陳氏素來會來事兒, 她開口道:“今日我倆過來,想瞧瞧哥哥嫂嫂過得可好, 是否有缺的。另外給咱們小侄兒添幾件物品,也算是咱們夫妻的一份心意。”
“也是,兄弟血脈是斷不了的,阿遠他聽見妹妹要嫁那等無賴,即便是出族,也要去阻上一阻。但凡你們上點心思,五妹妹的事情,也用不着阿遠去鬧這出動靜。我們倆嗎?到底他是族譜上勾去了名字,如今也能吃飽穿暖,實在不勞你們費心了。”我客客氣氣地說道,順帶埋怨了一下。
陳氏說道:“嫂嫂說得是,五妹妹這事情我們也着急,可這父母之命不可違,我們也只能幹着急,沒辦法不是?如今還好,這事兒沒成,否則咱們家的姑娘給這等人,實在是……不說了。”
不知道他們尴尬否,我反正是挺尴尬地,兜着圈子講話,麻煩。剛好常遠回來了,我站起來迎接了過去道:“回來啦?你二弟夫婦等了許久了。”
常遠見他們站起來,他在上首坐定道:“坐吧!”
“大哥!我知道大哥為了五妹妹的事情還在氣頭上,如今這事兒肯定是不成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我這裏也就不繞彎子了,那楊炳奎和楊太太是母親的娘家親戚,現如今被囚在靖國公府的莊子上終究不妥,能否請哥哥出面,讓我将他倆帶回,打發回他們老家也就算了。全了侯府的臉面,也是幫了弟弟一回。”常遷站起來對着常遠行了一禮。他這個人容貌像莫氏,白淨斯文,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
常遠圈着手指叩擊着桌面,聲音很是有韻律,他沉吟了許久道:“你說你沒繞彎子,這般避重就輕?”
“哥哥什麽意思,弟弟不懂!”
“不懂,你過來做什麽?現在還不是時候,到了時候,自然會将楊家母子的還你!”常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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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這是意氣用事了。你以為水落石出了,侯府繼承就能回到你手上?到時候聖人治父親一個治家不嚴之罪,奪了爵位也未可知。難道哥哥願意整個常家因為這件事情而敗落?若是哥哥願意放過,我情願三請哥哥,迎哥哥返家,哥哥還是侯府的嫡長子,侯府以後自然回到哥哥手裏。弟弟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為了常家,你我兄弟難道有什麽不能放下的?”
聽了常遷的這一番言語,我內心裏羊駝奔騰,倒打一耙的本事原來是有遺傳的。常遠幹啥了?不就是讓真想大白嗎?他給扣了大帽子下來,拿家族說事兒。他沒半句怨言?好似常遠要奪了他的東西,果然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我自幼就開始背負災星之名,若非有外祖家相護,恐怕此時早已埋骨。若非這次楊家母子進京,楊炳奎說出了這驚人的言語。我想我這災星之名需要背負一生。你可知,祖父疼我愛我,但是他的死,很多人都歸咎于我,那時我才幾歲,暗夜孤獨一人,我自恨得想要尋死?你可知英英一屍兩命,明明是你母親讓她跪祠堂,乃至于她早産難産,卻也是将我推到風口浪尖,再次拿出來說我克妻,我那時又是如何過來的?就是這次自棄出族……”常遠說道這裏停下,不再出聲。
常遷上前撩袍跪下道:“哥哥所受,皆是母親一己私利為了我的緣故,今日弟弟跪下求哥哥原諒!弟弟願意替代母親贖罪!只願哥哥能放過侯府,放過我母親。”
“你起來吧!”常遠說道:“沒有什麽放過不放過!”
“哥哥一日不答應,弟弟跪一日,哥哥永遠不答應,弟弟長跪不起!”常遷說道,陳氏立馬跑過來一起跪下道:“玉珠與夫君同求哥哥諒解!”。
我一串兒冷笑出聲,站常遷面前問:“推己及人,若是你是常遠,經歷過這些,你能做到像他一樣未曾恨你這個弟弟,只是想要真想大白嗎?所謂出來混的遲早要還,你母親做下什麽,最後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這是她的因果輪回。你們回去想想清楚,以後別再上門了。”
“嫂子,縱使千般萬般不該,可終究都是常家子孫,為了侯府的爵位,為了常家的臉面,将這件事情放過,有什麽不能好好談嗎?祖母為了這件事情已經病了,父親也整日憂愁。等事情過了,将母親送到家廟裏,可能解哥哥心中之氣?”常遷繼續用孝道和侯府家族來壓我們。
我氣極反笑道:“那一日,常遠自請出族還歷歷在目,難道二爺忘記了?我家姓常,但是已經不在你們家族譜上。你們家的事情,請不要再來跟我們說。”
我喚一聲:“寄槐!寄松!”
“奶奶!”
“送客!”
常遷夫婦被他們倆驅逐出去,我交代他們,以後凡是姓常的,連一只蚊子都不能放進來。
寄槐問我:“那大爺呢?”。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大爺的!”
解決了兩人,常遠看上去心情不好,我問他:“老春頭可好?王叔王嬸他們可好?”
“都好!都好!”他說道:“春大爺給你殺了幾只鴨子,非要我帶回來!一進門就扔廚房了!還沒開膛,你來說我來拾掇!”
“走,去瞧瞧!”我裝作很興奮地站起來,與他一起去廚房,瞧見他帶回來的鴨子好生肥腴,我說:“哈哈!剛好可以試試這爐子,做烤鴨吃。”雖說這個時代也有炙鴨和烤鴨類似,不過自己動手就是吃個新鮮不是?
烤鴨是個大工程,調制皮水,晾鴨胚還要時間,他瞧我挖出鴨肚子裏的內髒在整理,說道:“在吃這一道上,你實在舍得下功夫!”
“連吃都沒興趣了,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邊說邊整理鴨腸,鴨胗……
“我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這是求情話呢?方才被兩人膈應了,這會子要哄哄他:“你啊!是我最愛的一道珍馐佳肴,日日都吃不膩!”這話可讓他滿意?
“好,等下讓你好好嘗嘗!”可見他是滿意的,他說話的當口臉上挂起了笑容,用瓢子舀起水給我沖洗鴨內髒。
我手上不得空,我叫他:“你過來,我有悄悄話跟你說!”他果然貼耳過來,我咬住他耳垂,輕輕吮了一口,他一個哆嗦,将手裏的瓢子掉在了地上,我哈哈笑他。
他含着笑道:“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
“等你好好收拾!”說完,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上唇,收進舌頭,牙齒咬住自己的下唇,順便閉上一只眼,對他抛了個媚眼。這一連串的動作我自問做得行雲流水。手上還不停歇用鹽搓揉鴨腸和鴨胗,想着等下做粉絲湯。
他的心情如何調節我已經拿捏地爐火純青,只要晚上替他搓揉一番,自是可以讓他神清氣爽,滿心歡欣,第二日精神奕奕出去瞎晃悠,這不又出門了。
寄槐說要出去釣魚,我準了,他下午回來,拎了一條大花鲢,還有一堆的小河魚。這麽大的一條花鲢,燒魚頭湯吧!
我将魚一切為二,一半剔了魚肉細細地剁了加入蛋清,讓有力氣的寄槐,在那裏攪打,開油鍋,将魚頭劈開成兩半,炸一下,撈起來,放在砂鍋裏炖着。剩下的油剛好炸那些小雜魚,等下紅燒。
看看天色不早,我開始把鴨子放進爐子裏開始烤……
到傍晚時分,庭院裏嘈雜聲響起,我從廚房裏走出探頭,手裏還拿着鍋鏟,看見是常遠回來了,還帶來一個人,我認得,就是元宵夜的見到的小葛大人。
“弟妹這是在做菜呢!什麽菜那麽香?”小葛大人問道。
我瞧着手裏的鍋鏟正尴尬道:“是啊!是啊!”聽他說菜香:“哎呦,不好,油鍋太旺了,要糊!”慌忙走進去,聽身後阿遠囑咐道:“走慢些!當心!”
我也不理會兩人,繼續對付我的魚和鴨子,烤鴨出爐,哦也!不錯不錯,到底是肥鴨子,沒有讓我失望。我讓寄槐給春梅姐家趁熱送一個過去,還給外祖家送兩只,哦,不還是送一只,另外一只給範家送過去,剩下一只自己吃。
常遠讓吟風來通知說留了小葛大人在家吃晚飯,我忙說:“知道!知道!”
等開飯的時候,我将魚頭兩半,半個上了待客的一桌,半個上咱們內廚。鴨子也是半個對分。紅燒雜魚,炒木耳,醋溜白菜,鴨架椒鹽。
常遠引着小葛大人進來落座,我聽他心生感慨說我們住的委實簡陋,那裏有世家公子的派頭。其實我心內也沒什麽不滿意,這是簡約風,也是風格的一種。
我出去帶着小九兒和吟風、聽雨、寄槐、寄松他們一起吃晚飯,讓他們聊去。
等常遠與那葛筠吃完晚飯回來,我才知道那首千古名詞已經成了今年教坊中最為流行的歌曲,幾乎是一夜爆紅,通過這首曲子,拂柳隐隐有壓花魁趙可兒的跡象。
而且經過當紅花魁拂柳姑娘的傳播,我成了這首詞的幸運兒,話本子這個原本入不了上流社會人士的通俗讀物,也突然流行起來。這就跟去淘舊貨,為了撿漏買到個古董一般。很多人開始去各個角落的書店買話本子。
我好冤枉,我幸運個毛?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這位拂柳姑娘了,我什麽好處都沒得,就算退一萬萬步講,那些話本子的作者也多少蹭了點好處,我哪裏有半分好處了?
常遠說小葛大人想讓我們赴宴,是他母親,葛相夫人的壽宴。
我說:“我肚子大了,這種宴席有什麽好參加的?我沒有一适齡的女兒要相看女婿,二葛相在朝堂內炙手可熱,而你到現在連官職都沒有。去了幹嘛?”他是有個校尉的虛銜,有也等于沒有。
“那一日拂柳姑娘會在壽宴上獻藝,她想讓你聽一聽這首曲子。所以央着小葛大人來請你!”
“她要是有心,就上門過來唱給我聽,順帶的事情實在沒有誠意。我不去!”我又不是原作者,也不好意思收她版權費,跑那麽遠去聽歌?算了,算了!常遠就這麽着婉拒了小葛大人的邀約,我給他準備了禮物,到時候他去參加便是。
我随便說說的,真沒想請當□□伎上門來給我開個唱,這也忒讓人受寵沒覺得,若驚是肯定有了。還是成王殿下和小葛大人一起帶了拂柳姑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