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送太夫人回了清蘭院,段子卿又在出門時碰上了侯夫人,于是理所當然地又被訓了一頓,乖巧地聽了訓,段子卿才得以去花婺院找田豔羽。
秋日的天氣不必夏日燥熱,可午時前後曬着太陽依舊會覺得溫暖,因而段子卿到花婺院時,就見田豔羽正惬意地坐在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擺弄着一籃子花瓣。
“你這院子怎麽瞧着跟之前不一樣了呢?”
環顧四周,段子卿就發現田豔羽似乎将這院子擴建了,原本擠得哪兒哪兒都是的花如今也整齊地碼在院子四周,院子中間的地面也不再是随時可以種下花木的泥土,反而鋪了田豔羽不太喜歡的青磚,院子正中擺着一張長桌,桌上除了幾籃子花,還擺着一些器具。
田豔羽似乎終于是找着活兒幹了。
聽到段子卿的聲音,田豔羽擡眼瞟了段子卿一眼,拿腔捏調地說道:“可不是嘛,你若是半年後再來,還能變個樣兒呢。”
段子卿搔搔嘴角,湊到了田豔羽的身邊:“還生氣呢?”
“那我哪兒敢啊,”田豔羽冷哼一聲,“你如今可是郡王妃呢,那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還管得着你了?”
“好豔羽,你可饒了我吧,我才被太夫人和侯夫人訓了,你就別磕碜我了。”段子卿哭笑不得地求饒。
“那是你活該!”田豔羽狠狠瞪了段子卿一眼,突然又拿起個小瓶子送到段子卿面前,“聞聞味道如何?”
段子卿不明所以地湊到瓶口聞了聞:“你混了什麽東西?怎麽甜膩膩的味道?”
“太甜了嗎?”田豔羽收回瓶子,自己又湊上去聞了聞,“好像是有點兒。”
“你這是做什麽呢?”段子卿好奇地伸手去碰田豔羽桌上的東西。
“別亂碰!”田豔羽擡手就在段子卿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弄亂了我可不饒你!”
段子卿收回手,一臉無辜地問田豔羽道:“你到底做什麽呢?”
“調香。”田豔羽将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然後才擦了擦手,“你走了之後,我就去找燕風子商量了一下,看看我能做點兒什麽,合計了好幾天,最後才決定試一試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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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卿在田豔羽身旁坐下,狐疑地看着田豔羽:“你要做什麽事,為什麽要去找我們家的主簿商量?”
“那我不知道你身邊的其他人該怎麽聯絡,就只能去找燕風子啊。”
“我身邊的人?”段子卿仔細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為了我才想找些事情做吧?”
田豔羽嗔瞪段子卿一眼,道:“你個沒良心的!若不是為了你,我做什麽沒事找事做?武邑侯府又不是養不起我。”
“你不必……”
“別跟我說不需要,”田豔羽毫不客氣地打斷段子卿,“你的狀況我太清楚了,你既然不願意讓子鳴沾染太多,那就讓我幫你吧。我可不想再成為最後一個知道你要以身犯險的人。”
段子卿心中感動,歪着身子靠在田豔羽的肩上,還抱住了田豔羽的胳膊:“若你是個男人,我一定嫁你。”
在這個世界上,了解她、關心她且不論何時都能不問理由地與她共進退的人,怕也只有田豔羽了。
田豔羽用肩膀頂了段子卿一下,故作嫌棄地說道:“你可別在這兒惡心人了,快起來吧,子鳴和行林差不多該回來了,咱們去堂屋看看。”
“好。”段子卿立刻跳起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田豔羽搖頭失笑,起身跟段子卿一起去了前院堂屋,兩人到時,田行林和段子鳴已經坐在那兒了。
“姐!”瞧見段子卿時,段子鳴也是興奮地一蹦三尺高,跑到段子卿面前就一把将人抱住。
一股莫名其妙的陌生感叫段子卿微微有些發懵,意識到是哪裏不對勁兒之後,段子卿就推開了段子鳴。
“子鳴,你是不是長高了?”
段子鳴憨然笑道:“不愧是我姐,竟然抱一下就知道了。”
“你是我一手養大的,怎麽可能不知道?”段子卿拉着段子鳴的手,将人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長高了,曬黑了,也壯實了不少。我早該将你送到軍中去的。”
一聽這話,段子鳴就苦了臉:“姐,你說這話到底是因為疼我還是恨我啊?”
這話逗得段子卿和田豔羽笑個不停。
四個人一起坐在堂屋裏,段子卿将段子鳴這一段時間的的大事小情都問了一遍,段子鳴連一絲的不耐煩都沒有,段子卿問什麽,他就答什麽,讓田行林感到驚訝的是,段子鳴竟是連在軍中受過欺負的事情都跟段子卿說了,而田行林原本以為段子卿聽後會生氣,會要以郡王妃的身份去替段子鳴讨回公道,誰知段子卿聽了之後反倒笑了,還慫恿段子鳴欺負回去。
田行林轉頭看了看田豔羽,暗自嘆了口氣。
他的這兩個姐姐,大姐明明是在西北長大的,可卻完全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管他在外面是欺負人了還是被人欺負了,回到家裏大姐都要罵他,二姐雖然是西北女子的性子,可小的時候就總是欺負他,等長大了學會溫柔了,她卻突然跟人私奔去了,可叫他傷心了好長時間。他怎麽就不是子卿姐的弟弟呢?
正想着,田行林的後腦勺就突然被田豔羽狠拍了一巴掌。
“二姐你幹嗎?”田行林抱着頭,一臉委屈地看着田豔羽。
田豔羽理直氣壯道:“臭小子,又在心裏罵我呢吧?”
“我、我沒有!”田行林梗着脖子否認。
他都沒說出口的事情,二姐怎麽知道?
田豔羽又踢了田行林一腳,道:“你小子眉梢一挑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還敢騙我?”
“我!”心虛得沒辦法替自己辯解,田行林就轉頭向段子卿求助,“子卿姐,你看我二姐她老是欺負我!”
結果田行林的話音才落地,就又被段子鳴踢了一腳。
“你受欺負就受欺負,告訴我姐做什麽?走開走開。”
田行林當即就瞪起了眼睛,道:“怎麽連你都踢我?我不敢跟二姐還手,可沒說不敢跟你還手,你給我過來!”
段子鳴立刻站起來,笑嘻嘻地跑開。
看着段子鳴和田行林感情要好地嬉鬧在一起,段子卿笑得更開心了。
子鳴總算是有個伴了。
兩對姐弟正鬧着,武邑侯田冠和蕭誠就從後院繞了出來。
一見到蕭誠,段子卿和田豔羽都愣住了,田行林和段子鳴卻是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樣。
定了定神,段子卿和田豔羽一起向蕭誠行禮,結果兩個人問候的話才剛說完,田冠就哈哈大笑。
“該改口叫王爺了。”
段子卿一愣,一臉茫然地看着蕭誠。
蕭誠笑着解釋道:“父皇在早朝上頒的旨。”
段子卿回神,福身又拜了下去:“恭喜王爺。”
蕭誠笑着上前扶起段子卿,道:“這次可真是拖了王妃的福,父皇和母後也給了你不少賞賜,你回府後就能看到了。”
段子卿眨着眼看着蕭誠,似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蕭誠搖頭失笑,又問道:“我現在回府,你回去嗎?”
不等段子卿回答,段子鳴就在後面推了段子卿一把。
段子卿被推得踉跄一下,一頭栽進了蕭誠懷裏。
見自己似乎用力過猛,段子鳴趕忙躲到田行林身後去了。
段子卿被蕭誠扶着站好,轉頭狠狠瞪了段子鳴一眼。
“我跟王爺一道回府吧。”
被田冠幾人送出武邑侯府的大門,段子卿和蕭誠齊齊翻身上馬,慢悠悠地往廣陵郡王府晃去。
“挨罵了嗎?”蕭誠突然轉頭問段子卿。
段子卿撇撇嘴,點頭道:“恩,挨罵了,被豔羽罵了一頓,被太夫人罵了一頓,又被侯夫人罵了一頓。”
“确實是該罵,”蕭誠笑着白了段子卿一眼,又道,“我比你好些,只挨了太夫人的罵,不過侯爺今日碰見我時的幾句寒暄裏,也有埋怨之意。”
聞言,段子卿有些慌張地打量着蕭誠的側臉,生怕蕭誠因此怪罪武邑侯,可瞧着蕭誠像是沒生氣的樣子,段子卿開口問道:“郡王……王爺不生氣嗎?”
“有什麽可生氣的?”蕭誠撇撇嘴,“沒看住你是我的錯,讓你去冒險也是我的錯,他們都只是關心你,有什麽好生氣的?”
段子卿撇開頭,不說話了。
不知道是在西北待慣了,還是行軍打仗時總沒空與人講究尊卑,蕭誠大概是皇子裏最沒皇子架子的那個了,這一點跟聖人極像。
走出一段,蕭誠突然又沒頭沒腦地對段子卿說道:“你從郡王妃變成了王妃,母後大概會召你入宮,若母後說起什麽……你聽聽就罷。”
“啊?”蕭誠這話得含糊,搞得段子卿一頭霧水,可盯着蕭誠看了半晌也不見蕭誠有要繼續解釋的意思,段子卿的追問也有如石沉大海,段子卿也只好将這疑惑吞回肚子裏,等着入宮後再尋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