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不是他
終于到了成一說的那戶農家,明月将車停好後,看了眼馬車旁的成一和淩言,然後掀開車簾,出聲叫醒霍許:“公子,你醒醒。”
聽到明月的聲音,霍許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明月:“這是到哪了?”
“這是在京城去吳城的路上。”明月恭恭敬敬的回答。
霍許揉了揉眼睛,茫然的說:“我知道,我說我們現在在哪?”
明月看了看身後的院落,然後說:“淩公子說這路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今晚我們就借宿在這戶農家了。”
霍許眼中閃過一抹驚疑,驚疑不過一閃而逝,霍許很快便收拾了眼中的情緒,晃了晃頭後說:“你看我都睡糊塗了,他倒是安排的很細致啊!”
明月低着頭站在一旁。
霍許眯了眯眼睛,瞥了眼明月後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進門便能看到幾間簡單的房舍。霍許進入院中的時候正好看到成一自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給一個老伯,并低聲與老人家交談。淩言則站在旁邊,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見霍許進來,淩言挑了挑眉,領着成一當先了屋中。
老人看了一眼霍許,伸手攔住霍許:“這位公子好生粗魯,怎得見了我老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霍許看了一眼進了屋中的淩言和成一,然後放空眼睛,伸出手摸索了一下,焦急出聲:“兄長,你在哪?”
老者一愣,沒想到眼前眉清目秀的男子居然是個瞎子?
老人伸手,在霍許眼前晃了晃:“真的看不見老朽?”
霍許繼續摸索,然後抓着老人的手,驚喜道:“唉,兄長怎生幾日不見,手便如此粗糙了呢?”
明月幾步跑過來,攙着霍許,對老人道歉:“真是抱歉,我們二公子眼睛不太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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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無礙,既如此,趕緊扶小公子進去吧。”老人接過明月的話,催促明月。
明月立道了聲謝連忙攙着霍許進屋。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婆婆走過來将一定雪花銀遞給淩言:“這位公子,鄉野之家,都是些粗鄙的食物,還望貴公子見諒,這銀子就不必給了,都是些粗茶淡飯,值不了這許多銀子。”
淩言點了點頭,聲音雖冷冽,但細聽之下卻似乎帶着點柔軟:“老人家費心了。銀子還請收下。”
老婆婆笑道:“貴公子不嫌棄就好。”說完,老婆婆便拉着老伯去了廚房,說是讓殺只雞給公子們補補身子。
坐在屋中,霍許暗自叫苦。見老伯終于出去了,松了口氣。
早知道剛剛道個歉好了,幹嘛沒事裝瞎子?眼睛放空久了,感覺好奇怪。
不過……
霍許心中想到一個有趣的事。
霍許摸索着抓住淩言的手,成一瞪大眼睛看着霍許,驚訝不已。
“兄長,剛方才可驚着弟弟了,還說兄長的手怎麽幾日沒摸便變了樣呢。”霍許抓着淩言的手一陣摸索,片刻後皺了皺眉,然後将淩言的手放下。
都說人若是看不見,那麽一個人的其他感官便會十分靈敏。霍許此刻雙眼渙散,完全憑感覺去摸淩言的手,試圖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二弟要不要摸摸為兄的臉壓壓驚呢?”淩言的聲音在屋中響起,霍許暗自抽了抽嘴角,呃,自己吃人家豆腐,被人家反調戲了。
霍許立即搖頭:“不了不了,雖說你我乃親兄弟,但人言可畏,此等不顧尊卑長幼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
“這有何妨,你我乃是親兄弟,何懼他人的言語?”淩言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戲谑。
霍許一愣,忘了裝瞎,定睛看着淩言。
淩言一雙俊眸緊緊的盯着霍許,俊美無俦的臉龐此刻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周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霍許咽了咽口水,這樣的淩言,自己似乎在哪見過。
狹窄的屋內,霍許與淩言靠着坐在桌子的兩邊,成一和明月各自站在自家公子身後,都驚訝的看着自家公子。
霍許愣愣的看着一臉怒色的男人,有些失神。
霍許也不知道怎麽的,自己腦子一抽就親了上去。
因為在霍許看來,如果眼前之人就是他,那麽他必定不會推開自己。
可是,霍許摸了摸自己微涼的唇瓣,咽了咽口水。
眼前之人的唇和他也不一樣。這個人的唇好冰,沒有一點溫度,雖然也很軟,但是……但是他推開了她。
霍許閉了閉眼睛,然後對淩言道:“對不起,我總是把你當成另一個人了。是我失禮了。”
淩言危險的眼眸黑了黑,其中似有風暴席卷,一張俊顏沉的滲人。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不與你計較。”男子聲音冰冷,刀刻般的臉龐出奇的硬朗。
霍許低着頭,坐在一旁。腦中飛快的運轉着。
真的不是君淩墨,身上的傷口不對,周身的氣息也不對,眼前的男人五官更加立體一些。但是,手的觸感……
霍許晃了晃頭,想要将腦子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早就驗證過了,他是淩言,不是君淩墨,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試探呢?
明月眼眸眯了眯,餘光掃過對面的成一,眼中若有所思。
“明月,随我一起收拾床鋪。”霍許有些不自然的起身,看都不看僵硬着臉的淩言,掀開布簾進了裏屋。
明月低頭應是。
淩言的目光一直尾随着霍許進了裏屋,如刀一般的目光掃過某個低着頭聳肩的人,聲音冰冷:“去喂馬。”
成一苦着臉,點頭:“是!”
屋中只剩下淩言一人,淩言緩緩吐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她終于相信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