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男主又出來了
劉老太望着打馬跑過的官兵傻了眼,這好端端的日子眼看就要黃了。
家裏的房子剛剛修好,新店還沒來得及開張,怎麽能說搬就搬呢!
她把大門鎖上,急匆匆跑到山上叫懷秀懷靈回家。
屋子背後的山不算高,原先是沒有路上到山頂的。後來宋毅嫌棄爬山不方便,費時費力,就雇了工匠從山腳修了一條小道通往山頂。小道由石階堆成,兩邊搭了鎖鏈,方便登山者借力。
劉老太沿着臺階一路爬到山頂,在小亭子裏轉了一圈也沒能找見懷秀她們。
正暗自着急中,她聽到山下傳來懷靈的笑聲,不由松了口氣。
懷靈正站在柿子樹底下等懷秀扔果子下來。她們本來在山上亭子裏吃瓜子看風景,忽然望見山腳下自家房子的另一邊空地上長了棵柿子樹,金黃色的大果子挂滿了枝頭。姐妹倆不約而同地舔了下嘴唇,便你追我趕地往山下跑來,繞過自家大門往另一邊空地裏沖去。
懷秀踩在樹枝上的腳微微發抖,她左手緊緊扒着樹幹,右手盡力往外伸,想要勾住枝頭那一顆碩大的柿子。
樹下已經掉了好些果,都是懷秀剛才扔下來的。懷靈把果子一個一個抱在懷裏,後面實在抱不住,才依依不舍的把果子放到地上。她蹲在樹下等了許久,擡頭望見懷秀還沒有下來,只好低頭踩螞蟻玩。
懷秀順着樹幹滑下來的時候,衣服袖子不小心被勾住,破了好大一個口子。她心想左右這裏無人,便大喇喇敞着。
懷靈和姐姐一人抱着滿滿一懷柿子,笑得格外燦爛。她小心翼翼跟在懷秀後面走,眼睛盯着懷裏的果子,生怕一眨眼就不見了。
這邊的空地比另一邊小,而且沒有房子。和懷秀家隔着空地相對的是一片竹林,林子邊都是雜草,顯然是野生野長的。
劉老太跑得滿頭大汗,後背的裏襯緊緊貼着皮膚,粘膩得緊。她用衣擺兜住懷靈手裏的柿子,騰出另一只手抱起她。
小姑娘的脖子上腫起一個個紅點,也不知是被什麽蟲子給咬了,兩只手不停撓,顯然是難受至極。
劉老太看得心疼,不禁埋怨懷秀:“她還不懂事,你帶她到這草叢裏做什麽?剛養出來的肉,再這麽折騰幾次就要沒啦。”
“你心疼她,怎麽不問問她自己為何非得跟着我呢?”懷秀口是心非,心中暗怪自己失了分寸,又惹老人傷心。她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小跑着開門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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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柿子還黃裏帶青,顯然口感不好。她拿出洗菜用的木盆,打了一桶井水,往盆裏灑了一些鹽巴,用手攪動幾下才把柿子倒進去。
劉老太因抱着懷靈,慢了幾步才進家門。她本以為懷秀會生氣,誰知她竟若無其事的接過柿子,一并放進盆裏。
“您剛才上山了?”懷秀看向劉老太衣服上粘着的枯草葉子,伸手接過懷靈,幫她洗手洗臉。
小家夥的脖子被撓出一道道血痕,懷秀急忙按住她的手,進屋拿清涼油幫她抹上。
劉老太見她做得細致,老懷開慰,卻又鄒起眉頭從門口的凳子上拿過那張告示遞給她:“剛才官兵們沿路發過來的,這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不過,剛才我聽他們提了一句,說是要剿匪,讓我們進城避禍呢!”
告示上的字懷秀倒是認得。原來那晚聽到的哭喊聲是杜員外家的小姐,她因跟着後母上山燒香祈願,求得了下下簽,自己帶着丫鬟獨自下山卻碰到了土匪。杜小姐誓死不從,咬舌自盡了。
那杜員外的外甥,也就是那小姐的未婚夫是知府大人的門生,聽聞噩耗悲痛萬分,寫下血書上報知府,請求官府派兵剿匪,還西山一片平安。
西山寺是前朝解甲歸田的陳閣老籌資而建,歷經風雨,香火越發旺盛。如今出了這麽一宗命案,崇州城裏人心惶惶,寺裏的香火錢急劇下降。
知府大人抵不住夫人的糾纏,外加升遷在望,便下了剿匪令,由崇州城的富豪鄉紳們出資,勢必把官府的威望擺出來,蕩平西山。
劉老太聽得雲裏霧裏,始終不明白自家到底需不需要搬遷。她起身把大門反鎖,拉住懷秀的手,眼巴巴問道:“那我們要不要搬?”
“上面沒說,不過既然是剿匪,官府派來的官兵數量肯定不少。我們家沒有男人,還是進城先躲一躲吧。”
懷秀望着這才得安然睡了一夜的房子,心裏割舍不下。她帶着懷靈進到房裏,拉出床底下的木盒子,數了數裏面的銀子,攏共不到十兩。
這在崇州城裏,可熬不過一年!
懷秀家愁雲慘淡,宋毅确是喜氣洋洋。他拿着那張告示來回反複看,直至确認富豪鄉紳們出資這幾個字是真實的,才歡歡喜喜出門。
夏家也是富豪鄉紳,出資的事情夏楠是重要角色,西山連綿數百裏的山脈,剿匪談何容易。只要一日剿匪未成功,夏楠住在西山的時日就能多一天,兩人朝夕相處的日子指日可待!
宋毅喜上眉梢,卻也記得照顧隔壁的老弱婦孺。他拿着一張地契,奔着過懷秀家門口來。
劉老太被密集的拍門聲吓住,捂着胸口問清是宋毅,才把門打開。
“宋先生,你這是有事?”
宋毅被三雙眼睛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地契遞給劉老太,清了清嗓音:“官府不日就要剿匪,沒有三五年也辦不下來。你們老弱婦孺不适合長久住在這裏。我便想着拿城裏的一套小院子換你這套房子,兩相便宜。”
這驚喜來得太過意外,懷秀不敢相信。她狐疑地把宋毅從頭到腳仔細觀察一遍,脫口而出:“你為何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當然不能說,難不成告訴她們自己想和夏楠肆無忌憚地歡樂,不用顧忌鄰居們的流言蜚語嗎?要知道這裏左右兩邊的屋子他都已經買下來了。
宋毅腼腆一笑,坦然迎向她的目光:“實不相瞞,我是想買下你家屋子改做酒館,好發一發國難財。”
當兵的都好酒,只要有門路,這軍人的錢還是能賺的。
懷秀這才信服。她也不等和劉老太商議,越過劉老太接過那張地契:“那明日進城,我們先把手續辦了,才好去看房子。”
崇州地少人多,房價昂貴。無論房子大小,只要能住人這生意就劃得來。
宋毅喜歡懷秀的爽快勁,當下點頭:“也好,你們盡快收拾,明早我備好馬車過來接你們。這裏無論什麽,你們能帶就帶吧。”
直到送走宋毅,劉老太才回過神。這荒郊野嶺,即使做生意也是提心吊膽。若是有機會,她扪心自問,實在是不願意繼續熬在這裏的。
“這裏這般安靜舒服,我有些舍不得。”
懷秀讓懷靈自己玩,進屋開始收拾東西。她把衣櫃打開,回頭朝劉老太笑了:“奶奶,別留戀了,這裏再好,終究不适合我們住。這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你若是錯過了,可就再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