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外面天漸漸黑了,陳媽媽拎着飯盒進來,看樣子是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我見陳爸爸不在,便主動請纓:“我去喊陳叔叔過來吃飯。”
走廊上沒人,我走到住院部門口,遠遠的便看見陳爸爸正坐在一花叢後的長凳上接電話,我從他背後走過去,因為腳步很輕,他沒有任何察覺。
“寶貝兒,我知道你急,我也想你啊,你再等我兩天,後天他們就回來交賠償金,到時候我立馬拿出5萬給你開店,往後咱就不在夜總會幹了。”
夜總會?這個老男人背着閨女老婆在外面玩小姐?
“我當然愛你了,為了你我都對自己的女兒下黑手了,還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嗎?”
難道陳絲絲過敏另有原因?我捂住嘴巴蹲在了花叢後面。
“好了好了,可這兩天黃臉婆看的緊,我實在不好出門兒,你放心,等錢一到手,我立馬去找你,你好好的哈。”
陳爸爸把電話放到嘴邊親了一口,那形象要多龌龊有多龌龊。
親完後,陳爸爸滿意的收起手機,轉身往住院部走,我躲在花叢裏不敢出聲兒,直到他走了很遠後,我急忙從花叢裏出來,箭步飛奔進廁所,而後便一直蹲在裏面。
大概過了10分鐘的樣子,廁所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陳絲絲推開門走了進來:“筱雅晴?你在裏面嗎?”
我故意裝作欣喜若狂的樣子回應她:“絲絲嗎?太好了,你終于來了,快!給我點兒紙,我剛才拉肚子沒帶紙,在這兒蹲的腿都麻了。”
陳絲絲掏了掏口袋,而後從門下面把紙遞給我。
“你不是去喊我爸吃飯嗎?怎麽跑廁所裏來了?”
“我是準備去喊你爸的,可剛走到一半就鬧起了肚子,我實在沒憋住,想着先拉完再去找你爸也不遲,誰知道竟忘了帶紙,幸虧你來了,不然我今天晚上都得在這兒過夜了。”
“行吧,那你上完廁所趕緊出來吃飯。”
絲絲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戲演的也差不多了,我打開門出來,故意拖着半條麻了的腿一瘸一拐的往病房走。
吃完飯,陳爸爸留下守夜,我趴在陳絲絲的床邊小寐,陳爸爸則睡在床尾的沙發上。
午夜12:00,我悄悄睜開眼,屋裏一片漆黑,窗戶外的天空被霓虹燈映的混混沌沌的,我稍稍擡頭,側起耳朵,陳爸爸正背對着我們睡得鼾聲四起,他的手機就在沙發邊的小桌子上,我凝神屏息,半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爬向手機,時間靜止了,我捂了捂胸口,生怕自己的心跳聲把他吵醒。
我躲在小桌子後面,慢慢伸手摸下手機,天煞的,他竟然設了鎖屏密碼,我反反複複的試了無數遍,始終打不開,額頭在冒冷汗,全身發抖,呼吸困難,臉頰也麻了,看來只能把手機藏起來,天亮再想辦法,隔壁病床空着,床下有一個夜壺,我把手機關掉,放進了夜壺裏,明天一早,我會假裝驚訝的嫌屋裏放着夜壺味道怪異,然後把夜壺給拎到洗手間,接下來,我會抽出陳爸爸手機裏的**卡,剩下的,就是需要一部新手機了、、、、、、、、、、。
清晨,醫院裏響起了各種腳步聲,陳絲絲微微動了一下,我睜開眼,揉掉眼屎,假裝剛睡醒的樣子:“你醒了?”
陳絲絲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幾點了?”
我看了看牆上的挂鐘:“7:00,要不你再睡會兒,反正還有1個小時才開飯。”
陳絲絲翻了個身,又合上了眼。
我彎腰算起床下的夜壺:“這個夜壺放在屋裏也不用,老覺得有股怪味兒,我給拎出去吧。”
“好啊,我也覺得挺礙眼的。”
我端着夜壺推門出去,經過陳爸爸睡的沙發時,他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一眼,當時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兒處,幸好他也沒看出什麽,我強裝鎮靜端着夜壺的推開門走了出去,一路小跑着來到洗手間,我從夜壺裏掏出手機,麻利的抽出SM卡,把手機扔進垃圾框裏,而後我快速解開外衣,把卡片插進了胸罩裏,就算陳爸爸懷疑到我要搜身,也不會想到要捏一捏我的胸罩吧。
藏好SM卡後,我把夜壺拎到護士值班室,規規矩矩的問人家這夜壺是不是還到這兒,護士正準備交接班,指了指牆根處:“你就放牆邊兒上吧。”
我麻溜兒的放下夜壺:“好,不用登個記簽個名什麽的嗎?”
護士無聊的看了看我,翻開一本記事簿:“你想登記啊?行啊,那就過來就登記吧。”
我走到記事簿前面,拿起筆,鄭重其事的把上面的信息一一填好,如果待會兒陳爸爸追究起來,這可是最好的人證物證。
交完夜壺,我一刻也不敢多耽誤,及時回了病房,陳絲絲還在睡,陳爸爸正坐在沙發上打哈欠。
“陳叔叔早。”
陳爸爸見我從外面回來,便問到:“你剛才幹什麽去了?”
“哦,我去了趟廁所,順便把夜壺給弄走了,老放在屋裏,味道好重。”
陳爸爸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沒再往下問。
沒過幾分鐘,陳媽媽便來了,陳爸爸簡單吃了兩口早飯,拿起車鑰匙準備回家休息,直到準備回家休息時,他這才發現找不到手機了,陳爸爸這兒翻翻,那兒看看,找了足足一刻鐘,仍舊沒有收獲。
“奇怪,手機怎麽不見了?”
我佯裝很關心的幫他搜查着屋裏的角角落落,手腳緊張的像是長在身上的四根冰棍兒。
陳媽媽一邊收飯盒,一邊問:“是不是落在家裏了?”
“不可能,我昨天晚上睡覺前還用過,我記得就放在這個小桌子上的。”陳爸爸環顧了一圈病房,拿起陳媽媽的手機,“我打打看。”
SM卡就在我的胸罩裏,當時我吓得氣都不敢出,感覺只要他一撥號,那卡片就會自動跳出來似的。
手機裏傳來號碼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陳爸爸喪氣的把手機扔給陳媽媽:“難道丢了?”
陳媽媽把自己的手機收好:“你先回家找找,說不定放在家裏了。”
陳爸爸沒再說什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手機離開了醫院。
我暗自松了口氣,開始苦思冥想去哪兒找一部手機、、、、、、。
陳媽媽在收拾換下來的衣物,陳絲絲端着果盤坐在床上:“筱雅晴,早上我記得你說要去還夜壺的對嗎?”
“嗯,對的。”
“你真的,是去還夜壺了?”
陳絲絲不确定的又問了我一遍,看來她是起疑心了。
我篤定的看着她:“真的,不信你去護士值班室查記錄,我還在那兒填了半天的表呢。”
“這夜壺都放在那兒3天了,你為什麽今天才想起來要端走?”
我無奈的捂住額頭:“這樣吧,如果實在不放心,你就搜我身吧,我也懶得解釋了。”
陳絲絲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後搖頭拒絕了我的提議:“算了,我就是随便問問。”
“我是個直脾氣,做事兒從來不遮遮掩掩,你因為我們的産品過敏在醫院裏受罪,我心裏也難過,我只想我們經理快點湊夠20萬來,錢給了你,我們心裏的愧疚也能減少點兒,而且我也能早點兒回家休息,我都3天沒粘過床了,腦子裏跟裝了一罐漿糊差不多,我哪有精力偷你爸的手機啊,而且,你爸那手機頂多值個1000塊錢,我偷了幹嘛啊?”
陳絲絲沉默了一會兒,服下軟來:“好吧,是我想多了。”
我接過陳絲絲手裏的果盤,主動幫她削起了水果:“以後,別這麽懷疑我了,你不知道那些話聽起來多讓人難過。”
削完水果,我陪着陳絲絲吃藥、做康複檢查,去樓下散步,盡忠盡職的做一個陪護,胸口的SM卡跟個小芯片似的,在我腦海裏閃閃發光,這一天實在是難熬到了極致。
黃昏時,陳爸爸回來了,接下來他們一家三口加上我會圍在陳絲絲周圍吃晚飯,這個時段,我通常會有15分鐘的時間上廁所,如果我夠幸運,這15分鐘足夠我沖出醫院,至于能不能找到一部手機,那就得看運氣了。
血紅色的太陽挂在醫院的窗戶外,外邊霧蒙蒙的,路燈亮起了一半,我看了看醫院的大門口,蹲下來重新系了一遍鞋帶,而後沖病房裏的陳絲絲一家人笑了笑:“叔叔阿姨,我去趟洗手間。”
陳阿姨點點頭:“去吧。”
陳絲絲好笑的看着我:“哎,筱雅晴,你是不是腎功能有問題啊,怎麽每天一到這個點兒就往洗手間跑呢。”
我自嘲的笑了笑:“沒辦法,打小養成的壞習慣,一到吃飯的點兒我就想拉屎,改不了了。”
陳爸爸皺皺眉頭:“行了,這還吃這着飯呢,小女孩兒家有點教養好不好。”
我抱歉的摸了摸鼻尖,轉身鎮定的往洗手間走。
順着走廊一直走到底,左轉,推門進去,我反手把門鎖死,正對面的的窗戶開着,我兩手撐住窗臺先爬上去,而後從窗臺上一躍而下,院子裏的空氣冷飕飕的,我呼哧呼哧的迎着風一路狂奔,大概2分鐘後便出了醫院門口,斜對門是一家麥當勞,我沖進去,迎面正好撞上一個正在收餐盤的服務生,他禮貌的沖我喊了句:“你好,歡迎光臨麥當勞。”
我一把抓住那服務生的小細胳膊:“快!把電話借我用一下。”
那服務生被我吓傻了,一臉茫然的看着我。
我見狀,立馬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遞到他臉前:“這是我今年春天新買的鞋,原價999,打完折99.9,剛穿了不到2個月,壓給你當話費,完事兒我回來贖。”
服務生嘴巴張的能塞下兩只板鞋,可依舊沒說話,我哪管他有沒有反應,直接把鞋子塞給他:“手機呢?”
“哦,在這裏。”他急忙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要撥號,“同學,你是不是遇到壞人了,你別怕,我幫你報警。”
時間緊迫,我來不及跟他解釋,一把搶過手機:“借我用一下,過兩天我肯定還回來。”
我匆忙沖出麥當勞,臨關門前,那服務生沖我喊道:“同學,鎖屏密碼是神醫馬大奔首字母。”
我抱着手機轉到麥當勞後面一條沒人的小巷子裏,冷風嗖嗖的刮着, 确定四下沒人後,而後按照那服務生的提示打開了他的手機,解屏後,我熟稔的撥通公司的號碼,打到了吳凱風的辦公室,電話一直在響,卻沒人接,我只好又打到銷售部,客服接到電話後,立馬把吳凱風的手機號告訴了我,我快速打了過去,電話滴了兩聲後,吳凱風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我的心裏像開了一朵明豔的花。
“吳總,我是筱雅晴,陳絲絲過敏可能是陳爸爸背後下的黑手,如果能查到過敏源,這事兒就解了,陳爸爸在外面養了個小情人兒,他承諾拿到錢後給她5萬開服裝店,而且,陳爸爸今年50多了,他連個字兒都不會打,怎麽可能會上網買東西,我聽陳絲絲講,這個大抱熊是陳爸爸拖朋友給她買的禮物,我猜這個大抱熊和陳爸爸的小情人脫不了幹系,我現在手裏有陳爸爸的手機卡,你趕緊想辦法過來一趟,我把卡給你。”
吳凱風沒有接我的話茬,反而關切的問到:“你在哪兒?你的手機不是已經被沒收了嗎?陳爸爸的手機卡你又是怎麽拿到的?”
“我在醫院外面的麥當勞,手機卡是我偷了陳爸爸的。”
“你怎麽跑出來的?”
“我每天這個點兒都會上一趟廁所,他們以為我現在還在洗手間呢。”
“你趕緊回去,別和他們起正面沖突。”
“你趕緊過來,找到陳爸爸的小情人兒,我們就有翻盤的機會了。”
吳凱風沒有多問,只答了一句:“好,我馬上到。”
我挂斷電話,看了看車水馬龍的街口,抖着手指頭把街口的名字發給他,街口處人來人往,我把馬大奔,心髒已經提到了喉嚨眼兒,5分鐘過去了,再有5分鐘,陳絲絲一家就會發現我的失蹤,我得趁他們發現前,趕緊回去。
我把用鞋子換來的手機調到靜音,揣進口袋裏,光着兩腳返回醫院,臨進病房前,我故意去水龍頭下把兩只腳用冷水沖了半天,這樣回去的時候,我的借口才顯得真實。
陳絲絲的病房內傳來一陣飯香,我推開門,一臉倒黴的走進去:“啊、、、、、我今天怎麽了?上廁所都能掉進去。”
陳絲絲見我光着腳回來了,很是不解:“你掉坑裏了?”
“對啊,我剛拉完,一起身就邁進了坑裏,兩只腳上全都是大便,臭的要死。”
陳爸爸不耐煩的看着我:“你小姑娘家家的,真夠作的。”
“誰說不是呢?”
“絲絲,你還有多餘的鞋嗎?借我一雙穿吧?”
絲絲為難的搖了搖頭:“我只帶了一雙鞋過來。”
我佯裝委屈的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去找護士借一雙。”
我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着他們3個人的表情,雖然這借口有些荒謬,但也找不出什麽太明顯的破綻,他們也就勉強信了。
我光着腳走出病房,往護士值班室走去,經過洗手間時,我從胸罩裏擠出SM卡,以備吳凱風随時過來拿。
拿出卡後,我故意沒進護士室,而是直接光着腳回了病房,1個小時後,吳凱風出現在病房門口。
“吳總?!”我故意驚訝又委屈的看着他:“你來了,我剛才掉進了廁所裏,鞋子也沒了,現在全身都臭烘烘的。”
“是嗎?”吳凱風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腳,擡頭關心的看着我,雖然我們倆是在演戲,但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得出那關心是真的。
“麻煩您去給我買雙球鞋行嗎?”
“可以,你等我10分鐘。”
吳凱風轉身要走,我拉住他又說了一句:“我的腳一只大一只小,為了保險起見,麻煩您買兩雙,買回來後我試穿一下,留一雙合腳的,另外一雙再麻煩您給退回去。”
“可以。”
吳凱風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快走幾步出門兒去幫我買鞋,10分鐘後,吳凱風拎了一大一小兩雙白球鞋從外邊兒回來,我坐在門口的排椅上,光着腳試穿,試到大的那雙時,我把捏在手裏的SM卡悄無聲息的放進了鞋裏,吳凱風不動聲色的半跪在地上,看我試鞋,陳絲絲一家則繼續埋頭吃飯。
我穿上鞋碼偏小一點的那雙:“行,就是這雙了。”
吳凱風把大的那雙鞋拿起來,重新放進盒子裏:“那這雙我就給人家退回去了?”
“沒問題,謝謝吳總。”
吳凱風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
我搖搖頭,沖他微微一笑:“應該的。”
☆、第7 &8章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按照約定,吳凱風下午得送20萬賠償金過來,我像高考前的學生,又緊張又興奮,住院部一樓的走廊上不停的有人來來去去,我靠在長凳上雀躍的看着腳上那雙白球鞋,在心裏默默數着數。
太陽慢慢下山了,住院部大廳裏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我以為是吳凱風來了,欣喜的從長凳上跳起來,一個背着雙肩包的男生迎着金黃色的餘輝慢慢向我走來。
那男生越走越近,很快便來到了我眼前,他帶了個紅帽子,上面寫了個大大的M,當看見我時,他開心的扶住書包背帶:“我果然沒找錯,你真的在這裏。”
是我昨天在麥當勞借過手機的服務生,那個自稱神醫的馬大奔,我全身的毛孔都要炸開了:“你,怎麽來了?”
陳絲絲一家聽見有人跟我說話,也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馬大奔從背包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充電器:“你昨天匆匆忙忙從我這兒拿走了手機,我擔心沒電了不好用,所以給你送了充電器來。”
我謹慎的回頭看了一眼陳家3口,陳爸爸的臉色已然鐵青。
“哦,謝謝。”我接下充電器,雖然已經穿幫了,但是馬大奔是無辜的,我不能把他扯進來,“沒什麽事兒,你就先回去吧,手機我過幾天還給你。”
“還有啊,我的手機套餐是18塊錢包月900分鐘的,你随便打,千萬別想着給我省錢,我每個月都用不完,頭疼死了。”
“好,我知道了。”
這孩子跟聽不懂人話似的,我焦急的看着他,恨不得一腳把他從這是非之地踢飛。
馬大奔又不緊不慢的放下背包,拿出我的鞋子:“這是你的鞋,我壓在那兒也沒用,而且放在宿舍還被其他同學笑話,你自己留着穿吧,手機用完了以後,你到門口麥當勞還給我就好了,我每周六日兩天全天都在那兒打工,如果我不在,你也可以直接給我們店長,他會轉交給我的。”
我接過自己的鞋子,已經不敢回頭看陳家的表情:“行,我知道了,改天再聊,你趕緊回去吧。”
馬大奔背上書包,認真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沖我擺擺手:“那,我就先走了。”
“嗯,再見。”
我僵硬的揮揮手和他道別。
“記住,開機密碼是神醫馬大奔首字母,還有啊,我叫馬大奔。”
我哭笑不得的點點頭,目送他走出住院部,直到背影在醫院門口消失不見。
背後陰風陣陣,我僵硬的轉過身,陳爸爸滿臉殺氣,看來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說吧,你為什麽要跑出去借他的手機?”
我看了看牆上的挂鐘,才5:30,吳凱風不可能這麽早過來,我得盡力掩住真相,幫他拖延時間。
“我想我爸媽了,我的手機在你們那兒扣着,我又不好直接跟你們要,所以就偷偷溜出去借了那個男孩兒的手機。”
陳爸爸毫不客氣的把我往牆上一推,一只手按住我,一只手伸進我的口袋裏,下一秒鐘,馬大奔的手機便進了他手裏,他熟稔的把剛才馬大奔說過的密碼輸進去,很快便查到了通話記錄。
“死丫頭,竟敢騙我,你分明是往公司打的電話!”陳爸爸惡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你打電話回公司幹什麽了?”
我見事情敗露,只好順着往下編:“陳叔叔,您是個聰明人,我這點兒心思您還沒看出來嗎?我打電話回公司是想看看我們經理的賠償金準備的怎麽樣了,我怕他把我扔在醫院,自己卷錢跑了。”
“你撒謊!”陳爸爸不信我的話,掐在我脖子的上手青筋暴起:“如果是這樣,他昨天晚上為什麽又突然來看你!”
“可能他是怕我跑了,你們反過來去找他要錢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下子給你們這麽多錢,他也心疼啊,我在這兒一天,他就能多留着那筆賠償金一天,他當然得好好安撫我了。”
陳絲絲忽然想到了什麽:“我爸的手機是你偷走的對不對?”
“我沒偷手機。”
別的事兒我都能承認,可偷手機這事兒我一定得抵賴到底。
“先是我爸丢了手機,又是你偷偷跑出去打電話,然後你們經理忽然就來了,這裏面一定有貓膩兒,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我故作無辜的看着陳絲絲:“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真能知道點兒什麽,還用得着被壓在這兒嗎?”
“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陳爸爸惱羞成怒,一覺把我踹倒在地上,然後欺身過來,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握成拳頭,照着我的臉揮動起來“你個狐貍精,看我不打死你!”
雨點般的拳頭落到我的臉上身上,我捂着頭,痛得一邊嗷嗷大叫一邊求饒,這種情形,你嘴巴得軟,你叫的越可憐,你就越有理:“陳叔叔,我錯了,您別打了成嗎?好痛啊、、、、、”
有人聽見嚎叫聲,慢慢圍了過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肯出頭勸陳爸爸停手的,陳爸爸肆意的扭打着我:“我早該給她點兒顏色瞧瞧,先前就是對你太客氣了,你不是想跑嗎,我看你還敢不敢跑!拿不來20萬,我直接把你打殘了扔到街上要飯。”
我拼命的想掙脫陳爸爸的鉗制:“陳叔叔,我是無辜的,我錯了、、、、、,你這樣光天化日的打人是犯法的,再打我就報警了。”
陳爸爸冷笑道:“報警?你盡管去報,警察局就是我開的,要不要我告訴你警察局門口朝哪兒?”
我痛得像被螞蟻啃噬一般,四周被已經被看熱鬧的圍的水洩不通,人群裏有人在交頭接耳的小聲嘀咕着,也有人在指指點點,過去的20多年裏,我見了太多的這類大衆的惡俗趣味,平時在路上遇到有人偷錢包連氣兒都不敢喘一聲,回家往電腦前一坐,個個搖身一變都成了正義戰士、大法官、救世主,就像是一群老鼠在鏡頭下披着虎皮扮大王。
陳爸爸毫不手軟的繼續沖我揮拳,我感覺嘴裏的牙齒好像掉了一顆,眼角開裂,視線被血色模糊,耳朵也不太好使,老是聽見嗡嗡的蒼蠅生,屋裏人的影子越飄越遠,陳爸爸的臉扭曲的像個魔鬼,我痛苦不堪的哭了起來:“嗚嗚嗚、、、、、、不要打了,陳爸爸我真的錯了,求你住手吧。”
陳爸爸正打得起勁兒,哪裏肯聽我的話:“現在知道疼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說!手機是不是你偷的,你那個電話到底是打給誰的,都說了些什麽?”
我被打的喘不過氣,躺在地上幹張口卻發出聲兒。
“你還不說!”陳爸爸的一條腿壓住我的小肚子,伸手抓起我的頭發,沖着我的臉狠狠的煽了下去,“我看你還嘴硬到什麽時候兒。”
我絕望的側過臉看向走廊外面,眼淚和鮮血混在一起沿着眼角往下流。
陳爸爸見我死倔,氣急敗壞的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按住我的後腦勺往牆上撞,我用力閉上眼睛,決然赴死,眼前一片漆黑,我的腦門兒奇怪的撞到了一個結實的胸口上,我嗖一下睜開眼,吳安泰拉住我的胳膊,一手攬住我,一手捏住了陳爸爸的咽喉:“放開她!”
陳爸爸的氣焰消了一半,悻悻的松開了手。
“你是誰?”
吳安泰把一個手提箱往地上一扔:“20萬一分不少,滾!”
陳爸爸一聽有20萬,趕緊去拿箱子。
吳安泰低頭看着我,替我把亂了的頭發捋好:“小妖精,你怎麽樣?”
他的心砰砰砰的一直在跳,我無力的擡頭看了看他,嘴上雖然沒說,可眼神裏都是我很好,他也仿佛懂了似的點點頭。
吳安泰把我從地上扶起來:“我們走。”
我們倆慢慢騰騰的走到大廳,吳凱風帶着一個相機從外面沖進來,當看見吳安泰扶着我時,他的臉上有些失落:“你已經把20萬給他了?我都拿到陳爸爸和他情人互相串通的證據了,你為什麽連5分鐘都不等,只要再給我5分鐘,咱們就可以少陪十幾萬。”
“我能等!人命能等嗎,再晚來5分總她命都沒了!”
吳凱風失落的看了看手裏的相機,随手塞給了一旁的陳媽媽:“阿姨,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知道這件事兒的始末,往後小心點兒,別被騙了。”
陳媽媽打開相機,裏面出現一個穿着黑裙子染着劣質黃頭發的女人,陳爸爸立馬認出了自己的小情人兒,他當即從陳媽媽手裏搶過把相機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吼,相機被摔得粉碎。
“你個小狐貍精,竟然算計我!”
陳爸爸說着便要沖上來打我,吳安泰急忙護住我:“那錄像我存了好幾份,你随便摔。”
陳爸爸原本舉到半空的手放了下來,我冷笑一聲,攀住吳安泰的胳膊,勉強靠牆站直了:“陳叔叔,實在對不住了,那天下午我去喊你吃飯時,偷聽到了你和小情人兒的電話,所以我半夜三更爬起來想從你的手機裏查到你家小情人兒的電話,接過你設了開鎖密碼,我無奈之下,只好把你的手機藏在夜壺裏,第二天一早我接着去還夜壺的機會,把你的手機從病房轉移出來,然後我順利的拿到了你的手機卡,下午時,我又接着上廁所的時間,去外面麥當勞借了個電話打給了吳凱風,吳凱風接到我的電話後,很快便趕了過來,我們倆故意當着你們的面兒你侬我侬,為的就是找到機會把你的SM卡從我這兒傳給吳凱風。”
吳凱風接着我的話往下說到:“我拿到了你的SM卡,很容易便找到了你的情人,我告訴她只要她告訴我真相,我會給她8萬塊錢,而且不追究她的任何法律責任,于是她便把怎麽幫你在網上買大抱熊,買到大抱熊後,你又是怎麽故意往大抱熊的內芯裏撒了致敏藥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人家說虎毒不食子,陳絲絲好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往大抱熊裏放的藥劑,輕則昏迷,重則死亡,你想過後果嗎?”
一直在旁觀的陳絲絲和陳媽媽聽到這些時,瞬間爆發了,陳媽媽嗷的一聲撲到陳爸爸身上,對他又錘又打:“你個老不死的,在外面養小三也就罷了,竟然想錢想到了女兒身上,我不跟你過了,咱們今天同歸于盡!”
陳絲絲則站在那兒一個勁兒的抹眼淚:“爸,你太狠了!我怎麽會有你這樣兒的爸爸!”
陳爸爸一把推開陳媽媽:“哭什麽哭!你們女人家家的,頭發長見識短,我這也是為了大家過的好一點,養個情人怎麽了,不願意過是吧,不願意過就離婚,我看你們倆喝西北風去!”
陳媽媽被陳爸爸這一唬,氣勢弱了很多,陳絲絲過去把陳媽媽拉到自己身邊:“媽,別跟他争了,咱們家醜不外揚,先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
身上的傷口痛得火辣辣的,我強打起精神看着陳爸爸:“陳爸爸,我筱雅晴向來愛憎分明,別人可以不敬我,不喜歡我,不搭理我,但絕不能欺負我,誰要是欺負我,我一定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見過惡鬼嗎?我可比惡鬼可惡多了!”
陳爸爸的一張臉憋的跟茄子似的,愣是一個詞兒都蹦不出來。
我适時的攤處了底牌:“這次的事兒,我們一分錢都不會賠,而且我們還要保留追訴的權利,如果你們再糾纏不清,咱們就直接法庭見,你們家的誤工費不值幾個錢,可公司的信譽損失和營業損失就不只幾個錢了,你們要是真夠聰明,就悄悄養好病回家好好歇着,從今往後咱們兩不相欠,這輩子咱們也争取兩不相見。”
我的話說完了,陳家沒一個人吱聲的,吳凱風上前從陳爸爸手裏搶回之前吳安泰帶回來的20萬,吳安泰看了我一眼,彎腰把我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傷口見風後痛的像有幾百把刀子在我全身上下來回的割着,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要緊牙關,怕痛的叫出聲兒來。
吳凱風也想來扶我,吳安泰一把打掉他的手:“你先回去,一諾不是還在醫院做産檢呢嗎,你去照顧她吧,我帶小妖精去包紮一下。”
原來他女朋友叫一諾,而且還懷了孕、、、、、、。
吳凱風猶豫了一下,轉身拎着箱子上了自己的車,我的心裏則在翻江倒海。
吳安泰打開車門,扶住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扶進車裏,我痛得站在原地彎不下腰,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他手腕上,鮮血混着眼淚從眼角處留下來,吳安泰嘆了口氣,抽出紙巾小心的拭去傷口上的眼淚和血漬:“過去的20多年,你到底是經歷過多糟糕的事情。”
我的心一塞,像被石頭堵住了一般,過去的20多年,我确實經歷過那麽一兩件兒事兒,譬如窮困潦倒時的作壁上觀,譬如家破人亡後的閑言冷語,可重要的不是我經歷過什麽事兒,而是這些事兒讓我變成了一個什麽樣兒的人兒。
我深呼一口氣,忍住劇痛彎腰往車裏鑽,這時從背後傳來一個小男生的聲音:“同學,你受傷了?”
吳安泰和我應聲側過身,我一看,原來是麥當勞的小男生:“神醫馬大奔”
“是我!”小男生往上提了提書包:“好巧啊,又碰見你了。”
我費勁兒的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還給他:“謝謝你的手機。”
馬大奔接過手機,看着我:“你受傷了?”
“對,不小心撞樹上了。”
“不會吧。”他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那你得撞多少棵樹才能撞到這程度啊。”
“呵呵。”我避開他的話題,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哦,我打完工正準備回學校呢。”
“你在哪兒讀書?”
“就這醫院後面的醫科大。”
“你是學醫的?”
“對啊,今年剛讀大一了。”
“不錯,挺好的,難怪叫神醫馬大奔。”
吳安泰見我倆聊起來沒完了,急忙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小妖精,你還流着血呢,咱們得快點兒找地方給你包紮傷口。”
我沖小男生揮揮手:”那,再見了,有空再聯系。”
小男生趴在車窗口看了看我:“門診那邊今天值班的有兩個醫生,一個姓張,一個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