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毛。
沒想到鐘彥修的睫毛這麽漂亮,戴眼鏡珍惜啊……
“你說呢?”
“什、什麽?”安蓉蓉臉上染上一抹紅,不自在的移開目光,退了一步,将背靠在了牆上,心虛的問到。
鐘彥修以手撐牆,将安蓉蓉困在自己的胸膛間,“寶貝,我們來生蛋吧。”
“鐘醫生,你不要這樣……”安蓉蓉欲哭無淚的看着他,伸手想要将他推開。
鐘彥修簡直太奇怪了,明明冷的像冰一樣,這會兒怎麽又變成了火山_(:з」∠)_難道是雙重人格?可這未免也太極端了。
“是我送的禮還不夠嗎?”貓頭鷹很困惑的歪了歪腦袋,狹長的眼睛微微睜圓,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可愛。
他都抓了最肥美的老鼠送給她,怎麽她還是不肯跟鐘彥修生蛋呢?人類就是麻煩!
貓頭鷹忿忿的想,正要轉頭叼一口自己的毛想想辦法,卻發現自己現在用的是鐘彥修的身體。
到底怎樣才能讓安蓉蓉同意跟鐘彥修生蛋?
他還要趕緊回山裏,老婆還在家等着她生蛋呢,他已經立志這個繁殖季要生滿一整個山頭的!
QAQ該死的鐘彥修!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不小心掠過窗外的那棵大樹,瞬間亮了!
“你喜歡松鼠嗎?”
“哎?”話題轉換的太快,安蓉蓉有些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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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的大松鼠最好吃了!”貓頭鷹興奮的臉頰微微發紅,“尤其是初冬,它們剛剛開始冬眠,正是肥的流油的時候,一口咬下去滿滿的都是肉!”
他擦了一把嘴角亮晶晶的液體,目光灼灼的盯着安蓉蓉,頗有些不情願的說:“不過窗外那只松鼠我會抓了送給你,”頓了頓,認真的看着她,“你可以答應跟鐘、我生蛋嗎?”
“鐘醫生,你确定你沒事嗎?”安蓉蓉張張嘴,頗有些艱難的問道。
先不說哪來的松鼠,大半夜的能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樹上有松鼠,本來就已經夠驚悚了的好嗎?!
而且她萬萬沒想到,鐘醫生竟然有吃松鼠的愛好!
簡直了!松鼠多可愛啊!大尾巴毛茸茸的!鐘醫生竟然說咬下去一口都是肉!
安蓉蓉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震蕩,正想要義正言辭的拒絕鐘彥修,就見他忽然湊近了自己的臉。
“先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氣味,不然萬一被別人搶走了怎麽辦。”他一邊嘟囔,一邊捧起安蓉蓉的臉,作勢要親她。
“鐘醫生你放開我!”安蓉蓉大驚失色,開始激烈的反抗。
虧她以為鐘彥修是個好人,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輕浮!
“咦?”貓頭鷹有些驚訝,竟然連自己在她身上留下點氣味都不一樣,果然是鐘彥修太醜了嗎?好吧,作為一只風度翩翩的貓頭鷹,他是不會強人所難的。
“那算了。”他有些遺憾的說:“希望我一會抓了松鼠回來你會改主意。”
安蓉蓉已經快要抓狂了。
她為什麽要改主意?!一只松鼠就能讓她把自己搭進去?呵呵,鐘醫生覺得她那麽廉價嗎?
想到這裏,向來脾氣溫和的安蓉蓉真的生氣了,她一把撈過沙發上的抱枕,一個大力砸向了過去,氣勢洶洶的道:“你這個流氓!給我滾!”
抱枕砰地一聲,正中鐘彥修的腦袋。見鐘彥修低着頭沒反應,安蓉蓉的底氣也足了一些,右手高高擡起,剛想要再給他來一個暴栗,鐘彥修卻忽然擡起了頭。
那雙眼睛清冷漂亮,目光銳利極了,跟剛才的迷惘邪肆完全不一樣,不知怎麽的,安蓉蓉忽然就下不去手了。
鐘彥修渾渾噩噩的醒過來,還沒看清自己在哪裏,就覺得腦袋上傳來一股悶悶的疼痛,不強烈,卻極有存在感,他定睛一看,安蓉蓉正舉着抱枕,怒氣沖沖的看着她,看來自己頭上的疼痛也是她造成的。
可自己不是已經從她家離開了嗎?什麽時候又回到了這裏?難道是這個女人搞的鬼?想到這裏,鐘彥修握住安蓉蓉的手腕,冷冷的質問:“你在幹……”
話還沒說完,卻忽然變了臉色。
剛剛發生的事情一股腦的浮現在了腦海,鐘彥修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去而複返就算了,要安蓉蓉跟他生蛋是什麽鬼?!他們就算要生也是生孩子,不是蛋啊!
不對!鐘彥修以手扶額,連連後退,不但如此,自己竟然還要抓松鼠送給安蓉蓉當一*夜*情禮物?!
我的天……鐘彥修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己這是……壞掉了嗎?
安蓉蓉一直在一旁警惕的看着鐘彥修,看着看着,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鐘醫生好像很震驚的樣子……
為什麽?
難道真的像自己猜想的那樣,他是雙重人格?
安蓉蓉清了清嗓子,試探着開口問道:“鐘醫生,你好了嗎?”
“抱歉。”聽到安蓉蓉的話,鐘彥修勉強壓下心裏的震驚,對安蓉蓉道了一個歉,“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對不起。”
“鐘醫生,你是雙重人格嗎?”安蓉蓉有些好奇。
鐘彥修搖搖頭,臉色依舊不怎麽好。
“不是,抱歉,安……安蓉蓉。”鐘彥修一想到自己剛剛還叫過安蓉蓉寶貝,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快速的走到門邊拉開門,向來從容的身姿第一次有些狼狽,“我該走了,改天再向你道歉。”
“鐘醫生再……”安蓉蓉剛揮了揮手,見還沒說出來,鐘彥修已經關上了門。
☆、10
安蓉蓉愣愣的看着緊緊關上防盜門,良久才揉了揉臉,總算是從一晚上過山車一樣的經歷中回過了神。
雖然鐘醫生否認了自己是雙重人格,但安蓉蓉仍舊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萬萬沒想到冰山一樣的鐘醫生竟然會有這樣一面,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反差萌怎麽破。
安蓉蓉翹了翹嘴角,目光瞄到茶幾上的數位板,眼睛忽然一亮,拿起了畫筆。
十分鐘後,蓉蓉安的微博又更新了一則小漫畫。
一個頭頂一根呆毛的小人正兇狠的揮舞着手裏的羽毛,對着另一個呆頭呆腦的小人看似兇狠的道:“跟我生蛋!”
下一秒,畫風突變,呆毛小人冷着臉,手裏捧着一只胖胖的大松鼠,斜着眼睛另一個小人,仿佛在說,剛才不同意,這下子可以了吧?
這則微博一發出去,安蓉蓉的微博立刻被洶湧的評論淹沒了。
月下安耐曬:卧槽,好萌啊!大大最近打了雞血嗎!求不要停!
總是睡不醒:大大!大大!我好像知道了真相!這個小人是不是喵星使者!前幾天送小老鼠,這幾天送松鼠,這是跟鼠類杠上了嗎,哈哈哈!
想要一根貓尾巴:天了嚕!萌化了!大大從實招來,是不是瞞着我們偷偷養貓了?
Krol:真的養貓了?
………………
安蓉蓉滾動着鼠标看着這些評論,也跟着嘿嘿的傻笑了起來。說起來,鐘醫生有時候還真的是她的靈感源泉吶。
鐘彥修到家的時候,江政已經在屋子裏等他了,喝着小酒看着電視,看起來好不惬意的樣子。
鐘彥修眸光銳利的掃了一眼淩亂的茶幾,“弄好!”
“你就湊着看吧。”江政對他的十年如一日的強迫症早就習慣了,胡亂将茶幾上的東西攏到一起,無奈的道:“你大晚上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今晚那個妞差一點我就上手了呢!”
說到這裏,江政也有些郁悶。
他前幾天在酒吧裏遇到了一個高冷的美人,都追了好幾天了,今天美人好容易松口給了他微信,本來還想着努努力,把美人帶回家,誰知道鐘彥修一個電話就把他叫了回來。
“我說,壞人姻緣可是要遭雷劈的。”江政将被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苦着臉對鐘彥修道:“你到底怎麽了?”
“我今天有些……奇怪。”鐘彥修蹙着眉,好容易才對自己今天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形容詞。
你哪天不奇怪?!江政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偷偷吐槽了一句。不過這話也只能想想,萬萬不能說出來。他正了正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也有些好奇,“怎麽了?”
能被鐘彥修說成奇怪,那就一定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鐘彥修推了推眼鏡,一邊回憶,一邊用毫無起伏的聲線将今晚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什麽?”江政手裏的杯子咚的一下掉到了地板上,剩下的那點酒液通通濺在了白色的羊毛地毯上,鐘彥修皺眉看了他一眼,卻到底沒說什麽。
“你不但要人家跟你一起生蛋,還想要一只松鼠當做一夜情的禮物?”
鐘彥修艱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的第二學位是心理學。”
江政和他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當時他一心撲到醫學上,江政卻對心理學十分感興趣,只不過礙于家裏的意願,只能主修醫學,但這并不妨礙他後來修第二學位,而且他在心理學上十分有天賦,甚至當時他們學校最有名的心理學教授,還想要把江政收為關門弟子。
“哈哈哈哈哈哈。”江政沉默了一秒鐘,忽然爆發出一股狂笑。他捂着肚子,毫無形象的在沙發上打着滾,“簡直太、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眼角飙淚,猛錘沙發,簡直笑的停不下來,“讓你平常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哈哈,這下子栽到坑裏了吧。”
“江!政!”鐘彥修警告的掃了一眼江政,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實、實在是太好笑了。”江政抹掉眼角的眼淚,一邊揉肚子,一邊道:“你今天下午去花園裏捉老鼠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鐘彥修微微颔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談到正經話題,江政也斂了笑,“我覺得很可能是雙重人格。”
鐘彥修反駁他,“但我事後是有記憶的。”
“雙重人格之間的記憶也可以重疊。”江政打開筆記本,将自己收集的權威文獻挑了幾段重點指給鐘彥修看,“你看這裏,雙重人格并不是彼此完全獨立,這個案例就和你的情況一樣,而且他也是過了三十歲左右才爆發出第二格。”
“但我不明白。”鐘彥修閉了閉眼睛,精致英挺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迷人。
“彥修。”江政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将心理一直壓着的話說了出來,“從你出現厭女症開始,你的心理就已經有了很大的問題了。”
“這樣。”鐘彥修冰冷的臉色看不出絲毫情緒,他食指屈起,輕輕扣了一下茶幾,看起來像是思考。
“你一直不肯接受心理治療,所以很可能是情況惡化了。”江政頓了頓,又繼續道:“而且你沒發現嗎,你正常情況下是無法接近女人的,但今晚,你卻迫切的想要跟安蓉蓉接觸。”
鐘彥修沉默了一下,才道:“但只有她。”
作為多年的好友,江政自己自然明白,鐘彥修的意思是自己的第二人格出現時,自己想接近的女人只有安蓉蓉。
他翹起嘴角,揶揄的看着鐘彥修道:“很可能是你對安蓉蓉的感覺特殊,所以第二人格受到了影響,才會做出今晚這種事。”
這次鐘彥修沒有否認,只是卻并沒有完全相信江政的推斷,“還是不對勁。”他像是回憶起了某個細節,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異常深邃。
江政噗的一聲笑了,“你是說你要跟安蓉蓉生蛋和送老鼠的事情嗎?哈哈哈哈,說不定是你心裏隐藏着某種特殊欲望呢!”
鐘彥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薄唇啓,擲地有聲的吐出了一個字,“滾。”
“好好,我走!用完了就扔果然是你的風格!”江政站起來,伸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轉身就要出門,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回頭看着鐘彥修,“我會讓檢驗科提前處理安蓉蓉的穿刺,多給你制造一些機會。”
鐘彥修推了推鼻梁的眼睛,看了江政一眼,卻沒有反駁。
第二天下午,安蓉蓉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安蓉蓉嗎?我是一院的江醫生,你的穿刺結果出來了,麻煩過來拿一下。”
☆、11
從挂了電話開始,安蓉蓉的心髒就開始狂跳。
穿刺結果出來了,怎麽會這麽快?應該是良性的吧,惡性的檢測一定不會這麽快!她暗暗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想要先将各個部門反饋的工資數據導入表中再去醫院,但做了幾行數據,卻覺得怎麽也靜不下心來。
還不如先去醫院,反正結果早晚都要知道。
安蓉蓉深吸一口氣,合上筆記本,給李珊發了一條消息,“珊姐,出來陽臺一下行不,我有事跟你說。”
此時正是他們薪酬組一個月中最忙的時候,看到安蓉蓉的消息,李珊本想回一句有什麽事以後說,但是再一想,安蓉蓉一向懂事乖巧,能在這個時候找自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便回了一個好字,起身和安蓉蓉一前一後的去了陽臺。
“怎麽了蓉蓉?”
“珊姐,我下午想要出去一趟。”安蓉蓉關上陽臺的門,有些局促不安的道。
一聽她這話,李珊立刻皺了眉,“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麽,最近這段時間不要請假。”
“不是,珊姐,”安蓉蓉的眼圈有些泛紅,“我昨天去了醫院檢查,但是結果還沒出來,今天要去取結果,我保證兩個小時就能回來。”
李珊驚訝道:“昨天不是說沒事了麽?”
安蓉蓉撒了一個謊,“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但我膽小,還是做了一個穿刺。”
聞言,李珊哭笑不得道:“穿刺也是能随便做的嗎,你真是……行,那你趕緊去吧,請假什麽的就不必了,總監若是問起,我就說你去銀行辦事了。”
“謝謝珊姐。”安蓉蓉感激的看着李珊。
“客氣什麽。”李珊擺擺手,“趕緊去吧。”
去一院的路上,安蓉蓉全程都緊緊捏着安媽媽給她買的小金魚,暗暗祈禱自己能有好運。好容易到了一院,還差點因為心神不寧從電梯上滾下來。經歷了幾次驚魂未定,這才站到了外科的前臺。
巧的是,這次前臺仍舊是昨晚的小護士,她顯然還記得安蓉蓉,一見面就熱情的沖她道:“你來啦,是取穿刺報告嗎?報一下名字,我拿給你。”
“安蓉蓉。”安蓉蓉緊張的手裏滿是汗水,她緊緊抓着前臺的邊緣,目光游移着,就是不敢看小護士手中那一摞報告。
“好的。”小護士甜甜的一聲,低頭毫無異樣的開始翻穿刺報告,心裏卻震驚的翻江倒海。
一般來說,他們醫院的穿刺報告出來要三到四天,但安蓉蓉是昨天才來穿刺的!而且還是晚上最後一批!她的報告卻今天下午就出來了!
果然,她一定和鐘醫生有點特別的關系!
小護士心裏頓時淚流滿面,冰山雪蓮一樣的鐘醫生終于還是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嘤!不行,自己一定要通知醫院的姐妹們,想要拐走鐘醫生,先過他們這些娘子軍這關再說!
小護士正想着,眼前卻忽然掠過了安蓉蓉的名字,她連忙停下手,想要将這種報告抽出來。然而,當她的目光掃到穿刺結果那一行的時候,卻驀地頓住了。
細胞排列擁擠,産生惡變,符合甲狀腺癌。
這……不會吧?
“是安全的安,草字頭的蓉嗎?”她忍不住又跟安蓉蓉确認了一下。
“是的。”安蓉蓉連忙道,此時她連說話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沒錯,是的。小護士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臉色更自然一些,把報告推給了安蓉蓉,“這是你的穿刺報告,請在這裏簽字。”
本來她還是不甘心的,她們這些人每天在鐘醫生面前晃,卻沒有一個人能讓鐘醫生多看一眼,憑什麽這個安蓉蓉只見了鐘醫生一面,就能讓鐘醫生特殊對待?
可現在,那點不甘心完全已經消失了。她萬萬沒想到,安蓉蓉竟然會得了甲狀腺癌,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給了安蓉蓉鐘醫生,卻不是讓她談戀愛的,而且要切掉她的甲狀腺。
安蓉蓉迫不及待的将穿刺報告拿到手中,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而是過了好長時間,才慢慢凝聚目光,朝那一張薄薄的紙上看了過去。
年齡、姓名、電話都沒有錯。她小心的下移目光,下面的細胞檢驗圖看不懂,再往下……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
細胞排列擁擠,附和全部惡性特征,斷定為甲狀腺癌。
安蓉蓉曾以為,如果結果是惡性的,自己會絕望、會歇斯底裏,會大哭。但是這一刻真的到了,安蓉蓉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感覺。
甚至她還可以鎮定的問前臺的小護士,“拿到報告就可以走了嗎?”
“不。”許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麽鎮定的癌症病人,小護士有些怔楞,卻很快反應過來,“我給你開個複診號,你要去複診。”
“好。”安蓉蓉拿着複診號,按照小護士的指點,去了8診室。
推開診室門,不是想象中的江政,而是鐘彥修。
此時他穿着白大褂坐在桌子前,定定的向她看過來,細碎的陽光落在他背後,讓他冰冷的面容看起來溫柔而暖心。安蓉蓉的腳步一頓,眼淚忽然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
“別哭。”鐘彥修在她面前站定,頓了頓,還是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鐘醫生……”安蓉蓉手裏的報告已經被她抓的變了形,眼淚來的洶湧而磅礴,止都止不住,安蓉蓉淚眼朦胧的看着鐘彥修,幾乎要忍不住将頭埋到他寬闊的胸膛中。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單單是她?她才二十五歲,人生才剛剛過去一小部分,前陣子總監還說,過了年之後要給她加薪,她明明那麽努力,那麽努力的過自己的日子,可是命運卻在這個時候給了她重重一擊。
癌症啊。雖然鐘彥修說過甲狀腺癌不要緊,還是可以擁有和正常人一樣的命運。可是她還是怕的不得了,若是她沒有了,媽媽怎麽辦呢?她一個人該怎麽生活?
她只是想要好好生活,也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情,可這種可怕的疾病切偏偏找上了她。
“別哭。”鐘彥修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若是認識他的人在這裏,一定會吓一跳。那可是鐘彥修,哪怕天塌下來都冷着臉的鐘彥修,竟然會有這麽溫柔的一天。
“不是大事情,我向你保證。”鐘彥修嘆了口氣,輕輕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沉穩而堅定的看着安蓉蓉,“我會盡快給你辦理入院,好嗎?”
“你、你會給我手術嗎?”安蓉蓉抽噎着,不安的問道。
“會。”鐘彥修點點頭,那張清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笑意,“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病人。”
一瞬間,仿若冰雪初融,大地回春,這笑容雖然只有淺淺的一絲,卻比田野裏那大片大片盛開的向日葵還要耀眼、燦爛。
安蓉蓉伸手緊緊抓住他的白大褂,用力點了點頭,“恩!”
“那麽現在擦擦眼淚。”鐘彥修遞過去幾張紙巾,故意道:“需要我幫忙?”
“不、不用。”安蓉蓉不好意思的抽抽鼻子,接過紙巾胡亂在臉上抹了抹,終于破涕為笑,“謝謝鐘醫生。”
鐘彥修看着她成功把自己弄成了一只小花貓,忍不住有些好笑,他推了推眼鏡,指着安蓉蓉的臉頰,“紙巾屑。”
“這裏?”安蓉蓉換了一張紙巾,在鐘彥修指着的地方擦了擦。
“不是。”鐘彥修搖搖頭,“往右下一點。”
“啊,好。”安蓉蓉趕緊照他說的擦了擦,揚起一張哭的紅撲撲的小臉,“這下對了嗎?”
安蓉蓉長了一張蘿莉臉,大眼睛又黑又亮,鼻梁挺翹,嘴巴紅潤微翹,臉頰邊還有兩個圓圓的小梨渦,此時剛剛哭完,漂亮的大眼睛濕潤清澈,睫毛上還站着欲落不落的淚珠,仿佛浸了水的黑瑪瑙,漂亮極了,尤其是她懵懂着看人的樣子,簡直像是只迷路的小奶貓,又萌又可愛。
鐘彥修的呼吸一窒,幾乎要忍不住摸上她的頭,好好揉一揉。推了推眼鏡,好容易壓下了心裏的欲望,面無表情的道:“我來。”
安蓉蓉還沒來得及拒絕,一只微涼的手就撫上了她的臉,輕輕摘下了她臉上的紙屑。
安蓉蓉的臉轟的一下紅了,還沒等說什麽,就見鐘彥修冷靜的放下了手,“好了,現在我帶你去看麻醉科。”頓了頓,又問了一句,“腳好了嗎?”
“已經好了。”安蓉蓉被他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乖乖的按照鐘彥修的指示走出了門,并沒有看到,向來面無表情的鐘醫生,耳根微紅,将手背在後面,使勁搓了搓指尖。
又滑又嫩,還想再摸一次。
麻醉科今天值班的是個妹子,還沒等她從鐘醫生今天竟然主動來找她的震驚中過來神來,就見他忽然從身後拽出來一個大眼睛的萌妹子,冷冰冰的道:“甲狀腺全切,給她做麻醉評估。”
妹子!!鐘醫生竟然帶了妹子!最重要的是,鐘醫生碰了她!!
噫!這究竟是何方的小妖精!竟然能得到鐘醫生的青眼!
麻醉師妹子在心裏瘋狂的尖叫,就連評估的時候都有些木愣。
麻醉評估,實際上就是手術前麻醉師對病人身體狀況的評估,看病人的身體能否接受手術。而問的信息則是五花八門,身高體重,甚至宗教信仰,都要問一遍。
安蓉蓉坐在麻醉師對面,緊張的回答她的問題,而鐘彥修則長身玉立的站在後面,看似面無表情,實際上……
唔……身高173,體重50KG,太瘦了,還是胖一點好。
恩?沒有宗教信仰?他也沒有,真是默契。
咦?不通知家屬?要自己簽字?
“能自己簽字嗎?”安蓉蓉臉上淚痕未幹,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她踟躇的對麻醉師道:“我不打算通知家屬。”
“建議你還是通知一下家屬,”麻醉師隐蔽的看了一眼鐘彥修,飛快的說道:“雖然這只是個小手術,但也有一定的風險,”
她頓了頓,道:“有些病人術後會出現水腫情況,水腫的刀口壓迫呼吸道,會産生嚴重的窒息感,如果沒有家屬在一旁照顧,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
“真、真的那麽嚴重嗎?”安蓉蓉的小臉刷的一下白了,連肩膀都塌了下去,簡直像是一朵枯萎的小花。
麻醉師剛想要點頭,忽然覺得渾身一涼,擡頭一看,就将鐘彥修正涼飕飕的看着自己,目光簡直像是結了冰一樣,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天了嚕,鐘醫生現在樣子好可怕!果然心已經被小妖精勾走了麽?!心好累,嘤,鐘醫生不但向着小妖精,還威脅她!
_(:з」∠)_她不想幹了,需要鐘醫生親親才能恢複過來!
“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鐘醫生将手放在安蓉蓉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道:“但要通知家屬。”
“鐘醫生……”安蓉蓉擡頭哀求的看着她,“我不想讓我媽媽擔心,我已經成年了,可以自己簽字。”
實際上醫院是準許患者本人在手術單上簽字的,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和術後陪護,都會要求有家屬陪伴。
鐘彥修敏銳的發現了她話中的信息,不想讓媽媽知道,卻沒有提爸爸……
他抿了抿唇,壓低了聲線,“你确定嗎?”
“恩。”安蓉蓉點點頭,“剛剛麻醉師也說了,如果沒有陪護的親屬,醫院會負責一日三餐的。”頓了頓,又道:“反正我這也是個小手術,你不是說兩天可以出院麽?”
鐘彥修點了點頭,“可以。”
于是,手術單上到底誰來簽字這樣的嚴肅問題,就這麽被兩個人敲定了。
一旁的麻醉師:“……”
呵呵,鐘醫生你雄的!連麻醉師的活都搶!有本事手術的時候全程自己來啊!
等到這兩個人終于出了診室,麻醉師終于忍不住拿出了手機,在一個名叫【鐘醫生我願意!】的群裏瘋狂的吐槽。
鐘醫生的外套:卧槽,簡直瞎了老娘的狗眼!鐘醫生竟然牽着一個女人來做麻醉評估!重點是牽着!牽着!老娘在醫院呆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能靠近他一米之內的時候!
鐘醫生的秋褲:卧槽!!你特麽在逗我?!我不信!
鐘醫生的枕頭:是真的_(:з」∠)_鐘醫生對她可好了,各種事情親力親為,而且那個女的昨天來穿刺,今天結果就出來了。
鐘醫生的內褲:媽個雞!!哪個小妖精!交出名字不殺!是不是咱醫院裏的?枕頭,你在外科你說!
鐘醫生的枕頭:不是,妹子長的還可以,名字我就不說了,總之……鐘醫生已經被人拿下了。話說,我有妹子的照片,你們要麽?
鐘醫生的秋褲:不!!我不信!來照片!讓我手中的照妖鏡鑒定一下!到底是何方妖孽!
鐘醫生的枕頭:【圖片】
鐘醫生的秋褲:……卧槽,枕頭你告訴我這叫長的還可以?!這臉這腰這屁股!簡直了!
鐘醫生的內衣:被妹子的照片炸出來了,我一個女人都看硬*了……
鐘醫生的茶杯:看硬*了+1
鐘醫生的手術刀:看硬*了+10086
………………
重新回了診室,鐘彥修将所以手術的細節一一對安蓉蓉交代了,這才看了看表,道:“就這些,下周一過來辦住院。”
“好的。”安蓉蓉點點頭,忍了又忍,還是問了一句,“鐘醫生,沒問題吧?”
“放心。”鐘彥修淡淡的回了她兩個字。
自信而胸有成竹。
☆、12
回去的路上,安蓉蓉一直在想該怎麽跟李珊請假。她真的感覺十分不好意思,在這麽忙碌而重要的時候,自己竟然還要請這麽長時間的假,然而她這個病不能耽誤,除了手術,別無選擇。
安蓉蓉心事重重的回了公司,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兩全其美的對策。她甚至想過了辭職,可是又馬上被自己否定了,她這個病需要錢,現在辭職肯定不行。
正想着,李珊忽然發來一條消息,“怎麽了蓉蓉,一直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大笑】,對了,檢查結果怎麽樣了?”
安蓉蓉斟酌了一下,一個字一個字的敲鍵盤,“珊姐,情況有點不好,我需要做手術?”
李珊:什麽情況?出來陽臺說。
安蓉蓉敲了一個好字,想了想,還是帶上了她的穿刺報告。
“怎麽了?不是說沒事嗎?”陽臺門一關上,李珊就迫不及待的問。
“沒有。”安蓉蓉悶悶的道,“珊姐,我的病不大好。”她将穿刺報告拿給李珊,“醫生說下周一手術,我大概要請兩個星期左右的假。”
李珊拿了穿刺報告,一目十行的看完,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先不說請假的事情,你的手術醫生定了嗎,千萬不能因為慌張就随意選一個醫生。”
頓了頓,又道:“我有個同學在一院,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個好醫生。”
李珊怎麽也沒想到安蓉蓉竟然得了癌症,傻姑娘這個時候竟然還擔心着請假的問題,真是傻啊,身體才是最要的啊。李珊看着她煞白的小臉,忍不住有些心疼。
安蓉蓉聽話乖巧,工作又十分努力,她幾乎将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來看,誰想到這麽好的小姑娘竟然得了這樣的病。
“不用了,主刀醫生叫鐘彥修,人很好。”對于李珊的關心,安蓉蓉十分感激,也就将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了,“謝謝珊姐。”
“等等,你說誰?”李珊不敢置信的看着安蓉蓉,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托她同學的福,鐘彥修這個名字對她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
什麽最天才的醫生、高冷不接近女人、帥炸蒼穹,等等……
李珊為此還特意去醫院看了一次鐘彥修,回來之後唏噓了好幾天,就後悔自己結婚早了……
然而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鐘彥修是不接診女病人的,更別說給女病人做主刀了,他們家這個傻姑娘,真的沒有記錯名字嗎?
李珊心裏想着,也情不自禁的問了出來。
“沒有啊,”安蓉蓉篤定的道:“是鐘醫生沒錯,他人可好了,看我一個人還送我回家。珊姐你看,我穿刺報告上的送檢醫生,寫的就是鐘彥修呢。”
李珊低頭一看,果然沒錯。
可鐘彥修有那麽平易近人?明明是個看一眼都會被凍傷的人好嗎?!
就只有這個傻姑娘才會相信鐘彥修的好人人設了。
李珊意味深長的看了安蓉蓉一眼,看來是傻人有傻福啊。
終于将請假的事情說出來了,李珊也答應了,安蓉蓉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回到座位上剛準備工作,就被總監叫去了會議室。
他們總監叫王田,平時看着笑眯眯的,對安蓉蓉也不錯。安蓉蓉本來以為王田是要詢問一下她的病情,卻沒想到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蓉蓉,聽李珊說你要請兩個星期的假?”
安蓉蓉點點頭,“是的,總監,我要做手術。”
王田敲了敲桌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