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火車站,人山人海,程祜好不容易在候車區找到一個位置坐下,看了看手機,還有三十分鐘,于是給方言發了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火車站了。程祜回家已經算晚的了,因為心中對父母還是有些忌憚,所以一直在逃避,現在已經避得不能再避了。

她正低頭思索着,卻被一旁的小孩“哇哇”的哭聲斷了思路,程祜回頭,眨着眼,微微笑着看向小朋友,小孩突然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了,充溢着淚水得眸子裏滿是驚恐。

她笑了笑,對小朋友輕輕說道:“哭了就不可愛啦。”小朋友原本只是盯着她看,一聽她說話,立馬又扯着嗓子哭了起來。這就尴尬了,原本以為自己會把小朋友勸好,結果事情偏偏朝相反的方向發展了。她嘟了嘟嘴,裝作不開心的樣子去哄小朋友,結果人家根本就不理她,邊哭邊用兩只手的手臂擦着淚,特像一直流淚的大花貓。

“這孩子,見到生人就喜歡鬧。”孩子的媽媽很抱歉地說道,雖然程祜也不知道她抱歉些什麽。

“沒事,我兩三歲的時候比她還愛哭呢。”說着,嘴角向上略彎。

其實她也不記得自己兩三歲是什麽樣子,只是總從母親的抱怨聲中聽到:“你個臭丫頭,整天就只知道哭,小時候就扯着嗓子喊,現在一說你,你也是整天眼淚一大把,一點用都沒有。”母親每次說她的語氣都很不好,小時候不懂事,也不記事,後來聽着聽着也就習慣了,就這樣一直被嫌棄到了大。

她正偏着頭看那個小孩,身前突然遞來一包吃的。她順着零食袋子,就看到了骨節分明的手,結實而并不粗壯的臂膀,還有那張俊朗幹淨的臉龐。她驀地站起身,眼神裏滿是驚喜。

他對着她笑着,眼神裏滿是寵溺,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怎麽來了?”她緩緩開口。

他并沒有什麽大的表情變化,“來送送你,看你上車了我才安心。”

這還是她第一次享受有人送的待遇,突然心裏酸酸的。自己無論是上學,還是回家,從來都是一個人。

剛上大學那會兒,母親說:“考那麽個學校,還好意思讓我送,自己去,別想指望我們。”于是她就背着一個大背包,拉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一個人到了江城。那時還不認識江城的路,所以基本是一路問到學校的,還好路上碰到的都是好人,沒有像電視中的小姑娘那麽慘,被騙或者被搶,所以到學校後的第一件事是慶幸自己還完好無損。

到宿舍的時候,她看到宿舍裏滿是人,除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同學,還有她們的父母,當時自己心裏就苦苦的,不過她并沒有說什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父母無私的愛的,就比如自己。

不好的回憶總是會浮上心頭,她雖然覺得酸澀,但是自己也挺過來了,後來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盡量保持着微笑,看向方言,說着:“謝謝你來送我,我很感動。”其實她不想方言來的,因為她不想把離別弄得太濃重,可是沒想到他表面上答應了,實質上還是來了。

“你要回家,我怎麽舍得。”說罷,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程祜只覺心裏疼的發緊,她也舍不得回家,舍不得和他一別就是兩個月,一想到互不見面的兩個月,心裏就陣陣抽搐,不舍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輕吻她的額頭,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淚水,用溫厚的嗓音說道:“在家好好的,無論發生什麽事,記得打電話告訴我,”

她微微點頭,哭紅了眼睛。

“旅客們請注意,由江城開往重慶的K2**次列車就要出發了,請到3號檢票口檢票……”廣播響起,離別在即。

她拉着行李箱,慢慢轉身,右手緊緊捏着方言給她的那包零食,不住地往他所在的方向回頭。他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原本的笑臉變得落寞起來,心裏也是陣陣發痛。

程祜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她拖着行李進門的時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奔波了一天,她有些餓了,廚房裏什麽都沒有,只好自己動手煮了一碗面。她用手機拍下照片,給方言發了過去,表示自己已經到家,而且吃過東西了。

她收拾完打算睡覺的時候,父親程文榮和母親胡雲就回來了,一看到她,面不改色地問了句:“回來了?”

她微微點一下頭,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下了。也許是路上奔波的原因,她入睡得很快,只是一直在做夢,夢到了好多的人,有兇巴巴的母親,毫不關心自己的父親,還有總是對自己微笑的方言……

夢裏,父母不知從哪裏得知自己找了男朋友,于是父親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指着她的臉罵她不務正業,母親在一旁幫腔,他們倆氣急敗壞,口口聲聲說要打斷她的腿,于是她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在人群中遇到方言,方言把她攔到自己身後,然後,他替自己挨了一棍子。

還好只是一個夢,但是好真切,她知道自己父母的品性,如果他們知道方言的存在,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譴責她,說不定還會有什麽更過分的舉動,就像那個夢一樣,她越想越怕,方言的事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

第二天很早她就醒了,可能是家裏的床睡得不太習慣,一覺醒來之後渾身都酸痛酸痛的,她快速洗漱之後就到廚房做起了早餐。

程祜很小的時候就被母親逼着學做飯,當時她還反駁說:“我的朋友們都不會,為什麽我要學。”母親才不管別家的孩子會不會,她的孩子,必須自己做飯,她說:“你不自己做飯吃,還指着我每天來給你做嗎?我每天上一整天班也就那麽一點點工資,回家給你做飯不用時間啊?”她住口,自己悶聲試着炒菜,油炸到她的手上,臉上,疼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堅持着。

他們家吃早餐都沒有人說話,不是因為家裏有什麽規定,于她而言,是不敢說話。 父親的表情永遠都很嚴肅,他在單位裏幹了一輩子,也沒怎麽升職,工資永遠停留在那麽幾千塊錢,看得出來,他在單位混得并不如意,所以,很多時候,程祜和母親成了他的出氣筒。

母親眼裏總是充滿着怨氣,雖然她也不知道這份怨氣從何而來,但是她知道母親并不開心。

一家人的氣憤總是很壓抑,她也很壓抑。

就這麽持續了幾天,她跟父母說過的話總共沒有幾句,父母很難得沒有問她在學校的情況,她也不會多嘴去告訴他們,指不定說出什麽,不合他們的意,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那邊,方言送走程祜之後,就就進找了一家科研公司實習,他的父母從北京回來過一趟,主要是跟他談出國留學的事情,既然他選擇了材料這個專業,他們決定讓他大三就以交換生的身份出國學習,而後再繼續在美國深造,當然,交換生的身份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他當時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抛下父母這層因素,自己的能力也足夠争取到交換生的名額,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程祜。自己好不容易遇見她,和她走到一起,如果自己去了美國,那她在國內就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他不能那麽做。

他跟她發消息,“如果一個你好不容易熟悉的人要跟你分開很長時間,你會怎麽樣?”

她回到:“我會很傷心吧。”她隐約感覺到什麽,但是想到伊寧和蕭瑞景,可能與他們有關,所以就不再多想了。

小縣城的空氣比江城好多了,她每天早晨除了早起給父母準備好早餐外,還堅持每天鍛煉。為了使自己這個暑假過的充實一點,程祜決定找一個兼職,整天閑賦在家總有一天會引燃家裏的導火線的。

她找到一個家教介紹中心報了名,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那裏的負責人說,半個月內就會幫她找到活幹,她欣然接受了,于是邊在家看書邊等着消息。

中午,她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家教介紹中心的,那人給了她一個號碼,讓她和電話那端的謝阿姨聯系,她同意了,撥了那個電話……

☆、紛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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