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梁筝把自己在卧室裏關了一天,晚飯也沒出來吃。梁父忍不住責怪妻子,“你和筝筝講那些做什麽呢?她性子那樣簡單,每天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你和她講那些複雜的東西,她能不難受嗎?”
梁母說:“你真當丫頭自己什麽都不懂嗎?她二十歲了,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她要是真的什麽都不懂,也就不會難受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房間裏也沒有開燈。梁筝側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父母在外面講話,他們壓着聲音,可梁筝什麽都聽見了。
她真的不明白,她只是喜歡周煦,想和他在一起而已,為什麽要這麽複雜?
她圖他什麽了?她唯一圖的,不過是他這個人而已。她根本就不在意他有錢還是沒錢,她只是喜歡他這個人而已。
梁筝心裏亂亂的,她很難受。自從知道周煦家裏人不喜歡她的那天起,她就很難受。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去管那麽多。可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她偶爾悲觀的時候,也會想,她和周煦究竟還能走多久。
梁筝回北京那天,是八月三號的下午。
她剛下飛機,周煦電話就打了進來,“到了?”
梁筝點點頭,“剛下飛機,現在去取行李。”
周煦嗯了聲,“我在外面等你。”
“好。”
梁筝去取了行李,出來時遠遠就看到周煦。
他穿着白襯衣,襯衣袖子往上随意挽了兩圈,不像他平時上班時那樣嚴肅,多了幾分慵懶的氣質。
梁筝一眼就看到他,她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她的眼睛裏就只有周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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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筝走出來,周煦接過她行李,另一手牽住她,“累不累?”
梁筝由着他牽着,搖頭,“不累,我在飛機上睡覺的。”
周煦牽着她往停車場走,問她:“在家裏玩得開心嗎?”
梁筝點下頭,“還行。”
她說着,轉過頭望着周煦,“就是有點想你。”
周煦微愣了下,腳步停下來。
他低眸看她,不禁笑了笑,勾勾她下巴,“你今天怎麽了,嘴這麽甜?”
梁筝拉下他手,“我平時不甜嗎?”
周煦笑,反握住她手:“甜。”
到了車前,梁筝先上車了,周煦幫她把行李箱放後備箱,放好了才走到前面,拉開車門坐進去。
梁筝正和媽媽講電話,告訴她到了。
又講了兩句,才挂了電話。
周煦俯身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梁筝看着他,手不自覺地環住他腰。
安全帶“咔”地一聲扣上,下一秒,周煦便一把攬住她腰,低頭重重吻住她。
從前兩三個月見不到面就很想,如今幾天見不到面也想,梁筝手環在周煦脖子上,兩個人吻得難分難舍,好久才分開。
分開的時候,周煦還舍不得,在她唇上流連摩挲一陣,又親下她臉頰,親她的眼睛。
梁筝由着周煦親她,好一陣,周煦才擡頭看她,他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她,低聲問:“今天怎麽這麽乖?”
梁筝反問他,“我平時不乖嗎?”
周煦看了看她,禁不住笑了,他擡手捏捏她臉,“今天格外乖。”
從機場出來,周煦沒直接開車回家,先帶梁筝去吃晚飯。
吃晚飯的時候,周煦才注意到梁筝沒有戴戒指。
他微愣了下,看着她,“戒指呢?怎麽沒戴?”
梁筝低眸看了下手指,說:“我忘記了。”
周煦道:“回家戴上。”
梁筝低頭喝湯,沒應。
過了一陣,她才忍不住,問周煦,“周煦。”
“嗯?”周煦幫她接過服務員送來的飲料,放她面前。
梁筝看着他,“那對戒指是不是很貴?”
周煦微頓了下,擡頭看她,“什麽?”
“對戒,你為什麽要買那麽貴的?”
周煦看着她,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說:“因為是送給你二十歲的生日禮物,而且是要戴一輩子的東西,我不覺得很貴。”
梁筝看着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但喉嚨像被堵住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周煦像猜到她在想什麽,他拉過她手,看着她,認真說:“錢是我自己的,我一直有做投資,你不用覺得有負擔。”
梁筝不知道說什麽,她抽回手,低頭默默吃東西。
周煦看出梁筝不開心,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這樣,不說話,也不笑。
一直到家裏,梁筝都沒說幾句話。
她去拿衣服,想去浴室洗澡。
周煦拉住她,“你為什麽又不開心?在機場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梁筝擡頭看他,說:“我沒有不開心。”
“你騙誰?”周煦皺眉看着她,他也覺得莫名,“就因為戒指嗎?就因為戒指在跟我生氣嗎?我送你禮物也有錯嗎?”
“我沒有生你的氣。”梁筝着急解釋。她怎麽會因為這種事情生周煦的氣呢。她明知道周煦有多喜歡她。
她只是自己心裏很亂。
周煦沉默地看着她,他眼神很黑,就那樣看着她,也不講話了。
梁筝突然覺得事情被她搞得一團糟。
她忍不住抱住了周煦,臉埋在他懷裏,“周煦,對不起,我沒有生你的氣,我也沒有不開心,你不要生氣。”
周煦喉嚨動了動,低聲道:“我沒生氣。”
他拉到她床邊坐下,看着她,輕聲問:“戒指呢?放在哪裏了?”
梁筝看着他,半晌,才說:“包裏。”
周煦起身去她包裏找到了戒指,他走回來,在梁筝旁邊坐下,拉過她手,低頭幫她把戒指重新戴上,低聲道:“以後不準再摘了。”
梁筝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她想說點什麽,可她擡頭看着周煦認真給她戴上戒指的模樣,忽然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深夜,外面都靜了。
梁筝和周煦躺在床上,和他講她這幾天在江城的事情。
“我爸真的很過分,拉我去釣魚,自己把魚全搶了,我頂着太陽曬一上午,半條魚都沒釣到。我爸還一直嘲笑我。”
周煦嗤笑聲,他擡手捏着她下巴,左右瞧了瞧她的臉,“也沒見曬黑。”
梁筝道:“我做了防曬呀。而且哪裏沒曬黑了,至少曬黑了一個度。而且我脖子都有點曬傷了。”她一邊說,一邊把脖子側過去,給周煦看。
周煦笑,把梁筝拉懷裏來,低頭吻在她頸側。
梁筝有點癢,直躲,“你別鬧,我明天要上班的。”
暑假過得很快,梁筝開學就大四了。
不過大四基本已經沒什麽課了,梁筝大部分時間依然在事務所實習,和忙着考司法證。
周煦也忙,他十月份回了趟英國,去了十幾天,十月中旬才回來。回來又忙工作的事情。
梁筝很少問周煦的工作,她不懂,也幫不上什麽忙。十二月的時候,周煦的工作突然格外忙。經常淩晨才回家,梁筝一般都會等他,他有時候有應酬,喝了酒回來。
那是十二月底,梁筝慣例在家裏等周煦回來。
她一邊在客廳地毯上坐着看她的專業書,一邊等周煦回來。
他平時一般十二點過會回來,今天格外晚,一直等到淩晨一點多都沒回來。
周煦十點多的時候給她發過一條信息,說今天有應酬,會晚點回來。
梁筝等到淩晨兩點,她有點擔心,剛要給周煦打電話的時候,手機就響了。
來電卻是秦宋。
梁筝正擔心周煦,看到秦宋的名字,心髒驀地一緊,手抖到手機差點掉下去。
秦宋怎麽會這麽晚給她打電話?
她幾乎立刻想到,是不是周煦出了什麽事。
她慌張接起來,聲音都在抖,“秦宋!周煦呢?是不是周煦怎麽了?”
“不是。”秦宋聽出梁筝的慌張,忙說:“你別擔心。他就是喝醉了,我現在馬上到你們樓下,你下來接他一下吧。”
梁筝回房裹上件大衣,拿上手機就匆匆跑下樓了。
她跑下樓時,秦宋的車剛到。
她着急跑過去,迎面吹來的寒風刺骨。
她一眼看到坐在後排的周煦。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坐在暗處,微垂着頭,閉着眼睛。
如果不是聞到酒味,安靜得就像睡着一樣。
梁筝去扶周煦的時候,才發現他醉得不輕,酒味很重。
“他怎麽喝這麽多酒?”
秦宋道:“應酬,今晚遇到點麻煩。”
梁筝心疼周煦,她坐在車裏,低頭去看他,他睡得很沉,頭靠在她肩膀上。
梁筝忍不住問:“他們家拿他當賺錢的工具嗎?”
秦宋愣了下,他回頭看着梁筝,好半天,沒忍住說:“你不知道嗎?周煦早就和他們家鬧翻了。”
梁筝擡頭,她看着秦宋,“什麽?”
秦宋看着她,沒有說話。
梁筝忽然就懂了,“是因為我嗎?”
秦宋知道這話不該講,可梁筝已經問到這裏了,他也覺得沒有必要瞞着她,便嗯了聲,說:“你知道的,他們家想讓他和趙聞櫻訂婚,不過他心裏只有你,為了你家裏什麽都不要了。他這一年多一直在自己創業,他能力擺在那兒,其實挺成功的,不過他爺爺現在想逼他回去,背地裏給他使了不少絆子,現在公司……差不多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