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男配
夏廣安一早收到府裏傳來的消息,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滿福和周子琪被老太太留在府裏,說是誰先診出喜脈,就先擡誰的身份當姨娘。
他自然知道老太太是怕家裏人丁不旺,走他父親的老路。
自己在府裏無論什麽事情都能做主。唯獨成親這一件事情上,老人家拿出獨自扶養他的情分來說,讓他啞口無言。
這感覺比吞了蒼蠅還難受,尤其是周子琪,也不知身子被那人占了不曾。
想來也是命運弄人,這周子琪像是來向他讨債的,他該還。
起因是夏廣安手下負責收茶葉的管事沒有按時結付款項銀兩,導致周子琪的老父親無錢看病死了。
迫不得已,她賣身葬父,進了青樓。
小鎮的青樓不比城裏,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小的酒樓,兼着做皮肉生意。
年輕貌美的她,第一夜被夏廣安高價包下。
夏廣安在小鎮上有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姓秦,家裏有幾個茶園。
因夏家年年跟他家進貨,一來二去兩人便相熟起來。
當晚是夏廣安做的東,因着這朋友幫夏廣安收到一大船茶葉,他便帶着他進了鎮上最好的酒樓。
二人相談甚歡,飽暖思□□,秦老板喝了許多酒便被周子琪扶着進了屋子。
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進周子琪的房間不到一刻鐘,這人就體力不支,暈死過去。
爛醉如泥的夏廣安被扶着沖進屋子裏的時候,看見的是不着寸縷的姑娘拖着秦老板往門口挪,床上都是嘔吐物,床單上有兩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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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事情夏廣安不得而知,因為他醉倒了,醒來發現跟周子琪睡在同一個被窩裏,衣物散了一地。
他家的婆娘氣不過夏廣安帶其他進窯子的行徑,更恨周子琪在人暈死過後不及時施救,導致他失去男人的功能。
所以帶着全家老小堵住還躺在床上的夏廣安,不讓他們離開,要這兩人出天價賠償。
迫不得已,夏廣安花費大筆銀兩,破財免災。
這些糟心的過往,實在是讓他心裏堵得慌!
胃口全無,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此次跟着他負責伺候的管事,年方二十,最是沉默寡言的一個人。
他把府裏送來的午飯擺上桌,站到門邊聽候差遣。
夏廣安已經在屋子裏繞圈圈繞了一個早上。
這房子不知因着什麽緣故,裏裏外外都洗刷得幹幹淨淨,倒也還算對得起它的天價。
他手裏拿着一把金子做的算盤,邊走邊搖,把管事的耳朵刺激得嗡嗡響。
夏廣安昨夜熬了一宿,才把今年上半年的賬目盤清,今年接連花出去兩筆大額資金,而且是計劃外用款,算出來的虧空把他氣得心尖發顫。
他拿着筷子,朝桌上的五菜一湯夾了又放,最後往桌子重重一放:“鋪張浪費,傳話給府裏的廚子,從明天開始,改成兩菜一湯,今晚我想吃重口味的東西,讓他仔細研究,不合口味我扣他一個月的工錢。”
府裏老太太口味清淡,夏家主子少,人口又簡單,所以每月的花銷實際上比一般人家也多不了多少,實在算不上鋪張浪費。
比起其他有錢人家,這夏府已經算得上是勤儉節約。
也不知少爺怎麽想的,這廚子就是夏仁的爺爺。老爺子熱愛美食,重口味的東西好做,越清淡的菜花費越多。每日裏為了做出合乎夏老太太口味的菜品,倒貼進去的錢財不知要多少。哪裏會在乎夏廣安這一兩個月的月錢呢。
管事的也不敢多問,只木着臉點點頭:“少爺,那這菜您還吃不吃了?”
桌子中間的那盤清炒菜心,又嫩又綠,誘人得緊。
夏廣安拿出帕子包住一個大雞腿,起身站到井邊,伸頭往井裏左右瞧個不停。“井裏有青蛙,你去叫幾個人過來,把桌上的東西分一分,誰吃不完誰負責抓下面那兩只不幹正經事的東西。”
“少爺,井底之蛙目光短淺,當着人的面親熱也是情之所至,您就別為難它們了,這不道德。”
這雞是奶娘在莊子上親手養的,雞肉又嫩又清甜。夏廣安幾口吃完,把骨頭用帕子一包,扔到桌子上。
“道德?這世道講道德的人都吃虧!”難得這人啃憋出一句長話,夏廣安卻覺得心煩。
想想自己對滿福講道德,把她從街上帶回家嬌養着長大,卻被她偷偷在身上抹了發情藥。
而周子琪這麽不道德的人,現在還存可能當自己的老婆,真該把她那些腌臜藥粉抹到她身上,然後扔回窯子裏!
他下面可還有撕裂般的痛感呢!誰來跟他講道德!以後誰敢當着他的面親熱,見一對拆一對!
官府的辦事效率低,急忙忙壓着他們來安置,自己卻還沒做好任務分派清單。不然,他也不至于花這麽大的價錢買這小小院子!
是以,被刺激過度的夏廣安,怒氣沖沖地拍開了宋毅家的大門。
懷玲剛剛睡下,懷秀還在煮面條。
竈臺上空空蕩蕩,房梁上挂着被切得只剩又長又幹癟的脖子和伸長舌頭的頭部。
懷秀朝鍋裏翻騰的面條打了兩顆土雞蛋,用筷子輕輕劃破蛋黃。
廚房的碗櫃裏還留有幾根半黃的蔥花,她拿到天井,一根一根把枯黃的部分掐掉。
當拍門聲響起的時候,盛好的面條剛被撒上蔥花,在桌子上冒着香氣。
“怎麽是你?”
四眼相對,兩人都不自覺的紅了臉。
夏廣安回過味來,伸手卡住将要合上的大門。
他終究是男子,氣力大。
懷秀眼睜睜看着他進屋子到處逛了一圈,急得跺跺腳:“你這人,總是這樣!”
屋子裏靜悄悄,那屋主并不在。
夏廣安循着香味坐到桌子前,朝懷秀笑得開懷:“我怎樣?”
一共兩碗面條,一個大碗一個小碗,看來她是帶着她妹妹來了。
也不知她和那屋主是什麽關系?能讓她們在這裏住下。
他盯着懷秀的後腦勺,眼神掃過她紅透的耳根,輕笑一聲:“我肚子餓得緊,快過來,面要坨了。”
懷秀糾結得撓着門栓,從這裏可以望見遠處的麗江河面上,波光粼粼。
岸邊的竹林裏,兩只松鼠追逐玩鬧,肥胖的那只跳躍時沒抓穩,滾到官道上,看見懷秀驚得跳入草叢裏。
夏廣安頗有耐心,也不再催她,腳底輕輕拍打地面,數了十下,大門被全然打開,懷秀坐到他對面。
“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去找我。”
“我找你做什麽,自作多情!”
“嗯,你心裏有數就好。”
懷秀趁他低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沒成想被他抓個正着。
“鍋裏還有沒有?我沒吃飽。”
“你家沒有東西吃嗎?我這裏又不是開飯館的。”這人的臉皮總是這麽厚,懷秀被他那雙勾人的眼睛一看,惱羞成怒地把他的碗筷收進廚房。
夏廣安躺倒在大門邊的搖椅,惬意地眯起眼睛。
“我連着一天一夜沒得休息,家裏的廚子來了這邊沒地方住,所以回去了。我是真的餓。”
廚房裏傳來刷鍋燒柴的聲音,他聽着聽着,心裏生出歲月靜好之感。
“夏廣安,你在這裏做什麽?”
吳燕如盯住從廚房出來的懷秀,一臉戒備。
夏廣安心裏咯噔了一下,現如今自家吳家在生意上有許多往來,老太太存着和她家聯姻的心思。
而懷秀身份低下,吳燕如生性小氣,若是被她發覺自己的心思,懷秀怕是要吃虧。
“她是我雇的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