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試探
坐在馬車上,霍許用眼睛瞅了瞅靠在車壁上休息的男人:“喂,你睡着了沒有?”
“沒有。”男子嗓音清淡,眼睛依然閉着。
霍許看着男子眼底的兩片青影,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肩。
淩言睜開眼,看着霍許。
霍許眼睛亮亮的,看着淩言道:“你要是困得話,你躺下睡一覺如何,我出去和明月聊聊天。”說完,霍許掀開車簾,屈身走了出去。
成一騎馬走在馬車旁邊,見霍許出來,立即打馬靠近:“許公子,你怎麽出來了?”
霍許将手搭在明月肩上,看着成一道:“成一啊,你今年多大了?娶媳婦了沒有啊?沒娶的話本公子給你找一個怎麽樣?娶了的話介不介意換一個?不換的話想不想多一個呀?”
成一抽了抽嘴角,然後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多謝許公子關心,小人尚未及冠,還不到娶妻的年齡。”
霍許眨了眨眼,然後說:“那你們公子多大了?有媳婦兒沒有啊?”
成一眨了眨眼,心中暗自苦惱,這個主子沒交代能不能說,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成一覺得自己快被許或的目光看穿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霍許的身後響起:“許公子如此在意在下是否婚配,為何不親自問在下呢?在下可是很樂意為許公子解答的。”
打探消息被當事人抓到,霍許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幾秒後霍許恢複神色,看着閑閑倚在車壁上的男人道:“那麽,在下請問淩公子,你今年多大了?結婚沒有?幾個老婆可有孩子?孩子多大了?爹媽安在?兄弟幾人?有無房車?存款幾何?”噼裏啪啦說完這一大串,霍許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倚在車壁上的男人俊顏有些慘白,薄唇微張:“在下不才,虛度一十九個春秋,并未婚配,父母早亡,無有弟兄獨占鳌頭,至于房車存款……”男人沉思了一下,然後看着霍許道:“不多,剛好夠用。”
霍許眨了眨眼,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自己昨晚不是撕開他的衣服看過了嗎?那些傷疤都是實實在在的,刀刀見血。而那個人身上的傷疤,尤其是胸口的那一道疤,自己比誰都清楚,即使用再好的藥,也不可能短短半月之內就消失不見。
想了想,霍許看着淩言的眼睛,出其不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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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言。”對方毫不思索的便回答了出來,仿佛只是下意識的回答。
霍許點點頭,擺了擺手,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
淩言将目光落在對面男子的身上,眼眸動了動。
他這是在套自己的身世?看來自己需要做點什麽換取她的信任了。
霍許靠在車壁上,任對面那人探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霍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從昨晚到現在,自己居然有好幾回都認為馬車內的男人,就是那個自己想要逃離的男人。
霍許也說不清為什麽,那感覺很奇妙,毫無根據,但是卻那麽強烈的存在。
明明長得一點都不像的兩人,不,應該說眉眼有四分像,但是周身的氣質天差地別。
君淩墨像一塊上好的古玉,溫潤尊貴不失光華,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含笑示人,溫暖和煦的。
眼前的淩言像一把絕世的寶劍,周身都散發着冰寒的氣息。那種冷冽,仿佛要将人拖入地獄。但是不知為何,霍許卻覺得,淩言的冷冽,在面對自己時候,下意識收了幾分。仿佛……仿佛他的冷冽,從來就不是對她的。
剛剛自己故意出其不意問對方的名字,一般人會下意識的說出自己的真名。但是眼前這個男人,毫不猶豫的說出了“淩言”。那麽是不是說明,真的是自己搞錯了?
從淩言出現的那一刻,霍許的心中便“咯噔”了一下。自己在跨年夜連夜出逃,卻在這時碰到被追殺的來歷不明的人。
成一的性格,像極了霍許認識的某個人……
想了想,霍許在心裏暗暗定下神。既來之則安之,不管這淩言是何方神聖,也不管他是不是君淩墨,只要他沒有害自己的心思,那麽便由他去吧。看對方身份似乎不簡單,說不定還能保護一下她呢。
“不介紹一下你自己麽?”淩言突然開口,看着霍許道。
霍許閉着眼睛靠在車壁上,懶洋洋的答道:“許或。許可的許,或者的或。十七歲,未婚,孤身一人,沒房沒車沒存款,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小白突然舔了舔霍許的手。
霍許睜開眼睛,瞟了一眼車內的那一團雪白:“這是小白,我的朋友。有我一口吃的自然有它一口。它也在我全家範圍之內。”說完,霍許繼續閉上眼睛。
本來霍許想把小白留在逸王府的,畢竟君淩墨看起來很喜歡小白,自己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帶走了小白,也不知道小白願不願意啊。
想到君淩墨,霍許感覺自己心口有一瞬間的刺痛。
那個男人,不相信她。
那天她說出再也不離開的話,是真的打算不走了的。
誓言,有時候真的只是用來打破的。
霍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的那句話,還算不得誓言。只能說,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裏是認真的。
淩言不再說話,閉着眼睛靠在車壁上養神。
一路無話。
中午的時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衆人吃了點幹糧,休憩了小半個時辰便繼續趕路了。
不知不覺天色便黑了下來。
成一打馬從前方回來:“公子,前方五裏處有一戶人家。今晚我們可以到那家借宿一晚。”
“知道了。”車內輕飄飄的飄出幾個字,再沒聲響。
車內的男子懷中抱着小白,看了一眼側躺在軟墊上的瘦弱男子,對馬車外的明月道:“你家公子睡了,趕車安穩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