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跟蕭誠商量好了之後,段子卿就将蕭誠一個人留在猗月院,她自己抱上賬本、拿上鑰匙,領着黑錦和月茗樂呵呵地去了浮香院。

聽下人禀報說段子卿來了,谷心柔還給吓了一跳,趕忙走到院子門口迎接段子卿。

“妾身拜見郡王妃,郡王妃萬福。”

段子卿熱絡地上前扶起谷心柔,親切地笑道:“姐姐快別這樣,我就是來看看小郎君。小郎君呢?好些了沒有?”

“勞郡王妃記挂,小郎君已經好多了,”谷心柔起身,引着段子卿往主屋內室走去,“小郎君的東西已經在收拾了,傍晚前一定會送去郡王妃那裏,請郡王妃放心。”

“不忙着收拾,”走到內室床邊,見蕭言生是醒着的,段子卿就毫不避諱地将蕭言生抱了起來,“小郎君長得可真俊,不知是像姐姐多一些,還是像郡王多一些?”

谷心柔笑道:“是像郡王多一些。”

段子卿沖蕭言生做了個鬼臉,嬉笑道:“像郡王嗎?那郡王也該是相貌俊俏,可惜全給他那張礙事的面具給遮住了。”

谷心柔垂眼,也是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可不是嘛,自打三年前的那場仗打完,郡王臉上的面具就沒摘下過,除了郡王的幾個屬下,內院裏誰都沒瞧見過郡王如今的模樣。”

“誰說只有女人愛美來着?”嘆一口氣,段子卿就将蕭言生塞進了奶娘懷裏,“聽說小郎君的嗓子也哭壞了?黑錦,你跟月茗去浮香院的小廚房熬一碗梨湯,就照着我之前說過的方法。”

“這怎麽行!”谷心柔錯愕地拒絕道,“郡王妃的好意妾身心領了,只是不敢勞動郡王妃身邊的人,讓她們将方法告訴星琴就好。”

“怎麽?姐姐還怕我在湯裏下點兒什麽藥不成?”段子卿調笑一句,見谷心柔面露驚慌,便立刻轉口說道,“跟姐姐說笑的。星琴也跟着黑錦她們去吧,學會了也好做給小郎君喝。趁她們熬湯的功夫,姐姐就陪我說會兒話吧。”

說着,段子卿就牽起谷心柔的手,強拉着人去了堂廳,而黑錦将手上的賬本放在堂廳的桌子上後,便以氣勢逼人,将月茗、星琴和抱着蕭言生的奶娘全都帶走了。

見狀,谷心柔方才明白段子卿這是有話要跟她說,便不再阻攔。

“其實我來不僅是擔心小郎君的狀況,也是想請姐姐幫我一個忙,”說着,段子卿便将賬本抱起來,轉手送進谷心柔懷裏,而後又将庫房的鑰匙塞進谷心柔手裏,“我希望姐姐能繼續打理郡王府的內院事務。”

“這怎麽行!”谷心柔面上一慌,立刻就要将賬本和鑰匙都還給段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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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繼續打理?段子卿想做什麽?是想要試探她嗎?

段子卿連忙攔住谷心柔,道:“姐姐別忙着拒絕,先聽我說完。”

猶豫了一下,谷心柔将賬本和鑰匙都放在了旁邊的桌上:“郡王妃請講。”

段子卿笑笑,這才開口,溫聲細語地說道:“想必姐姐也知道,我那個弟弟啊,雖然受封成了楚國公,可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平日裏除了六藝,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要學,根本無暇打理府中事務,更何況內院的那些瑣碎事情他根本就不懂,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能袖手旁觀?段家如今只剩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我實在是……”

說着,段子卿垂下頭,一臉哀戚。

谷心柔蹙眉,謹慎地問道:“可妾身聽說楚國公府裏有不少能人,可以幫楚國公和郡王妃分憂,郡王妃也不必太過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段子卿嘆一口氣,道,“他們雖是先父的屬下,可卻未必能為我姐弟所用,說到底也只是外人,我怎麽信得過他們?其實這些事啊,郡王他是知道的,因此我原以為郡王不會把廣陵郡王府內院的事務也交給我來打理,畢竟有姐姐這麽能幹的人在,何苦讓我來添亂啊,可誰知郡王他……”

還是聽不出段子卿的真心,谷心柔只能順着段子卿的話繼續說道:“不管是這郡王府裏,還是其他的富貴人家,內院事務本就該由正妻操持打理,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郡王這也是看重郡王妃,興許會讓郡王妃辛苦一些,可卻不會為外人說三道四。”

段子卿拉起谷心柔的手,道:“這我心裏也明白,可我能給人家說三道四的地方多了去了,哪裏還差這一件啊,我可不能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而耽誤了郡王府的事情。”

谷心柔蹙眉,猶豫道:“可這是郡王的決定……”

段子卿笑笑,道:“所幸郡王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方才已經跟郡王商量好了,郡王也覺得若為郡王府的內院穩定考慮,還是由姐姐繼續打理比較穩妥。”

谷心柔略感詫異,狐疑地問段子卿道:“郡王妃的意思是說……郡王已經同意了?同意由妾身繼續打理郡王府的內院?”

她才讓小郎君病重,段子卿又已經是郡王妃了,她知道郡王一定會将她手上的權利和小郎君的撫養權一并交給段子卿,這個損失她認了,可這并不代表結束,未來的日子還長,她都已經做好了打算,準備花費時間和心力将郡王府內院的權利和小郎君一并搶回來,到時候就再也沒人能把這些從她手上搶走了。可如今這又是什麽發展?

此時郡王的心裏該是怨她的,又怎麽會準許她繼續打理郡王府內院?星瀾還沒有把她做過的事情告訴郡王嗎?段子卿身為郡王妃本就該掌內院大權,又怎麽會将郡王妃這唯一的實權拱手相讓?侯夫人難道沒教育她必須要先掌握了權利和子嗣才能穩住自己在郡王府的地位嗎?

這兩個人到底在想什麽?

對谷心柔的內心想法并不在意,段子卿笑容親切地點了點頭。

見谷心柔似乎還有些疑慮,段子卿又道:“我都把賬本帶來了,還能騙姐姐不成?郡王還是十分信任姐姐的,只是……”

“只是?”谷心柔緊盯着段子卿。

段子卿垂下頭,輕笑一聲,道:“也沒什麽,只是郡王自己在生悶氣罷了。”

“生悶氣?”谷心柔心念急轉,試探着問道,“是因為小郎君的病?”

“是啊,還能有別的事情不成?”段子卿點點頭,道,“郡王看重子女,這事兒姐姐該比我清楚,因此小郎君病重,郡王難免要遷怒姐姐,我覺得過些日子就好,姐姐也不必憂心。”

谷心柔垂頭,默不作聲。

郡王的心性她可比段子卿清楚得多,她只是想不通郡王為什麽會改變主意,從昨夜的情形來看,這事兒可不是郡王生一場悶氣就能了事的。

段子卿揚了揚嘴角,又道:“侯夫人曾跟我說過,這男人啊,內院的事情明明什麽都管不了、什麽都弄不清楚,卻偏偏什麽都想知道、什麽都想管,郡王習慣了號令三軍,便更是如此。

姐姐初次生養,難免有所疏忽,我也勸了郡王,要他多體諒姐姐,可姐姐也該多順着郡王,郡王若就是想知道姐姐與小郎君每時每刻的所作所為,姐姐何不就讓郡王知道呢?郡王這也是關心姐姐和小郎君不是?姐姐若瞞得厲害,再與郡王之間生了嫌隙,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這次的事也是給姐姐提了個醒,姐姐日後可千萬要記住了。”

谷心柔心頭一跳,驚愕地看着段子卿。

段子卿知道郡王在浮香院裏安插了眼線?郡王府裏的事情,段子卿到底知道多少?是她自己查到的,還是郡王跟她說的?

裝作沒看見谷心柔的表情似的,段子卿站起身來,撫平了裙擺,道:“得了,我也就是替郡王來傳個話,這話說完了,我便不打擾姐姐了。小郎君年幼,正是需要生母陪在身邊的時候,姐姐也不必給小郎君拾掇東西了,他還住姐姐這兒。”

聽了段子卿這番話,谷心柔就更加看不懂段子卿了。

權利不要,子嗣也不要,那她想要什麽?該不會就只想要一個郡王妃的空殼子吧?

而且段子卿說她是來替郡王傳話,那也就是說郡王已經知道了她故意支開星瀾的事情,因此特地讓段子卿來警告她?

谷心柔眉心緊鎖,覺得自己就快要想明白了,可卻怎麽都想不明白。

段子卿才不管她今日的言辭給谷心柔造成了怎樣的混亂,她就只是想把兩件麻煩事兒給推出去罷了,事情做完了,段子卿也沒有了在浮香院停留的必要,找回在小廚房裏熬梨湯的黑錦和月茗,就施施然地離開了浮香院。

從浮香院往猗月院回走的這一路上,月茗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段子卿注意到了,卻怕郡王府裏人多嘴雜,便等三個人已經走到了猗月院附近,才将月茗叫到身邊。

“月茗,你似乎有話要說。”

月茗一愣,而後快步走到段子卿身邊,垂着頭道:“回郡王妃的話,奴婢确實有話想問。”

“那就問吧,”段子卿笑了笑,“日後你會一直跟在我身邊,但凡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我不喜歡跟自己人兜着圈子說話。”

“是,奴婢記住了,”這話說完,月茗又偷偷瞄了段子卿一眼,這才開口道,“奴婢不明白,郡王妃為什麽将內院最大的權利和郡王子嗣的撫養權都給了側妃?郡王妃就不怕……就不怕側妃做大,壓着郡王妃了?”

聞言,段子卿輕笑一聲,道:“你想多了,在這郡王府裏,她的勢力再大也大不過郡王,在內院之中,她的地位再高也高不過我,她若真想壓着我,也要先問一問郡王同意不同意。”

蕭誠若想保住她這個郡王妃,那谷心柔把自己擡得太高就只是自尋死路罷了,可若蕭誠哪一日不想要她這個郡王妃了,那也不必谷心柔來壓制她,她自己會主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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