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到上海的第2天,我在衆目睽睽下和吳安泰手牽手進了公司,吳安泰把我送進辦公室,轉身就撤。
“你幹嘛去啊?”
“回家倒時差。”
我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頭一次聽人說從武漢飛到上海還要倒時差的。
“拜托,你好歹公司股東啊,不用上班兒嗎?”
“股東有錢就行了,不用上班兒。”
吳安泰關上門走了,我把辦公桌擦幹淨,看看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第一件事兒就是去人事部重新辦入職手續,推開門進去,主管劉記錄正在辦公室和一個女孩兒說話,那女孩兒背對着門口,穿了一身黑色連衣裙,頭發又長又直,後背挺得跟竹竿兒似的。
我敲敲門進去,劉主管見我來了,立馬起身給我和女孩兒做介紹。
“筱啊,你可回來了,來來來,這就是你的新助理程雪兒,往後啊,你們倆一起做卓博的訂單。”
程雪兒?她就是連洛英提起過的吳凱風的新歡?看來吳凱風是不放心把卓博的單子單獨交給我,給我找了個監工啊,我沖她擺擺手:“你好,我是筱雅晴。”
程雪兒轉身正面向我,一頭黑長直,臉雪白,眉毛跟拿了炭筆畫上去的,鼻子尖尖的,嘴唇粉嫩,又是一副禍國殃民的好皮囊。
“您好,我叫程雪兒。”
她笑着主動向我伸出了手,我回握住。
劉主管看看我:“行,人也見了,剩下的時間你們倆好好聊聊,我這就算完成任務了。”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從幹癟的臉上擠出兩朵花兒似的笑容,算客客氣氣的跟劉主管到了謝:“那,我就先帶她過去了,還是您眼光好啊,給我找這麽漂亮勤快一姑娘來。”
我這話一語雙關,把在場的兩個都誇了進去,劉主管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程雪兒也跟着笑的很開心。
回到辦公室,我指了指對面的位子:“你就先我對面吧,咱們部門現在就你和我兩個人,面對面坐,好溝通。”
“好,謝謝筱經理。”
她規規矩矩的在位子上坐下,我從電腦後面偷瞄了她一眼,這姑娘面兒上看起來乖巧懂事兒,一臉的單純柔弱相,能不能幹活兒啊。
第二天,飛達的項目評估小組一行4個人來公司做評估,我好茶好水的伺候上,項目經理喝了一口咖啡,發現味道不對,皺皺眉頭,有些不太開心,我見狀,急忙把程雪兒喊來,讓她去叁生打包買4份藍山和芝士蛋糕。
半個多小時後,程雪兒帶着4杯咖啡一瘸一拐的從外面進來。
“你的腳怎麽了?”
“剛才走路太快,不小心崴腳了。”
“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應該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接過咖啡和蛋糕,送進會議室,評估開始,項目組一邊看資料一邊提問,上半天轉瞬即逝。
趁着項目組中間休息的空檔,我回辦公室喝口水,推開門進去,一擡頭,吳凱風正專注的給我那陶瓷做的小助理程雪兒塗跌打藥膏。
我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當時特多餘。
程雪兒先發現了我,她局促的扶着椅子站起來:“筱經理,你回來了。”
我走進去,吳凱風把藥膏塞給我:“是肌肉扭傷,估計明天早上會腫的更厲害,剩下的你來吧,我還有事兒。”
我接住藥膏,目送吳凱風走出辦公室,轉身扶住程雪兒:“走吧,我送你回家。”
程雪兒抱歉的往外躲了一下:“我可以自己走的,您下午不是還得接着參加評審嗎。”
既然她這麽說了,我也懶得跟她客氣:“行,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發個短信給我,如果實在不行,休息兩天也可以。”
“謝謝筱經理。”
程雪兒前腳一走,我鬼使神差的後腳悄悄跟着她下了樓,她規規矩矩的在公交車站牌處坐下,掏出手機按了一會兒,我估計是在給誰發短信。
公交車來來回回過了好幾趟,她一直都沒上去,沒一會兒,一輛銀灰色的車在她邊上停下,程雪兒欣喜的走過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越開越遠,我看着熟悉的車牌號,自嘲的笑着搖搖頭,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回辦公室繼續幹活兒。
下午下班兒,送走飛達的人我也早早的回了家,隔壁吳安泰家的客廳燈火通明,裏面傳來舒緩的音樂和男女的說笑聲。
客廳窗戶被拉開,吳安泰帶着圍裙拿着鍋鏟伸了半個腦袋進來,我正埋頭吃泡面。
“你別老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趕緊扔了過來吃飯。”
我頭都不擡一下,懶得看他一眼:“我面都煮好了,扔了多浪費啊,而且我還加了倆蛋呢。”
我話音剛落,腦袋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鍋鏟:“呦呵,長出息了是吧,還敢頂嘴了。”
我呼嚕嚕趕緊吃完面條,抓起手機和包奪門就走:“我還要回公司加班,你們慢慢吃。”
我都走到玄關了,吳安泰趕上來,一把攬住我,揉揉我的頭發:“先別走,我給你弄個便當帶着當夜宵吃。”
我當時感動的差點兒熱淚盈眶,誰知道這貨趴到我耳朵邊來了一句:“晚上就別回來了,免得我們動靜大吵到你。”
我怒火中燒,擡起拳頭照着他的胸口揮下去,他擡手往下一擋,拳頭稀裏糊塗的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你去死吧。”
吳安泰捂着小腹痛苦的趴到了我肩上:“呀,筱雅晴!你打到小吳安泰了!”
我一下子紅了臉,推開他就跑:“你活該。”
出了小區,我左右徘徊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幹嘛,才第一天上班兒,回公司也沒事兒幹,摸摸肚子好像還沒飽,幹脆去商場逛逛,再找點兒吃的吧,吃飽喝足,電影院兒上了好多新電影兒,我拐角進去看了兩眼,電影效果真不錯,開場不到兩分鐘我便呼呼的睡着了,要不是打掃衛生的阿姨看中了我手裏的礦泉水瓶子把我搖醒,我估計這覺能睡到天亮。
半夜回到家,吳安泰的屋裏傳來咖啡的清香,看樣子是只剩他一個人了。
我從窗戶爬進客廳,他擡頭:“我剛去公司,你沒在,跑哪兒去撒野了?”
“和一個同學聚餐了。”
“你上海有同學?出門兒看黃歷了吧?黃歷上可清清楚楚的寫着今日不宜撒謊四個大字!”
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撞到這位大神:“那黃歷上還寫着今日不宜行房呢,你還不是照舊滾來滾去?”
吳安泰拍了一下我的腦門兒:“我樂意!”
行吧,千金難買他樂意,我懶得跟他掰扯,爬回家睡覺。
一周後,程雪兒傷愈回來上班,當時我正準備去見幾個貿易公司的客戶,于是把一份正在拟的報價單傳給她:讓她務必按照客戶要求的款式,下班前把報價單郵件給客戶。
“我們最近在接飛達的單子,你整理一份産品報價單,用全英文起草一份卓博的訂單方案。”
程雪兒看着我:“我嗎?”
“對,是你。”
“可是我從來沒做過。”
“我會給你一些之前的報價資料和方案參考。”
“什麽時候提交?”
我看了看日歷,兵貴神速,我當然希望越快越好:“明天下班前交上來?”
“我盡力。”
從公司出來,我馬不停蹄的去拜訪幾個新近過來詢盤的貿易公司,等回公司打卡時,已經快要下班,因為晚上還要和英國那邊的客戶電話會議,我準備先檢查一下程雪兒的作業,然後回家補個覺,半夜再來。
我在自己位子上做好,把程雪兒喊過來:“飛達的報價目錄和方案做好了嗎?”
程雪兒小心的看了我一眼,遞上一摞資料:“好了。”
我接過資料,快速的從頭翻一遍,前後不過3分鐘。
“嗯,報價目錄沒什麽問題,至于方案、、、為什麽只有大框架沒有細節?”
“時間太緊張,還沒來得及做。”
“可是這方案我明天要用、、、、、、。”
我拍拍額頭,明天就要去見于明生了,就這小學作文兒水平的方案,我還真拿不出手。
“這樣吧,你先去吃飯,我把填充細節時的注意事項幫你列好,吃完飯回來,你趕緊做,今天晚上務必把方案做完,做完後你電子檔發我郵箱,我來幫你改。”
“好的。”
程雪兒先去吃飯了,我着手幹自己的活兒,差不多20分鐘過後完工,她還沒回來,我把标記過的方案放在她的辦公桌上,回家補覺。
晚上12點,我從家裏重新回到公司,辦公區一片寂靜,程雪兒的座位上沒人,電腦還開着,我以為她是忘了關,就過去像幫她關掉,一動鼠标,桌面上閃出正在浏覽的購物網站;QQ開着,內銷部的經理正在線上發各種肉麻的表情,我沒記錯的話,內銷部的經理可是剛休完婚假回來的,我火大的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眼冒金星,氣得腦仁都疼。
門口傳來一陣男女輕輕的說笑聲,接着刷卡器傳來滴的一聲,有人推開了門。
程雪兒和吳凱風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區,手裏還捧着一杯叁生的外帶奶茶。
我嗖的站起來,她倆也被我吓了一跳。
吳凱風看看我,又看看程雪兒:“你怎麽來了?”
我一臉正常的笑了笑:“我跟客戶約好待會兒開電話會議。”
吳凱風點點頭:“行,那你們辛苦,我先回去了。”
吳凱風推開門走了,我坐下,看了一眼程雪兒:“方案做好了嗎?”
程雪兒跟做錯事的孩子似的偷偷瞄了我一眼:“對不起、、、還沒做完、、、、、、、。”
我擡起手腕看看表:“7個小時,你連個10多頁的PP吳安泰方案都搞不定?”
“我下午一回來就在做方案了只是時間真的太緊張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沒時間了?”
“确實是,沒、、、、、、沒時間。”
我的火氣一下子被拱了起來:“沒時間?沒時間你還逛網站,跟男人在QQ上打情罵俏,陪着吳凱風總出去花天酒地?我看你不是沒時間,你是沒有工作的時間吧!”
程雪兒的臉唰的紅了:“您憑什麽偷看我的電腦!”
“憑我是你的經理!”
“您這是在侵犯個人隐私。”
“少他媽的跟我扯淡,你在外銷部都一個多月了,除了崴腳裝柔弱、勾引有夫之婦,你還會點兒什麽?”
程雪兒敏感的反問我:“您什麽意思?”
“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
“您不會以為我和吳總之間有問題吧?”
“你說呢?你們都成天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出雙入對了,你覺得有沒有問題。”
程雪兒特矯情的來了一句:“我們只是在工作,你可以質疑我的工作能力,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沒能力你要人格有個屁用,你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講人格的。”
程雪兒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哭啊,随便哭,你使勁兒哭!哭就有方案了?我要是你,要麽當場甩一句老娘不幹了,要麽滾回自己的位子做方案。”
說完,我啪的合上筆記本,去了公司會議室和客戶視頻,獨自留下了程雪兒,開完會,已經是清晨五點,我也懶得再回家,直接在睡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
9:00準時上班,我一身汗臭味兒的回到辦公室,郵箱裏安靜的躺着程雪兒的報價方案,發送時間是30分鐘前,估計這會兒她應該在回家的公交車上了。
我當即打開方案開始修改,一晃又是3個小時,中午時,總算大功告成,我半眯着眼把方案發郵件給于明生,去洗手間洗把臉,準備回家補個覺,明天再戰。
我在洗手間的穿衣鏡前站定,裏面廁所裏傳來兩個女孩兒的說笑聲。
“聽說了嗎?昨天晚上程雪兒通宵做方案了,就這樣兒,還沒女魔頭罵了一通,嫌活兒幹的慢哪。”
“她活該,誰讓她沒事兒勾引吳凱風總的?誰不知道吳凱風經理和女魔頭曾經有一腿啊,換成我,我不但罵她,我還打到她毀容呢。”
“呵呵呵,真諷刺,都是綠茶婊,誰能比誰更幹淨?綠茶婊何苦為難綠茶婊啊。”
廁所傳來沖馬桶的聲音,接着吱呀一聲門開了,兩個女孩子有說有笑的走過來,當看見我也在時,吓得臉都綠了:“筱、、、、、筱經理、、、、。”
我背靠水槽站着,抽出兩張紙巾擦掉手上的水:“新來的?”
兩個女孩兒立馬低下頭認錯:“對不起,剛才是我們錯了。”
我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兩個女孩兒跟被小白兔似的戰戰兢兢的站在那兒,我挺直腰杆兒擡腳走了。
回到辦公室,我關電腦,整理桌面上雜亂的文件,一擡頭,兩只小白兔你推我搡的走到我面前。
“筱,筱經理,我們想來跟您道個歉,順便請您吃個飯,剛才我們倆太過分了。”
我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沒時間。”
“今天沒時間改天也可以,我們可以等。”
我擺擺手:“你誤會了,我不是沒時間吃飯,我是沒時間周旋你們這種低俗的惡趣味,我不是第一天被人在背後說,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是女魔頭,我跟你們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醫院鬥惡棍,和流氓談賠償了,不管你們怎麽想,我只是在做我認為正确的事情,被你們說成這樣兒,我也挺傷心的,所以我沒辦法一臉和氣的跟你們出去吃頓飯,然後當這件事兒從沒發生過一樣,相反,我會記住今天你們說過的每一句話,然後努力過好往後的每一天,過的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精彩和充實,若幹年後,你們會明白今天的這番話是多麽的愚蠢。”
這倆小白兔被我吓的魂不守舍,教育成這樣兒也差不多了,我滿意的點點頭,拍拍她倆的肩膀:“回去好好工作吧,姐忙着打天下呢,沒時間陪你們玩兒宮心計。”