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邪?
回到屋子,小紅已經将熱水準備好,霍許剛要沐浴,突然想起來今日不同往日,這屋中還有一個男人在呢。
霍許扭頭,看着坐在屋中的君淩墨道:“我要沐浴了,你不要過來。”
君淩墨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王妃放心沐浴,本王不會讓別人過去打擾的。”
霍許翻了個白眼:“我是怕你偷看。”
君淩墨淺笑,看着一臉警惕的霍許:“王妃這是提醒本王麽?”
“你敢!”霍許瞪了君淩墨一眼,抱着衣服進了屏風後。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剝光,霍許立即将自己泡進水裏。
靠着木桶,霍許不禁感慨:上一世未曾享受過的,這一世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君淩墨坐在屋中,眼神不經意瞟過屏風,屏風上可見一個清晰的身影,女子頭發被高高束起,露出纖細的脖頸兒。須臾,女子突然站了起來,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影直直投射在屏風上,君淩墨眼神幽暗,屏風上的身影正拿着毛巾細細擦幹身上的水漬,随即修長的玉手取過衣架上的衣服穿上。
屏風後突然一片黑暗,君淩墨收回目光,轉過頭繼續喝茶。
霍許披散着頭發走出來,絲毫不知方才沐浴的一幕被某個正襟危坐的人從頭看到尾。霍許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喝完後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睡不着,好無聊啊!這破地方啥娛樂活動都沒有。”
君淩墨放下水杯,看着霍許:“王妃想玩什麽?”
霍許手指敲打着桌面:“想聽歌,想玩游戲,想看電影,想刷微博……”
君淩墨:“電影是什麽?微博又是何物?”
霍許頭也不擡:“電影就是電影呀!微博是我們那人人都玩的一個娛樂活動。”
君淩墨低着頭沉思一會兒,然後說:“本王彈琴給許兒聽,如何?”
Advertisement
霍許:“……彈琴?”霍許終于來了精神,一把坐起來,自己來到這裏這麽久,除了那日三國使者的接風宴,還沒仔細體會過古代的娛樂活動呢。
見霍許眼神肯定,君淩墨微微一笑,溫聲開口:“無雙,将本王的琴取來。”
“是。”
片刻後,無雙抱着一把琴走了進來,霍許坐在一旁掃了一眼這琴,沒有說話。
霍許讀大學時,在身邊的女孩子都歡喜的抱着吉他吚吚啞啞彈唱時,霍許卻報名學了古筝。
霍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青睐古筝,但霍許就是喜歡上了。
君淩墨從裏屋取過一件披風給霍許披上,一手拿過琴,一手牽着霍許走出屋外。剛到院中,霍許的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待霍許定下神,發現自己已經穩穩的落在墨上閣的屋頂上,而自己的手,正緊緊的抱着君淩墨的腰。
霍許大驚,立即收回自己的手,手剛收回,身子一個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去。突然腰被一只大手穩穩的圈住,霍許立即死死的抱住了身旁的君淩墨。
君淩墨揶揄道:“王妃抱得這麽緊,本王還怎麽彈琴給王妃聽呢?”
黑暗中霍許翻了個白眼,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開手。
在屋頂坐下後,君淩墨将琴放在腿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放在琴弦上,調試了一下琴弦,片刻後,清冷的琴音在夜空中響起。
霍許坐在一旁,雙手撐在屋頂上,歪着頭看着君淩墨。
月光下,身穿月牙白錦袍的男子溫潤如玉,傾洩而下的月光籠罩着大地。星月相映下,男子目如朗星,溫文儒雅,一個一個清冷的音符随着男子修長的手指跳躍開來,這琴聲叮咚,妙韻天成,但其中似有淡淡的幽恨。
聽着聽着,霍許不覺癡了。
霍許突然想起了淩墨。
想起了那個人曾說過的“此生唯一”……
不知不覺,琴從君淩墨的腿上到了霍許的腿上,霍許十指輕輕撫過琴弦,比君淩墨更凄冷的琴音響起。清冷的音符剛剛落地,琴音突然決絕凄厲,夜色下,霍許仿佛入定的老僧,薄唇微啓——
你嫁衣如火灼傷了天涯,
從此殘陽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說你眼中開傾世桃花,
卻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問誰能借我回眸一眼,
去逆流回溯遙迢的流年,
循着你為我輕詠的《上邪》,
再去見你一面。
在那遠去的舊年,
我笑你輕許了姻緣。
是你用盡一生吟詠《上邪》,
而我轉身輕負你如花美眷。
那一年的長安飛花漫天,
我聽見塞外春風泣血。
輕嗅風中血似酒濃烈,
耳邊兵戈之聲吞噬曠野,
火光裏飛回的雁也嗚咽,
哭聲傳去多遠。
那首你詠的《上邪》,
從此我再聽不真切。
敵不過的哪是似水流年,
江山早為你我說定了永別。
于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箋
換我把你刻在我墳前
飛花又散落在這個季節
而你嫁衣比飛花還要豔烈
你啓唇似又要詠遍《上邪》,
說的卻是:“我願與君絕。”
霍許的聲音雖清淺,在這寂靜的夜裏卻格外清晰,她的聲音随着琴聲時低時高,指尖與舌尖似乎連于一處,空靈的歌聲伴着清冷的琴聲在這夜空中飄散開去,抵達遠方。
君淩墨從不曾聽過這樣的曲子,一時間深陷在這空靈的歌聲和凄切的情境中,眼眶卻漸漸濕潤。
王府各院落,次第亮起了燈火,忙碌的丫鬟小厮紛紛駐足傾聽,紛紛拭淚。
被關在院中的傅詩涵身着單衣站在院中,腦海中閃過一個俊逸的身影,想到自己此時處境,未語淚流。
王府外的大街上,民居的窗戶依次亮起,年輕的夫妻相互攙扶着,感慨能夠走到一起的不易……
潦倒的書生坐于燈下,想到心儀的女子,鼻翼微酸。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萬家燈火亮起……
一曲畢,霍許早已淚眼婆娑。
君淩墨伸手摟緊霍許,用指腹拭去霍許臉頰上的晶瑩,輕輕拍着霍許的背,溫潤的聲音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都過去了。”
霍許嗫嚅:“都過去了!”
淩墨,從此以後,我們,再不相幹。
這一夜,數不清的人輾轉難眠——
這一夜,數不清的有情人無聲落淚——
這一夜,注定無眠——
------題外話------
這首歌好好聽,我表示單曲循壞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