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追妻火葬場第十七天

外面的雨小了些,細雨霏霏,纏綿不斷。

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正在看書的沈寂舟,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一身狼狽跑回來的顧二。

“現在小姑娘都不知道帶傘的,可把爺害苦了。”顧二埋怨道。

沈寂舟淡瞥了他一眼,轉身回屋。

顧二帶上門,跟着進屋,脫去被雨水淋濕一半的外套,穿着白襯衫,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長腿跷在茶幾上,手裏玩着打火機,哪裏還有一絲狼狽的樣子。

沈寂舟走近,将一件外套糊在了他的臉上,冷聲說了句,“腳。”

顧二立馬抽了腳,吊兒郎當地套起沈寂舟扔給他的外套。

“沈老師,您老談個戀愛,能不能身體力行,少麻煩點別人。”顧二念叨着。

沈寂舟剛給他倒了一杯水,聞言,自己喝了。

“我讓你查的東西呢?”沈寂舟語氣冷淡地問道。

顧二一拍腦門,找到自己随行帶來的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來。

他這趟來找沈寂舟,是有正事的。

顧二的神色立馬嚴肅了起來,“字跡和DNA的檢驗結果出來了,确實是她。”

沈寂舟接過文件,看了一眼,便放在了一旁。

早已篤定的結果罷了。

顧二聳了聳肩,将文件收起,八卦道:“沈老師,你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沈寂舟喝了一口水,思緒回到了找到她的那天。

當初在雪山找到她時,她有着阮軟的臉,留着阮軟的發型,穿着阮軟的衣服,連身上的證件都是阮軟的。

阮軟和阮英姐妹兩雖然長的極像,但五官不可能完全一樣,大家自然認得誰是誰。

所有人都認定她是阮軟無疑。

她在醫院接受治療的那段日子,沈寂舟住她樓上,偶爾會去看看她。

當時沈寂舟萬念俱灰,看看她和阮英相似的臉,不過是飲鸩止渴。

但到底支撐他活了下去。

他與阮英在之前便有約定,答應帶這屆的表演班,他應諾來到這裏。

直到見到康複的她,沈寂舟才發現到不對。

阮英的大腿外側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在《丘比特》這部電影裏的時候,露出來過。

當他看見她躺下表演失憶,露出的大腿外側有着一模一樣的紅痣時,便起了疑心。

後來,相處越多,她的眼睛、表情、小動作和嗜糖如命都印證沈寂舟心中的疑惑。

有關阮英細枝末節的東西,都深深地刻在了沈寂舟的骨髓裏,跟着血液流淌,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裏。

他怎麽能認不出來她。

想到這裏,沈寂舟頗有耐心地回答了顧二的問題,“等你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明白了。”

被塞了一嘴狗糧的顧二猛翻了個大白眼。

顧二惋惜道,“阮英也是實慘,差點死在貢嘎,被人調包了身份,看樣子還失憶了。”

沈寂舟沒說話,他摸着自己的手指,神色淡淡,如若不是泛白的骨節出賣了他的心思。

“這件事先不要聲張,偷偷去查一下阮英和阮軟在貢嘎雪山前後一年的所有航班記錄和醫院就診記錄,我要知道她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麽。”沈寂舟的聲音嘶啞沉黯,透着微微的寒意。

“已經在查了,用不了多久,真相就會水落石出。”顧二信誓旦旦地保證。

沈寂舟的神色并未因此松懈,阮英為什麽會變成阮軟,真正的阮軟身在何處,阮英又為什麽會失憶?

有太多的謎團,需要他去解開。

顧二見他露出的顯少苦惱神色,心情也有些陰郁。

人家好好活着的時候,憋了十年不說。

現在人家改頭換新了,才知道奮起直追。

活該你追妻火葬場,還連累本人我鞍前馬後。

祝你越追越爽。

——

阮軟回到宿舍,欣賞經典影片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選了一部沈寂舟演過的片子。

電影裏被捧為神顏的臉,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驚豔了不知多少人的青春。

阮軟看的認真,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她被吓了一跳。

阮軟蹙了蹙眉,拿起手機,是宗野打來的。

宗野沒事找她做什麽?

阮軟接起電話,眉頭緊鎖。

“出來聊聊。”宗野口氣輕谑,尾音故意拉長,磁性的聲音帶着哄誘。

“我和你有什麽好聊的?”

“今天是我生日,你這張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祝你生日快樂,壽比南山,沒事我要挂了。”阮軟說的極快,并且不帶絲毫感情。

對于這麽敷衍的回話,宗野的聲音一下就陰冷下來,“阮軟,總有你哭的時候。”

阮軟毫不留情地挂了電話,并且将宗野拉黑。

雨小些的時候,阮軟穿着拖鞋,準備出去吃飯。

她剛撐着傘走出宿舍的門,便突然被人拽住手腕拖到了一邊。

阮軟手裏的傘落在了地上,她擡頭看見了一臉陰霾之色的宗野,鼻尖還有他身上的酒味。

宗野帶着寬大的帽子,半張臉都隐在帽檐下,他箍着阮軟的手,将她抵在牆上,狠狠地盯着她看。

他們的身體正好被柱子擋住,不注意看,便不會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一切。

“宗野,你發什麽瘋?”阮軟怒視着他,問道。

“阮軟,誰給的你膽子拉黑我?”宗野說着,加重了手裏的力道。

“拉黑你還需要別人給我膽子嗎?我想拉黑就拉黑。”阮軟背脊挺的筆直。

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怕宗野,沈寂舟說的沒錯,只要她好好學演戲,別人知道她失憶了又怎樣,她能演好戲,就不怕沒飯吃。

“我真想掐死你。”宗野咬牙切齒地嘶啞說道。

顯然這樣并不夠,宗野修長的手指劃過阮軟的臉,“你以為沈寂舟真的喜歡你嗎?”

阮軟躲開。

宗野狠厲地掐住了阮軟的腮幫,“他不過是喜歡你的這張臉,如果不是這張臉和阮英有九分相像,他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你不過就是一個替代品。”

阮軟眼裏的暗淡稍縱即逝,“沈寂舟不是你能非議的。”

瞧她這副護犢子樣,宗野就更加來氣。

“不信你可以當面去問沈寂舟,,他從來都不會撒謊。”

阮軟撇開臉,當他繼續放屁。

宗野醉意更濃,離阮軟越來越近,“細細看來,你和你姐确實像極了,連我都——”

這句話觸到了阮軟的逆鱗,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她奮力一把推開了宗野。

“無論你說什麽做什麽,至始至終我都沒有信過。你要是想我姐姐,我建議你直接下去去找她,我會一直好好活着,活的開心順遂,永遠都不會如了你的意。”

“還有——”

阮軟捏了捏拳頭,“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比不上沈寂舟,無論是樣貌、才華還是度量。你就配做個下水道裏的蛆,活在陰暗的角落裏,對別人望塵莫及。”

吼完仍然覺得不解氣,阮軟猝不及防地狠狠踩了一下宗野的腳。

宗野立馬痛的俊容失色。

“阮軟,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宗野恨恨地喊道。

“盡管放馬過來,怕你,我是孫子。”

此刻,阮軟走路都帶着風。

宗野看着她的背影,清俊的臉上劃過一絲陰霾,他沉着臉掏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忍了宗野這麽久,一朝大仇得報,阮軟心裏痛快極了,晚飯吃了許多肉。

她哼着小曲回宿舍,并未将宗野的話放在心上。

熟不知一場重頭戲還留在後面。

淩晨十一點,阮軟已經上床準備睡了。

滴滴——

此時,手機忽然傳來了消息通知。

阮軟拿起手機,解鎖,打開。

當看到屏幕上的內容,阮軟瞬間慌了神,攥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泛白。

腦袋瞬間炸開了,一股寒意從她的後背襲來,洶湧的恐懼湧進了她的胸腔。

手機屏幕上,是她和沈寂舟的合照。

是沈寂舟幫她買衛生巾的那晚,她和沈寂舟走在一起。

她正對沈寂舟比着愛心,沈寂舟靜靜地看着她,是個人都看出來他在笑,笑的溫柔又冒泡。

一連好幾張照片,都是她和沈寂舟的合影。

阮軟慌亂地坐了起來,如果這些照片爆出去,沈寂舟會不會受到不好的影響?

他保全了十年的名聲,會不會被她毀于一旦?

別人會不會像黑她一樣黑沈寂舟?

阮軟手都在抖。

聊天框署名是趙世瑩。

阮軟給她發了個問號。

趙世瑩故意很久不回她,晾着她,讓她慌,讓她恐懼,讓她不知所措。

阮軟攥着手機,漸漸頭頂和手心都在出汗。

可是那頭就是不回她。

阮軟再也煎熬不住,剛要下床給趙世瑩打電話。

趙世瑩回她了,【沈寂舟出道至今都沒有傳過緋聞,我要是把這組照片爆料出去,你猜,你會被他的粉絲罵成什麽樣啊?】

阮軟盡量保持着冷靜,問她,【你想怎樣?】

過了一會,趙世瑩才回,【你有什麽資格繼續留在表演班,你給我馬上離開。】

阮軟挑眉,【你要怎麽保證,我離開後,你不會公布這組照片。】

趙世瑩這次回的很快——

【大姐,你要知道的是,你已經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只給你一天時間哦。】

阮軟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內容,手心都被指甲攥出了血。

她好不容易見到了生活裏投進的一束光。

現在,她又要親手掐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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